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引 至暗時刻，原力覺醒

一個深刻的靈魂，即使痛苦也是美的。

——黑格爾

燈塔在守候，晚舟早歸航

2018年12月1日，孟晚舟從中國香港出發(fā)去阿根廷參加一個重要的聚會，在加拿大機場轉(zhuǎn)機。此前，美國紐約東區(qū)檢察署得到她的飛行信息，便通知加拿大安全部門把她拘押了。

孟晚舟一個人出行，沒有同伴，被戴上手銬腳鐐，而且手機和電腦被沒收。一個人突然遭遇此厄運，對外聯(lián)系渠道被截斷，作為華為的CFO，個人隱私和公司的機密信息可能會被野蠻獲取，甚至會泄露曝光。她自己和公司都有可能處于潛在的巨大危險之中。在外界看來，孟晚舟和華為都陷入至暗時刻。

然而，對經(jīng)歷過千難萬險的華為來說，面對突發(fā)的災難，仍然不卑不亢、不急不躁、不驚不懼、氣定神閑、合規(guī)合理地應對，華為人都明白“燒不死的鳥是鳳凰”，任何苦難和折磨都將是涅槃者的墊腳石。在媒體公開孟晚舟被捕的消息后，華為第一時間發(fā)布了簡單和冷靜的回應：

“近期，我們公司CFO孟晚舟女士在加拿大轉(zhuǎn)機時，被加拿大當局代表美國政府暫時扣留，美國正尋求對孟晚舟女士的引渡，面臨紐約東區(qū)未指明的指控。

“關(guān)于具體指控提供給華為的信息非常少，華為并不知曉孟女士有任何不當行為。公司相信，加拿大和美國的法律體系會最終給出公正的結(jié)論。

“華為遵守業(yè)務所在國的所有適用法律法規(guī)，包括聯(lián)合國、美國和歐盟適用的出口管制和制裁法律法規(guī)。”

這段隔空傳話表明華為的態(tài)度：跟文明人打交道，華為人自始至終遵紀守法，相信自己，也相信法律的公正。華為將鎮(zhèn)定、理性、巧妙地傳遞給了孟晚舟。

突然遭遇至暗時刻，常常會使一個人發(fā)瘋。可是，孟晚舟卻也有著極大的沉定力。她7日戴著鐐銬去參加第一次聽證會，開庭之前，她瞥了一眼身后的丈夫劉曉棕，后者則向她豎起了大拇指。她輕松地回應一個微笑。整個庭審期間，她平靜如水，從容自若。當檢方指控違背事實時，她鎮(zhèn)靜地否認。

庭審后，關(guān)心的人們知道她戴著鐐銬，很痛心。她在被允許的情況下，在自己的朋友圈發(fā)了一個配圖信息。

照片上有一雙芭蕾腳和她戴著鐐銬的腳，配著信息：

親們好，放心吧！他們沒有損害我一根毫毛，而且有幾位帥警陪同，我絕不會跳樓，也不會失蹤了。

文字透露出輕松和幽默，沒有一點抱怨。她好像是個入定的僧人，保持空杯狀態(tài)。無妄之災降臨在她身上，她就坦然面對，在險惡的處境，找到內(nèi)在的能量，隨順自然應對危機，心也就平靜下來了。

孟晚舟已經(jīng)達到一種境界，臨危不懼，處事不慌，面對隨時可能出現(xiàn)的意外事件，不會調(diào)動情緒與之對抗。她會沉靜下來，小心謹慎應對。她或許跟自己說：當下的危難或至暗時刻，是注定要來成全我的，是注定要來磨礪我的，讓我愈加堅韌與平和。

12月11日，當?shù)谌瓮彆r她被宣布當庭保釋時，對丈夫露出了微笑！她走出法院的時候，眼神里閃爍出冷靜、不屈、倔強的火光?；丶液?，她發(fā)出第一條朋友圈信息：

我在溫哥華，已經(jīng)回到家人身邊。我以華為為傲，我以祖國為傲！謝謝每一位關(guān)心我的人，孟晚舟。

在保釋那一天，孟晚舟離開法庭時，眼神異常堅定卻含有淚光。外界對此猜測良多。后來，12月19日，孟晚舟在日記中寫下這一段緣由。

昨天晚上，一封日本人的來信（一個普通日本人感恩孟晚舟和華為團隊在日本福島核泄漏時的救助），在朋友圈內(nèi)小小地刷屏，著實讓我溫暖了一把！還是那句說過無數(shù)遍的話，人間自有真情在，當自己遇到危難的時候，才知道曾經(jīng)被這么多的陌生人關(guān)愛著。

保釋的那天，在法庭等著辦手續(xù)，律師跟我聊天說，有不少陌生人打電話到律師事務所，說愿意用自己的財產(chǎn)為我擔保，即使他們根本不認識我，甚至他們不知道我，但是他們知道華為，他們認可華為，所以他們也愿意相信我。我的律師說，他從業(yè)四十幾年，還從來沒見過，這樣愿意為陌生人擔保的事。聽著律師的這番話，我禁不住淚流滿面，泣不成聲——不是為自己，而是為這么多人愿意相信我，愿意信任我的陌生人。

