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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節(jié) 爺爺是位真英雄

戰(zhàn)國四公子 作者:牛踏秋 著


第一節(jié) 爺爺是位真英雄

山東號稱齊魯大地,巍巍泰山挺拔聳立,為眾多王侯將相頂禮膜拜的精神家園;滾滾黃河奔騰不息,是滋養(yǎng)古今英雄豪杰的甘甜乳汁。自從大周國師姜尚分封于此,齊國就如一面旗幟,高高飄揚在這片富饒的土地之上。

春秋時期諸侯林立,最強大的當(dāng)屬齊國,齊桓公位居“春秋五霸”之首;戰(zhàn)國時期諸侯分化瓦解,齊、楚、燕、韓、趙、魏、秦七國鼎立,齊國位居“戰(zhàn)國七雄”之首,而齊國最強盛的時期正是孟嘗君的爺爺齊威王田因齊開創(chuàng)出來的。

齊威王之所以能夠獨步天下,主要得益于一文一武兩位賢臣,文者就是鄒忌,武者即為田忌,而田忌的軍師就是名聞天下的孫臏。

一、門庭若市:鄒忌諷齊王納諫

這個故事記載于《戰(zhàn)國策·齊策》,《鄒忌諷齊王納諫》是中學(xué)課本中的經(jīng)典名篇。講的是齊威王能夠虛懷若谷、從善如流,從而創(chuàng)造出齊國的太平盛世。

鄒忌是齊威王的相國和謀臣,他不僅智慧過人,而且長得偉岸標(biāo)致,身高一米有八,容貌光鮮秀麗,是位典型的美男子。但這位善于自省自勵的相國,并沒有沉醉于自身的生理、心理優(yōu)勢,相反卻常常用挑剔的眼光來觀察自己。

當(dāng)時齊國都城(今山東臨淄)城北有位徐公,是個遠(yuǎn)近聞名、婦孺皆知的美男子。一天,鄒忌早晨起來對鏡梳妝,發(fā)現(xiàn)自己長得真不賴,就問妻子:“老婆,你看我長得怎么樣?有沒有城北的徐公標(biāo)致???”

妻子聞言,趕緊上前答道:“老公呀,您是越活越年輕,越活越滋潤啊,徐公哪里比得上我的相公!”

鄒忌不信,又問小妾道:“你說說,我與城北的徐公相比,誰更美?”

小妾趕緊趨身向前,躬身答道:“先生偉岸英俊,徐公哪能和您相提并論?”

鄒忌聽得耳熱心跳,通身溫潤,但他并沒有自鳴得意。次日會見客人時,不等客人發(fā)話,他再次提到這個話題,詢問客人關(guān)于自己與徐公的容貌問題,客人也不假思索地回答說,徐公不如您。

本來這個問題已經(jīng)得到圓滿解答,但鄒忌卻非要將這個簡單的問題上升到哲學(xué)甚至政治層面。于是,上朝拜見齊威王時,鄒忌對齊威王講述了前日的問答,并且很鄭重地下結(jié)論說:“我真的沒有徐公美,但妻子卻說我更美,是因為她真的愛我;小妾說徐公不如我美,是因為她怕我;客人說我比徐公美,是因為他有求于我?!?/p>

齊威王被鄒忌的一席話弄糊涂了,正不知如何接話之時,鄒忌接著說道:“剛才鄙人講的是家庭私事,由此我想了很多,譬如當(dāng)前我們齊國,國土方圓超過千里,城池一百二十座,這些都屬于大王;而宮中的婦人侍從,沒有不愛大王的;朝廷眾臣沒有不怕您的;全國上下都仰仗您的掌控,大家都有求于您。換句話說,無論您是對是錯,大家都得說您是對的,就像我的家室和客人都說我比徐公更美一樣。由此可見,大王您正處在被蒙蔽的狀態(tài)呀?!?/p>

齊威王一聽嚇了一跳,趕緊問道:“相國,您說得很對,但是我該怎么做呢?”

