第一話 介大夫死里逃生
從前,有一對兄弟住在陸奧國,他們有錢有勢。兄弟二人中,哥哥在各個方面都是略勝一籌,故而從政,擔任國介,每天忙于政事,幾乎很少回家,經(jīng)常就住在府衙里。
這位國介的家和府衙相隔不遠,人們稱他為“大夫介”。不過,雖然他仕途得意,但人到中年,依舊膝下無子,難免傷感。而且,想到自己百年之后,家產(chǎn)無人繼承,更是悲傷。眼看著時間流逝,自己和妻子都已經(jīng)四十有余,他覺得可能自己命中注定無子了。
誰知,天無絕人之路,他的妻子竟然在這樣的年紀上懷孕了,這下可把大夫介給樂壞了。
十月懷胎,妻子給大夫介生下了一個大胖小子,孩子長得十分討人喜歡,夫妻二人視若珍寶,恨不得寸步不離地看著孩子。
人有旦夕禍福,就在一切看起來格外圓滿的時候,大夫介的妻子卻突然暴病身亡。大夫介心如刀割,但人死如燈滅,悲傷也是枉然。自那之后,大夫介便獨自撫養(yǎng)自己的孩子,并且暗暗下定決心:孩子成人之前絕不會續(xù)娶,他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在后母那兒受一點委屈。恰好他的弟弟也膝下無子,故而對這個唯一的侄子視如己出,甚至對哥哥說:“他就是我的兒子,我老了也要靠他?!贝蠓蚪槁牶笫中牢?,對自己的弟弟說:“那是自然,自從孩子的母親去世后,我獨自撫養(yǎng)這孩子,還有一堆公務要處理,孩子跟在我后面也受了不少苦,既然弟弟這么說,我就請你幫我多多照顧他?!?/p>
叔父聽后立馬答應。自那之后,孩子在叔父的照顧下茁壯成長。
光陰似箭,轉(zhuǎn)眼孩子已經(jīng)到了十一二歲了,不僅出落得更加帥氣,在讀書上也是天賦頗高,悟性極強,文章只需稍稍引導便可理解,因此連周圍的仆人都格外喜歡他。
在陸奧國里,還住著一個寡婦,這人本也是官員的妻子。她在得知大夫介喪偶之后,便費盡心思想要嫁給大夫介。只是大夫介一心撲在政務和孩子身上,無心考慮續(xù)娶之事,又擔心女人心眼小會照顧不好兒子,便一口回絕了她。誰知這個女人絲毫不放棄,竟然主動搬到了大夫介的家中,還振振有詞地說:“我并非一個虛榮的女人,只是我只有一個女兒,希望能夠好好照顧您的兒子,這樣我老的時候也不至于孤苦伶仃了?!?/p>
自那之后,她便開始悉心照顧公子,家中各項瑣碎的事務也都包攬了下來。不過,大夫介對她的到來仍持有戒心,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搭理她。只是,日子久了,他覺得這個女人能夠不顧一切地對他和孩子好,也實屬不易,便慢慢接納了她,二人也就此結(jié)為夫妻了。
婚后,女人對公子更是照顧有加,簡直視如己出。大夫介看到她能做到這種地步,不禁為之感動,甚至對于自己當年的冷漠感到慚愧。不過,女人還帶來了一個十幾歲的女兒,所以他對女人帶來的女兒也是疼愛有加。
兩年之后,女人已經(jīng)掌握了家中的財政大權(quán),她開始覬覦這些財產(chǎn)。因為自己畢竟是繼母,倘若大夫介死了,她該何去何從呢?但是,大夫介若是沒有兒子的話,那么一切就大不相同了。于是,她開始每天琢磨怎么樣才能除掉公子。
正當她苦思無果之際,府里新來了一名家將。女人見這人的第一面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善類,于是便時常給他點好處,想辦法拉攏他。家將對此也是感激涕零,表示愿意為她所用。于是,這二人便走得更近了。恰好大夫介回來住得少,這讓他們走動起來方便很多。
有一天,這位繼母將家將喊來問他:“你可察覺到我待你與他人不同?”
家將立馬回答說:“我即使是條狗,也早有感應。夫人待我恩重如山,我勢必以夫人馬首是瞻,否則愧對夫人的恩情。所以,夫人有何事盡管吩咐,即使上刀山、下油鍋,我也在所不辭?!?/p>
繼母見此人如此識相,自己果然沒看錯人,心中甚是歡喜,便主動提出,要將她女兒的乳母的一個女兒嫁給他為妻。
其實這個家將本是有家室的人,但他本就想攀高枝,機會來了,又怎會錯過?
