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安撫西域的班超

名家說史:中國古代名將 作者:陳梧桐,蘇雙碧 著


安撫西域的班超

班超個人小檔案

姓名:班超

字:仲升

所處時代:東漢

生卒年:32—102年

官職:西域都護、射聲校尉

出生地:扶風(fēng)平陵(今陜西咸陽)

輔佐君王:漢明帝、漢章帝、漢和帝

軍事成就: 鎮(zhèn)撫西域,促進民族融合

軼事典故:投筆從戎、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封爵:定遠(yuǎn)侯

最得意:絕域立奇功

最失意:哥哥含冤被害

胸懷壯士志 投筆效張騫

班超(32—102年)字仲升,東漢扶風(fēng)安陵(今陜西咸陽東北)人,為班彪少子。班彪字叔皮,曾被光武帝劉秀任為徐縣(今江蘇泗洪南)縣令,病免后致力于修史,專心于史籍,以《史記》所記史實止于漢武帝太初年間,雖有好些人綴集時事,卻多鄙俗,不足以踵繼其書,遂博采遺事異聞,作《史記后傳》六十五篇。但班超出生時,其父還在徐縣縣令的任上。班超還有一兄,就是歷史上與司馬遷齊名的班固。班固繼承父志,專心精研,歷時二十余載,修成《漢書》一百卷。后世用紀(jì)傳體編寫正史的史學(xué)家,皆不足以望班、馬之項背。班超在其父兄的影響下,胸襟寬闊,素有大志,不拘小節(jié),在家中又很能孝悌,克勤克儉,不恥勞辱。論文才,他倒是不及“才高而好述作”的乃父,更趕不上“九歲能作文誦詩賦,及長,遂博通古籍、九流百家之言”的乃兄,但對《公羊春秋》等經(jīng)傳書籍卻也都多有涉獵,而且口才極好,尤善詰辯。漢光武建武三十年(54年)班彪死,班超一家回到家鄉(xiāng)。班固為完成其父未竟的事業(yè),開始埋頭于史書的編撰工作。不久,有人上書明帝,告他私改國史。明帝詔令扶風(fēng)郡收捕班固。扶風(fēng)郡把班固押入京兆獄,盡行抄取班固家中的書稿。由于在班固被告發(fā)的前不久,扶風(fēng)人蘇朗鼓吹私自編造的圖讖而被下獄處死,因此情勢對班固十分不利。班超擔(dān)心郡吏刑訊逼供,乃兄無法為自己做出有力的辯護,乃馳往京師,詣闕上書,幸蒙召見。班超慷慨陳詞,詳細(xì)說明班固編撰史書的宗旨,贏得明帝贊賞。扶風(fēng)郡又將班固所著書稿及時呈上朝廷。明帝審閱一過,既奇班固之書,更奇班固之才,不僅詔令釋放班固,還把他召入京師,入校書部,任為蘭臺令史,命他與前睢陽令陳宗、長陵令嚴(yán)敏、司隸從事孟異等,共同修成《世祖本紀(jì)》。

