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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驚喜的小城:芷江

東方大審判:審判侵華日軍戰(zhàn)犯紀實 作者:郭曉曄 著


第六章 驚喜的小城:芷江

日本宣布投降后,蔣介石從對付共產(chǎn)黨的兩只手里騰出一只來,也在緊鑼密鼓地操辦受降事宜。他的這一只手同樣是為了對付共產(chǎn)黨。

蔣介石指令中日雙方于8月21日在芷江洽降。

芷江是位于湖南和貴州兩省交界處、筑于沅水兩岸的一個小縣城,人口不足5萬。但它占有湘黔公路的便利交通,有1944年美國人援建的機場。更重要的是戰(zhàn)爭結(jié)束前4個月,岡村寧次為了與蔣介石的主力部隊決戰(zhàn),在這里發(fā)動了大規(guī)模的“芷江作戰(zhàn)”,結(jié)果以死傷2萬余人慘敗,被圍殲的殘存部隊竟落到了以蛇鼠充饑的地步。蔣介石不無得意地把這一戰(zhàn)事命名為對日的“最后一戰(zhàn)”。

芷江于是有了光芒和重量,獲得了百世不遇的殊榮。

8月21日的小城芷江裝扮得像個新娘,充滿了驚喜的感情。城內(nèi)搭起一座座松柏牌樓,上懸“勝利之門”的大字橫幅。許多人家的門頭挑起了國旗,墻壁上貼著紅紙的標語。人們扶老攜幼涌上街頭,警察像喝了七分的酒,指揮車輛的動作夸張而浮躁。尤其是那些從外地流亡到此的人,他們彼此擁抱,熱淚涔涔地互問何日買舟東歸。

機場的附跑道和外側(cè)草坪上排列著成百輛吉普車和各種型號的軍車。數(shù)干名中美軍人擁集在指定的位置。來自四面八方的記者大多圍擠在插著白旗的吉普車旁,攝影記者急于選擇合適的角度,來回走動。在這緊張而興奮的氣氛中,人們焦急地等待著。

誰知到了預定時間中午12點,仍不見日本飛機的蹤影。人群中波動起不安的情緒。日本洽降代表今井武夫等乘坐的飛機正在經(jīng)受一場特殊的考驗。

日軍同重慶方面的聯(lián)系,過去為了避人的耳目,都是依靠私設的無線電臺暗中進行秘密通訊,日本投降后,這些電臺一夜之間都突然鉆出來公開活動,究竟誰的情報更具權(quán)威,很難作出判斷。至于洽降地點,有的報稱在長沙,有的報稱在福建建甌,也有的說是在浙江玉山機場。后來經(jīng)由日軍駐上海陸軍部證實,確認蔣介石指定的地點是芷江。

所以,一路上今井武夫心頭疑云重重,唯恐有誤。直至飛到常德上空,當6架美軍P一54戰(zhàn)斗機如預先通知的那樣在云層中出現(xiàn)的時候,他疑惑不安的心才落了底。

但美軍的戰(zhàn)斗機不是來恭迎大爺?shù)?。這些心懷仇恨的調(diào)皮的美軍飛行員,駕著先進的戰(zhàn)斗機,像突襲那樣,借助云層在日機的上下左右亂飛亂鉆,弄得日機飛行員昏頭昏腦,一度誤將洪江當作芷江,耽擱了時程。今井武夫一行乘坐的MC運輸機,是為了顧及日軍的體面,特意調(diào)用的岡村寧次總司令的專機,但是這架飽經(jīng)戰(zhàn)火、技術(shù)落后的飛機而今漆皮脫落,遍體彈痕,顯得那樣遲鈍而寒酸。在美軍戰(zhàn)斗機飽含激情的騷擾和耍弄下,今井武夫內(nèi)心混攪著驚慌、震怒、羞辱和凄涼。

