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紅臉的故事

（漢族）

申紅臉是一個勞動者型機智人物。其原型系清道光年間湖南祁東縣歸陽鎮(zhèn)人，姓申。其人機智風趣，能說會道，遇事愛唱“紅臉”，加之他喜飲酒，一喝便成了“紅臉將軍”，因此人們送他個外號叫“申紅臉”。在湖南祁東、祁陽一帶，流傳著許多關(guān)于他的故事。其中最為有趣的是他與財主五爪子斗智的各種故事。

寫 對 聯(lián)

申紅臉只讀過兩年半書，但他資質(zhì)聰敏，又勤奮好學，在當?shù)赜小澳嗄_桿子”秀才之稱哩。

申紅臉的家與大財主五爪子的高樓只相隔那么幾條田塍，一貧一富，正好南北相對。每當過年，五爪子照例要在大門邊貼上一副迎春聯(lián)。這五爪子雖然也通讀過“四書”、“五經(jīng)”之類，但寫出來的字句兒總不如申紅臉的好。申紅臉還常常借寫春聯(lián)來掐一掐他的尾巴，真弄得他有點氣炸了肚皮呢。于是，五爪子心里一橫，倒想出了一個絕妙的辦法來：以后每年春節(jié)大門口的楹聯(lián)，就索性照著申紅臉的寫，申紅臉寫什么，他就寫什么。

一次，申紅臉在門口邊貼上了這么一副對聯(lián)：

對門過年，我也過年，對門樣樣好。

我亦做人，彼亦做人，我家事事難。

五爪子一看，眼睛都笑瞇了，可肚子里一運籌，喲，這怎么能照抄呢？他搔了搔頭皮，左思右想，最后還是只好照抄回去了。不過，第二天貼出來時，又略略地調(diào)換了幾個字眼兒：

對門過年，我也過年，我家樣樣好。

我亦做人，彼亦做人，對門事事難。

可五爪子哪里知道，申紅臉的對聯(lián)只寫了上半截。當五爪子的對聯(lián)一貼出，這申紅臉就立即在上、下聯(lián)尾又各加上了四個字兒：

對門過年，我也過年，對門樣樣好景長不了。

我亦做人，彼亦做人，我家事事難處總有完。

大年初一，天還沒放亮呢，有人就把申紅臉的對聯(lián)告訴了五爪子。五爪子一聽，氣得口吐白沫，據(jù)說他三天沒沾米飯不算，肚子里還咕嚕咕嚕地痛了好幾場呢。

一餐能吃二十擔

申紅臉夸下?？谡f，他一餐能吃二十擔谷子。這事兒傳到了五爪子耳朵里，五爪子哈哈大笑起來。他想，人都說申紅臉這個人嘴巴兒硬，沒聽說過肚量也有這樣大，二十擔谷子倒進肚子里，別說一個人，就是二十頭黃牛也要非脹死不可的。

一天，五爪子找來了申紅臉，睜著狡詐的眼睛沖著申紅臉說：“人都說牛的肚子大，你說這話對嗎？”申紅臉從鼻孔里“哼”了一聲：“不，老爺，人都說豬最蠢，我看有人比豬還蠢呢！”五爪子知道自己又上了當，眉頭頓時縮成了一個大疙瘩，口里噴著火焰說：“哼！你不是夸口你一餐能吃二十擔谷子么？明擺的，老爺今天就要看你一個究竟，要是你吃不下這么多，我五老爺就非打開你的肚皮給大家看看不可！”申紅臉點了點頭說：“要是我吃完了這么多呢？”“那就算你白吃了。”申紅臉大聲說：“不行！要是我吃完了，老爺?shù)募Z倉也得讓我打開供大家來使用！”五爪子先是遲疑了一下，然后咬牙切齒地“唔”了一聲。

申紅臉立即叫人挑來了二十擔谷子，又叫人用這二十擔谷子買來了幾大桶魚苗，而后又把魚苗倒進了一口很大的鍋里，叫人久燒久煮，煮著煮著，這魚苗竟都化成了水，水又騰騰蒸發(fā)，待揭開鍋蓋時，真還不夠吃一頓飽的呢。

這五爪子啞巴吃黃連，知道申紅臉不好惹，這回除白賠了二十擔谷子外，倉庫里還心疼地缺了一大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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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狗吃月