班固像

永平五年(62年),班固遷為郎,典校秘書。班超與母親也都隨班固搬到洛陽。此時的洛陽已十分繁華,有“宮室光明,闕庭神麗”的宮殿群和名目繁多的臺、觀、館、閣,還有富麗堂皇的辟雍和靈臺?!巴鈩t因原野以作苑,順流泉而為沼”,有許多供帝王游獵的苑囿和池沼。而且,工商繁盛,物資豐盈,“牛馬車輿,填塞道路,游手為巧,充盈都邑”;“琦賂寶貨,巨室不能容,馬牛羊豕,山谷不能受”。但是,班超不僅因家中生活貧困,經(jīng)常要靠受雇于官府,抄書取酬,以補家用的不足。他既沒那么多的窮精神,也沒那么多的窮工夫,悠游于廣廈之間,沉浸于鬧市之中,而且認(rèn)為苦守京師無出息,好男兒應(yīng)當(dāng)志在四方,并不迷戀京師的繁華。有一次,班超竟然停下手中的活計,投筆嘆道:“大丈夫倘無別的雄圖大志,即當(dāng)效法傅介子和張騫立功于異域,以求封侯,怎能老是在筆硯中討生活呢!”身邊的人都笑話他。班超并不惱恨,只是很有感慨地說道:“小子怎能理解壯士的抱負(fù)呢?”事后,班超去找相面的人一卜前程。相面的人大概已經(jīng)風(fēng)聞其志,故意順情鼓吹,說:“祭酒,您不過一介書生,命中卻注定您當(dāng)封侯于萬里之外?!卑喑屜嗝娴娜苏f明得此結(jié)論的狀貌。相面的人遂煞有介事地指點著說:“您燕頷虎頸,飛而食肉,這正是萬里侯的相貌呢!”當(dāng)時的人大都迷信,班超雖然不那么虔誠,倒也算不得例外。經(jīng)相士這么一鼓吹,他自然更堅定了立功絕域的決心,并積極準(zhǔn)備,靜待機會。過了一段時間,明帝不知什么原因竟忽然想起了口才過人、善于雄辯的班超,特向班固問道:“您的那個弟弟現(xiàn)在在哪兒呢?”班固如實應(yīng)對,說是“為官府抄寫書籍,得些報酬,以養(yǎng)老母”。明帝遂把班超擢為蘭臺令史。后來,班超因受人牽連,獲罪免官。但他志不在此,不以為意。

奮勇入虎穴 絕域立奇功

漢代一般把今甘肅玉門關(guān)和陽關(guān)以西新疆和中亞地區(qū),統(tǒng)稱為西域。自張騫通西域以后,西域與中原聯(lián)系密切,使臣往來頻繁。漢宣帝時又在烏壘城(今新疆輪臺東北)設(shè)西域都護,由騎都尉、諫大夫出任,統(tǒng)領(lǐng)和管轄西域諸國,進一步促進了漢族和西域少數(shù)民族之間的經(jīng)濟、文化交流。西漢末年開始失去控制西域的能力,西域三十六國分裂成五十幾個小國。王莽統(tǒng)治時,欺壓少數(shù)民族,斷絕西域交通。匈奴奴隸主貴族乘虛而入,向西域各國勒索苛重的賦稅。各國不堪忍受,紛紛請求東漢政府重派西域都護,驅(qū)除匈奴勢力。東漢政府剛剛建立,無暇西顧。匈奴有恃無恐,更為猖獗,致使西域各國和各種勢力互相兼并攻殺,大部分國家又都被匈奴所控制。明帝即位后,東漢政局趨于穩(wěn)定,經(jīng)濟發(fā)展,國力日益強盛,遂于永平十六年(73年),命竇固北擊匈奴。竇固以班超為假司馬,出酒泉塞(今甘肅酒泉一帶),至天山(今新疆吐魯番城北),擊匈奴呼衍王,斬首千余級,追至蒲類海(今新疆巴里坤湖),奪取天山北路的門戶伊吾廬(今新疆哈密西),絕幕(渡沙漠)六百余里,至三木樓山而還。班超在這次戰(zhàn)爭中機智勇敢,深為竇固所器重。東漢政府為了驅(qū)除北匈奴在車師前、后王國一帶的勢力,重新建立與西域諸國的政治關(guān)系,決定派遣得力官員出使西域。這對班超來說,正是建功立業(yè)、報效祖國的極好機會。竇固也就真的把這個機會給了智勇雙全而又早有此志的班超。

