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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給大地的詩箋——序桂維民《古韻新詠》

古韻新詠 作者:桂維民


寫給大地的詩箋——序桂維民《古韻新詠》

肖云儒

“書大地詩箋,為生命伴唱”——這是我讀了桂維民先生《古韻新詠》三個板塊、幾百首詩詞之后的感覺。

“三秦寄懷”“九州抒懷”“歲月感懷”,一路翻檢下來,你能清晰地讀出詩人的人生足跡,也能感受到他一個甲子來的心跡,乃至我們國家、民族的史跡。

人人都在生活中行走,人人都不會空手而歸,但有的只捧回幾朵野花,有的只拾了一小籃野果。維民是那種志大才大能也大的人,他總是一車一車地將生活和生命中的鮮貨,將大地和心靈中的美麗往回拉,窖藏于自己的詩情之中,囤進了自己的藝術(shù)倉廩。

維民對生活的熱愛,要用“過人”兩個字來形容。他能使有限生活時空中的能量,得到最大的發(fā)揮,最后又一一引向為社會為民眾的服務(wù)中去。他協(xié)調(diào)省市機關(guān),組織社會各層面的活動;他下基層調(diào)查寫研究報告,發(fā)揮文化智庫的作用;他奔波在祖國的千山萬水之間,尋訪于萬里絲路之上;他黏合各路友朋,使之轉(zhuǎn)化為積極的群體力量……

不錯,這是他在多年行政崗位上歷練出來的組織、協(xié)調(diào)能力,但更重要的是,他在漫長的歲月中,沒有讓這種行政能力“技能化”,而是融化于自己對工作的責任擔當、對同事同道同誼的熱愛之中,這便有了溫度,有了溫馨,有了溫暖。我常常帶著一種欣賞而又欽羨的目光,在一旁看著他高高興興為工作奔忙,為大家服務(wù),而對比著、思考著自己的不足。

一個人生命的全面釋放,賴于時代,更依于自身的境界。生命的全面釋放,也許會影響一個人事業(yè)的專門化,卻也會使你的生命得到五彩繽紛的輝映,養(yǎng)成觸類旁通、多維互補的能力,而自成風景。維民創(chuàng)造了這種多彩的人生風景,使自己享受著,同時讓別人也來享受著這風景。我們不能僅限于去經(jīng)歷自己的人生,還要學會感受享用自己的經(jīng)歷,哲思詩化自己的人生。這便需要性情,需要詩心。

也許這正是維民與眾不同的地方。他熱愛山川自然、歷史風物,他喜歡旅游、喜歡行走。行之不足,則詩之、文之、詠歌之、攝影之。他行萬里路,同時會忍不住融萬里情,發(fā)萬端思,吟萬行詩。這樣,循著他如影隨形的足跡,他的詩行也便如影隨形地印烙在大地上。詩人在詩意的行走中給你營造了一個立體的審美情境,在這個詩境中,你能聽出關(guān)于土地、關(guān)于蒼生、關(guān)于歲月、關(guān)于歷史、關(guān)于家國的旋律……

有的時候,你甚至很難說,是工作擔當點燃了他的詩情,還是詩情牽引了他的人生。我只能說,他是用一種詩般的愛,溶解了形而下的生活,升華了形而上的人生,從而讓自己的生命有了超乎常態(tài)的絢麗揮發(fā)。維民這輩子便是這樣,在快樂中辛勞著,也在辛勞中快樂著。

在談到維民詩詞藝術(shù)本身時,當然要關(guān)注到他許多單篇的佳作,但最吸引人的卻是他詩作的總體之美,那種貫通于各板塊、各篇什中的大眼界和大胸襟之美。其中有詩藝之美,更潛沉著歷史情懷之美、深慮哲思之美。這種以詩詠史、詠志、詠情的創(chuàng)作路子,這種對世相的總體感應(yīng)和全景式詠嘆,格外值得珍視。

讀到《鷓鴣天·棗園憶初心》:“綠樹蔥蘢一路吟,清清渠水正穿林。明燈赤幟沖天志,大呂黃鐘曠世音。周期律,語深沉,入城切莫忘初心。舟行舟覆皆由水,窯洞長談鑒古今?!边€有《菩薩蠻·紅堿淖》:“淖吞大漠歸云夢,昭君出塞誰相送?回望遠京城,淚泉化碧泓。遺鷗湖畔集,沙柳風中泣。豈是不知心,何人解此音?”皆是觸景生情、睹物興思而發(fā)出的人生浮沉之嘆和歷史興亡之思,顯得深沉大氣。我想,這肯定與詩人多年的社會經(jīng)歷所養(yǎng)成的宏大的社會擔當有著內(nèi)在聯(lián)系,它是一種大胸懷與大境界在審美層面的蒸餾。

可貴的是,維民的許多詩中又呈現(xiàn)出難得的婉約之美。它反映了詩人對于所描寫和詠歌對象,在審美層面的觀察、體味、感悟和表達是何等細膩和瑰麗。也能看出詩人在古典詩詞方面的秉賦。例如《錢湖蒹葭》一首:“蒹葭傍水霧茫茫,再訪錢湖桂綻芳。一別經(jīng)年春去也,歸來兩鬢又添霜?!币砸粋€“桂”字做詩眼,將桂姓詩人的人生屐痕及自己與家鄉(xiāng)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寫了出來。以古體詩詞寫現(xiàn)代都市生活很不容易,但他寫現(xiàn)代上海的《律動之路》卻有一點新意:“人流車馬涌如潮,廣廈參差欲比高。行旅一程秋雨密,通衢快捷接虹橋?!鼻懊鎯删淇此破狡?,后面兀地將“秋雨”與“虹橋”兩個詞——一個是時令天氣,一個是城市地名——隨手連綴帶出,便拈來了審美的獨特性。

這與我們上面談到的詩人的大人生、大境界,多少有些反差,仔細想來,卻又十分合理——我想這和他的人生另一個背景有關(guān)。維民本是南方人,少年時曾回到浙江老家去讀過一年書。在這一類詩中,我們可以看到,南方的文化氛圍在相當程度上已經(jīng)悄悄積淀為詩人的個人氣質(zhì)。

這樣,維民的詩詞便顯示出史與美融合、宏大與細膩并呈的特色。中國古典詩論,主張詩和詩人既要有“性情”,又要有“風骨”,怕就是這個意思了。這一點,我特別希望詩人在今后創(chuàng)作中能夠更有意識去強化、去弘揚,而盡量避免這一追求被過多的應(yīng)時應(yīng)景應(yīng)事之作所沖淡。不知維民兄以為然否?

(肖云儒,中國首位絲路文化大使、著名文化學者、陜西省文聯(lián)副主席、中國西部文藝研究會會長、陜西省德藝雙馨藝術(shù)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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