她由衷地感謝每一個關(guān)心她的人，她也有信心讓每一個關(guān)心她的人不失望。文字中洋溢的感恩和自信，打動著每一個人。

根據(jù)孟女士律師的透露，孟晚舟本人也已經(jīng)想好了該如何打發(fā)這段時光——她會去溫哥華不列顛哥倫比亞大學的尚德商學院攻讀博士學位。

孟晚舟本來是個工作狂，不知道的人以為那是對工作的癡迷，熟悉的人都知道那是對生命的敬畏。人生就“十幾秒的光照”，要抓住每一剎那綻放天賦潛能。眼下沒法全身心地投入工作，她就選擇去深造，去不停歇地充實自己。

沒有如此突降厄運，世人哪里得知孟晚舟的沉定力，已達到如此境界。

華為對保釋的公開回復，則是一如既往地克制、平和，有理有節(jié)：

“我們的CFO孟晚舟女士近期在被加拿大當局代表美國政府暫時扣留之后，今天法庭做出判決，同意保釋。我們相信加拿大和美國的法律體系后續(xù)會給出公正的結(jié)論。正如我們一直強調(diào)的，華為遵守業(yè)務所在國的所有適用法律法規(guī)，包括聯(lián)合國、美國和歐盟適用的出口管制和制裁法律法規(guī)。我們期待美國和加拿大政府能及時、公正地結(jié)束這一事件。”

孟晚舟背后，不僅站著華為，也站著偉大的祖國。

孟晚舟事件，連續(xù)十幾天成了大眾、媒體等關(guān)注的焦點和熱點。外交部部長多次召見美國駐華大使和加拿大駐華大使，罕見地強硬表態(tài)。華為在中國人心目中的地位，由此可見一斑。

很少跟人閑聊的陳氏太極第11代嫡宗傳人陳正雷大師，都按捺不住給我發(fā)微信：“王教授，華為這幾天出這么多事，請問您怎么看？”

我回應說：“孟晚舟事件既然發(fā)生了，就是一件好事。雖然對孟晚舟本人和她的家庭是件壞事（對孟晚舟的鍛造是件好事），但對華為，對中國高科技企業(yè)是件大好事。不是好事也要把它變成好事！這是任正非的性格。這無形給華為，給中國高科技企業(yè)做了個世界級的免費廣告，因為華為的強大和先進技術(shù)，只有非技術(shù)和經(jīng)濟層面的手段予以對抗；此外，民相親在于心相通。華為引發(fā)海內(nèi)外許多有良知、有正義感各國人民的同情心，將為華為未來互聯(lián)萬物，連接民心的全球拓展鋪平道路。任正非和華為都是在強壓下摸爬滾打出來的。華為一直把合規(guī)、安全作為紅線。孟晚舟未來將會擔當更大的責任，她需要這樣的磨礪。大危機是強者涅槃重生的機遇?！?/p>

任正非熟通人性。他說一個人和組織的最大敵人是“怠惰”。人傾向于享受安逸，沒有人會找苦吃、找罪受。為人父母，不會主動給兒女添加苦難；為人領導，也不會主動給部下設置障礙。唯有外力和對手會不停地給你設置陷阱，唯有不可測的災難才是一個人真性情的磨煉場。當災難來臨，一般人在抱怨和恐懼，而強者卻已經(jīng)找到了涅槃重生之道。

這就是孟晚舟沉定力所展現(xiàn)出來的東西。值得注意的是，孟晚舟兩個朋友圈信息，都有一雙芭蕾腳的照片作為背景，上面還有羅曼·羅蘭的名言：“偉大的背后都是苦難。”

這張照片是美國攝影家亨利·路特威勒的作品《芭蕾腳》。照片中的舞者，一只腳穿著優(yōu)雅的芭蕾舞鞋光鮮完美，另一只腳赤裸著滿是疤痕，展示了芭蕾舞者的極致美麗與背后的艱辛。這是經(jīng)過20多年的打拼，終于成為美國頂級的芭蕾舞者，在練習場休息時的一張照片。此前路特威勒拍了無數(shù)美輪美奐的芭蕾舞照片，沒有問鼎獎項。而這幅不經(jīng)意的《芭蕾腳》一出世，就榮獲大獎。

孟晚舟選擇這幅照片，代表著華為一貫的堅韌和無懼，代表著華為兩代人的傳承。

偉大的背后都是苦難

黑格爾說過：“一句哲理在年輕人嘴里說出和在老年人嘴里說出是不一樣的。年輕人說的只是這句哲理本身，盡管他可能理解得完全正確。而老年人不只是說了這句哲理，其中還包含了他的全部生活！”

