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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等閑平地起波瀾

傾城別傳(套裝全2冊) 作者:李李翔 著


第十章 等閑平地起波瀾

謝芳菲轉(zhuǎn)頭看去,心里忍不住喝彩,好一個風韻雅致、神采飛揚、顧盼流轉(zhuǎn)的大美女啊。容情微微一笑說:“姑娘謬贊了。在下一時情不自禁,還讓姑娘笑話了?!?/p>

身邊的那位女子徐徐走過來笑說:“公子何必太謙!只從公子剛才那番話里,便可看出公子對畫理深為精通,不偏不頗,一語中的,可謂將魏晉以來的名家一言以概括。我只是見公子說得精彩,才忍不住出言打擾,實在冒昧。”正要舉步向容情走來,她身邊的丫鬟卻在她耳邊細細低語。她微微皺起眉頭說:“不要緊,你先下去?!蹦茄诀卟桓以僬f,垂手跟在她身后。

她走近壁畫,才猛地發(fā)覺站在自己身邊的男子風姿清朗,溫文爾雅,當下微微失神,迅速恢復過來,柔聲問:“不知公子對此幅壁畫又有何見解?”

容情眼睛看著謝芳菲,卻對她微笑,緩緩說:“姑娘這是在考量在下了。”

那女子臉上微微一紅,嘴上卻沒有否認。

容情走到一邊說:“姑娘可知此畫的畫法是從何而來?”不等她回答,兀自說,“這種凹凸暈染的手法原本是從天竺和波斯傳來的,后來張僧繇大師不但學得此手法,更將其發(fā)揚光大,故有此奇觀。此壁畫氣韻生動,秀骨清像,神妙無方。實乃神品?!?/p>

那女子點頭稱賞說:“公子才識淵博,一一道來,說得再好不過。說實話,我素來最為佩服張僧繇大師。據(jù)說他曾經(jīng)在安樂寺畫了四條白龍,卻沒有點眼睛。人們奇怪問他為什么,他說:‘點睛即飛去?!蠹叶加X得荒誕不經(jīng),堅持讓他點上。須臾雷電破壁,兩龍乘云駕霧飛上了天,另外沒有點睛的兩條還在墻上。由此可見他畫工之絕妙不可揣度也?!?/p>

謝芳菲在旁邊聽了,暗自想原來這就是“畫龍點睛”的出處。看來張僧繇此人身上頗有些仙風道骨的氣質(zhì),不然也不會有這么一個飛龍上天的傳說流傳下來。

那女子侃侃而談,似乎意猶未盡,大有相逢恨晚之感。在她身后的丫鬟又走過來低語,她似乎頗為不高興,蹙了蹙眉,還是點了點頭。走過來對謝芳菲和容情說:“實在抱歉,還有些事,不得不先走一步,還望二位見諒才是。今日得遇,緣分不淺,有心結(jié)交。不知道二位府上何處,可否告知二位的尊姓大名。他日也好專程拜訪,親自向二位討教?!?/p>

容情只是微一欠身,口中說:“不敢勞煩姑娘?!敝x芳菲卻搶在他拒絕之前連忙說:“我們是蕭府的人,蕭衍蕭大人府上。我是謝芳菲,他叫容情。姑娘若來,定當竭誠招待?!比萸榭戳怂谎?,不好再多說什么。那女子又連番表示歉意之后,才偕同丫鬟一起走了。

謝芳菲笑嘻嘻地看著容情,心里說:好樣的啊,出門走桃花運了啊。這么一個才貌俱佳的可心人兒,看你還不動心?不住拿眼睛瞟他。容情卻還是一片云淡風輕的樣子,剛才的事情似乎絲毫沒有放在心上。謝芳菲鬧了個沒趣,只好識相地閉口不談。

兩人來到繁華的大街上,往來的行人絡(luò)繹不絕,熙熙攘攘,絲毫感覺不到戰(zhàn)亂的氣氛。謝芳菲突然想起一事,笑說:“李掌柜的‘養(yǎng)生堂’就在街角的對面。我這次逃出來幸虧他了。咱們瞧瞧他去,看他一把年紀了,還是不是又在對客人胡亂忽悠,坑蒙拐騙的?!甭氏茸哌^去。

一路說笑,剛走到“養(yǎng)生堂”門口,鴉雀無聲,半個客人也無,立即發(fā)現(xiàn)氣氛不對勁。看見一個伙計神色慌張地沖出來,謝芳菲一把抓住他問:“里面出什么事了?”那伙計魂不守舍,一時間言語錯亂,謝芳菲只依稀聽得他說什么不得了,殺人了,李掌柜的出事了之類的。

