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聚

1．

我和猩猩都沒有討債經(jīng)驗，這些都是社會上的流氓干的事，我們只能按照《古惑仔》電影里的橋段來進行RPG。猩猩說：“討債這種事情首先樣子得兇，你看看我們現(xiàn)在的樣子，怎么看都像是去討飯！”

猩猩的主意是去紋身，當然不是真紋，而是去買那種水印貼紙，不但經(jīng)濟實惠，且效果好，反正能唬住人就行。我們跑了幾個雜貨店，最終還是放棄了，此類的貼紙倒是有，但多是米老鼠和奧特曼，有的甚至是“恭喜發(fā)財”“新年快樂”。這種祝福語貼上，別人還以為是遠房親戚來拜年。

我提議買桶油漆去潑，為此專門跑了幾家店，但油漆太貴，性價比不高。最終讓我們達成共識的是潑糞。這種生化武器不僅殺傷力足夠，還附帶持續(xù)掉血的buff，最根本的好處是自產(chǎn)自足、零成本。

就這樣，在我們的生活里又多了造糞這個選項。猩猩準備了一個紅色塑料桶并在距離頂部三分之一的地方貼了條黃色膠帶，說這就是警戒線，戰(zhàn)略儲備到這個位置就差不多了。別太滿，否則太沉不好拿，萬一碰上什么顛簸傷及自身可就不好了。

在我正準備以極高的熱情投入造糞運動中時，卻不合時宜地便秘了，后門堵得跟貔貅似的。于是造糞的重擔都落在了偉大的糞斗士猩猩身上。他倒是不負眾望，糞量十足，簡直就是三A級造糞機。

Dota2：

整容后的dota，與整容后的女人一樣，除了變漂亮了，其他都沒變。

2．

我們的催討對象在蔣村，地屬城鄉(xiāng)結(jié)合處，早年我對蔣村的了解來自他們端午的龍舟賽，也算是地方特色。不過但凡是此類比賽的地方，博彩就比較發(fā)達，前后雖說邏輯關(guān)系很牽強，可它偏偏就這么特定。農(nóng)村的人偏愛賭博，雖說城里人也賭，但從人均基數(shù)上來看，農(nóng)村更甚，我想很大原因是與他們的無所事事有關(guān)。兩季農(nóng)忙過后，生活就變得一潭死水，留守下來的人們開始跟口袋里的錢過不去，互相廝殺在牌桌上，有的暴走賭徒輸光了就當，當光了就借，借不到了就欠，把自己那幾分田今后一百年的產(chǎn)量所能換算出來的數(shù)字都拿出來跟人搏，聽著都刺激。賭徒永遠只愿意去承認兩件事：一是他們下一把一定可以翻本；二是要是他們真的翻了本就金盆洗手。

我和猩猩并不清楚債務(wù)人與債權(quán)人之間是何種形式的債，不過進村后我們才突然想到有一個成語叫深入虎穴。去欠債人的地頭要債是十分無腦的行為，無異于dota里的一級單人越塔。畢竟人家有主場優(yōu)勢，隨便扯一嗓子，什么表姑、二叔、小舅子、發(fā)小、甚至連村口好事的二傻子都迅速從四面八方趕來，瞬間組合成大力神，一掌把你拍到土墻上，撕都撕不下來。

猩猩說：“來都來了，總不能半途而廢。”說話間他下意識地看了眼手中蓋著蓋子的紅塑料桶。

“到時候咱們先敲門跟人講道理，萬一對方情緒激動起了沖突，咱們至少還有這桶十五天‘醇釀’自保?！?/p>

我說：“好。”

我們在一幢獨門獨戶、沒有墻皮的土樓前站住，猩猩禮貌地上前敲了敲門，里面毫無動靜。

“估計不在家！”猩猩說。

“那怎么辦？”

“這不是更好，先潑再說，到時候打電話讓他把錢打到銀行卡上，不然我們下次還來。”

“嘩”的一聲，這些食物不屈的靈魂被賦予了神圣的使命，在別人的門前不屈不撓地做著最后的貢獻。它們是光榮的，可以笑看風(fēng)起云涌、朝升夕落，比起那些只能在陰潮的下水道中混為一攤的屎兄來，這是一種無可匹及的榮耀，是生命力。