華為成立通信行業(yè)老大后在想什么，任正非在想什么？任正非選擇了一幅“爛腳”照片向世人表明他的心跡。他說：“華為就是那么一只爛腳，它解釋了我們?nèi)绾巫呦蚴澜纭?/p>

任正非一看到這幅《芭蕾腳》，就怦然心動，熱淚涌上了眼眶：這不正是華為的真實寫照嗎，這不正是自己一路走來的真實寫照嗎？華為成為行業(yè)老大，任正非一直如履薄冰。他深知“勝心為患”呀！如何讓團隊避免自以為是而心存敬畏？華為憑借一雙“爛腳”走向了世界，還要憑借這雙“爛腳”走向未來！華為買斷了這幅照片的廣告播放權(quán)。

在外人看來，華為夠光鮮的?？捎卸嗌偃嗣靼?，在光鮮背后，是華為人肉體上、精神上、心性上、靈魂上的磨礪。利比亞戰(zhàn)爭、日本大地震福島核泄漏、也門戰(zhàn)爭、尼泊爾地震，其他國家的人都撤退了，華為員工背上行囊向一線進發(fā)，因為那里有客戶的呼喚……

華為2015年發(fā)布這個主題廣告，它彰顯著華為人追求極致，痛并快樂著的追求，宣示著華為用“芭蕾腳”撐起連接世界的夢想！

在任正非看來，這雙“芭蕾腳”是華為30年的全息圖，也是華為未來的全息圖。這張照片傳遞出任正非想要詮釋的華為精神。

苦難是一切生命強大起來的必由之路

任正非說：“不經(jīng)過挫折，就不知道如何走向正確道路。磨難是一筆財富，而我們沒有經(jīng)過磨難，這是我們最大的弱點?！?/p>

苦難是留給自己吞咽的，沒有人在意你的苦難，沒有人在意你的煎熬，除非你有獨一無二的絕活拿出來示人，實現(xiàn)生命的成長。有了絕活，實現(xiàn)成長，所有的苦難才有意義。

實現(xiàn)了夢想由內(nèi)而外的喜悅

“芭蕾腳”傷痕累累，卻在漂亮的芭蕾舞鞋下支撐起生命的優(yōu)雅。對實現(xiàn)了自我超越和生命成長的人來說，一般人無法承受的苦難帶給他們的是實現(xiàn)了夢想、由內(nèi)而外的巨大喜悅。那些常人看到的磨礪與苦難，正是他們得到幸福的來源。

做事要打好基礎，要練好基本功

她已經(jīng)是頂級的舞蹈家了，每天還是在練基本功。這樣一種心志，讓我們大多數(shù)人汗顏。我們一旦“成功”，就會忽視許多基本功的細節(jié)，讓“成功”把我們給廢了。芭蕾舞者找到了自己生命的方向，勇于向自己苦處行，打好基礎，拿出最完美的舞姿絕活，實現(xiàn)她的價值。

“死去活來”

舞者已經(jīng)登頂，已經(jīng)如此成功，卻還是勇于撕裂自己的肉體，撕裂自己的思維，撕裂自己的靈魂！這不就是任正非一直大力倡導的“批判與自我批判”嗎？

接近美，接近善，接近真，見自性

我去日本考察，一個日本50多歲的女老板每天都在用明火烤年糕。我問她：“你的店這么大，這么多員工，您為什么非要親手煙熏火燎地烤年糕呢？”她微笑回應說：“接近美，接近神?！?/p>

這個回應把我驚呆了。我沒想到，一個如此平凡的匠人，可以有如此的境界。是的，什么樣的人能夠塑造美呢？

她必須有悲憫心，必須敬畏人之性和物之性，必須隨順自然，這是一種源源不斷的厚德大善。

她知道：一剎那接一剎那的美，一剎那接一剎那的極致，一剎那接一剎那的磨礪，那是自然萬物的實相。

當一個人從源頭上一層層去架構(gòu)、去創(chuàng)新，就有了真善美，就有了內(nèi)在自性爆發(fā)，就可以贊天地之化育出絕活了，也就“接近美，接近善，接近真，見自性”了。

一切從零開始，找到生命成長的路徑

這幅照片，是一種生命覺醒者的狀態(tài)。當一個企業(yè)家經(jīng)營企業(yè)已經(jīng)不是為了證明自己，也不再是為家族積累財富，而是以悲天憫人的目光，看著人世間的苦難，總想找辦法去解決。一如唐三藏歷經(jīng)苦難穿越戈壁去西天取經(jīng)，耶穌基督甘愿鮮血淋漓地被釘死在十字架上，他們都想著去解救人世間的苦難。

這樣一種境界，我們不可以神化。其實就是我們通常所說的一切歸零。86歲的稻盛和夫退休在家，硝煙彌漫的商戰(zhàn)已經(jīng)離他而去。他站在人生的頂峰，回顧一生，他要找到是什么東西支撐他走到今天。2018年10月份在日本舉行的稻盛哲學報告會上，他對著3000多名來自全球的企業(yè)家說：

