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作為回憶錄的《白氏文集》
第一節(jié) 饒舌和繁多
王漁洋在《帶經(jīng)堂詩話》中曾說:“白古詩晚歲重復(fù),什而七八”,“樂天詩可選者少,不可選者多,存其可者亦難。”趙翼在《甌北詩話》中也說:“全集中亦不免有拙句、率句、復(fù)調(diào)、復(fù)意”,“蓋詩太多,自不免有此病也?!?/p>
但是,“重復(fù)”、“復(fù)調(diào)、復(fù)意”等卻是白居易有意為之的。在那波本卷二八(參照花房英樹著《白氏文集的批判性研究》之《綜合作品表》)《與元九書》中,白居易寫道:“不忍于割截,或失于繁多?!本砹ㄒ韵?,卷數(shù)除特別標(biāo)明的,均據(jù)那波本)《題文集柜》詩中表白道:“誠知終散失,未忍遽棄損?!币虼?,我們善意地理解他這種不忍舍棄的心情不是更重要的嗎?把《文集》作為一個整體來探尋白氏精神生活的本來面貌,欣賞玩味他的饒舌和繁多不是更好嗎?
白居易生前寫的《醉吟先生墓志銘 并序》(那波本未收,見紹興本卷一〇《醉吟先生墓志銘》)之序?qū)懙溃骸胺财缴?、所感、所得、所喪、所?jīng)、所遇、所通,一事一物已上,布在文集中,開卷而盡可知也。”卷十一《曲江感秋二首》之序起筆道:“元和二年、三年、四年、子每歲有《曲江感秋》詩”,卷六十九《香山居士寫真詩》之序道:“元和五年……時年三十七。會昌二年……時年七十一?!边@些言語充分表明《文集》含有作為回憶錄的要素。
以下,我將著眼于《白氏文集》作為回憶錄的一面,挖掘白居易的性格癖好和文學(xué)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