我和猩猩一直跑到村口，我喘著粗氣說：“累死我了，你還拿著這桶干什么？”

猩猩說：“丟了怪可惜的，拿回去洗洗以后還能用來洗衣服?！?/p>

我面部痙攣：“你可真是糞青！”

3．

這次惡心的經(jīng)歷讓我們?nèi)胧至?000元，由于猩猩的人力成本貢獻率高，所以他理所應(yīng)當?shù)啬昧?00元。

入秋后，我們的代練業(yè)務(wù)有所突破，不過都是dota2的沖分，我對dota2的模型不太適應(yīng)。就好像自己喜歡的女人突然去整了容，雖然她還是喜歡吃酸辣粉，看沒營養(yǎng)的韓劇，說話嗲聲嗲氣的，有晚上起夜的習(xí)慣，可我還是不習(xí)慣她這張變得比之前更好看的臉。人的審美也是有習(xí)慣的，比如說小雯，在我對她所有的美好回憶中，她永遠都是穿著小清新風(fēng)格的衣服，干凈的牛仔褲，一雙色彩鮮艷的慢跑鞋，頭發(fā)不長不短?？赡翘焖P著頭，穿著套裝和高跟鞋去面試，我就是覺得這不是她。我們總是習(xí)慣了過去，而來不及適應(yīng)現(xiàn)在。

由于我之前一直是打輔助位，導(dǎo)致我沖分效率不高。路人與比賽不同，不講究太過精細的配合，你也不用指望你的隊友都能不惜犧牲自我來成就你，所以隱身系英雄備受追捧，也確實強勢，特別是“小魚人”“賞金”“蜘蛛”這種英雄。尤其是“蜘蛛”，霸線能力強，在蛛網(wǎng)里有強大的加速回復(fù)，最無恥的是，現(xiàn)在dota版本的蛛網(wǎng)還能為“蜘蛛”提供無視地形效果。

以前這類英雄都是蛋蛋在玩。蛋蛋曾是我的隊友，比我小8歲，我們相識于學(xué)校后門的網(wǎng)吧，他是個精于操作的選手，打法兇狠飄逸。那時候我們隊里有兩個飄逸流選手，一個是蛋蛋，另外一個是小傻。我甚至愧于去想小傻，我和她之間的故事太過跌宕起伏，每次想到她我內(nèi)心都會莫名難受，不知道是因為愧疚還是因為不舍。

4．

輔助沖分最大的劣勢就是太依賴隊友發(fā)揮，我接的是幫助菜鳥圓高手之夢這樣的業(yè)務(wù)，隊友的水平能有多高這不難想象。不過好在對方水平也高不到哪去，這就是菜鳥世界的不確定性。有很多職業(yè)大神從零單排天梯碰上豬一樣的隊友都能輸，更何況我。既然單排不穩(wěn)，那我就拉了猩猩雙排，玩了一個通宵，我覺得還不如單排！

猩猩其實在很早之前因為被王靜佳拋棄突然決定開始玩dota，對于半路出家的玩家來說輔助自是首選，他能拿得出手的只有潮汐。我的初衷是他來打輔助位，那我就解放出來打核心位，畢竟在我dota生涯的初期還是打過那么一段時間的大后期。但是這樣的組合并沒有起到好的效果，原因還是我根本補不到幾個兵。這跟模型有關(guān)，我就是不適應(yīng)。

我說：“看來我們得找個一號位大神來帶！”

“我想到一個人?！?/p>

“誰？”

“環(huán)勇！”

我和環(huán)勇的關(guān)系比較復(fù)雜，他應(yīng)該算得上是我的dota啟蒙老師，我從最初的只會用火槍補兵出圣劍的“隕石坑”玩家，到后來的超級輔助，有一大半是他的功勞。他是那種把dota看得比女朋友還重要的人。他總是說dota充滿挑戰(zhàn)性，每一次超神都像經(jīng)歷一次高潮，這種是女人無法給予的。其實女人也能讓他經(jīng)歷高潮，只不過他一晚上能超神十多次，等量換算到女人那里，想想都有生命危險。

