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
在中國佛教和文學(xué)史上,詩僧[1]是個異質(zhì)而典型的群體,持正統(tǒng)觀念的人往往認(rèn)為他們離經(jīng)叛道,或者詩歌境界狹窄[2],然而,他們自如地穿行于宗教和文學(xué)之間,以雙重身份帶來了不同領(lǐng)域的碰撞交融,也使自身成為跨越相鄰地盤而獨具特色的個案。唐宋是詩僧輩出的時代,詩歌創(chuàng)作和詩學(xué)理論成就斐然。詩歌方面的代表性作品,有唐代王梵志詩[3]、寒山詩[4]、皎然《杼山集》[5]、貫休《禪月集》[6]、齊己《白蓮集》[7],宋代九僧詩[8]、契嵩《鐔津文集》[9]、道潛《參寥子詩集》[10]、惠洪《石門文字禪》[11]、永頤《云泉詩集》[12]、道璨《柳堂外集》[13]。理論方面更為突出,現(xiàn)存僧人詩格書主要有:皎然《詩式》和《詩議》、齊己《風(fēng)騷旨格》、虛中《流類手鑒》、神彧《詩格》、保暹《處囊決》、景淳《詩評》[14]。僧人詩話同樣豐富,惠崇《惠崇句圖》和《唐律詩句圖》、惟鳳《風(fēng)雅拾翠圖》、定雅《寡和圖》、奉牟《搜賢集》等,可惜原書已佚,它書或有所錄[15]。契嵩[16]、道潛[17]、普聞[18]、永頤[19]、道璨[20]或多或少也有論詩之語。宋代僧人熱衷詩學(xué)的社會風(fēng)氣,正是惠洪《冷齋夜話》和《天廚禁臠》[21]、文瑩《玉壺詩話》[22]這些著作出現(xiàn)的時代背景。
[1] 詩僧有狹義和廣義之分,本文所取為狹義,是指“披著袈裟的詩人”(孫昌武:《唐代文學(xué)與佛教》,西安:陜西人民出版社,1985年,第126頁),廣義還包括“居士詩人或在家修行詩人”(儀平策:《中國詩僧現(xiàn)象的文化解讀》,《山東大學(xué)學(xué)報》,1994年第2期,第43頁)。
[2] 近世僧學(xué)詩者極多,皆無超然自得之氣,往往反拾掇模效士大夫所殘棄。又自作一種僧體,格律尤凡俗,世謂之酸餡氣。子瞻有《贈惠通》詩云:“語帶煙霞從古少,氣含蔬筍到公無?!眹L語人曰:“頗解蔬筍語否?為無酸餡氣也?!甭?wù)邿o不皆笑。([宋]葉夢得撰,逯銘昕校注:《石林詩話校注》卷中,北京:人民文學(xué)出版社,2011年,第135頁。)
[3] [唐]王梵志著,項楚校注:《王梵志詩校注》,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0年。
[4] 項楚:《寒山詩注》,北京:中華書局,2000年。
[5] [唐]釋皎然:《杼山集》,中國國家圖書館藏虞山毛氏汲古閣明刻本。
[6] [唐]釋貫休原著,陸永峰校注:《禪月集校注》,成都:巴蜀書社,2006年。
[7] [唐]釋齊己:《白蓮集》,上海:上海書店,1989年。
[8] 宋初九僧是釋希晝、保暹、文兆、行肇、簡長、惟鳳、宇昭、懷古、惠崇九位詩僧的合稱,《九僧詩》,中國國家圖書館藏清刻本。
[9] [宋]釋契嵩著,林仲湘、邱小毛校注:《鐔津文集校注》,成都:巴蜀書社,2004年。
[10] [宋]釋道潛撰,[宋]釋法穎輯:《參寥子詩集》,北京:北京圖書館出版社,2003年。
[11] [宋]釋惠洪著,〔日〕釋廓門貫徹注,張伯偉等點校:《注石門文字禪》,北京:中華書局,2012年。
[12] [宋]釋永頤:《云泉詩集》,中國國家圖書館藏毛氏汲古閣影宋抄本。
[13] [宋]釋道璨:《柳塘外集》,北京大學(xué)圖書館藏清刻本。
[14] 張伯偉:《全唐五代詩格匯考》,南京:江蘇古籍出版社,2002年,第201、220、397、417、486、496、499頁。
[15] 郭紹虞:《中國文學(xué)批評史》(上卷),天津:百花文藝出版社,1999年,第348—349頁。
[16] 吳文治主編:《宋詩話全編》第1冊《釋契嵩詩話》,南京:江蘇古籍出版社,1998年,第249頁。
[17] 《宋詩話全編》第1冊《道潛詩話》,第583頁。
[18] 《宋詩話全編》第2冊《釋普聞詩話》,第1426頁。
[19] 《宋詩話全編》第8冊《釋永頤詩話》,第7989頁。
[20] 《宋詩話全編》第9冊《釋道璨詩話》,第9393頁。
[21] 張伯偉:《稀見本宋人詩話四種》,南京:江蘇古籍出版社,2002年,第1、107頁。
[22] [清]曹溶:《學(xué)海類編》第53冊(集余三·文詞),中國國家圖書館藏清活字印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