他不禁咀嚼起八百年前的武將安倍貞仁戰(zhàn)敗投降時悲吟的詩句:飽經(jīng)歲月苦,線朽亂橫斜,且顧殘衣甲,襤褸難掩遮。

12時11分,佇立機場苦候的人們終于看到了這架兩翼下各綴一面日本國旗、兩翼尾端分別拖著4公尺長的紅布條的墨綠色飛機。這兩根嚴肅的紅布條可謂今古絕響,恰到好處地展示了蔣介石非凡的想象力,令芷江的歷史性的天空無愧于歷史。除此紅布條外,蔣介石在給岡村寧次的電令中還規(guī)定了代表人數(shù)、飛行高度、到達時間、通訊波長、著陸順序及所攜帶的日軍戰(zhàn)斗序列、兵力部署等。但除了著陸順序被美軍飛機夾在中間無法動蕩外,其它幾項都或多或少被擅改。即使是紅布條也有人議論紛紛,說是比規(guī)定的短了一截,有失蔣中正的權(quán)威。偉大的紅布條后來被中美士兵撕成碎塊留作紀念。

就在這架墨綠色的飛機盤旋下降的當口,一美軍戰(zhàn)斗機又頑皮地從高空對準它猛沖下來,貼著它的機頭尖嘯著掠過。這驚險刺激的喙頭使被戰(zhàn)爭苦難壓抑了八年之久的人們得到了極大的滿足。人群中爆發(fā)出熱烈的掌聲和哄笑聲。有人揮臂大喊大叫,有人竟至喜極而泣。

在潮水般的口號聲和千百道針芒般的目光的逼視中,今井武夫在機艙門口亮相了。他頭戴硬殼帽,小鼻子上架著黑框大眼鏡,臂挎黑包,腰掛短劍,神情木訥地戳在那兒,好像尚未出道的演員第一次出場,隨時會被劇場里強大的氣氛壓垮。這時新六軍的政治部主任陳應莊少將走過來。不知是為了顧及自己的面子,還是顧及對方的面子,抑或是為了顧及共同的面子,遵照何應欽的指令,此時他佩帶的是少校軍銜。

陳“少?!庇萌照Z自報了官職和姓名,令日軍投降代表下機列隊,由憲兵搜查全身,沒收了所有武器及違禁品。接著領日本人至插白旗的吉普車旁讓記者照相。記者們你推我搡,鎂光燈噗噗閃成一片,有的記者被擠倒在地,拍下了充滿喜劇意味的特技佳作。今井武夫感覺又被辱弄了一把,絕望的孤獨感升起,像黑暗的墻壁堵住了胸膛。

從機場去宿舍的路邊擠滿了中、美兩國的士兵,他們乘坐的吉普車不得已停下好幾次,讓堵車的士兵拍照。

日軍代表住處墻壁上畫著碩大的白色十字標志,四周有憲兵守持。這是一座日本式的木板平房,有食宿房屋各一棟。宿處有六室,每室備有未加油漆的木椅、木桌和木床各一張,紅色門簾、被單等均為新置。到了這里,今井武夫才算在心理上找到了一點平衡,長長地吐了一口惡氣。

參觀過這座建筑進入客廳,氣氛變得輕松了一些。今井武夫介紹了他的隨員:橋島芳雄大佐參謀、前川國雄中佐參謀、木村辰男譯員、久保善助上士、飛行員松原喜八少佐、小八童正及雇員中川正治。加上他自己共8人,超過了蔣介石規(guī)定的人。

8月15日上午,在日本天皇宣布投降前的一小時,蔣介石親自到廣播電臺發(fā)表演說,聲稱在這時候要恪守“不念舊惡”和“與人為善”的“德性”,實際上是為了掩蓋他在抗戰(zhàn)中企圖通敵、如今欲拉攏利用日本人反共的行徑造輿論?;谶@個用心,他所任用的洽降人員,均是與日本人有些交情或在日本留過學的“溫和”人士。陳“少?!币嗳弧!捌撸摺笔伦兦?,他在北平新聞界工作,與時任日本駐華大使館陸軍助理武官的今井武夫有過來往。

見是該把這一段故交挑明的時候了,陳“少?!北阏f:“你認識我嗎?”

今井武夫猶豫了一下,回答說:“記不起了。”

陳“少?!泵撊ボ娒?,說:“你難道忘了我們在北平的談話嗎?”

今井已經(jīng)判斷出這是并無惡意的對話,便以輕松的口吻反問道:“你怎么成了軍人了?”