班超以假司馬的身份奉命與從事郭恂首先來到鄯善。起初,鄯善王廣對班超禮敬有加,招待備至,后來卻忽然變得疏懈怠慢,十分冷淡。班超私下對其官屬說:“諸位可曾感到禮意冷薄了嗎?這一定是因為有北虜使來,鄯善王舉棋不定,不知該投附哪一方的緣故。明智的人能見微知著,何況情跡已經(jīng)昭彰!”計議已定,班超遂將館舍中的鄯善侍役召來,詐他說:“匈奴的使臣已來了好幾天,他們現(xiàn)在住在哪里?”侍役見班超已一語道破機密,十分惶恐,平素又對漢人懷有好感,只好和盤說出。班超將侍役暫時收押,禁閉不放,然后把隨從出使的三十六名吏士全部召集到一起,先與他們共同飲酒,待酒酣之時,班超鼓動說:“諸位與我一起來此絕域,無非是為了建立功業(yè),邀取富貴?,F(xiàn)在北虜?shù)氖钩疾艁韼滋欤飞茋蹙蛯ξ覀兌Y敬俱廢;倘使鄯善將我等盡行拘拿,送往匈奴,我等骸骨都將成為豺狼口食,這可如何是好?”隨從吏士異口同聲,都說:“現(xiàn)在處于危亡境地,無論死活,愿從司馬!”班超朗聲說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當(dāng)今之計,唯有乘夜火攻胡虜,他們不知我們究竟有多少人,必定驚慌失措,如此即可將其全殲。胡虜既滅,鄯善必然震懼,那我們就可功成業(yè)立了?!北娙怂朴幸杉桑终f:“應(yīng)與郭從事熟商才是。”班超瞋目叱道:“吉兇決于今日。郭從事乃是平庸文吏,聽說此事必定驚慌。計謀一旦泄露,我等白白送死,還算得上壯士嗎?”眾皆拜服。入夜,班超帶領(lǐng)吏士徑奔匈奴使?fàn)I??汕商炜展纹鸫箫L(fēng)。班超命十名吏士攜鼓伏于胡虜使的營帳之后,約定:“見到火光,即擂鼓大呼?!逼渌硕汲直斟?,埋伏在營帳大門的兩側(cè)。布置完畢,班超即順風(fēng)縱火,前后鼓噪,沖殺之聲大起。虜眾驚亂,胡撞四竄。班超首先突入,起手擊斃三人。胡虜節(jié)使屋賴帶和副使比離支及其隨從三十多人被斬殺,一百多人被燒死,無一幸免。第二天,班超率眾還,乃告郭恂。郭恂聞知大驚,繼而又面容色變。班超深知其意,立即誠懇地說道:“從事雖未同行,班超又怎能獨擅此功呢?”郭恂乃悅。班超于是召鄯善王廣,向他出示虜使首級,鄯善舉國震懼。班超又曉諭撫慰,宣傳漢德。鄯善王遂決計與匈奴斷絕關(guān)系,歸附東漢,并遣其子入漢為質(zhì)。

張騫通西域圖(敦煌壁畫)

班超稟報竇固。竇固大喜,立即上書明帝,詳細(xì)稟奏班超功績,并請求朝廷復(fù)選干員出使西域。明帝對班超十分贊賞,立即詔令竇固,說:“有班超這樣的官員,有什么理由不遣派他,而要改選他人出使呢?今以班超為軍司馬,讓他續(xù)成前功?!卑喑鞆?fù)任使臣。行前,竇固打算增益其兵。班超以為不必,辭謝說:“愿將原先跟隨我的三十多人,這就夠了。倘有意外的事情發(fā)生,多帶人反倒不方便?!备]固從其計。

