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舞陽說

　　秦舞陽十三歲那年干了一件震動燕國的大事——他殺了一個人，一個比他大許多的成年人。

　　舞陽擒殺的對象，是一個命案在身的囚徒——?dú)⒘霜z卒逃竄的亡命徒。

　　坊間有許多傳聞，大抵是夸獎名將秦開的孫子舞陽是如何如何的英勇，又是如何如何驚險(xiǎn)地擒殺了亡命徒。

　　那件事，舞陽如今想起來還是一身冷汗。

　　舞陽記得那個人從街道那頭竄出來的時候，他正準(zhǔn)備爬到墻頭去撿那只斷線的風(fēng)箏。

　　舞陽本不想來的，但哥哥說：“你長得這般高大，你不撿誰撿？”那個人就這樣直直地倒在了他的面前。

　　舞陽替那人拔刀的時候，他大叫了一聲，昏死過去。

　　舞陽手忙腳亂地想替他包扎一下，但并沒有真正起到止血的效果，只除了弄得自己身上沾的血越來越多。

　　等官差來到的時候，舞陽站在囚徒的尸體前，渾身都是血跡，手中還拿著一把刀——滴著血的刀。

　　這時人群中有人驚呼道：“這個孩子殺了逃犯?！?/span>

　　有人向舞陽打探過事情的過程。舞陽木然地看著他，腦子一片空白。舞陽畢竟只是一個孩子，怎么可能不害怕、不緊張呢？

　　于是坊間又有一種傳聞，名將秦開的孫子秦舞陽殺了人后還很鎮(zhèn)靜。

　　很多年以后，有人問舞陽，你最討厭什么人？

　　舞陽說，我最討厭搞不清楚狀況就亂說話的人。

　　◇◇

　　坊間發(fā)生的大事并不多，舞陽的傳說就這樣被傳頌了一遍又一遍，加強(qiáng)了一次又一次。

　　后來舞陽在街上走路的時候，已經(jīng)沒有人敢直視他了。

　　舞陽不知道為什么沒有人質(zhì)疑過那個傳說，可能是舞陽的長相確實(shí)很符合那個傳說吧。

　　舞陽很想替自己喊冤，我是名將秦開的孫子，長得粗壯一點(diǎn)、威武一點(diǎn)又有什么不可以嗎？

　　◇◇

　　太子丹的登門拜訪讓舞陽和他的爺爺很興奮。

　　舞陽曾經(jīng)很看好太子丹。

　　秦王嬴政登基的那一天，秦開興奮地告訴舞陽，燕國的和平年代就要來臨了，你知道嗎？太子丹以前在趙國做人質(zhì)的時候，便和嬴政認(rèn)識了，兩人關(guān)系很不錯。