陳“少校”以半開玩笑的口氣說:“你們?nèi)毡旧献蕴旎?,下至女仆,全國動員侵略中國,我作為一個中國人,就不應該從軍抵抗你們的侵略嗎?”

今井一時語塞,連忙說:“是的,是的?!?/p>

陳“少?!睗M臉煥彩:“我和你在北平的談話,而今是否應驗了呢?”

今井答非所問:“命運,這是命運。日本再復興需要30年。”又談了一會兒,便一道入席進餐。

洽降會場為原空軍第五、六隊俱樂部。通往它的左右兩個路口各搭起一座牌樓,上面綴有V字,扎著“和平女神”;左邊的還綴有“公理”二字,右邊的則綴以“正義”二字。會場前的空地上高豎著中美英蘇四國國旗。

下午四點,今井帶領3名隨員穿過這隆重的氣氛,走進會議廳。

廳正中墻上掛著孫中山先生遺像,它的對面墻上掛著中美英蘇四國國旗,旗中間嵌著一個金字大“V”。中國陸軍總部參謀長蕭毅肅中將早已正襟危坐在受降席上。他的前面是一張鋪著白布的長條桌,右手坐著副參謀長冷欣中將,左手坐著中國戰(zhàn)區(qū)美軍參謀長巴特勒準將和譯員王武上校。

從別處趕來列席會議的湯恩伯、張發(fā)奎、盧漢、王耀武、杜聿明等國民黨高級將領及文職人員也在座,組成了一個龐大的背景陣容。中美記者一百多人,從狹小的會場一直擠到外面的走廊里。

會議開始。蕭中將用很大的聲音自報家門,主持完必要的程序,便逐一吃了今井的三顆軟釘子。

第一顆釘子是當蕭向今井討身分證明時,今井說:“本人沒有攜帶身分證明,因為這次是來聯(lián)系停戰(zhàn)協(xié)定的準備工作,不是來簽定?!苯窬脑捯饾M座嘩然。蕭中將只得退一手,索看了岡村寧次的命令副本,然后松了口氣,宣布作戰(zhàn)命令也可算作身分證明。

當蕭向今井索要蔣介石電令中規(guī)定帶來的幾份文件時,今井請他吃了第二顆釘子:“電報已經(jīng)收到,制成的略圖已帶來。但是臺灣及法屬印度支那地區(qū)的日本軍不屬中國派遣軍管轄,只能盡所知道的情況概要附錄于上?!笔挷嫱艘获R,說可以待后說明。

接著蕭將軍高聲朗誦了陸軍第一號備忘錄。這是這次會議的主件,詳細規(guī)定了受降和接收的步驟和要求。在遞交備忘錄時,蕭又對核心問題作了強調(diào),即要日軍保管好各地武器和財產(chǎn),不得交與沒有接收權(quán)限的任何軍隊及團體。這是在暗示要抵制共產(chǎn)黨接收。作為回應,今井武夫說:“Fl軍精銳武器都在滿洲國。在中國華南、華東、華中、華北的武器都是陳舊的了?!贝嗽挒榈谌w釘子。

蕭將軍被三顆軟釘子碰得心里憋屈窩囊。正當他無法排解的時候,今井認為備忘錄里有的條款還需酌議,提出在簽字前再“詢問幾點”,蕭將軍迅速抓住這報復的機會,用極其輕松幽默的口氣拒絕說:“我看就不必了吧!”

幾十個相機鏡頭便急忙集中在銜筆簽名的今井少將身上。當人們走出會場,晴朗的天空已掛起了重重陰云,但西面的天空還有一角陽光,映出東方云幕上的一道彩虹。

一位外國記者伸出大拇指說:“虹,中國的虹!”