依漢使如父母 抱馬腳留班超

班超此次出使,先至于闐(今新疆和田)。此時的于闐王廣德剛剛攻破莎車(今新疆莎車),成為南道諸國中的強國。北匈奴還派有使臣監(jiān)護其國。因此,廣德對班超等人冷淡傲慢,禮儀甚疏。于闐還有迷信巫人的習(xí)俗。廣德讓巫人請示神對于闐何去何從的態(tài)度。巫人胡謅:“神已發(fā)怒,責(zé)問何故欲附向漢?漢使有,趕快取以祠我?!睆V德不敢有違,遂遣使至班超處求取馬。班超對這一情況早已偵知,當(dāng)即應(yīng)允,只是有一條件:必須巫人親自來取。巫人不知是計,欣然而至。班超二話未說,立斬其首以送廣德,并趁機質(zhì)責(zé)廣德待漢使無禮,對漢廷不誠。廣德早已風(fēng)聞班超在鄯善誅滅匈奴使臣的諸多情狀,今見班超動怒,不禁誠惶誠恐,立即攻殺匈奴的監(jiān)護使者,誠心附漢。班超對廣德以下大臣一一予以重賜,可謂恩威兼施、德刑并用。班超由此鎮(zhèn)服于闐。西域與漢斷絕聯(lián)系六十五載,至此復(fù)通。

“漢匈奴歸義親漢長”銅印

當(dāng)時,龜茲(音qiū, 今新疆庫車)王建為匈奴所立。他依恃匈奴勢力,控制北道,攻破疏勒(今新疆喀什市),殺其王,另立龜茲人兜題為疏勒王。永平十七年(74年)春,班超從間道進入疏勒境內(nèi),在距離兜題所居的盤橐城九十里處暫時屯駐,然后派遣從吏田慮帶少許人先去招撫兜題。臨行前,班超面授機宜,說:“兜題本不是疏勒種,國人必不肯為他效命,兜題如不立即降附,你就相機將他拿下?!碧飸]趕至盤橐城,入見兜題。兜題不僅根本沒有降附的意思,而且根本沒把田慮放在眼里,因而毫無戒意。田慮乘其不備,突前劫持。兜題左右猝不及防,驚慌失措,只顧鼠竄。田慮將兜題捆綁結(jié)實,派人飛馳稟報班超。班超立即馳入盤橐城,悉召疏勒將吏,當(dāng)眾揭露龜茲國倒行逆施的種種暴行,并求得疏勒故王兄子榆勒,將他立為疏勒新王,更名為忠。疏勒舉國歡悅。疏勒王忠及其官屬紛紛請求班超處死兜題。班超為樹立漢廷威信,不聽其請,將兜題放歸龜茲。疏勒由是與龜茲結(jié)怨。冬十一月,漢遣竇固出敦煌昆侖塞,至蒲類海,擊破白山部匈奴,遂入車師。東漢朝廷復(fù)署西域都護和戊己校尉,以陳睦為都護;耿恭為戊校尉,屯車師后王部金蒲城(即金滿城,今新疆奇臺縣西北);關(guān)寵為己校尉,屯車師前王部柳中城(故址在今新疆吐魯番縣東南的魯克沁)。

永平十八年(75年)八月,明帝死,皇太子炟嗣位,是為肅宗章皇帝。冬,焉耆(今新疆焉耆)乘中國大喪,攻沒西域都護陳睦,盡覆其眾。北匈奴乘機攻圍校尉關(guān)寵于柳中城。車師復(fù)叛漢廷,伙同匈奴攻校尉耿恭于疏勒城。耿恭食盡窮困,仍率殘余士卒數(shù)十人煮甲弩為糧,食其筋革,以果腹堅守。漢遣征西將軍耿秉出屯酒泉,行太守事;遺酒泉太守段彭與謁者王蒙、皇甫援等調(diào)發(fā)張掖、酒泉、敦煌三郡及鄯善兵,合七千多人,星夜赴援,終因道路遼遠(yuǎn),未能遽至。龜茲、姑墨(今新疆溫宿、阿克蘇一帶)等國也趁機屢屢發(fā)兵攻疏勒。班超拒守盤橐城,士吏無幾,勢單力孤,只能與疏勒王忠相呼應(yīng)。這種狀況一直持續(xù)到第二年建初元年(76年)的春正月。酒泉太守段彭大破車師于交河城(今新疆吐魯番縣雅爾和屯)。適值關(guān)寵病故,王蒙等人已感無力援救耿恭,打算引兵東歸。幸賴耿恭軍吏范羌曾奉耿恭之命至敦煌迎取兵士冬裝,此時亦在王蒙軍中。范羌請得兩千兵,從北至疏勒城,迎回耿恭。班超孤立無援,堅守盤橐城一年有余。章帝因不欲疲弊中原以事夷狄,乃悉罷西域戊己校尉及都護官,又因擔(dān)心班超沒有援接,難以自行立足,特下詔班超,召他歸國。班超奉詔將歸,疏勒舉國憂懼,不知所措。都尉黎說:“漢使棄我而去,我國注定復(fù)為龜茲所滅。實在不忍心眼見漢使離去?!闭f罷,他即引刀自剄。班超自疏勒返至于闐,王侯大臣抱住班超馬腳,號泣著說:“依漢使如父母,誠不可去。”班超深受感動,并且知道于闐絕不肯放他東歸,自己也還壯志未酬,決心留在西域。班超與所率三十六人又折返疏勒。在此期間,疏勒已有兩座城池復(fù)降龜茲,并與尉頭(約今新疆阿合奇縣西哈拉奇一帶)連兵以自固結(jié)。班超回到疏勒后,立即采取果斷措施,對反叛者進行堅決鎮(zhèn)壓,又擊破尉頭,誅殺六百多人,很快就使疏勒一度動蕩的局勢又重新穩(wěn)定下來。