繼母見狀,便趁熱打鐵說:“擇日不如撞日,今天你二人就結(jié)為夫妻吧?!?/p>
繼母對此事早有預謀,便安排新娘子于結(jié)婚當晚幫助自己促成一樁陰謀。
妻子對家將說:“如今我們已經(jīng)是夫妻了,我心中有件事不必再瞞你。”
家將連連點頭說:“自然如此。”
于是妻子便步步深入說:“你也知道,夫人的女兒對我們都很好,她將來一定是有福之人。只是你也知道,她早年喪父,跟著夫人來到這里,老爺對她雖也是寵愛有加,并許諾替她謀一位好夫婿。只是,畢竟老爺已經(jīng)年邁,而且有自己的兒子,所以財產(chǎn)繼承上的安排肯定是沒有任何懸念的。但是,若果這件事情有變,小姐能夠得到這份家產(chǎn),我們不也就雞犬升天了嗎?”
家將聽聞此言便說:“這倒不難,若是這位公子沒了,家產(chǎn)繼承不也就沒有懸念了嗎?只要夫人首肯,我自當為她效力?!?/p>
妻子見丈夫已經(jīng)入了自己的圈套,便說:“那咱們就趁熱打鐵,趕快去找夫人商量吧?!?/p>
說罷,二人便起身去找夫人。那繼母見二人一大早便來找自己,心中已知,自己交代的事情新娘子已經(jīng)完成了,但仍舊裝作若無其事,將他們帶到僻靜處詢問。
被蒙在鼓里的家將還故作婉轉(zhuǎn)地說:“夫人待我不薄,還為我找了這么一位體貼可人的妻子。我一直在想如何報答您,今日得妻子點撥,想到興許可以為您做一件事。若是公子不在了,小姐是不是在府中更好立足了呢?這樣一來,這里的一切日后就都是小姐的了。剛好今天您丈夫不在家,只要您點頭,我便為您辦了這件事?!?/p>
這繼母雖早已料到他會有這番話,但仍舊故作驚喜地說:“你能為我想得如此細致,也不枉我視你為親信。”說罷還將自己的衣服披在了家將身上,并問他,“你有什么具體的計劃嗎?”
家將胸有成竹地說:“我既然主動提出此事,自然是有把握的,還請夫人靜候佳音?!闭f罷他便退了出去。
家將出了房門之后,恰巧碰到在院子里獨自拿著箭筒和小弓在玩耍的公子。家將環(huán)視四周,竟然空無一人。
似乎一切都是注定的。正在他心中暗自謀劃的時候,小公子已經(jīng)來到他的身邊,扯了扯他的衣袖,說:“您知道我的那些小伙伴去了哪里嗎?為什么今天他們都沒來呢?”
家將頓時愣住了,又喜又驚,忙答道:“他們都和自己的父母出遠門了呢。你一個人是不是很無聊?。俊?/p>
“是啊,可是這里一個可以陪我玩耍的人也沒有?!毙」哟诡^喪氣地說。
此時,家將靈機一動,心中生出一計。他對小公子說:“既然你那些小伙伴今天都來不了了,那我們不如去你叔父家,怎么樣?”
小公子年幼無知,怎知世事險惡,便一口答應,還要求家將等他片刻,因為他要和繼母說一聲。家將叮囑他獨自一人去便可,不要驚擾他人。
看著這個稚氣未脫的孩子一蹦一跳地朝夫人那邊走去,他不禁生出一股憐愛之心。但轉(zhuǎn)念一想,自己已經(jīng)對夫人許下承諾,已無退路可走,便牽來一匹馬等小公子出來。
他牽著一匹馬,沒有帶任何一個家丁,心里不停地盤算究竟該怎樣殺了小公子。若是動用刀或者箭,自己實在下不了手。還是活埋吧,這樣做比較好。
正在冥想之際,小公子已經(jīng)帶著弓箭滿臉笑容地朝他走來。
那位叔父的家和這里離得很近,只有一里來路,行動起來怕是不方便,此時剛好路上人不多,于是他便把小公子帶到很遠的郊外,公子見路不對,便問:“這是哪兒呀,我們是不是走錯路了???”