大驚失色,連忙搶進去,只見李掌柜全身是血地倒在后院藥材庫的地上,早已經(jīng)昏迷不醒。容情一手抵在他后心,運氣輸入他心脈,李掌柜動了動手,又無力地垂了下去。容情冷靜地放下他,對在一旁早就淚眼婆娑的謝芳菲搖了搖頭,表示已經(jīng)無力回天了。

容情拍了拍謝芳菲,站起來問身邊面無血色的伙計:“你們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李掌柜的躺在地上的?”謝芳菲剛才一味悲痛,聽見容情的問話,也擦干眼淚站起來看著那伙計。

那伙計哆嗦著顫聲說:“李掌柜的說要進后院的藥材庫來拿一些藥材,我們等了許久,也沒有見他出來。進去時看見藥材庫的房門大開,不由得十分奇怪,推門進去就是現(xiàn)在這樣了?!彼坪跸肫饎偛诺那榫埃蛄藗€冷戰(zhàn),臉色煞白,十分害怕的樣子。

謝芳菲一時也想不到一向和氣生財?shù)睦钫乒窬烤购腿私Y(jié)下什么樣的深仇大恨,居然會悄無聲息地刺殺他,問:“李掌柜最近可有和什么人起沖突了嗎?”那伙計想了半天說:“沒有啊。李掌柜的哪能和什么人起沖突,都和以前一樣啊,沒和什么人結(jié)仇?!眱扇擞肿屑殕柫税胩斓脑?,都找不到一絲頭緒。容情說:“我們還是盡快通知蕭大人吧。”謝芳菲點頭。李掌柜是蕭衍手下的眼線,自當通知他處理。

走出“養(yǎng)生堂”天已經(jīng)完全黑了,謝芳菲咬牙切齒地說:“不知是誰如此心狠手辣,下這樣的毒手!”容情安慰她:“好了,蕭大人或許能查處一些眉目來。這么晚了,你也該餓了,我們用完飯再回去吧?!?/p>

容情不說還不覺得,一說果然覺得肚子餓得難受,抬頭見一座酒樓人影綽綽,笑:“不知道容公子吃不吃辣,不如我們就在這一家‘川菜館’吃飯怎么樣?”容情舉步走進去,笑:“那就來一盤辣子雞丁如何?”

正是吃飯的時候,酒樓一片興旺,人聲鼎沸。兩人在樓上靠窗的桌旁坐下來,隨手點了兩個家常菜,主食要的自然是米飯。正等上菜的時候,無聊中聽得旁邊桌上的人說:“今天晚上定慧寺熱鬧著呢,你要不要也看看去?”他身邊的人問:“哦,有些什么有趣的玩意兒?”那人用手撞了同伴一下,笑說:“別的倒沒有什么稀奇的,去瞧一瞧大姑娘啊,說不定老弟你正好撞上了一番好姻緣啊?!眱扇送瑫r哈哈大笑起來。

謝芳菲好奇地問:“今天晚上為什么特別熱鬧?定慧寺在哪兒?”

容情說:“哦?你不知道今天是七夕節(jié)?”看她果然不知道的樣子,解釋說,“定慧寺就在建康東面鐘山西麓附近,旁邊就是東渠青溪,是建康有名的寺院。每年今天都有大型廟會,幾乎所有建康的女子都會去那兒乞巧呀,逛逛廟會什么的。”

謝芳菲聽得心癢不已,一臉期待地看著容情說:“今天晚上我們也去逛一逛怎么樣?”容情淡淡一笑說:“要去那就得趕緊,遲了就來不及了。定慧寺離這里可不近呢?!敝x芳菲連忙匆匆地胡亂扒了兩口飯,拉著容情出了酒樓。

各種各樣的小攤小吃擺滿了一整條街,兩邊掛滿各色的燈籠,將大街照得亮如白晝,行人摩肩接踵,擠得水泄不通,果然熱鬧非凡。謝芳菲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場面,既新奇又興奮,滿場子擠來鉆去。容情卻是半點都不敢大意,緊緊跟在她身后。自從謝芳菲兩度被挾持后,誰也不再敢將她的安全等閑視之。

謝芳菲在一個賣檳榔的小攤前停住腳步,對容情驚奇地說:“沒有想到這里居然也會有檳榔賣。你要不要也嘗一嘗?正好吃飽了飯,有益于消化?!比萸橥裱灾x絕。謝芳菲笑得星光失色,一臉奸詐,拉著容情不斷說:“來,來,來,嘗一片,嘗一片。飯后一片檳榔,包你身體健康?!彼蓝疾豢戏胚^容情。

容情開始錯愕不已,從沒見過像她這樣強迫人的,后來實在被纏得脫不了身,只得吃了一片。因為他不吃,謝芳菲就跟在后面大聲地叫嚷,也不理會眾人奇怪的目光。謝芳菲一邊伸舌頭舔著自己的手指頭,一邊還起勁地說:“怎么樣,怎么樣,味道還不錯吧?沒想到這里居然還有檳榔!”

