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本文集里的文章,是我的一生歷程的重要組成部分,其中收錄了多篇隨筆,或者采用更為恰切的說法,是關(guān)于我所不知道的一些地方的記敘。所以也可以說,是它們讓我的旅行經(jīng)驗得以完滿——為了寫就我稱之為“我的求索之書”的作品,我進行過一些更大的旅行,這些文章為之做出了補充。在那些日子里,我常常接受委托,踏上旅途去寫作,我必須記述形形色色的地方,這對于我的能力而言,也許既是一種挑戰(zhàn),也是一種擴展。
就此而言,關(guān)于人類其他活動的一句諺語也同樣適用:收獲總是與付出成正比。這些文章于我非常重要,它們哺育了我,因為我在其中付出了很多。要寫就這些關(guān)于“異域”的文章,既可以采用理想的方式,也可以采用輕松的方式。輕松的方式(編輯們偏愛這種方式,因為那也是他們所熟知的)是:你前往遙遠的目的地,與當(dāng)?shù)氐挠⑽膱蠹埲〉寐?lián)系,然后就能獲得你所需要的全部新聞。如果你富有這方面的才華,兩天之內(nèi)你就能交出睿智而又迷人的稿子。但我想象不出,你從中獲得了怎樣的經(jīng)驗和知識。
那時的我既無人指導(dǎo),也沒有榜樣;我只能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寫??梢哉f,我盡力深入所到之處。我詳盡地閱讀當(dāng)?shù)氐母骷覉蠹?,連分類廣告也不忽略。我思考自己想要追蹤的主題,想要找到的人,讓一個問題從另一個問題當(dāng)中發(fā)展出來。這是一種費時頗多的方式;報社并不喜歡;但我所獲得的經(jīng)驗卻留存了下來,成了我的個人財富,可能會為我后來的書、甚至虛構(gòu)作品提供素材。且不論報社并不愿資助作家進行這樣的研究,這樣的工作對作家而言也非常艱難。在完成一本書之后的疲倦之中,這樣的研究可能會讓人頭痛欲裂,讓作家癱倒在地,最終的作品也可能并非總是他的最佳之作。但對于一個年輕人而言,這樣的工作常常令人興奮。我通常會在一本書接近完成之際向報社提議為他們提供這種類型的新聞稿,在那樣的時刻,創(chuàng)作一本書的種種約束行將消失,這種更理想的新聞報道(還有旅行和新的景致,以及與陌生人打交道的機會)顯得美妙而自由。但接下來,我的年齡成了一個問題,自由的新聞理想也開始顯得像是一種幻覺。我不得不放棄;在創(chuàng)作一本書的勞作之后,我沒有精力再去追逐新聞理想。這樣的放棄適得其時,倫敦的報紙在這時發(fā)生了變化,他們決定不再采用外稿,我這個作家作為自由記者的收入也全都沒有了。這是一段美妙的經(jīng)歷,而本書的讀者可以把它當(dāng)作那個時代的紀(jì)念品來加以沉思。
(馬維達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