家將掩飾著自己的心虛,故作鎮(zhèn)定地說:“這是另一條路,咱們換一條路走走也無妨,再走一會兒就到了?!?/p>
大約又走了五里路,家將估摸著應該不會有人發(fā)現(xiàn),便對公子說:“我看這里好像有山芋,我挖給你看看吧。”
眼看著四處都是陌生的環(huán)境,公子有點害怕,便催促家將快走。家將見他一副著急又可愛的模樣,不禁動了惻隱之心,想著他也是國介手心里的寶貝,若是老年喪子,他必定是悲痛欲絕。但是,一想到自己答應夫人的事,他便將這一切都拋到腦后了。
他挖土的手越來越快,一旁的公子以為他真的在挖山芋,伸著小腦袋,探著身子看著他。他見到公子剛才還是驚慌的模樣,現(xiàn)在又滿臉好奇,不禁感嘆這孩子的單純。若是自己的孩子遭此厄運,只怕自己都不知如何面對,想著竟眼眶濕潤了起來。
這時,他咬咬牙,趁著公子不注意,迅速扒了他的衣服蒙住他的眼睛,然后順勢把他推到了挖好的坑里。公子被這突如其來的意外嚇得連聲喊叫:“你要干嗎?你怎么如此狠心?”
家將聞聲,不禁有些心慌,便加快了速度,邊填土邊踩實。由于心中驚慌,一心想著早點離開此處,腳下的土還很松的時候,他就急忙離開了。
家將回到家中故作鎮(zhèn)定,好像什么事都沒有發(fā)生一樣,但是繼母在得知事情完成之后,心里卻開始后悔起來。她想起公子那可愛的模樣,還有他臨別前的神情,不禁覺得自己的處心積慮不僅不會給自己和女兒帶來任何好處,反倒會將自己逼上絕路。還有那個家將,辦事如此心狠手辣,只怕自己將來不小心得罪他也不會有什么好結(jié)果。換個思路,如果自己能夠好好對待公子,不起歹心,一切就不會這么糟糕了吧??墒?,此時后悔已經(jīng)無濟于事了,她只得把自己關(guān)在房里放聲痛哭。
再說那公子的叔父,本就多日未見侄兒,心中甚是想念,奈何家中的仆人都被安排去做其他事,沒有人去接那孩子。他索性自己帶著一個馬夫,背著箭筒準備前去接那孩子,誰知在半路,突然蹦出來一只兔子。這位叔父平日就愛射箭,如今這只兔子的出現(xiàn)讓他忘了正事,立馬去追那只逃竄的兔子。平日里,他雖不是百發(fā)百中,但也不至于連一只兔子都射不中,今日倒是奇怪,幾箭都讓那兔子給躲過了。于是,他便繼續(xù)追蹤。
突然,他的耳邊傳來一陣奇怪的呻吟聲,他屏住呼吸,卻發(fā)現(xiàn)這聲音似乎是從地底下傳來的。
這時候,跟在主人身后的馬夫也已經(jīng)趕來了。于是主人就讓這馬夫細細聽聽這奇怪的聲音。馬夫聽后也覺得甚是奇怪,于是就順著聲音找尋起來。不一會兒,他便發(fā)現(xiàn)了一塊明顯被翻過的土地,便急忙告訴他的主人說:“聲音好像是從這里發(fā)出來的。”主人一聽,果然如此,只怕這里面有個活人,難道是被埋葬的人醒來了不成?無論如何,救人要緊。于是他就吩咐馬夫去挖。馬夫早已嚇得瑟瑟發(fā)抖,主人見他這樣,便寬慰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趕快動手?!闭f著便下馬自己帶頭挖了起來。那馬夫見狀,也開始拼命挖了起來。
不一會兒,表面的一層土便被挖開了。而且,越往下,那呻吟的聲音就越清晰。好在下面的土并未被踩實,還比較松軟,留有空隙,所以挖起來也比較快。當他們將地下的一些雜草、樹枝等清理完畢之后,那聲音幾乎就在耳邊了。
果然,沒一會兒,他們就看見了一個赤身裸體的孩子被埋在了下面。他們急忙將孩子抱了出來,一看到孩子的面貌,二人嚇得臉色煞白——竟然就是他們要去探望的侄兒。
那叔父見了自己的侄兒竟變成這副模樣,又是心痛又是著急。孩子微弱的呼吸,蒼白的小臉讓他不知如何是好,鎮(zhèn)定之后,他急忙吩咐馬夫去找水。他自己則緊緊摟著孩子,心里默默祈禱,希望神靈保佑這孩子平安度過此劫。
也許是誠意感動了上蒼,孩子的臉色漸漸紅潤了些許。
這附近荒無人煙,想找水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馬夫奔忙了許久,才帶回一件沾了水的衣服,叔父立馬接過來將衣服對著孩子的嘴巴擰。剛開始孩子一點反應也沒有,后來慢慢能進些水了,他才稍稍安心。