鄒忌于是拋出觀點說:“大王您要廣泛聽取群眾意見,允許群眾上訪,還要親自接訪,鼓勵百姓就國家改革發(fā)展問題提出意見建議。能夠當(dāng)面指出大王您的過失的,應(yīng)該給予上等獎賞;能夠書面勸諫大王您的,應(yīng)該給予中等獎賞;能夠在大庭廣眾之下公開批評當(dāng)前時政弊端的,給予低等獎賞。這樣,大王您就能夠遠(yuǎn)離錯誤,大齊江山也就能夠堅如磐石了!”

齊威王聽后頗受啟發(fā),立刻下令照辦,結(jié)果群臣進諫,齊王府門庭若市。針對這些意見和建議,重大問題由齊威王親自解決,小問題就由相國鄒忌出面協(xié)調(diào)解決。一年后,百姓即使想獲獎也沒有什么可以進諫的了。齊國君臣關(guān)系更加融洽,一派和諧繁榮景象,燕國、趙國、韓國、魏國聽說之后大為震驚,紛紛前來齊國朝拜取經(jīng),齊國也因此名高天下。

二、圍魏救趙:孫臏助齊立國威

齊國政治上仰仗相國鄒忌,創(chuàng)新制度,發(fā)展經(jīng)濟,社會趨于穩(wěn)定。同時,齊威王著力發(fā)展軍事,重用大將田忌,聘用孫臏為軍師,軍事上逐步贏得主動,國土面積日益擴大。

齊國在軍事上的巨大勝利主要表現(xiàn)在桂陵和馬陵兩場戰(zhàn)役上,而這兩場戰(zhàn)役成敗的關(guān)鍵在于雙方的主要將領(lǐng)孫臏和龐涓。

下面就先說說他們之間的故事。

1.龐涓嫉賢害師兄

孫臏與龐涓本來是一對同窗好友,他們均拜師于我國古代最知名的軍事家鬼谷子。龐涓學(xué)習(xí)夠刻苦,成績也相當(dāng)不錯,但他急功近利,立功揚名心切。在自認(rèn)為已經(jīng)學(xué)成之后,他早早辭別老師和師兄,下山投奔魏國。

見到魏王之初,魏王問他治國安邦、統(tǒng)兵打仗之道,龐涓便傾其所學(xué),口若懸河,講得魏王心花怒放。之后,龐涓提出條件說:“假如大王您能夠聘任我為大將,則六國盡在我的掌控之中,我可以幫助魏軍橫行天下,戰(zhàn)必勝,攻必克,很快使魏國揚威諸侯、獨霸天下!”

于是魏王便任命他為元帥,執(zhí)掌魏國兵權(quán)。畢竟師從名家,龐涓在軍事上的確有幾板斧,掌權(quán)不久便帶兵侵入魏國周圍的諸侯小國,連連得勝,使宋、魯、衛(wèi)、鄭的國君紛紛來魏朝賀,表示歸附。

龐涓甚至還領(lǐng)兵打敗了當(dāng)時強大的齊國軍隊,其聲威與地位在魏國君臣百姓中與日俱增。

就在龐涓立威揚名并為此而妄自尊大期間,孫臏卻仍在山中跟隨鬼谷子潛心學(xué)習(xí)。看到孫臏那種忘我的學(xué)習(xí)精神和謙虛的態(tài)度,鬼谷子先生也深受感動,不惜拿出看家本領(lǐng),甚至將其秘不傳人的兵法十三篇傳授與他。

在孫臏學(xué)習(xí)兵法日益精熟之際,為了進一步壯大國力,魏王親自派使臣前來聘請孫臏,想請孫臏下山赴魏為官。孫臏以為是學(xué)弟龐涓以魏王名義請他共創(chuàng)大業(yè),便很高興地接待了他們。老師鬼谷子先生見魏國使者誠懇熱情,也爽快地同意了魏國使者的要求,孫臏于是秉承師命,隨魏國使者下山。

孫臏的到來,讓獨步沙場的龐涓十分忐忑:一則自己畢竟學(xué)習(xí)時間短,功夫不如師兄;二則自己在魏國的地位剛剛樹立,師兄的出現(xiàn)有可能直接威脅到自己的權(quán)威。在這種不合作、不友善的心態(tài)下,龐涓利用自己在魏國已經(jīng)取得的感召力和影響力,炮制了一樁叛魏投齊的彌天大謊。