后來我們還組了戰(zhàn)隊，他算得上是元老級的人物，最終導(dǎo)致我們分道揚鐮的居然是在戰(zhàn)術(shù)思路上的分歧，他太過保守，我又太過激進。反正在劍走偏鋒上我們都是佼佼者，注定無法共存。這么久過去了，某段時間我曾找他回歸，他絲毫沒給我面子，后來他自己又突然想要回來，我一樣絲毫沒給他面子。現(xiàn)在讓我再次回頭去找他，我覺得很沒面子。

猩猩說：“土豆和番茄本來是兩個毫不相干的蔬菜，誰能想得到他們會在肯德基里成為最忠誠的伴侶！面子值幾個錢！”

5．

在猩猩的鼓動下，我還是約了環(huán)勇，我們哥三在學(xué)校后門的“好再來”燒烤店喝啤酒。猩猩在這家燒烤店吃壞過幾次肚子，曾不止一次立下毒誓，要是再來此地就出門被車撞死！猩猩現(xiàn)在依然活得好好的，所以說發(fā)毒誓其實是很不科學(xué)的。

“王小帥，你不是去打職業(yè)了嗎？怎么跑回來了？蛋蛋呢？強子呢？”環(huán)勇咬著面前的羊肉串問我。

我和猩猩對視了一眼，不知道怎么回答他。

其實我是一個逃兵，當逃兵在哪個朝代都是不光彩的事。我自有苦衷，當時戰(zhàn)隊成績不太理想，贊助方又找各種借口欠薪，加上我和戰(zhàn)隊成員小傻那說不清的感情糾葛，以及我重新燃起對校園生活的向往，還有對當時已經(jīng)和我提出分手的小雯的心存僥幸。這些都匯聚成了我離開的決心。

事后我跟蛋蛋通過電話，他現(xiàn)在和強子在成都當?shù)氐囊粋€電競俱樂部打職業(yè)，在往后我就回了寢室，與猩猩狼狽為奸。我和他最大的不同就是，他至少還能混個文憑，我至多只能混個日子。

強子是福建人，我還清楚地記得第一次在寢室看到他時，他讓我猜他的出處。

“猜對了我請你吃沙縣，給你點提示，我的省份的首字拼音有個H?！?/p>

“湖南？”

“不對。”

“湖北？”

“哈哈，還是不對?！?/p>

“河南？河北？”

“再猜，再猜！”

“該不會是河內(nèi)吧！”

“你他媽才是越南人?！?/p>

“那我猜不到了！”

“哈哈哈，偶四湖建的！”

“……”

強子是我真正當朋友的人，我認為能為你出手打架的人都值得深交。還有個原因，他是個胖子，跟他站在一起永遠都顯瘦。這就如跟猩猩站在一起顯白是一個道理。

“贊助商撤資，戰(zhàn)隊就散了，強子和蛋蛋去成都開展電競第二春了?！蔽夷：亟忉尩馈?/p>

“哦，那你怎么不一起去？”

“我還是比較喜歡杭州。”

“不說這些了，為咱們重聚干杯?！毙尚稍谝慌源蚱饒A場。

我們在交杯換盞中紛紛喝大，三人唱著好漢歌在空曠的四車道街路上撒歡。醉酒分三個層次，開始是微醺、然后是嘔吐、最后是斷片。我至今還未能體驗到最高境界，哪怕喝得再多也就是到嘔吐這一層。我曾經(jīng)在高考結(jié)束的當晚跟班上幾個比較要好的同學(xué)一起去喝了場大酒。在高中是不允許抽煙喝酒的，而在那個即將走過叛逆面向成熟的時間點上，我們用一場慘不忍睹的“醉孽”來宣泄自己對整個慘痛十二年學(xué)涯的情懷。那一晚，沒有人在乎香煙的毒性，也沒有人懼怕酒精的威力。最后所有在場的人都吐了，不大的包廂內(nèi)吐得連落腳的地兒都沒有，我們就像一臺臺功率強大的豆?jié){機，把桌上的食物磨好再倒出來。