　　嬴政不是趙國的人質(zhì)，他是人質(zhì)的兒子。

　　舞陽相信這樣的友情，因?yàn)槟欠萦亚槭菍儆趦蓚€無依無靠、孤獨(dú)的人的。這樣的友誼，無疑比用利益做紐帶的感情要牢固得多。

　　舞陽沒有想到，如此純凈的東西也會變質(zhì)的！

　　太子丹惡狠狠地對舞陽說，我要?dú)⒌糍瑸榱诉@個國家。

　　舞陽后來知道太子丹是從秦國逃回來的。

　　舞陽想，嬴政俯視太子丹的時候，太子丹一定很難受吧。

　　舞陽以為，如果站在不平等的地位上，就得不到平等的友誼。這樣的友誼失去又有什么可惜的呢？

　　舞陽沒有弄清太子丹要?dú)①降资菫榱藝疫€是為了他被羞辱過的心靈。

　　舞陽后來想通了，國家不也是他家的嗎？為國家和為自己有什么區(qū)別？

　　◇◇

　　舞陽有個合作者叫荊軻。

　　荊軻也是一個有傳說的人，舞陽更愿意相信荊軻的傳說，比自己的要準(zhǔn)確得多。

　　荊軻有兩個很奇怪的朋友，一個殺狗為生的屠夫，還有一個喜歡邊擊筑邊唱歌的高漸離。

　　狗屠夫說話很粗魯，而且口無遮攔，但舞陽喜歡他的說話方式，也許是因?yàn)槲桕柟亲永镆膊皇撬刮娜?，只是在光鮮的衣著和身份下不得不說些言不由衷的話。

　　狗屠夫告訴舞陽，荊軻也有懷才不遇，也有潦倒的時候。

　　荊軻曾經(jīng)在衛(wèi)國的國君前面舞過一次劍，可是衛(wèi)國的國君連看都懶得看。

　　荊軻還和趙國魯句踐下過棋，可是因?yàn)樗Ｙ嚤划?dāng)場抓住，最后不歡而散。

　　舞陽想，也許英雄都是這樣孤獨(dú)的，還好他不是有劍神蓋聶這樣的朋友嗎？人生有了蓋聶這樣的朋友還不知足嗎？

　　可是狗屠夫說，蓋聶和荊軻只見過一面，論過一次劍，蓋聶根本看不上荊軻的劍術(shù)。

　　舞陽終于明白，傳說畢竟是傳說，不管是自己的傳說，還是別人的傳說，都只是傳說。

　　◇◇

　　相對于狗屠夫，高漸離的名氣要大很多。高漸離唱歌的時候，常常被一大堆人圍觀著，每曲唱罷，熱烈得近似瘋狂的掌聲經(jīng)久不息。

　　高漸離的嗓音很沙啞，聲音低沉得像驟雨前的悶雷。

　　舞陽并不覺得高漸離的歌聲有多么好聽、動人，他甚至認(rèn)為隨便砸碎一個碗發(fā)出的聲音都比高漸離的歌聲好聽。

　　可舞陽的叫好聲，總是觀眾里最大聲的。因?yàn)槲桕柌幌胱屓擞X得自己并不是一個高雅的音律愛好者。

　　舞陽承認(rèn)高漸離是一個很好的朋友，他對待狗屠夫、荊軻與達(dá)官貴人的態(tài)度是一樣的。

　　舞陽認(rèn)為，如果高漸離不經(jīng)常特意為自己獻(xiàn)唱一首，自己會更喜歡他一點(diǎn)。

　　◇◇

　　合作者是舞陽自己認(rèn)為的，荊軻從不這樣認(rèn)為，他認(rèn)為舞陽只是他的助手。

　　舞陽很想提醒荊軻，他用這樣無理的態(tài)度對待一個來自名門望族且知名的合作者是不對的。

　　但太子丹對荊軻的態(tài)度讓舞陽氣餒了。

　　太子丹每天都會來拜訪荊軻，荊軻想要的東西都可以輕易得到，舞陽見到酒席、車馬與美女源源不斷地送進(jìn)荊軻的館舍。

　　太子丹知道舞陽的不滿。有一次舞陽和太子丹在路上遇見，太子丹說：“我們是自己人，所以不必像外人那么生分?！?/span>

　　舞陽疑心太子丹的說辭只是在敷衍自己，但他不得不承認(rèn)太子丹敷衍得很有水平，因?yàn)樗男牡滋鸾z絲的。

　　舞陽承認(rèn)太子丹看人是準(zhǔn)確的，荊軻是有熱血的人。舞陽有次聽到荊軻對高漸離說：“太子丹是一個知己，如果需要，我愿意為了他付出性命?！?/span>