一切從零出發(fā)，就可以找到生命成長的路徑，就可以找到企業(yè)成長的路徑。

千萬不要把自己的能力私有化。這個思想很了不得，它會使你永遠保持謙虛的源流。

不要浪費天賜潛能，要為社會、為自然、為宇宙拿出利他絕活。

稻盛和夫為什么要講一切從零出發(fā)？我體會主要有以下三個要點：

一切從零出發(fā)！因為你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你不知道災難會帶來巨大的機會，你不知道即便是危機當?shù)?，前邊也有巨大的無窮性，當下有無限可能性。千萬別讓你的經(jīng)驗、教條邏輯和預設判斷框住了當下巨大的無窮性。

一切從零出發(fā)！接納所有的新發(fā)生！無論它看上去是多么對你不利，無論它看上去是何等氣勢洶洶，千萬不要抱怨，千萬不要生氣，千萬不要自暴自棄，你要向內(nèi)找到最真切的能量源頭，真常應物，真常得性，常應常靜。

一切從零出發(fā)！至誠、至真、至善，把生命交給利他絕活，死磕！死磕！死磕！唯天下至誠，可以立天下之大本。

一如稻盛和夫的“一切從零開始”，任正非2018年開年就說：“保持放開，保持空杯。”在2018年年底危機重重的至暗時刻，他又著重強調(diào)，不要用自己的有色眼鏡去看待與西方的沖突，要保持空杯和純粹，“從人類文明的結(jié)晶中，找到解決世界問題的鑰匙”。

我想，任正非看這雙“芭蕾腳”，還可以看出更深入的東西。

自我超越的盡性之道

透過如下這五個環(huán)節(jié)，我們可以知道自我超越的盡性之道。

第一，至誠于當下，做成絕活，你的潛能自性就會爆發(fā)；

第二，你自性爆發(fā)了，你就會知道每個人都有巨大的無窮性，你就會謙虛、謹慎、鄭重，激發(fā)他人的無窮性潛能；

第三，你就會用悲憫心、謹慎心和鄭重心對待每一個當下，你就會分分鐘勇猛精進；

第四，你可以聚集天地萬物之力出絕活，你這個神經(jīng)元就非常強大，宇宙間就會有與你同頻的心念波向你這里聚集，你這里就會形成一個強大的能量場，你就會“傾宇宙之力，造當下的絕活”。

第五，當你干啥啥牛，你都可以逢兇化吉，一切都可以是你生命智慧的資本，你就是生命覺醒的大智者了，你就已經(jīng)實現(xiàn)了生命的覺醒與解脫，你就可以天人合一了。

盡性之道，是東西方哲學的聚焦的重點。西方哲學的創(chuàng)始人蘇格拉底觀察天象宇宙，他發(fā)現(xiàn)了巨大的無窮性。“實現(xiàn)個人自由全面的發(fā)展”，這也是馬克思提出的共產(chǎn)主義學說的終極目的?？墒窃诂F(xiàn)代馬克思主義學說的傳播中，這個終極目標常常被階段性目標所取代。

其實，中國傳統(tǒng)哲學儒釋道三家，都特別推崇人的盡性之道。

《中庸》的盡性之道：

天命之謂性。率性之謂道。

惟天下至誠，為能盡其性。能盡其性，則能盡人之性。能盡人之性，則能盡物之性。能盡物之性，則可以贊天地之化育?？梢再澨斓刂?，則可以與天地同參矣。

《六祖壇經(jīng)》的盡性之道：

一切萬法不離自性。自性本自清凈。自性本自具足。自性本無動搖。自性本不生滅。自性能生萬法。

一切般若智，皆從自性出，不從外入，名為真性自用。一真一切真。心量大事，不行小道。

《道德經(jīng)》的盡性之道：

道生之，德蓄之，物形之，勢廣之。

我欲獨異于人，而貴食母。

恒無，欲以觀其妙；恒有，欲以觀其徼。

儒家的后代子孫們，參考了道家和佛家的學說，提煉出了“盡性之道”，與老子的邏輯完全吻合：要從自然而然的源頭本真出發(fā)，更要有隨順自然的悲憫厚德，一層層建構(gòu)，最終成就成體系的絕活，個人的能量場就跟宇宙的能量場對接上了，就會形成強大的氣場，其小無內(nèi)，其大無外（道生之，德蓄之，物形之，勢廣之）。

任正非推崇的“芭蕾腳”還有許多我還沒來得及拆解的深意，但一張照片的確把父女的潛意識緊密地連接在了一起。

或許這也是在至暗時刻不便于千言萬語，她就干脆用一張“芭蕾腳”的照片表達出來的原因。

孟晚舟至暗時刻的沉定力，讓人驚嘆。這肯定來自任正非的遺傳和訓練。任正非經(jīng)歷了無數(shù)個至暗時刻，他的生命就一次次被拓展和被打開。他在至暗時刻實現(xiàn)生命的覺醒，而形成一套獨特的“灰度哲學”思維體系。