五爪子吃了申紅臉幾次大虧之后，決定要好好懲治他一番。一天，五爪子發(fā)出了請?zhí)?，邀請申紅臉來他家赴宴，申紅臉按時趕來了。

八仙桌旁，賓朋滿座，申紅臉坐到了事先留給他的席位上。宴席開始了，大家都拿了筷子、調(diào)羹，吃得十分帶勁，唯有申紅臉坐著不動——因為他面前任何餐具都沒有。

申紅臉突然大笑起來，大家莫名其妙地問他笑什么，申紅臉眉飛色舞地說：“諸位，這能叫我隨便說出口嗎？”“說吧，說吧！”幾位有點急不可待了。申紅臉神秘地眨了眨眼睛放低聲音說：“奇怪呀，奇怪！昨天夜半，我起來小便時，抬頭一看，喲，天上的那輪大月亮突然就一塊一塊地崩缺下去了……”“那是天狗吃月呀！”五爪子急忙顯示著自己知識的淵博，湊過來插話說：“那你當時為什么不鳴鑼呼救呢？”申紅臉激動得站起身來：“嘿嘿，老爺說得可容易哩！你想想我身邊當時是既無銅鑼，又無鑼錘呀！后來……”申紅臉停了停，焦急地搓著手心。“后來，那月亮怎么樣了？”五爪子倒有點擔心地追問。“怎么樣？怎么樣？”申紅臉輕蔑地攤開了雙手，“我只好睜著兩只大眼睛，白白地看著這天狗吃啊吃的！……”說著，他猛地站起身來，一甩手憤憤地走了……

五爪子望著申紅臉的背影，氣得全身發(fā)抖，手中的酒杯“啪”的一聲，正好砸在自己的腳指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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肚子里也有腥氣

一天，申紅臉兩手各持一根釣竿，蹲在河邊釣魚，兩根釣竿能同時一條又一條地收獲著。

五爪子立在一旁，看得出了神。他想：這窮小子能釣得著魚，難道我五老爺反不能么？他手心發(fā)癢，響著個公鴨嗓子對申紅臉說，“咦，你這小子還不快、快點說，這只要把釣鉤放到河里去，就可以釣得著魚了么？”申紅臉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

五爪子神氣十足地從申紅臉手里要過了一根釣竿，身子向前一傾，把釣鉤丟進了河里，還暗暗地要同申紅臉比個高低呢。

可也不知怎的，五爪子釣呀釣的，總不見魚兒的影子。他一張堆滿橫肉的臉，被太陽曬得流了好幾道黃汗?！澳锏模∨率抢蠣斖L大，魚兒都不敢來上鉤了么？”五爪子自言自語地咕嚕著。申紅臉聽了卻冷冷地一笑：“嘿嘿，五老爺呀，這一定是你常常吃的那些豬肉、羊肉、魚肉的，身上散發(fā)出一股腥氣，魚兒聞得出來，遠遠地避開你了！不然……”說著申紅臉又釣了一條魚。五爪子吃驚地睜大了眼睛：“啊？這、這么說，那叫我怎、怎么辦呢？”申紅臉立即獻策說：“老爺，辦法倒也是有的。不過，要是老爺釣魚真有誠心，就得先不妨把袍服脫下來，然后再用泥巴擦擦身子，這樣魚兒就聞不到腥氣了?！蔽遄ψ俞烎~心切，又怕釣不著魚兒丟了面子，他先是遲疑了一會兒，后來也只好硬心地照辦了。

太陽已從東墻轉(zhuǎn)到了西墻，五爪子腳也發(fā)麻了，手也發(fā)酸了，可仍然一條魚兒也沒能釣著。他終于忍不住吹胡子瞪眼地罵了起來：“娘的！你個好小子，顯然是騙了老爺，要是老爺還釣不著魚，我可不得輕易饒了你！”申紅臉瞧了瞧五爪子遍身是泥的鬼樣子，不由開心地笑了起來：“五爺呀，哪個還敢騙你呢？你可知道，魚兒這東西是蠻有靈性的，你身上的腥氣嘛，雖然用泥巴擦得去，可還有肚子里的那股腥氣啊！……”說著，申紅臉伸手拿過五爪子的那根釣竿：“哎喲喲，五老爺呀，看你也太貪心了吧！你只想多釣些魚兒，可世上哪有釣魚的連餌子也舍不得放一點的呢！啊哈哈哈……”說罷，申紅臉一個急轉(zhuǎn)身揚長而去……

五爪子好容易才明白了過來，又羞又氣又惱，一拐腿兒，還差點把自己也賠進河里去喂了魚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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