容情問:“你似乎對建康有檳榔很奇怪。建康雖然不出產(chǎn)檳榔,但是因為高門世族中的人多喜歡嚼食,因此甚為流行。”謝芳菲歪著頭說:“哦,原來是這樣啊,怪不得了?!睗M嘴鮮紅,覷了一處空地,將嘴里的殘渣用力吐出去,伸個懶腰說:“隨地吐垃圾的感覺真是舒服啊。”惡習不改。

回轉(zhuǎn)身眼角看到熟悉的羽帶青衫,還以為是自己眼花,再仔細看時,就只剩下一個背影,瞬間消失。渾身一震,良久,才對身邊的容情說:“容公子,我們出來這么久,也該回去了?!笔箘胚萸榈囊陆遣豢戏?,心有余悸。

容情雖然覺得奇怪,卻沒有多問什么?;厝サ穆飞?,謝芳菲不愿意開口說話,兩人就只好沉默不語??斓绞捀畷r,謝芳菲突然停下來,沉思半晌,說:“容情,你知道剛才我看見誰了?是秋開雨。開始我還以為是自己眼花,可是,那個穿儒衫長袍的人就是化了灰我也認得?!?/p>

容情也住了腳步,目光一閃,冷聲說:“哦?是嗎?那么,秋開雨是碰巧遇見我們還是早就跟在我們后面?他為什么不對我們下手,只有你我二人,他得手的機會很大。”而自己居然一直都不知道秋開雨就潛伏在身邊,此人真是神出鬼沒,不可揣度!

謝芳菲泄氣地說:“那就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誰能摸得著他的心思!他在附近出現(xiàn),為的又是什么?照理說,他不可能沒發(fā)現(xiàn)我們。”容情喃喃說:“秋開雨為什么還留在建康?他到底想做什么?回去一定要告知蕭大人,請他小心!”

謝芳菲此時腦際靈光一閃,“啊”的一聲驚呼道:“我知道李掌柜是誰殺的了!一定是秋開雨。秋開雨一定早就想到我耍的伎倆,自然順藤摸瓜地想到李掌柜身上去了。當日是他親自去幫我買的藥,憑他的智慧,自然也不難猜著這其中的關(guān)系。也只有他有將李掌柜一舉擊殺的動機,李掌柜養(yǎng)的那只蝴蝶太厲害了。就算不是如此,秋開雨恐怕也容不得欺騙他的人活在世上。”

容情點頭說:“你說得不錯。這也解釋了秋開雨為什么在附近出沒。秋開雨恐怕是想借此給蕭大人一個警告?!?/p>

謝芳菲想通此點,心中更加難過,如果不是因為自己,李掌柜又怎么會平白無故地死了呢。更何況當日自己是昏了頭才會暗中知會秋開雨逃命。轉(zhuǎn)念一想,或許當天晚上,秋開雨根本就沒有回山上,那么秋開雨逃命一事也就算不到自己頭上。

心里正翻來覆去思量個不停時,突地聽到容情疑惑的聲音:“我還是覺得奇怪。如果秋開雨真的猜到李掌柜一事,那么根據(jù)他一向的作風必定是將整個‘養(yǎng)生堂’殺得雞犬不留才是。為什么單單只殺李掌柜一人而放過其他人?”謝芳菲試探地說:“那么殘忍?難道是他忽然轉(zhuǎn)性了?”見容情不理會自己,尷尬地摸了摸鼻子。此事實在令人不解,只好暫且擱下。

兩人一路無話地回到蕭府。謝芳菲從此再也不敢出去了,怕秋開雨第一個找上她。乖乖地待在蕭府讀讀書、練練字什么的,修身養(yǎng)性,幾乎悶出病來。

這一天恰是蕭衍第三個小女兒蕭玉環(huán)的生辰,蕭衍便在家中設(shè)宴,邀請一些親朋近友來參加。大部分賓客都是蕭衍的親近手下,有世交好友張弘策、長史王茂、偏將柳慶遠、功曹吉士瞻等心腹,同僚有領(lǐng)軍長史徐勉等,還有蕭衍的眾位弟兄。謝芳菲和容情自然也在被邀之列。這天晚上蕭府大開宴席,推杯換盞,觥籌交錯,說不盡的熱鬧喧囂。

蕭衍在主位上對大家笑說:“今日蕭某得了一些東海的鯔魚,蘸上西蜀產(chǎn)的姜,味美汁鮮,不可多得,大家不妨試試。”眾人欣然舉筷,都說:“果然是難得的山珍海鮮,平生未曾嘗過?!笔捬苄Γ骸按祟愼欞~產(chǎn)于東部深海之中,捕捉不易,所以平常難以見到?!庇种钢P子說,“這是洞庭湖有名的鱸魚,膾而食之,唇齒留香?!?/p>

張弘策舉筷嘗了一口,笑說:“都說江左有三道名菜,菰菜、莼羹、鱸魚膾。據(jù)說張翰因見秋風起,乃思吳中菰菜、莼羹、鱸魚膾,說:‘人生貴得適志,何能羈宦數(shù)千里以要名爵乎?’遂命駕西歸。今日席上三菜并聚,策還有什么不滿足的!”