“我告訴你們一條捷徑?！毙尚烧f。

“什么捷徑？”我問。

“從這個圍墻翻過去，下面是一片自行車頂棚，從上面走過去就是食堂。”

“可是頂棚都是鋁合金板做的，恐怕承重不行?！?/p>

“沒關(guān)系，只要沿著鋼結(jié)構(gòu)的邊框走就沒問題，我先行一步，你們看清楚了，記住要踩邊框，千萬別踩錯了……”

話沒說完，猩猩哐當從中間掉了下去，我和環(huán)勇站在圍墻的另一側(cè)，看著突然從我們視線里消失的劉銀水，不置可否。此時后門已經(jīng)關(guān)了，等我們從前門繞回車棚時，猩猩還躺在一堆自行車中間呻吟，新舊不一的單車以他為中心呈圓形鋪開，甚是唯美。

我搖搖頭說：“看來浙×大‘詹姆斯’的賽季又一次報銷了?！?/p>

環(huán)勇也搖搖頭說：“這貨凈給自己找不自在。”

6．

自從猩猩摔傷后就開始長期臥床不起，把自己當植物人養(yǎng)著，身上都快散發(fā)出尸臭了。我則抱上了環(huán)勇的大腿，天梯雙排的風(fēng)生水起。果然有了個專業(yè)后期就是不一樣，環(huán)勇一如既往地穩(wěn)。這種選手在路人局中是無解的存在，由于補刀基本功扎實，抗壓能力強，加上我的保駕護航，總是能在游戲早期就做出左右戰(zhàn)局的大件。他幽鬼的勝率居然到了恐怖的九成。這是他的代表英雄，無論在哪個版本都是如此。

在環(huán)勇的神勇發(fā)揮下，我們的代練事業(yè)突飛猛進。想想有些諷刺，以前我為了職業(yè)，現(xiàn)在我卻趨于商業(yè)。前者為了夢想，后者為了賺錢，其實二者本來并不沖突。很多人在完成夢想的同時順便把錢賺了，或者賺了足夠多的錢，然后去買以前難以實現(xiàn)的夢想，或者對有些人來說賺大錢就是他們的夢想。

我的夢想是當一條狗，每天只要吃狗糧和對著主人賣萌就好。沒有煩惱，到了公園里，愛尿哪就尿哪，上再多的母狗也不受世俗的譴責(zé)，母狗的女主人還一臉幸福地看著，仿佛被上的是她。

環(huán)勇算是順其自然地加入了我們這個團隊，他是我的同班同學(xué)。其實到了大四，好多同學(xué)都已經(jīng)迫不及待地去沐浴社會的不良之風(fēng)，留守下來的無非是些準備考研的同學(xué)，當然還有環(huán)勇這樣的鐵桿data迷。他說實習(xí)無非就是自慰，一切你所認為的就業(yè)跳板其實都是假裝存在的性幻想對象。也別指望這半年能在某某單位學(xué)到什么本事，他們就是在利用你做些公司老油子懶得去做的雜事罷了，每月發(fā)點少得可憐的撫恤金給你，撫恤你死去的青春。至于考研，他壓根沒想過，大學(xué)他已經(jīng)待夠了，還有什么可值得研究的？與其研究這些無用的課題，不如去研究研究怎么把dota2玩得更好。其實他這種狀態(tài)挺好，生活中有游戲相伴，不像我曾經(jīng)想把游戲當成生活的全部。

當然世界觀這種東西，因人而異。比如說小雯，區(qū)區(qū)大三就開始張羅著到處為工作鋪路，這點她從未改變，從我們好的那時候開始她就在給我灌輸一種理念，就是人生要有所規(guī)劃，未來不可預(yù)見，可是我們必須要擺好一種隨時張開雙臂迎接它的姿態(tài)，省得到時候不知所措。

我是個順其自然的人，我所理解的生活不應(yīng)該被賦予太多的桎梏，它本來就是隨性的，說不定我們的出生只不過是因為一次意外懷孕。我們被這么隨意地帶到這個世界上，卻要這么負責(zé)任地為世界活著，累不累？也沒見得它給你什么眷顧。

