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孫中山轉移戰(zhàn)略中心與蔣介石使蘇

俄國十月革命后，孫中山即密切注視俄國形勢的發(fā)展，并打算將中國革命向西北方面發(fā)展。1920年9月，俄共阿穆爾省中國支部書記劉謙到上海會見孫中山，建議聯(lián)合中國南方、蘇俄中央及遠東各地的革命勢力，在中國新疆地區(qū)集中兵力，準備打倒中國北方的反動政府⁽³⁾。孫中山對這一建議感到興趣，隨即派李章達隨劉謙使俄，向蘇俄政府建議締結軍事合作協(xié)定，請紅軍于次年春進兵新疆，經(jīng)甘肅，進攻四川成都，與該省革命黨人匯合，推動各地起義⁽⁴⁾。1922年陳炯明叛變后，孫中山被迫放棄他長期企圖作為根據(jù)地的廣州，決心將戰(zhàn)略中心轉向中國西北。當年9月，蘇俄代表越飛的軍事隨員格克爾將軍到滬，孫中山向他陳述了打算用俄國軍火，在新疆或外蒙建立革命武裝的計劃⁽⁵⁾。同年10月，孫中山在上海會見共產(chǎn)國際代表馬林，表示希望由蘇俄派出一個師，在孫中山的直接指揮下占領新疆，成立新政府，甚至是一個蘇維埃政府⁽⁶⁾。12月20日，孫中山又致函越飛稱：“我現(xiàn)在可以調(diào)大約1萬人從四川經(jīng)過甘肅到內(nèi)蒙古去，并且最后控制位于北京西北的歷史上的進攻路線。但是，我們需要武器、軍火、技術和專家等方面的援助?！睂O中山詢問：“貴國政府能否通過庫倫支援我？”⁽⁷⁾

1923年1月20日，越飛到上海訪問孫中山。26日，雙方簽訂了有名的《孫文越飛宣言》。其間，孫中山進一步闡述了他的“西北計劃”，希望蘇俄給予200萬金盧布的援助。同時表示，愿意派遣一個軍事使團到蘇俄去學習，就蘇俄幫助中國革命一事進行談判。越飛答應將會談情況報告莫斯科。同年5月1日，越飛從日本東京轉給孫中山一封蘇聯(lián)政府的電報，其中談道：第一，革命軍事行動和孫中山領導的機構不可以須臾離開廣泛的思想政治準備工作；第二，蘇聯(lián)政府準備提供200萬金盧布，作為孫中山統(tǒng)一中國和爭取民族獨立之用；第三，蘇聯(lián)政府準備協(xié)助孫中山利用中國北方和中國西部的省份組建一個大的作戰(zhàn)單位，計步槍8000支，機槍15挺，炮4門，裝甲車2輛。如孫中山同意，可利用蘇方提供的軍事物資和教練員建立一個包括各個兵種的內(nèi)部軍校。第四，嚴守機密。在公開場合和官方場合，蘇方只能表示對國民黨謀求民族解放意向的積極同情⁽⁸⁾。5月12日，孫中山復電越飛，聲稱：“貴國5月1日的回電使我們感到大有希望。第一，我們當感謝貴國的慷慨允諾；第二，我們同意貴國的一切建議；第三，我們將用大部分精力去實施這些建議并派代表赴莫斯科詳細磋商。”⁽⁹⁾

孫中山早就想派蔣介石赴蘇。1920年9月，孫中山派李章達出使的時候，就有派蔣介石同行的打算，但蔣因和李素無密切關系，在孫中山提出的赴俄、赴川、赴粵三種方案中選擇了赴粵⁽¹⁰⁾。1922年8月末，為與格克爾將軍會談，孫中山特別函召蔣介石到滬。1923年5月12日，孫中山在復電越飛時，即決定派蔣介石赴蘇。當日蔣介石日記云：“商議赴歐考察事宜?！?月26日，蔣介石到上海，先后和汪精衛(wèi)、張繼、馬林等人會商，研究代表團的組成與訪問計劃。蔣介石自喜“前程發(fā)軔”，得到了一個個人發(fā)展的極好機會⁽¹¹⁾，他也決心從此大干一場，完成徹底改造中國的夙愿。8月6日日記云：“今日心甚煩惱，惟冀脫離此國內(nèi)混濁社會，以期根本解決此國事耳?！?/p>

孫中山?jīng)Q定派蔣介石赴蘇后，即分別致函列寧、契切林、托洛茨基，向他們介紹蔣介石，稱之為“我的參謀總長和最可信賴的代理人”。9月17日，又密電蘇俄駐中國大使加拉罕，說明蔣介石“已被授予全權用我的名義進行工作”⁽¹²⁾。10月9日，孫中山向剛剛來到廣州的鮑羅廷介紹西北計劃。孫稱：以廣州為據(jù)點，因為身旁有英國殖民地香港，敵人很多，自己的手腳被捆，而一旦能在中國中部或蒙古建立根據(jù)地，因為身后有友好的俄國，就可以“很自由地對帝國主義采取行動”，實行“更公開和更堅定的政策”⁽¹³⁾。孫中山表示：“我期待著在莫斯科的這些談判能夠取得豐碩成果。”⁽¹⁴⁾

代表團到蘇聯(lián)后，于9月2日拜會俄共中央書記魯祖塔克。蔣介紹稱：國民黨一向認為，蘇聯(lián)共產(chǎn)黨是自己的“姐妹黨”，希望吸取俄國革命的經(jīng)驗教訓⁽¹⁵⁾。9月9日，會見蘇聯(lián)革命軍事委員會副主席斯克良斯基及紅軍總司令加米涅夫時提出，要求共同討論中國的軍事計劃，蔣介石聲稱：孫中山賦予代表團以很大權限，代表團受命就中國的軍事計劃同革命軍事委員會進行磋商。蔣介石花了兩個小時，向斯克良斯基及加米涅夫陳述了孫中山與吳佩孚、曹錕雙方的兵力配備狀況，同時說明了軍事計劃的要點。斯克良斯基及加米涅夫要求將計劃寫成文字，詳細說明兵力部署、未來戰(zhàn)區(qū)等細節(jié)⁽¹⁶⁾。此后，蔣介石即在賓館埋頭起草并修改計劃書。其日記記載云：

9月13日：“終日在賓館擬意見書結論?！?/p>

9月15日：“上午，擬結論完?！?/p>

9月16日：“晚，改正意見書?！?/p>

10月5日：“下午，修正意見書。同伴齟齬，蕭然寡歡。交友之難，可勝嗟吁?！?/p>

10月12日：“上午，校正意見書稿?！?/p>

10月13日：“往外交部，見獨霍夫斯基……”

可見，意見書的起草修改經(jīng)過了一個多月的時間，最后定稿的時間為10月12日，送交蘇方的時間應是10月13日。目前已知的兩個版本都非定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