龐涓先是與孫臏假友善、拉家常,繼而又炮制一封所謂孫臏堂兄孫平來自齊國故土的書信,信中講述了孫氏兄弟的思念情誼,告訴孫臏說叔叔已去世,堂兄弟兩人已回到齊國,希望孫臏也回到故鄉(xiāng),把幾近消亡的孫氏家族重新建立起來。此信勾起孫臏一片思鄉(xiāng)之情,孫臏便滋生了回歸故土的強烈愿望,于是就寫了一封回信,托來人轉(zhuǎn)交給堂兄,但此信落入龐涓之手,龐涓又模仿孫臏的筆跡,在關(guān)鍵處涂改了幾句:“仕魏乃不得已,礙于情面,不久一定回國,為齊王效力!”然后把篡改后的信交給魏王,并下結(jié)論說:“孫臏久有背魏向齊之心,近日又私通齊國使者。臣為忠于大王,忍痛割舍兄弟之情,現(xiàn)截取孫臏家信一封,請大王過目。”

魏王一看,不覺吃了一驚。龐涓接著說:“孫臏才能不低于我,若放他歸齊,將對魏國霸業(yè)不利。”于是兩人便達(dá)成除掉孫臏的共識。不久,魏王下令判孫臏刖刑加黥刑,也就是剜剔下孫臏的兩塊髕骨,并在其臉上用黑墨刺上“私通敵國”四字。從此,孫臏身體殘廢。

2.孫臏助齊立豐功

孫臏原本顧念師兄弟之情,欲與之共建大業(yè),不料卻遭此一劫,這也逼迫他重新審視考量這位原本就不地道的師弟。

孫臏身殘而志堅,他決心盡快脫離虎口,離開是非之地。他一面答應(yīng)龐涓提出的撰寫《孫子兵法》的請求,一面裝瘋賣傻。他當(dāng)著兩個衛(wèi)士的面,忽然大叫一聲,昏倒在地,大嘔大吐,兩眼翻白,四肢亂顫。

這時,真正知道孫臏?zhǔn)茄b瘋避禍的只有一個人,就是當(dāng)初了解孫臏的才能與智謀,向魏王推薦孫臏的人。這個人就是赫赫有名的墨翟。他把孫臏的境遇告訴了齊國大將田忌,又講述了孫臏的杰出才能。田忌把情況報告了齊威王,齊威王要他無論用什么方法也要把孫臏救出來,為齊國效力。于是,田忌派人到魏國,乘龐涓疏忽,在一個夜晚,先讓一人扮作瘋了的孫臏把真孫臏換出來,脫離龐涓的監(jiān)視,然后快馬加鞭迅速載著孫臏逃出了魏國,然后,假孫臏才突然失蹤。龐涓發(fā)現(xiàn)時,已經(jīng)晚了。

孫臏到齊國不久,就上演了“田忌賽馬”的好戲,幫助田忌打敗了一直在賽馬游戲中獲勝的齊王,齊王對其十分敬重,大將田忌更是對其禮遇有加。孫臏也決心為齊國效力。接下來,他被正式任命為田忌的軍師,開啟了施展才華、助齊稱霸的征程。

公元前354年,龐涓統(tǒng)帥魏國軍隊長驅(qū)直入趙國,包圍了趙國都城邯鄲。趙國急忙向齊國求救,齊威王審時度勢,果斷派田忌出兵。田忌起兵,要直奔邯鄲以解趙國之圍。軍師孫臏勸止,提出直襲魏國的老巢大梁的戰(zhàn)術(shù),田忌便按計行事。

正在龐涓為馬上要拿下邯鄲而揚揚自得之際,突然傳來齊國軍隊兵臨大梁的消息。他驚出一身冷汗,立刻回師解救都城。

按照孫臏的精心安排,齊軍在魏軍回師必經(jīng)之地的桂陵(今河南省長垣縣)設(shè)下埋伏,乘其疲憊不堪時,大勝魏軍,致其死傷兩萬余人,一舉擊潰了龐涓之師。最終,孫臏還是念同窗之誼,放掉了龐涓。

