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試探
顧連城走到桌邊坐,接過他遞上的翠玉酒杯啜了一口道:“王爺真是好興致!”
齊澈并不接話,俯頭打量了她半晌才道:“可是在宮中受了什么委屈了?怎生哭得像只紅眼兔子?”
“并未曾受什么委屈,不過是去道了個別。”顧連城故作輕松地答了,取過酒壺將酒杯斟滿,緊接著一飲而盡。
“道別?”齊澈扯了個古怪的笑容,對著窗外的漫天飛雪說道,“相見爭如不見,有情何似無情。依皇兄的脾氣,怎么會輕易放棄?”
顧連城一連飲了數(shù)杯,酒意很上快上涌,只見她以肘支面,眼神迷離地望著他笑說:“不是有句老話說好么?‘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連成佛都那么容易,想放棄的話也沒什么好難的,最重要的便是放下心魔,不再糾纏于往事便可!”
齊澈聞言仰頭而笑,笑罷他定定地望著她低聲而問:“本王真是好奇你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讓他放棄的?倘若真那么容易放棄,他早就該放手了?!?/p>
“自然是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嘍!你不知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嗎?”顧連城喝得微醺,索性趴在了桌面一邊把玩著手中的酒杯一邊回答。
齊澈見她有些醉意,心底里堆積的那些好奇趁性而起,他將頭湊到她的耳邊悄聲問:“既然皇上決意放下,那么你能告訴我真正的楚雙璧在哪嗎?”
她朝他翻了個白眼俏皮地笑答:“自然是在這里了,難不成會飛到天邊嗎?”
聽她如此回答,齊澈有些后悔,真不該在不知她是真醉還是假醉的情況下問出這樣的話來。他瞄了趴于桌面的她一眼,取過她手中的酒杯道:“我瞧著你有些醉了,不如讓寶珠扶你回去歇了吧!”
“我沒醉,才不過三杯,我怎么會醉?”顧連城迅速地奪過酒杯,摸過了酒壺又給自己斟了滿滿一杯。她哪知這酒乃宮中御賜的佳釀,比起她往日在北漠所喝的酒更易醉人。
齊澈看著她逞強地飲了酒,因急切而被嗆得滿面通紅,他從未見她這般失態(tài)過,也不明白她今日為何如此反常,暗想著莫非她是對皇帝動了真情所致?思及此,他心內(nèi)越發(fā)的好奇,便想勸她再多飲幾杯從而套些真話來聽。
“你醉了!”他握上她的手,語意柔和關(guān)切,卻任由她拿著酒壺斟酒。
“都說了我沒醉!”她忽然來了酒性,一把拍開了他的手搖搖晃晃地起身走向窗邊,誰知腳下一個踉蹌直直向地面栽去。
齊澈忙起身扶住了她,誰知她果真是醉得不輕,失去了重心,軟軟地靠于他的胸膛,雙頰酡紅、眼神迷離。他心中一動,俯頭貼向她的耳邊又問:“既然你沒醉,那么你可還記得我是誰?”
“這還用問嗎?當(dāng)然是你自己了,我瞧著……該是你醉了!”顧連城不雅地打了個酒嗝,抬起食指點著他的胸膛笑道。
齊澈見她眼神更為的迷離,唇角的笑容漸深,他知她醉意已深,便附在她耳邊又問:“那你告訴我,你又是誰?”
“我……我嘛……自然叫顧……顧……”她未及說完,便倒在他懷中陷入了酣眠。
他攬著懷中佳人,凝視著她酡紅的醉顏,不由長眉輕擰。他很是好奇,對于他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兄,她是存著什么樣的情感?為何方才回來,她竟一副心傷失落的模樣?思及此,他只覺心頭發(fā)堵,內(nèi)心涌上一股莫名的醋意來。
顧連城這一醉足足睡了一天一夜才醒,當(dāng)時齊澈正入宮面圣,一直到了天擦黑才面色凝重地回府。因漳國近年來肆意侵占吞并鄰國,使得有幾個鄰近的小國大為恐慌,陸續(xù)派使者前來求助。近幾日來,朝中也有大臣進言,說是漳王野心漸露,所圖非小,甚至有的主戰(zhàn)派諫言對其出兵,以示天威。
而皇帝念在天朝與漳國聯(lián)姻已三年有余,雙方來往互動一直頻繁,漳王對天朝也并未有不敬之意,尤其是今年年末納貢頗豐。對此兵部侍郎楚云倒是另有見地,他打聽到漳王如今有相傳已久的上古門派千機門徒相輔,其門派的機甲之術(shù)出神入化,普通陣術(shù)的戰(zhàn)力可抵上萬兵士,著實令人吃驚。更況漳王野心勃勃,往日雖懼天朝國威,如今其兵力已與當(dāng)年不可同日而語,而天朝理當(dāng)防其繼續(xù)擴張疆土。
齊澈本就對漳王聯(lián)姻深覺不妥,當(dāng)年漳國國力雖不如今日這般強大,但已是臨近小國中的翹楚。該國當(dāng)初與天朝并無往來,誰知新王才剛繼位不久便巴巴地派了使者前來示好和親,足可見新王的盤算不小??僧?dāng)年和親之后乃是太后親自過問,就連皇帝也無置喙余地。此樁親事過后,齊澈有好一段時間不再過問政事,而今皇帝急召各部親信商談此事,足可見事態(tài)的嚴重。不過他倒不急于出兵,只是諫言先派使者出訪,到時候再視情況而斟酌計劃,這便是所謂地謀定而后動。
皇帝采納了他的建議,而所派使者也要他親自指定,這樣的安排就好似為他行了方便一般。思及多年未見的鄭錦瑟,他不禁心潮澎湃,三年多的思戀化作千言萬語,回府后提筆而書,卻是一字都寫不出。正在躊躇之時,卻聽門外有人來報,說是兵部侍郎楚云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