至暗時刻，任正非原力覺醒

20世紀90年代初，政府給小靈通發(fā)牌照，不給2.5G和3G發(fā)牌照。中興通訊等公司都賺了100多個億了。而任正非認為小靈通技術(shù)在日本已經(jīng)過時，上馬小靈通是國家資源的浪費，因而錯過了小靈通的機遇。90年代末，華為被逼從零開始走向了國際化。而就在2000年，IT泡沫破裂，一大堆國際頂級公司都處在了危機中，華為更是雪上加霜：當年銷售收入下降39％。

2000年，任正非最器重的左膀右臂李一男出走，高管與員工大量流失……也是那一年，任正非癌癥第二次動手術(shù)，重度抑郁癥第二次爆發(fā)。排山倒海的壓力向任正非襲來。

2001年元月8日，一場更大的危機降臨，任正非的母親遭遇車禍，離開人世。任正非內(nèi)疚、慚愧、自責……

那是任正非的至暗時刻。至暗時刻，任正非不斷追尋為什么，一層層深入，最后達到了很高的思想境界。從某種程度上也可以說，至暗時刻讓任正非實現(xiàn)了某種程度的生命的覺醒。他堅定了自己對生命價值的追求。

至暗時刻，任正非開始涅槃重生，記錄這一段內(nèi)在思想激烈交鋒的，反映在幾篇商業(yè)史上的不朽的經(jīng)典文章之中：《華為的冬天》（2000年）、《我的父親母親》（2001年）、《北國之春》（2001年）。2012年任正非寫的《一江春水向東流》，則是他自己對他走過至暗時刻心路歷程的一個小結(jié)。

《華為的冬天》

一般認為《華為的冬天》是任正非的危機意識。而董事長孫亞芳看了，卻出了一身冷汗。她以為這篇文章太悲觀了，對鼓舞士氣不利，建議推遲發(fā)表。

文章出來后，對外發(fā)布的時間移到了2001年。

《華為的冬天》開宗明義：

公司所有員工是否考慮過，如果有一天，公司銷售額下滑、利潤下滑甚至會破產(chǎn)，我們怎么辦？

不經(jīng)過挫折，就不知道如何走向正確道路。磨難是一筆財富，而我們沒有經(jīng)過磨難，這是我們最大的弱點。

華為在危機中要活下去，需要一系列心理準備與技能準備：

——比如德國“二戰(zhàn)”后工人主動要求減薪。在那種上下同心、甘愿奉獻的意志力面前，所有危機都無影無蹤。

——世界圍繞著價值羅盤旋轉(zhuǎn)。危急時刻，要建立健全價值創(chuàng)造、價值評價和價值分配的閉環(huán)體系。后來華為價值閉環(huán)管理的三模塊，最早出現(xiàn)在這篇文章中。

——一切為了打糧食，提升工作的有效性。對事負責，對最終價值創(chuàng)造負責。一年中既對價值創(chuàng)造沒有改進，又沒犯過錯誤的干部要就地免職。

——一定要推行以自我批判為中心的組織改造和優(yōu)化活動。堅持將自我批判納入了華為核心價值觀。

——敢于創(chuàng)造和引導需求，善于抓住機會，取得“機會窗”的利潤。

——清晰流程，重復運行的流程，工作一定要模板化，一切都要可追溯。

——華為的危機，以及萎縮、破產(chǎn)是一定會到來的。危機不期而至，員工要跳出自己的角度立場想問題，才可能跟上隊伍。

——每個員工要專注頭拱地，拿出與眾不同的絕活。人靠絕活立身，企業(yè)靠好產(chǎn)品走出危機。

危機總是會不期而至。任正非忍受著身體的、精神上的巨大疼痛，為華為，也為自己，一條一條梳理華為度過嚴冬的心態(tài)和技能準備，深沉的慈悲和堅毅讓人不勝唏噓。

《我的父親母親》

2001年元月8日，任正非的母親遭遇車禍，肇事者逃逸，母親身上沒帶身份證，只有十幾塊錢，耽誤了治療，因此意外去世。他急急忙忙趕回家，母親已經(jīng)幾乎沒有了意識。母親走了。他悲痛欲絕。他內(nèi)疚、慚愧、自責……那是任正非的至暗時刻。

他一個月關(guān)起門來不跟任何人見面，回想父母的音容笑貌。他想到了母親的愛溫暖著一家人，她全心全意照料者家里每個人的困惑、糾結(jié)和向往。她的名言“面子是給吃的！活下去才是硬道理”，讓任正非看清了眼下危機就是在考驗他活下去的倔強。父親的“不要隨大流，要有絕活！”也讓任正非撥開那些泡沫煙霧，讓他看到了核心科技能力的建設。

逝者已逝，活者前行。這一個月里，他回到了自己的原初花園，回到了自己的智慧之井。國內(nèi)外激烈的市場競爭，讓他一度淡化了市場競爭的武器——內(nèi)在的本性。這一個月讓他重新感受到了力量，一個月后，他推開了關(guān)著的門，手拿著一篇文章《我的父親母親》。