叔父看到孩子比先前好了很多,覺得自己的祈禱是有用的,于是一邊誠心祈禱,一邊時時留意孩子的狀況。他發(fā)現(xiàn)孩子此時已經(jīng)能夠自己吞咽了,便不管那衣服上的水是否潔凈,繼續(xù)用力地擰著那件衣服,好往孩子的嘴里多送點水。
這孩子的命可算保住了,雖然遭此厄運,但幸好沒出大事。此時,孩子的雙眼也開始微微睜開,眼角的淚水順著臉頰滑了下來。叔父見狀,自己的眼眶也不禁濕潤了起來。不一會兒,孩子基本上已經(jīng)蘇醒了,叔父便將他安置在馬上,自己坐在馬鞍后,三個人慢慢往回走,生怕孩子不舒服。
就這樣,直到夜幕降臨,他們才到家。
那叔父已經(jīng)覺察此事的蹊蹺,便帶著孩子及馬夫從側(cè)門而入,以免聲張。回府之后,他便將孩子帶到臥室后面的套房里。孩子的嬸母看到昔日活蹦亂跳的孩子竟變成此番模樣,大為吃驚,連忙追問事情的緣由。聽丈夫道出事情原委之后,更是驚魂未定,又轉(zhuǎn)身去問孩子究竟遭遇了什么。那孩子此時仍舊氣若游絲一般,尚未完全緩過來,只動了動眼皮,似乎說不出話來。叔父見狀忙攔住夫人,說:“先讓他好好休息,等他精神好點了再問也不遲。”
之后,二人便守在孩子身邊,打定主意,暫且先將此事隱瞞。
夜深時,二人見孩子已經(jīng)略微能進食了,這才稍稍安心。半夜的時候,公子突然從夢中驚醒,似乎是清醒了一般。只見他打量著四周,問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我怎么會在這里?”
叔父聽后,連忙說:“孩子,這是叔父的家啊,究竟是誰對你下此毒手的?!?/p>
公子略帶哭腔地說:“叔父,我父親可知道此事?”
“你父親只怕還在府衙之中忙于政務呢,他哪能知道?!笔甯复鸬?。
公子聽后忙對叔父說:“您快通知我父親吧。”
“孩子,你先別急,到底發(fā)生了何事,你先對叔父說,叔父立馬就去通知你的父親。”
公子揉了揉眼睛說:“我也不知是誰,我只記得我原本是要來叔父家的,誰知家中的那個家將竟在我來時的路上謊稱挖山芋,然后將我推到了坑里埋了起來,之后,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叔父聽后便知此事絕不是這么簡單,區(qū)區(qū)一個家將,怎么敢做這樣的事?一定是那個繼母在背后指使的!
叔父一夜未眠,心里盤算著該如何揪出這個女人的狐貍尾巴。第二天天一亮,他看孩子吃完早飯,然后又叮囑妻子照看好侄兒之后就帶著家中的一些從人趕往兄長家。
到了那府宅之后,只見院子里冷冷清清,并無幾個人,他邊問道:“請問國介大人在家嗎?”
只聽一人懶懶散散地答道:“國介大人還未回來,仍在府衙中?!?/p>
叔父又問:“那公子呢,公子在家吧?我找他有事,快叫公子出來見我?!?/p>
那繼母見公子的叔父找上門來,急忙出來應對,她故作驚訝地說:“公子不是昨日就去了您家嗎,一夜都沒回來,難道不是在您那留宿了嗎?您這是在跟我開玩笑呢?!闭f完她還抹了抹眼淚。
那叔父此時早已看透眼前的這個女人,但事情未查明之前又不能聲張,只得說:“我怎會拿此事與你開玩笑,我是多日沒見侄兒,昨日他何曾來我府中,我今日是特意來看他的?!崩^母只得裝模作樣地吩咐家中所有人去找公子,那個下毒手的家將顯得格外積極,趕忙張羅起找人的事。
叔父此時趕忙叫來自己的從人,親自寫了一封信道:“兄長,原本今日打算拜訪你,與你有事相商。誰知,竟然意外得知侄兒失蹤之事。請你速速回來,查明此事?!彼麑懲瓯阕審娜思泵λ腿ジ谩?/p>
那隨從拿著書信,快馬加鞭地趕到了府衙,一見到國介大人便急忙說:“大人,不好了,公子不見了?!?/p>
七十多歲的國介大人聽后目瞪口呆,四肢都不禁顫抖了起來,來不及告知國守,只是匆匆和師爺打了聲招呼便急忙上馬往回趕,路上幾次將要支撐不住,還好有隨從在一旁照看。
介大夫到家之后,急忙問夫人:“孩子怎么會不見了呢?”