三、減灶破魏:齊國從此稱霸諸侯

公元前341年,魏惠王聯(lián)合趙國,派遣龐涓統(tǒng)領(lǐng)大軍侵略韓國,聯(lián)軍一度圍困韓國都城鄭。韓國被迫派人到齊國求救,齊國君臣忙在朝堂議事。齊王問眾臣:救還是不救?相國鄒忌主張不救,力主讓這兩鄰國自相殘殺,于齊國有利;田忌等人則極力要求去救,因為如果不救,一旦韓被魏吞并,魏國力大增,必要進攻齊國。

軍師孫臏道:“這兩種意見都不好。我們應(yīng)該救而不救,不救而救?!辈⒔忉屨f:“不救,則魏滅韓,必危及我國。救,則魏兵必先與我軍開戰(zhàn),等于我們代韓國打仗,韓國安然無恙;而我國無論勝敗,都要大傷元氣。所以這兩種意見都不好。我認(rèn)為大王應(yīng)采取這樣方針:答應(yīng)救韓,以安其心。韓國必然努力堅持與魏國死戰(zhàn)。等到兩國都疲憊至極,馬上要分勝負(fù)時,我們再真正出兵擊魏,這樣,攻擊已筋疲力盡的魏軍,不用大力;解救已快失敗的韓國之危,他們也必定感激。少出力,多建功,不更好嗎?”

齊王于是便命田忌、孫臏統(tǒng)兵,伺機救韓。等韓、魏雙方都已打得筋疲力盡之時,果斷陳兵馬陵(今山東、河南交界的范縣附近),幫助韓國伏擊魏軍。魏王得知后十分惱怒,發(fā)誓與齊軍決一死戰(zhàn)。

孫臏也做好了充分準(zhǔn)備,他提醒田忌要避其鋒芒,以智取勝。他下令齊軍大造軍灶,但一邊造灶,一邊退軍,第一天造灶十萬,第二天造灶五萬,第三天造灶三萬,然后把精銳部隊全部埋伏在馬陵的深谷密林之中,擺好口袋,張開大網(wǎng),專候魏軍。

龐涓回兵時,齊軍已撤離。龐涓決心與孫臏拼個你死我活,下令追擊。追擊前,他派人去數(shù)齊軍營壘中的灶跡,一聽竟有十萬之多,吃了一驚:“齊軍人多,我們不可輕敵!”待追了一天,再數(shù)齊軍遺下灶跡,只剩五萬了。等到第三天,齊軍只有三萬灶了。龐涓再也抑制不住沖動,立刻揮鞭進軍,要活捉孫臏。

其實孫臏早已精確計算出魏軍回師的行程、日期,他的十萬大軍并沒有逃失一員。他命人在馬陵道中一棵大樹上刮下大片樹皮,用墨寫上六個大字:“龐涓死此樹下。”然后在附近安排五千名弓弩手,命令:“只看樹下火把點亮,就一齊放箭!”

龐涓趕到馬陵道時已是黃昏時分。士兵報告:“前面谷口,有斷樹亂石堵住道路了!”龐涓大喜:“這說明敵軍畏懼,而且我們馬上要追上他們了!快搬開障礙,沖!”說罷,一馬當(dāng)先,率部隊沖入峽谷。正快速前進,忽然被一棵大樹擋住去路,他張燈一看,上書“龐涓死此樹下”六個大字,馬上寒氣徹骨,周身驚悚,意識到中計了。未等其回過神來,突然一聲鑼響,萬弩齊發(fā),可憐龐涓一命嗚呼,魏軍大敗,太子申也被俘虜。

經(jīng)此一役,魏國元氣大傷,再不敢也無力與齊國抗衡,相反,齊國則獲得政治軍事上的全勝。公元前334年,齊威王迫使魏惠王“會徐州相王”,霸于諸侯,也為靖郭君、孟嘗君的橫空出世開創(chuàng)了堅實的政治和社會基礎(ch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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