　　舞陽聽到高漸離長長地嘆息了一聲，聲音還是像悶雷一樣。舞陽覺得這個人的聲音已經(jīng)沒有救了。

　　舞陽覺得，太子丹與荊軻永遠(yuǎn)都不可能成為智伯與豫讓，更不可能成為伯牙與子期那種知己。

　　這件事情，從頭到尾更像一次交易。

　　有錢人不會把金錢看得寶貴，而窮人能不可惜的只有自己的命了。

　　太子丹是個富人，而荊軻是個窮人。

　　這件事情，就是這么簡單。

　　不過舞陽承認(rèn)這次交易很公平，因?yàn)榻灰椎碾p方都在用自己不在乎的東西換取自己在乎的。

　　◇◇

　　當(dāng)秦軍壓境的時候，舞陽知道自己的使命就要到了。

　　舞陽聽說，荊軻要去拜訪樊於期。

　　樊於期同樣是個有傳說的人——舞陽本就出生在帶有一些傳說的時代里，這樣的時代有傳說的人自然很多。

　　傳說樊於期在秦國做將軍的時候很威風(fēng)，傳說秦王懸賞了一千金（古時以銅為金）、一萬邑要他的人頭，傳說秦王殺光了他的家人。

　　舞陽一直不相信樊於期是個做過將軍的人，但是他相信樊於期是個有過去的人。

　　舞陽有時候在街邊的酒肆飲酒的時候，常常見到樊於期勾著腰從街頭走過。

　　舞陽直視過樊於期的眼睛，他原以為可以透過這雙眼睛看到樊於期叱咤風(fēng)云的過去或者那股仇恨的怒火。可是舞陽什么都沒有看到，樊於期的眼睛里有種舞陽看不懂的東西。

　　舞陽問過爺爺秦開，秦開說，看不懂是因?yàn)殚L長的思念、無盡的悲苦以及深深的悔恨都混雜在一起了。

　　秦開還說，等你像爺爺這樣到了八九十歲的時候，就會發(fā)現(xiàn)每個人的眼睛都滿含著他的故事。

　　舞陽原以為荊軻去找樊於期是為了刺探秦國的軍情，但荊軻帶回來了樊於期的人頭。

　　荊軻說，樊將軍知道我們要去刺殺秦王，便把他的人頭送給我們當(dāng)作敬獻(xiàn)給秦王的禮物，這樣我們的刺殺行動便有更多成功的機(jī)會。

　　太子丹為樊於期痛哭的時候，舞陽的心里一樣是酸酸的。

　　太子丹對史官說，你們要把樊於期的故事記錄下來，有一天要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樊將軍的節(jié)義。

　　舞陽不太確定樊於期的死是否真像荊軻所說的那樣。因?yàn)橐磺械囊磺卸际乔G軻轉(zhuǎn)述的，沒有人知道那次會面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但是舞陽愿意相信這個讓人熱血沸騰的故事結(jié)局，因?yàn)檫@個結(jié)局也許也是樊於期想要的。

　　舞陽知道，那道混雜了思念、悲苦和悔恨的眼神，永遠(yuǎn)藏身于那雙不會睜開的眼睛里了。

　　◇◇

　　易水的水很清，也很冷。

　　舞陽不是怕冷的人，但是那一天舞陽的心情不是很好。因?yàn)樵谇耙惶?，舞陽和荊軻吵了一架。

　　舞陽雖然一直不喜歡荊軻，但是從來沒有這樣正面沖突過。

　　舞陽一直告誡自己，自己是一個有身份的人。身為名將秦開的孫子，即使和一個來自鄉(xiāng)野的莽夫合作了，一樣要重視自己的身份，和荊軻這種人吵架除了自貶身份，什么也得不到。

　　挑起那場爭吵的是荊軻。在秦軍蠢蠢欲動，燕國亂成一團(tuán)的時候，荊軻還在館舍里過著吃了睡、睡了吃的生活，完全沒有行動的跡象。

　　舞陽知道不能責(zé)怪荊軻不愛國，因?yàn)榍G軻并不是燕國人。太子丹來催促荊軻的時候，舞陽也在場。

　　太子丹說，時間已經(jīng)緊迫了，荊卿還在等什么？要不我讓舞陽先去吧。

　　舞陽心里說，然也，太子早該想到荊軻不是一個可以托付的人了，這樣的大事還是自己人去穩(wěn)妥點(diǎn)。

　　荊軻的反應(yīng)比舞陽想象的激烈。荊軻說：“這么重要的事情，我們怎么能草率呢？我還在等一個很重要的朋友，我想他應(yīng)該已經(jīng)收到了我的飛鴿傳書，正在趕來的路途中了?！?/span>

　　那場爭吵舞陽本來應(yīng)該是局外人，舞陽一直認(rèn)為看別人吵架也是一件蠻有意思的事情，如果不是荊軻用手指一下指到舞陽的鼻子前，舞陽是絕對不會加入戰(zhàn)團(tuán)的。