內(nèi)省不疚心底寬 不恤人言不記怨

建初三年(78年)四月,班超率疏勒、康居、拘彌兵一萬人攻破姑墨石城,斬首七百級。班超欲乘勝平定西域,遂上書章帝,懇請益師西征,書文大意如次:

臣竊見先帝打算通好西域,因此發(fā)兵北擊匈奴,派遣使臣西向出使于外國,鄯善、于闐即時向化。而今拘彌、莎車、疏勒、月氏、烏孫、康居等國都愿重新歸附,并打算同心合力攻破龜茲,打通漢道。倘能控制龜茲,則西域未肯降附漢的王國將不過百分之一而已。臣誠敬自怠,本率伍小吏,承蒙拔擢,實愿像谷吉一樣效命絕域,與張騫獻身于曠野中的事業(yè)差不多。昔魏絳僅為一國大夫,尚能平和諸戎,何況臣奉大漢天威,難道就不能起到鉛刀一割的作用嗎?前代談?wù)撐饔虻娜耍及讶∪鶉?,號為斷匈奴右臂。今西域諸國,自日途處以東,莫不向化。大小國無不欣欣然,貢奉不絕。只有焉耆、龜茲,獨未服從。臣在前一時期與官屬三十六人奉命出使西域,備遭艱厄。自從孤守疏勒,至今已有五載。胡夷情留,臣頗熟識。問其城郭大小,都說:“倚漢與依天等?!币允怯^之,則蔥嶺可通,龜茲可伐。當(dāng)今之務(wù),應(yīng)拜龜茲侍子白霸為其國王,以步騎數(shù)百送他歸國。與西域連兵,少則數(shù)月,多則一年,即可降服龜茲。以夷狄攻夷狄,實為上策。臣見莎車、疏勒田肥地廣,草牧豐饒,不比敦煌,鄯善有差,兵可不費中國,糧食亦足以自給。而且姑墨、溫宿二王,獨為龜茲所立,既非其種,更遭厭苦,其勢必有降漢的反叛者。若二國來降,龜茲不攻自破。盼能為臣明示行事條款,參照執(zhí)行。如有萬一,死復(fù)何恨?臣超區(qū)區(qū),特蒙神靈護佑,私下希望能親眼看到西域平定,陛下得獻大功于祖廟,宣布大喜于天下。

章帝覽書,知其功可成,擬增其兵。適有平陵(今咸陽市西北)人徐干與班超素有同樣的志向和抱負(fù)。他上疏章帝,表示愿奮身以助班超。章帝遂于建初五年(80年)以徐干為假司馬,命他率領(lǐng)弛刑及義從千人急赴西域,以就班超。