可是，任正非用心血寫的文章卻不能用。時任董事長的孫亞芳讓他必須修改。任正非又開始修改，邊改邊流淚。改著改著，他把桌子一拍說：“我不改了！這就是我要說的！”那份隱忍和決斷，讓人不勝唏噓。

2001年2月25日，任正非《我的父親母親》在《華為人報》第四版發(fā)表。這篇文章是他對人生的交代。這里有回顧和懺悔，更有任正非對人生的定位，他的發(fā)愿以及他自立、自尊、自強的心路歷程。

《北國之春》

至暗時刻，2001年3月任正非又踏上了日本的國土。他是在尋找公司發(fā)展的路徑，也在尋找生命走出至暗時刻的路徑。

日本從20世紀90年代初起，連續(xù)10年低增長、零增長、負增長……這個冬天太長了。日本企業(yè)遇到了什么困難，有些什么經(jīng)驗，能給華為什么啟示？回國后，任正非就寫出了《北國之春》。

《北國之春》是一篇醒世的經(jīng)典。任正非為華為人樹立起一面巨大的鏡子：在泡沫破裂，“三大過?！被\罩著日本企業(yè)的時候，那里的人民平和、忍耐、樂觀、勤奮和奮斗的精神未變，信念未變，對生活和工作的熱愛未變。這種內(nèi)心強大的力量，震撼了任正非。他要把這樣的精神境界和心的覺醒傳遞給每一個華為人。

什么叫成功？是像日本那些企業(yè)那樣，經(jīng)九死一生還能好好地活著，這才是真正的成功。華為沒有成功，只是在成長。

華為經(jīng)過的太平時間太長了，在和平時期升的官太多了，這也許會構(gòu)成我們的災難。泰坦尼克號也是在一片歡呼聲中出的海。

創(chuàng)業(yè)難，守成難，知難不難。高科技企業(yè)以往的成功，往往是失敗之母，在這瞬息萬變的信息社會，唯有惶者才能生存。

在日本他取到了真經(jīng)：

日本公司九死一生后從生存危機中醒悟到，不管做什么，不管大小，都要做成絕活，才可以生存。不管是高科技領域，還是餐飲行業(yè)，都必須有絕活。在日本，大大小小的生意都是絕活。

在日本他為下面一幅畫震撼：

在松下電工不論辦公室，還是會議室，或是通道的墻上，隨處都能看到一幅畫，畫上是一條即將撞上冰山的巨輪，下面寫著：“能挽救這條船的，唯有你。”

這幅畫給任正非極強的震撼，一下子讓他的“面子”脫落了。他在思索他的“至暗時刻”究竟是什么？真有什么“至暗時刻”嗎？自己從小到大，經(jīng)歷了多少生死考驗，現(xiàn)在當真比1988年創(chuàng)業(yè)時更艱難嗎？那時自己下一頓飯都不知道在哪里吃，一家的生計都沒有著落，創(chuàng)業(yè)更不知道明天會怎樣。現(xiàn)在真有那么艱難嗎？未必！這是不是那顆躁動的、貪婪的、走捷徑的心遭遇了挫敗感？是不是隨著公司的成長，自己越來越顧惜“面子”了？母親說過“面子是給狗吃的！活下去才是硬道理”。任家這條小船，不就是靠母親一槳一槳地劃出來嗎？才能一大家子都健康地活下來嗎！母親的心是平和的，母親信自己。我的心為啥不平和了？我為啥不再相信自己了？

任正非“面子”脫落后的感覺真好。他感覺到一身輕松。他知道自己的路在哪里，華為公司的路在哪里了。

路就在腳下，路就在當下。每一個危機都是大自然的饋贈，都是大自然來磨礪和鍛造自己，靜下來把它做好。這是每個人的路徑，這是每個公司的路徑。

此心不動，隨機而動。人的本質(zhì)不依賴于外部環(huán)境，而只依賴于人給予他自身的價值。面對危機、挑戰(zhàn)、挫折，財富、地位等都成了無關(guān)緊要的了，而唯一要緊的就是，沉定下來，聚精會神地處理當下的問題。死磕！死磕！死磕！當把生命交給當下危機和問題的處理了，雜念就消失了，而靈魂的意向、靈魂的內(nèi)在態(tài)度等內(nèi)在本性是不容擾亂的。

任正非借用《北國之春》在呼喚自己和華為：回到源頭，拿出絕活。

《一江春水向東流》

這是一篇任正非難得回憶自己和華為創(chuàng)業(yè)之路的文章。任正非文章的魅力就在這里，語言簡單質(zhì)樸，描繪著常人難以想象的真相。這里引用幾段任正非說的話，可以從中看出任正非如何回憶這段至暗時刻。