　　荊軻說，現(xiàn)在冒失地前去，簡直就是去送死，特別是派秦舞陽這種沒什么用的人去。

　　舞陽記得自己“呼”的一下就跳了起來。

　　荊軻和舞陽之間沒有發(fā)展到動武，因?yàn)樘拥さ膸讉€隨從死死地抱住了舞陽。

　　在跳起來之前，舞陽其實(shí)并不確定自己和荊軻一對一單挑能不能打贏，但是舞陽確定太子丹的隨從一定會拉著他。

　　舞陽還不確定，那天在荊軻的館舍外射下來燒烤掉的鴿子與荊軻用來傳書的那只有沒有關(guān)聯(lián)。

　　◇◇

　　舞陽承認(rèn)，高漸離的歌聲雖然很一般，但是他擊筑的技藝是天下無雙的。

　　易水邊和著筑聲歌唱的是荊軻，舞陽覺得，荊軻的歌聲比他的人品要好很多。

　　舞陽記得，荊軻唱的歌詞是：“風(fēng)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fù)還！”

　　在易水邊送別他們的人都哭了，這樣的場合如果不哭，怎么能看出我們是一群重感情、有風(fēng)骨的燕趙之士呢？

　　舞陽很不滿意荊軻唱的歌詞內(nèi)容，他覺得這歌詞不吉利，簡直就是烏鴉嘴。

　　既然是如此艱巨的任務(wù)，為什么不能唱點(diǎn)成功刺殺然后全身而退的內(nèi)容呢？

　　舞陽也哭了，但是眼淚的含義和他們的未必相同。

　　舞陽心里有一種說不出的悲涼。

　　舞陽覺得荊軻的歌詞可能會成真。

　　曾經(jīng)有很多人猜測舞陽的血一定是冷的，心是硬的。

　　但是舞陽知道他們?nèi)e了。

　　◇◇

　　秦王的宮殿比舞陽想象中的要大很多，舞陽曾經(jīng)想過秦王的宮殿應(yīng)該要比燕王的大一點(diǎn)，卻沒有想到居然大這么多。

　　爺爺說過，空曠的地方給人的壓迫感往往比狹小的地方所帶給人的更大。

　　舞陽以前不相信這句話，可現(xiàn)在他相信了。

　　舞陽感到有點(diǎn)緊張，但是舞陽認(rèn)為這是正常的，畢竟他不是荊軻這種吃一個飽全家的亡命徒。

　　舞陽有爺爺，有父親，有母親，有哥哥……還有很多愛他的人。

　　在這樣的時刻，每個愛舞陽的人，都能讓舞陽有顫抖的感覺。

　　所以舞陽抖得很厲害，他甚至能聽見手中的地圖被自己晃動得沙沙直響的聲音了。

　　那張地圖是督亢的地圖，督亢是燕國最繁華的地方。荊軻用來誘惑秦王的便是這塊肥美的土地，還有樊於期的首級。

　　舞陽知道，這種響聲不完全是由地圖被晃動而發(fā)出來的，更大的原因是來自于地圖里面藏著的那把匕首，那把花費(fèi)了一百金（古人以銅為金）從趙人徐夫人手中買下的匕首。嚴(yán)格來說地圖里藏著的匕首已經(jīng)不是當(dāng)初那把散發(fā)著寒光的匕首了，如今它已被淬有一種毒藥，一種中者立斃的毒藥。

