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朋友

一個老漢跟他朋友（在電話上）說

他那天晚上要去疏勒^[1]。這是一座破

敗的疏勒，在一個懷有敵意的黑人居住區(qū)，在洛

杉磯。從來連一半的人數(shù)（十人）

都沒有。來禮拜的人都很老，祈禱者都不會

說話，這個地方刮著穿堂風，人們衣著襤褸

患著腰痛。老漢邀請他朋友過來

與他一起笑談一次失敗的精神冒險

的殘骸，那次冒險中，他倆都曾一度

抱有最高的希望。但他朋友不

笑。他朋友成了納賀蒙尼德、菩

提達摩和圣保羅，三人合并成一，混成了一個宗教

會計師?！澳悴粦摳嬖V我，你

要去疏勒。你丟失了所有的優(yōu)點，而

如果你保持沉默，你本來會獲得這些優(yōu)點的?！笔裁?？

優(yōu)點？沉默？老漢在跟誰說話？

這太過分了。他朋友責怪他不該吹噓

他的虔誠，但他無所謂了（有點這么個意思）。他們

互致晚安后，老漢穿上袍子

現(xiàn)在不太合身，因為他已

戒煙。他的床頭柜上放著一個瓶子

幾乎滿滿的都是百憂解。兩個月前

他花錢又把瓶子裝滿了，但幾乎立即停止

服藥。這藥不起作用。幾乎任何東西

都不再起作用了。你都沒法（在電話上）告訴

你朋友，跟他講你的腰痛問題，一講就會被他

訓一頓。至少，他上周去牙醫(yī)那兒時

牙醫(yī)并沒有非難他。兩年

沒去了，嘴巴都快爛掉了，洗牙開始時

人人（牙醫(yī)、助手、他本人）都能

聞到臭味。他的牙醫(yī)也是一個老漢。

他只說：“我們來處理這個問題吧?！蹦抢蠞h把他袍子

的帶子系住，把房里

所有的燈光點亮（這樣他就不會再度遭搶了）。他把車開

進戰(zhàn)區(qū)，路上把所有的門都鎖起來，還

在默念室的院子里停車（這其實不是

疏勒）。尤妮絲在那兒。她在那兒

已經(jīng)二十五年了?！霸谖业哪挲g?！庇刑煲估?/p>

我聽見她說。她說了句現(xiàn)在多么容易

傷風的話。紅葉在那兒。我忘記了他的教名。

他右手手指因被貓咬

而腫脹。發(fā)炎了。他摸索著點香。尤妮絲

打了一個噴嚏，咳嗽一聲，又干咳一聲。一架警察的直升機聲

淹沒了吟誦聲。這個地方仿佛凍結(jié)起來了。就

我們仨。絨毛從坐墊里

冒了出來，就像汁水正從這個故事中

泌出來一樣，而我也不再生你的氣了

史蒂夫。再說，老朋友，你說得

對。有道理。

（1985年）

菩提達摩

把禪宗

帶到了西方

但我

把它扔掉了

特拉維夫喜來登

12樓

起風的大海

灰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