那繼母話還未說出口,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珠子似的往下流,她邊抹眼淚邊說:“您年事已高,我們怕是難以相伴到老,原本想著有這個孩子做個依靠,我也不至于孤苦無依。如今可怎么好!按說我們平日里未做得罪人之事,不會有什么仇家。難道是人販子見公子過于標致,起了歹心,想拐了去賣給法師換錢?這可怎么得了啊!”她說完又痛哭起來。
介大夫此時已是泣不成聲了。
知道實情的叔父見兄長如此難過,但在真相未明之前,他只能瞞著這一切,他寬慰道:“事情已經(jīng)發(fā)展到這步田地了,只怕是命中注定有此劫,兄長不如先去我家住上幾日,以免睹物思人?!苯榇蠓蚵牶笳f:“我一定要把事情弄清楚,之后我便削發(fā)為僧以了此殘生。說罷又失聲痛哭起來。后來,叔父幾番勸慰。介大夫才收拾行囊,帶上家從去他家。那叔父看到下毒手的那位家將也在隨行人員之中,這正中他的下懷,替他省了不少事。”
介大夫到了弟弟家之后,又忍不住哭了起來。兄弟便將他帶到自己的臥室,并找了一個放心的家從,讓他帶幾個人去盯著那位家將,等候他的通知,只要他一聲令下,便將那人拿下。說罷便將自己的兄長邀至臥室后的套房。
介大夫一進去就看到自己的失蹤的孩子,頓時大發(fā)雷霆,大聲呵斥道:“這種事情怎么能拿來戲弄人呢?你可知道我有多傷心!”
做兄弟的連忙解釋道:“哥哥你誤會我了,我怎么會拿侄兒跟你開玩笑?!闭f罷便將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訴了介大夫。公子也向父親證實了叔父所言。
介大夫聽后忙說:“我不會輕饒那位家將的,快派人將他帶過來!”一旁的叔父便說:“兄長不必擔心,我已經(jīng)做好安排。”說罷只見家中從人已將那位家將帶來了。只見那家將像是受了刺激一般,自言自語道:“你們這是做什么?我就知道會這樣!”
介大夫一見此人氣得立馬拿出刀來,叔父見狀趕忙上前阻攔說:“哥哥別急,你覺得這事情只是他一人所為嗎?殺了他,真正的幕后黑手豈不得意?”介大夫一聽覺得有理,便放下刀。他們一起逼問那位家將,他最初硬是不松口,過了好久,才將那繼母供了出來。
介大夫知道事情的真相之后痛心疾首,自己引狼入室,差點要了自己孩子的命。于是,他便派人嚴加看守尚在家中的夫人。
那繼母覺得事情不會至此,她仍然堅信公子已經(jīng)不在人世了,肯定是死無對證的。家中的仆人對她指手畫腳,她仍然故作鎮(zhèn)定地說:“怎么會是我呢?無憑無據(jù)的,怎么可以亂說?”
介大夫在自己的弟弟家繼續(xù)住了幾日,想來想去,決定讓自己的弟弟先去幫他清理門戶。
公子的叔父帶著家中的從人一并趕到兄長的家中,將那位繼母和她的女兒趕出宅院,并將那位乳母等一干人等悉數(shù)趕出。這之后,介大夫才帶著公子回到家中。
其他人得知此事之后,都紛紛指責那位狠心的繼母,沒有人再與她來往,母女二人后來的日子也過得很是慘淡。介大夫原本打算要殺了那位家將,但是兄弟勸他給孩子積德,他此時只想自己的孩子平安,便答應饒了那位家將一命,只是將他趕了出去。
那位公子也勢必是前生修了什么德,才會死里逃生。若是那家將沒有疏忽,一門心思置他于死地,用沙子把公子埋得嚴嚴實實的,而不是留下了許多樹枝從而留下了縫隙,只怕他也活不過來。
后來,那位公子成年之后,他的父親和叔父都已經(jīng)不在人世,他們都將自己的財產(chǎn)留給了這個孩子。此時,這位公子也被人們稱為“介大夫”,成了一個有錢有勢的人。這件事并非空穴來風,而是見過那位介大夫的人親耳聽來的。
如此看來,那位繼母真的是愚蠢至極,她如果能夠不被錢財所迷,不那么自私,只怕也不會落到那般田地。她若是真心對這位公子,只怕此時早已在頤養(yǎng)天年了。所以說,善有善報,惡有惡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