　　舞陽看到很多秦國大臣都看著他。

　　舞陽聽到荊軻說，舞陽是北方蠻夷的野人，從來沒有見過王，所以他非常害怕。希望大王寬恕他一些吧。

　　舞陽知道荊軻找的不是什么好理由，但他必須承認(rèn)這是兩人之間配合最好的一次。

　　◇◇

　　舞陽看著荊軻從自己手上取走了地圖，然后帶著溫和謙卑的笑，一步步走向秦王。

　　舞陽承認(rèn)荊軻的演技要比自己好，同樣的情況下，舞陽可能就笑不出來了。

　　荊軻攤開地圖的剎那，舞陽覺得這是他人生中最漫長的瞬間了，一切的一切就像慢動作一樣，卷軸也隨之慢慢地展過。

　　舞陽看到荊軻拔出匕首刺向秦王。

　　舞陽看到秦王驚恐地繞著大殿的柱子逃竄。

　　舞陽看到有個醫(yī)官用藥囊砸向荊軻，在此之前，舞陽還從來沒有想過藥囊也可以用這種方式救人。

　　舞陽還看到秦王拔出劍還擊，他的劍術(shù)居然還不賴。

　　舞陽最后看到荊軻倒在血泊中，圍著大群的侍衛(wèi)。

　　◇◇

　　舞陽不記得刺在自己身上的這刀是什么時候飛過來的，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這把刀的主人原意并不是要刺舞陽的，只是失手從荊軻的身邊擦過，飛到了舞陽身上。

　　舞陽忽然有種感覺——自己可能只是配角。也許并不是這一刻才是，可能從見到荊軻的第一眼開始便是個配角了。要不，為什么侍衛(wèi)全部圍著荊軻，而不是他舞陽呢？

　　舞陽覺得人類的歷史，其實(shí)很簡單，不過是你殺我，我殺你，他殺他，成功者的微笑，失敗者的鮮血以及小市民們永恒不變的淚水與嘆息。

　　舞陽覺得這一天一定會被歷史銘記，雖然自己可能只是那張華麗畫卷上一只可有可無的蒼蠅。

　　舞陽忽然想起了高漸離的歌。

　　雖然舞陽堅(jiān)持認(rèn)為高漸離的歌還是不如摔碎碗的聲音動人，可是舞陽忽然明白了那些曾經(jīng)讓他似懂非懂的歌詞。

　　也許這正是一首小人物的悲歌。

　　參考文獻(xiàn)

　　《史記·刺客列傳》

　　說《秦舞陽說》

　　荊軻的時代，距離如今已經(jīng)太遙遠(yuǎn)了。我覺得這個氣節(jié)重于生命的時代可能不會再回來了，甚至在我的印象中，那個時代或許從來沒有完美地存在過。

　　在《史記》贊頌的英雄人物中，荊軻是一個必須放在神壇上的人物。只是我一直覺得荊軻的故事很可疑，因?yàn)榧?xì)細(xì)分析《史記》中的記載，我甚至看不出荊軻刺秦王故事背后有多少打動人的東西，太子丹和荊軻之間并沒有所謂的知遇之恩，從一開始太子丹便抱著很強(qiáng)的目的性和荊軻交往，他對荊軻的百般順從是充滿著功利的。

　　太子丹并不需要荊軻這樣的知己，他只需要一個愿意為他付出生命的人。荊軻是一個守護(hù)著太子丹的財(cái)富和權(quán)勢的人。如果沒有秦國壓境的背景，荊軻對于太子丹來說，只是一個路人，一個連正臉都懶得瞧的路人。

　　在我的想象中，荊軻可能是一個不得志又急于證明自己價值的亡命徒，最終他成功了。

　　他像一個在眾目睽睽之下被點(diǎn)燃的孔明燈，用變成灰燼的代價，讓每個人都記住了屬于他的時刻。

　　秦舞陽是一個真正意義上的配角，他和太子丹、荊軻完全不同，他只是歷史畫卷上一只可有可無的蒼蠅。和大多數(shù)龍?zhí)捉巧粯?，歷史的進(jìn)程不會因?yàn)樗拇嬖谂c消失而改變。

　　在《史記》中，秦舞陽一共只出場了三次。除去一次在《史記·匈奴傳》一帶而過地說了秦舞陽的爺爺秦開，真正有記載的只有兩次。一次是《史記》作者司馬遷向讀者介紹荊軻刺秦王的助手——一個十余歲便殺過人，路人見之不敢正視的兇徒秦舞陽。還有一次便是荊軻覲見秦王的時候，秦舞陽嚇得發(fā)抖，而荊軻鎮(zhèn)定自若。

　　秦舞陽被記錄的真正意義，只是讓他成為一個可悲的陪襯品，他出場的意義其實(shí)只是用來襯托荊軻的膽識過人。

　　我想在秦舞陽為主角的世界里，一定有一個不同的荊軻刺秦王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