我是在生活所迫、人生路窄的時候，創(chuàng)立華為的。那時我已領悟到個人才是歷史長河中最渺小的這個人生真諦。

知道自己渺小，放下了自己，不再自是、自矜、自負、自夸、自傲，就回到了謙虛的源流，就懂得了敬畏無窮性，就開始有了清空自己的雜念，一切從零出發(fā)的準備。這個準備，是一個人做事最重要的基礎。放下自己，就開始擁有了世界。

想起蹉跎了的歲月，才覺得，怎么會這么幼稚可笑，一點都不明白開放、妥協(xié)、灰度呢？

站在混沌、無常、灰度這個高地，任正非看清了事物曇花一現(xiàn)的本質(zhì)，看清了未來，看清了一切變化發(fā)展的實相，心中更有一種根深蒂固的敬畏。敬畏事物發(fā)展的無常，敬畏每一個人天賦潛能爆發(fā)的無窮性。這是灰度哲學的前提。

悟透了這一點，任正非放棄了所有的人財物的簽字權(quán)，他成了一個無事人。他開始也很不習慣，干坐在自己辦公室一天，沒有一個高管找他簽字，那種落寞的滋味也很折磨人。

任正非攬來了“文化思想權(quán)”，自覺主動地“為無為，事無事”。這也成了華為騰飛成為通信行業(yè)領頭軍的重要密碼?！盁o事人”逍遙自在，看什么都清晰。他也希望他的高管團隊也成為“無事人”，于是他在2008年就提出了“讓聽到炮聲的人呼喚炮火”。10年來，任正非念念不忘，還堅定不移地要在未來15年落地這個體制，并且已經(jīng)做出了350億美元的預算。

但是，讓高管們都做“無事人”，顯然現(xiàn)在的管理機制還不適應這樣的體制設計。高管們都成為“無事人”，那是要“去領導化、去科層、去審批、去崗位，一切數(shù)據(jù)驅(qū)動，一切都在陽光下”，一切都在透明的監(jiān)督下，貪腐怠惰藏無處藏，躲無處躲。顯然，華為還在摸索中。

灰度哲學還是一種方法論，它的重點是不以善惡是非標準，框住事物的無窮性。事物總是在兩個不同的勢力推動下向前發(fā)展的，這是世界的實相。所以我們認識事物，既要從兩股力量的源頭或極端來透視一個事物，以求得到一個整體的認識，同時還需要直落根本，從自然而然的本真視角，透視當下的不確定性，去拿捏每個當下的動態(tài)平衡點，即“執(zhí)兩用中”，或者“叩其兩端而執(zhí)其中”。

5G挫折：照亮不確定性的灰度哲學

處在中美貿(mào)易摩擦焦點位置的華為任正非在想啥？這一直是媒體關(guān)注的焦點。任正非是個將王道與霸道都可以做到極致的人。

任正非從不抱怨環(huán)境。他習慣向內(nèi)，向內(nèi)，向內(nèi)。

任正非會去接納所有的發(fā)生。美國一部分勢力，拿著華為作為政治籌碼，他坦然以對。華為“穿美國的鞋”已經(jīng)20多年了，用的是美國的管理流程和制度，學習了很多西方的管理思維。這就是為什么美國死盯著華為這么多年，甚至動用情報部門，翻了底朝天，也只能搞個第三方來指控“欺詐”。

任正非在2018年9月29日華為公共關(guān)系戰(zhàn)略綱要匯報會上的講話中說：

我們要解決在西方遇到的問題，首先要充分認識西方的價值觀，站在他們的立場去理解他們。我們這些年，都是采取中國的思維方式去理解世界的格局、去揣測西方的意圖。要對世界有充分的了解，必須站在西方的觀念上理解西方。我們研究各國強盛的原因，要站在西方角度，去解釋文明的興衰。

一般人都會關(guān)注自己耳聞目睹的真相，積累一系列自己的預設判斷邏輯，再用這些邏輯去解讀世界。

任正非卻不能以是非對錯去揣度西方文明，而是以人類文明的結(jié)晶，去找到解決世界問題的鑰匙。

無論是孟晚舟事件，還是中美貿(mào)易摩擦，我們都不能用我們固有的邏輯，去破解今日的東西方文明沖突。

推己及人的同情心和同理心，按照常規(guī)的解釋是“用自己的心意去推想別人的心意，是指設身處地替別人著想”。

美國今天也在挖一個洼地，減輕產(chǎn)業(yè)負擔，土地肥沃了，有可能是美國百年振興的根基。如果下一任總統(tǒng)不改變現(xiàn)在的稅收政策，而是到處去溝通友好，與誰都握手，就把投資吸引過去，加上人工智能的應用，怎么會不崛起呢？

商人最理解商人。特朗普政府不斷對華為下狠招，但真正理解特朗普的，卻還是中國制造業(yè)的領軍人物任正非。

本來在5G領域，華為已經(jīng)有最好的東西了，卻不被個別國家認同。任正非卻不抱怨，卻坦承：“我們不被個別西方國家認同，不要埋怨，因為我們做得還不夠好?！?/p>