先此,莎車以為漢兵再不復(fù)出,遂降附于龜茲,而疏勒都尉番(音pā)辰n亦復(fù)叛漢,班超急欲克敵,無奈勢單力孤,難有大作為。徐干率兵及時趕到,班超喜出望外。遂與徐干大破番辰,斬首千余級,俘虜甚眾。

班超既破番辰,又欲進攻龜茲,自思烏孫兵強,宜借其力,乃奏稱:“烏孫大國,控弦十萬,武帝因此以公主嫁烏孫王。至孝宣皇帝時終于得到烏孫贊助,遠(yuǎn)逐匈奴。今正可遣使招慰,與其共合兵力?!闭碌凵钜詾槿?,遂遣派使臣出使烏孫,善加慰諭,以期通好。建初八年(83年),烏孫國亦遣使入朝,與漢修好。章帝遂拜班超為將兵長史,特假其橫吹幢麾,并擢徐干為軍司馬,別遣衛(wèi)侯李邑護送烏孫使臣?xì)w國,且賜烏孫大小昆彌等錦帛。李邑方到于闐,正趕上龜茲攻疏勒,恐怕路途艱險,不敢前行,反上書奏稱西域難平,并誹謗班超擁愛妻,抱愛子,安樂外國,無內(nèi)顧心。班超得知李邑所為,嘆道:“我身非曾參,卻蒙三至讒言,恐怕難免見疑于當(dāng)世了。”幸虧章帝頗知班超,信任其忠,未為讒言所惑,說:“即使班超真的擁愛妻,抱愛子,思?xì)w之士千余人,怎能盡與班超同心?”章帝不僅未為讒佞之徒所欺,還命李邑到班超那去接受節(jié)度。章帝還詔令班超:“若是李邑到卿處報到,便留與從事?!卑喑瑓s遣李邑監(jiān)護烏孫侍子還京師。徐干對此很不理解,對班超說:“李邑曾親自詆毀您,意在敗壞西域事功,何不依照詔書留下他,另外派遣別的官員護送侍子呢?”班超的回答是:“正是因為李邑詆毀我,我今天才特意派他去。內(nèi)省不疚,何恤人言!為圖報復(fù)一時痛快而留下他,決非忠臣所為?!?/p>

料敵如神震西域 因功得封定遠(yuǎn)侯

建初九年(84年),東漢政府又為班超增兵八百,遣假司馬和恭等四人率兵前往。班超既得增兵,復(fù)征疏勒、于闐兵,共擊莎車。莎車暗中勾結(jié)疏勒王忠,多以珍寶引誘。疏勒王忠貪圖重利,遂反漢而從莎車,并恃險西保烏即城。班超于是改立疏勒府丞成大為疏勒王,悉數(shù)征發(fā)疏勒的親漢吏民,全力攻忠。忠拼命死守,班超攻半年未能攻下,而康居又出精兵援忠,烏即城一時更難攻克。時值月氏新與康居通婚,兩相親密。班超遂遣派屬吏,多持錦帛,出使月氏,厚贈月氏王,令其轉(zhuǎn)告康居王,毋為忠援。康居王顧念親誼,不僅依令罷兵,而且把忠也裹劫了去。烏即城再難抗拒,只好降于班超。

叛王忠被康居執(zhí)去,幸得不死。三年后,他竟說動康居王,借得許多兵力還據(jù)損中,密與龜茲通謀,遣使詐降于班超,以期攻其不備。班超內(nèi)知其奸而外偽稱許,來了個將計就計,竟哄得叛王忠大喜過望。忠遂率輕騎馳見班超。班超密布伏兵,卻又為其陳設(shè)酒宴,奏樂助興,把氣氛搞得喜氣洋洋。然而,酒尚未酣,班超即令軍吏拿下叛王,推出斬訖。班超乘機往攻其余眾,斬首七百余級。南道由是遂通。