7．

無聊的時候我還是會去學(xué)校大操場的看臺上坐著，看一些生面孔在下面踢足球。雖然我已經(jīng)不屬于這里，但我似乎也暫時不屬于外面，我弄不清楚自己到底處于哪一個空間，看著在球場上飛奔的同學(xué)，我恍如隔世。曾經(jīng)我也像那個帶球飛奔的前鋒一樣，留著一頭長發(fā)，借著空氣的對流勾芡出風(fēng)的輪廓。如今我卻像極了那個英年謝頂?shù)拈T將，面對撲面而來的追風(fēng)少年，只是淡淡地看著，連重心都懶得放下。追風(fēng)少年一記外腳背抽射，射中了邊裁。我搖搖頭說：“中國足球真沒戲了?！?/p>

我起身去了圖書館，以前我常來這幫小雯占座。占座是一種廣為流傳的校園文化，是應(yīng)試教育下的衍生品、談情說愛的萬金油。我隨手拿了一本《傲慢與偏見》找個位置坐下，看著眼前那些打著閱讀幌子交頭接耳的情倡。

這時有人電話響起：

秋風(fēng)吹拂過我的眼簾

喚起了我對你的思念

獨自走在空蕩的長夜

想著你那溫暖的笑臉

喝吧，朋友！我們宿醉在長街

干吧，愛人！我們相擁到永遠

再見了，青春！我們狂想的日日夜夜

對不起，愛情！我沒能呵護讓你凋謝……

我驚訝地順著鈴聲尋覓，有部手機在桌面上“嗞嗞”地震動，位置上沒有人，手機旁邊是一本平攤開的書，上面的內(nèi)容我再熟悉不過，是《中國文學(xué)》課本。

“同學(xué)，請讓一讓?！币粋€女聲在我背后響起。

我下意識地側(cè)身讓開一步：“不好意思，你的手機響了很久。”

“對不起，打擾你……王小帥？”

“你認識我？”我努力地搜索自己的記憶庫，卻檢索不到眼前這張漂亮的臉。

“哈哈，當然，我可是你的粉絲呢？”

“呵呵，我居然都有粉絲了?！?/p>

“有啊有啊，我們寢室的人都很喜歡你的這首歌，你看我都拿來當鈴聲了?！彼拇笱劬飳憹M了崇拜。

“謝謝?！蔽肄D(zhuǎn)身要走。這首歌是我當年在文藝晚會上專門為小雯寫的，那時我還玩過一段時間的樂隊，贊助方是多多那土豪。編曲是由他的一個叫驢子的流浪歌手朋友完成的，我填的詞。這首歌由我和多多共同在晚會上給大家演繹，他是純粹為了裝×，我是純粹為了示愛。歌之所以會這么紅，一個原因是我最后聲嘶力竭地沖著臺下喊了句“小雯，我愛你！”，另一個原因是驢子后來去了杭州廣電傳媒某個音樂頻道，將這首歌又重新唱了一遍。我記得小雯幸福地撲在我懷里問我這歌什么時候能出MP3版本，她要下載下來用作手機鈴聲。

時隔這么久，我在另一個女人的手機鈴聲里聽到了這首歌，有點不太痛快。這都是我碎掉的青春啊，如今卻躺在別人的泥土里，變成肥料來滋養(yǎng)她們心中盛開的小花。

“偶像，我能不能跟你合個影？”美女手機的拍照模式開啟……

“這里好像不太方便吧?！?/p>

“那我請你吃飯！順便跟你合個影。”

“艷照可要另外收費啊?！睂τ诔?，我從來都不拒絕?；貙嬍业倪@些天，我整天都靠猩猩的飯卡減肥。猩猩為人雞賊，雖說極不情愿地答應(yīng)了讓我蹭飯，卻有嚴格的準入門檻，就是只能買一菜一湯，湯還是食堂中間大洋鐵桶里的免費紫菜湯。那紫菜就跟塑料袋似的，咬都咬不斷，而那是僅有的一個菜，還規(guī)定不許是葷菜。他說了，我要是嚴格遵守約定，他會在周末給我加塊大排作為營養(yǎng)獎勵，怎么看都跟喂狗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