這個胸懷很廣闊。真要做到對方不引進就會被甩在后面的境地，他會來追你。5G的突破，讓任正非嘗到了甜頭。他堅定了華為未來的方向和路徑。

要將外部環(huán)境的壓力變成倒逼我們業(yè)務創(chuàng)新與管理改進的動力。借鑒世界和中國發(fā)展歷史，只有不斷解放思想、開放進取、自我變革，才能不斷強大，公司走向封閉收斂是沒有出路的。

2001年任正非去日本考察就發(fā)現(xiàn)了日本公司九死一生的不二密碼：大大小小的生意，到處都是絕活。

任正非始終把主動權(quán)掌握在自己手里。不斷適應變化著的格局，不斷從變化的本真看變化，他深知公司走向封閉、收斂是沒有出路的！

執(zhí)兩用中，任正非做了兩個極端的準備，一定要好上再好，讓所有人都趨之若鶩。

千萬個華為英雄站出來！

任正非是個“無事人”，完成偉大的事業(yè)，他需要英雄！這次孟晚舟事件，就是一個鍛造英雄的歷史性機遇。

孟晚舟遭遇無辜拘押，沒有對外溝通的通道，一切都在嚴密的封鎖和監(jiān)督之中。華為與孟晚舟之間如何溝通？

能夠?qū)σ粋€人說的話，就可以對70億人說！

華為得知孟晚舟被拘，在第一時間就發(fā)了公告：“華為并不知曉孟女士有任何不當行為。公司相信，加拿大和美國的法律體系會最終給出公正的結(jié)論?！?/p>

這個信息簡單理性，卻也有對風險的不確定性。孟晚舟從媒體上收到這樣的信息，她知道自己跟華為溝通也只能借助于媒體。于是，她在第一次聽證會上沒有任何情緒，淡定從容，對丈夫微笑，鎮(zhèn)靜地否定不實指控。其后，又發(fā)了一個輕松幽默的微信朋友圈信息，告訴世人，她很坦然，沒有不可預見的風險。

保釋成功后，華為用自己內(nèi)在的確定性對付外在的不確定性，公告稱：“正如我們一直強調(diào)的，華為遵守業(yè)務所在國的所有適用法律法規(guī)，包括聯(lián)合國、美國和歐盟適用的出口管制和制裁法律法規(guī)。我們期待美國和加拿大政府能及時、公正地結(jié)束這一事件?！?/p>

孟晚舟發(fā)布消息：她以華為為傲，以祖國為傲，感謝每一位關(guān)心她的人。這句話同時也在說：華為可以以她為傲，祖國可以她為傲。她還要利用保釋的時間，去攻讀博士。

這個危機是送給孟晚舟的禮物。一如金庸筆下的絕世英雄，哪一個不是不斷被逼到絕路上，才獲得了絕世武功。

其實任正非在自己的至暗時刻，已經(jīng)找到了鍛造華為英雄的路徑。在《北國之春》中，他提到日本公司九死一生的密碼和松下電工的那幅冰川撞巨輪的畫和標語。

華為每個人，都可能遇到各種各樣的困難和危機。這些危機和困難不是拿不出絕活推諉的理由，而是拿出絕活的助推力。一個又一個壓頂?shù)睦щy和危機，就是華為成為英雄的鍛造路徑。一如黑格爾所說：

精神的生命不是表現(xiàn)為害怕死亡，與荒蕪保持絕對的距離，而是表現(xiàn)為承受死亡，并在死亡中保存自身。只有當精神在一種相當絕對的支離破碎狀態(tài)下重新找到自己，他才贏得它的真理。精神作為這樣一種肯定的事物，并沒有逃避否定的事物。

2009年任正非就已經(jīng)完成了華為的頂層設計。華為提出“以每個人的自我超越”為組織的目標，而鍛造英雄的體制也有了雛形——“讓聽到炮聲的人呼喚炮火”。經(jīng)過多年的風風雨雨，“讓聽到炮聲的人呼喚炮火”的體制已經(jīng)日臻成型。

世上大概有兩種人，一種人畢生致力于擁有，另一種人畢生致力于有所為。

一心渴望擁有的人，一旦沒有達到目的，就會失落、痛苦和絕望?？释麚碛械娜丝瓷先恿姶?，而實際上像鐘擺一樣在絕望與自傲之間搖擺。這樣的人多了會增加組織的不確定性。

心無旁騖、至誠于事業(yè)追求的人，他們一定會遭遇自己不喜歡的事，會遭遇算計、陷害和不測災難。在至暗時刻，他們不會抱怨，危機來了，還可以從危機中拿出絕活來，他們就會找到勇猛精進的快樂。任何條件下都要有所作為的人，這是最智慧的人。這就是任正非要尋找的華為英雄。

千萬個英雄站出來！這是每個讀者的渴望。想找到塑造英雄的路徑，讓我們先深入了解任正非這個人和他的底層思維操作系統(tǒ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