元和四年(87年),班超發(fā)于闐諸國兵兩萬五千人,復(fù)擊莎車。龜茲王遣左將軍發(fā)溫宿、姑墨、尉頭兵,共五千人往救莎車。班超召將校及于闐王會議,宣稱:“今我方兵力寡少,敵方兵力眾多,勢難相持。據(jù)此為計,莫若分散撤離。于闐王由此東行,長史由此西歸,天黑擊鼓為號,聞號聲即分頭出發(fā)?!比缓蠊室饩徑鈱Ψ?shù)谋O(jiān)守,使其得便逃脫,還報軍情。龜茲王聞訊大喜,親率萬騎馳至西界,阻遏班超。溫宿王將八千騎馳至東界,邀截于闐。班超料知二虜已出,遂密召諸部統(tǒng)領(lǐng)兵馬,于雞鳴時馳襲莎車營。胡虜毫無防備,立即驚亂奔竄,潰不成軍。班超一舉追斬敵首五千余級,大獲其馬畜財物,莎車遂降。龜茲、溫宿等為班超所算,無不畏怯其用兵之神,加上莎車已降,只好各自退散。班超由此威揚西域,遠(yuǎn)近震懾。西域南道從此暢通。

漢代西域諸國圖

當(dāng)時中亞還有一個強大的國家,懷有并吞西域諸國的野心。這個國家就是月氏人所建立的貴霜帝國。月氏人最初居住在中國西部敦煌、祁連山一帶,勢力強大。但匈奴強盛起來以后屢攻月氏。文帝初年,月氏被匈奴擊敗后西遷至塞種地區(qū)(今新疆西部伊犁河流域及其以西一帶),正式稱為大月氏。漢文帝后元三年(前161年)前后,大月氏遭烏孫攻擊,又西遷大夏(今阿姆河上游)。武帝元朔元年(前128年),張騫曾訪問過據(jù)有巴克特利亞的大月氏,以后往來逐漸密切。據(jù)《后漢書·西域傳》載,大月氏曾分為休密、雙靡、貴霜、猗(音xī)頓、都密五部分,每部首領(lǐng)稱“翕(音xì)侯”。其后五翕侯中的貴霜翕侯丘就卻(一說丘就劫)統(tǒng)一大月氏,自立為王,約在公元1世紀(jì)中葉建立起貴霜王朝。當(dāng)班超在西域活動時,早已對西域虎視眈眈而又對漢王朝懷有憂懼的貴霜帝國,極欲修好于漢,以期解除東漢對它侵略行為的干涉。當(dāng)初,貴霜帝國曾派兵協(xié)助漢軍出擊車師,是歲又遣使臣到洛陽貢獻符拔和師子,遂欲和親于漢,求尚漢公主。班超因已調(diào)查其奸,斷然予以拒絕。貴霜王朝則因其政治企圖未能得逞,十分怨恨,遂轉(zhuǎn)而采用武力入侵的手段,永元二年(90年)遣其副王謝將兵七萬,以攻班超。班超兵力甚少,部屬都因此而惶恐不安。獨班超臨大敵而不怯,鎮(zhèn)定自若,胸有成竹。他鼓勵軍士說:“月氏兵士雖多,長途跋涉數(shù)千里,翻越蔥嶺至此,必定運輸斷絕,糧草不繼,何足憂懼?我方只須收谷堅守,不過數(shù)十日,敵軍就得因饑蹙而乞降。”經(jīng)此一說,軍心稍安。事態(tài)的發(fā)展正如班超所料到的那樣。月氏副王謝驅(qū)兵攻班超,不克;縱兵抄掠,一無所得。班超估計其糧將盡,必定派兵往就龜茲以求援,乃遣兵數(shù)百于東界邀截。謝果然遣將護使往賂龜茲。班超伏兵驟起截?fù)?,將其盡行殲滅。月氏使攜帶的金銀珠玉也都成了漢兵的戰(zhàn)利品。班超令人持月氏使者頭以示謝,謝大驚懼,當(dāng)即遣使請罪,愿得生歸。班超縱其西歸,月氏由是大震,歲奉貢獻,不敢有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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