徐勉原本是北方人,隨晉室南渡之后猶存有北方氣息,也笑說:“都說南人飯稻羹魚、蛙肴蚌膳,今日只須見席上的菜肴,便知說的果然不差?!?/p>

蕭衍大笑說:“說得好,來,來,來,蕭某敬諸位一杯,今日大家一定要不醉不歸。”

謝芳菲原本不善飲酒,今天也高興地舉杯暢飲,笑嘻嘻地對旁邊的容情說:“蘭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來琥珀光。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處是他鄉(xiāng)!容情,來,來,來,芳菲敬你一杯!”頻頻勸酒。今日的她因為多日悶在蕭府,乍逢盛宴,興致分外高昂。

容情一時失神,直愣愣地看著謝芳菲說不出話來,此刻的她頰生紅潮,眉眼含春,唇齒猶有酒香,艷若桃李而不自覺,端的是令人心動。

就在此刻,一把劍無聲無息直刺向最前面的蕭衍,快如閃電,去似流星。容情第一個反應(yīng)過來,一腳踢起前面的桌子,飛撲上前。蕭衍也是大吃一驚,立即鎮(zhèn)定下來,用力往后一躍,閃了過去。劍勢再漲,劈山裂石,擋不可擋,避無可避。蕭衍再次拔劍急退,只可惜后面是墻壁,已經(jīng)無法再退了。這把劍毫不留情,當胸刺入。蕭衍半跪在地,鮮血汩汩地流出來。

容情已經(jīng)趕來和刺客劇烈纏斗在一起,全是要命的狠招,驚險百出。那刺客全身純黑,連頭部也用黑布包著,只露出一雙陰狠的眼睛,冷酷無情,如嗜血的野獸。身材高大,身手極為敏捷,縱橫騰躍,有如猿猴。

眾人這時才反應(yīng)過來,急忙退在一旁,有人趕緊上前扶起蕭衍,急忙送往后院。謝芳菲被這突如其來的血腥場面嚇得說不出話來,喝下去的美酒早就化作一身冷汗流了出來。眾侍衛(wèi)將整個大廳團團圍住,屋子外面也都全部部署好弓箭手,嚴陣以待。

那刺客一擊即中,趁包圍圈還未完全形成之際急于脫身,拼著受了容情正面踢來的一腳,借力使力如斷線的風箏一般飛出了大廳,到了空中居然也沒有掉下來,想必早就準備好了掛鉤、繩索一類的物事,一個旋身,借著樹枝,飛身而去,就在眾人的眼皮底下溜之大吉。

容情在后面駭然說:“‘鬼影’劉彥奇!”柳慶遠早就領(lǐng)著侍衛(wèi)追出去了。

謝芳菲跌跌撞撞地跑過去看蕭衍的情況,只見他整個前胸全部都是鮮血,面色蒼白,氣息奄奄,實是九死一生,情況危急之至。張弘策站起來大聲吼:“還不快請大夫!”早有人去了。容情也受了不輕的傷,站在一旁臉色發(fā)白地說:“看來要請?zhí)蘸刖疤沾髱熯^來一趟了。”張弘策聞言,一個激靈,斷然說:“我親自去!”二話不說立刻策馬而去。

蕭衍胸前的血仍然不能止住,脈搏越來越微弱。容情強忍傷勢為他運功療傷,一邊封住他全身三十六處大穴,一邊將真氣輸入,護住心脈,額上的汗?jié)L滾而下,急如驟雨,內(nèi)力消耗極大。

眾人等了半天,張弘策去而復返,垂頭喪氣焦慮地說:“陶大師他煉丹正煉到緊要關(guān)頭,見都不肯見我。我強行闖了進去,他居然說大人的死活不關(guān)他的事情!”關(guān)心地看向蕭衍,問,“大人情況怎么樣?”

王茂搖頭說:“很不樂觀,群醫(yī)束手無策。唯一的希望,看來只有請?zhí)沾髱煶錾搅恕?墒撬?!”陶弘景不想做的事,天王老子也逼不了他?/p>

謝芳菲大怒:“天下怎么有這種人!煉丹難道比人命還重要嗎?張大人,請您和我再跑一趟。為了蕭大人,硬逼也要將陶弘景給押過來!”張弘策張口欲言,又吞了下去。眾人都知謝芳菲足智多謀,智計百出,反而升起一絲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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