蕭參謀長在會談中雖未揚眉吐氣,倒也不失大體。第二天副參謀長冷欣中將的表現(xiàn)簡直是剝開了自己齷齪卑賤的靈魂,連帶著扒開自己的祖墳,讓八輩子祖宗跟著丟臉。

為了把受降儀式搞得堂而皇之,蔣介石決定在南京先設前進指揮所,委派冷欣為主任,籌洽一干事宜。而冷欣始終為自己的性命擔憂,在與今井武夫會談時,這幾乎成了中心議題。冷欣開門見山地說:“中國陸軍前進指揮所的有關(guān)人員,將先行飛往南京,請轉(zhuǎn)告岡村寧次大將妥為保護?!?/p>

今井顯得漫不經(jīng)心地說:“南京治安并無任何不穩(wěn)定現(xiàn)象,請貴官放心?!?/p>

冷欣豈肯放心:“那就請貴官出具一份文書保證?!?/p>

“在頭一天的會議上,”記者嚴怪愚寫道:“冷欣時而站立,時而屈膝而坐,瘦小的身體搖晃不已,簡直像一個猴子。新聞記者們都認為他有失國格?!苯窬斎徊粫宰鹁吹难酃鈱Υ@位儀表不尊的中將,此時更覺不屑一顧:

“這種文件非但沒有價值,而且沒有必要。日軍恭候閣下光臨!

但冷欣依然追逐著這個話題:“作為外交手續(xù),無論如何要提出一個書面保證?!?/p>

以戰(zhàn)敗一方代表的身分,等于被銬著雙手,同這樣一個人格脆弱、毫無將軍氣度和勝利者強健的自信心的對手談判,今井的體內(nèi)又升騰起不服和受辱的感情。對手很輕,真正的對手是他自己,整個會談的過程,他都在努力與自己搏斗。

今井最終戰(zhàn)勝了自己,答應回南京后就此事發(fā)一電報代替文書。

比之今井武夫,飛行員松原喜八就缺乏這種自制的能力了,盡管伙食豐富,但他的食欲一直不振。他憤懣于色地對同行的人說:“我今年已43歲,這一次打了敗仗,恐怕在我一生中,這就是最后一次掌握方向盤了?;貞浧甬敵?,想不到會有現(xiàn)在這樣悲慘的遭遇,的確感到萬分悲痛。我們心愛的MC飛機,即使按偏愛的眼光來看,也算不上是什么出色之物,可我怕它遭受雨淋,總是一定要把它蓋好,而美國兵總以好奇的眼光蔑視它。他們對幾個人一起吆喝著、用手扳動螺旋槳的原始動作感到奇怪,像看把戲似地聚上來一堆人。我感到像割我身上的肉那樣難受。我感到說不出的恥辱。因此飯食難以下咽?!?/p>

以軍人的榮譽感而論,松原喜八比冷欣強。今井拍拍他的肩,贊賞他是一個純潔的軍人。

今井等人在芷江的三天時間里,始終被“不念舊惡”和“與人為善”的迷霧包裹著。中方談判人員與日本的親緣關(guān)系,低佩軍銜、周到舒適的食宿、談判中溫和的情調(diào),原來準備用圓桌會議的形式談判,由于美軍的干涉,才改成分為主次的形式,等等,這些與日俄戰(zhàn)爭時乃木將軍對待俄國將軍斯特塞爾、甲午戰(zhàn)爭中伊東提督對待清將丁汝昌的方式大相徑庭,對此今井武夫都頗有感觸。

23日下午何應欽總司令接見了今井。今井脫帽行至何應欽面前,默然肅立,鞠躬達90度。何應欽對他們“不辭辛苦遠道來芷江,表示慰問”,并再次暗示不得讓共產(chǎn)黨接收。今井自然心領神會。一小時后,今井武夫乘原機返回南京。

這天晚上,何應欽舉行了一個“慶祝勝利”的雞尾酒會。他捧著酒杯在煙霧繚繚的桌子間繞來游去,酒杯撞得叮當響。一個并非不想討好何應欽的記者湊過來問:“請問何總司令,為什么接受投降人員中沒有一個共產(chǎn)黨員?為什么沒有給共黨一個接收地區(qū)?”

何應欽高高地揚起眉毛反問:“你認為中國應該有兩個政府、兩個領袖嗎?”

記者又問:“日本投降后,我們的政府對共黨將作如何處置呢?”

“只要他們不搗亂,服從指揮,政府中是可以給他們一個位置的。”何應欽此刻并未喝多:“不過他們現(xiàn)在就不聽指揮,在各戰(zhàn)場上搶奪日軍的武器。這是不能允許的?!?/p>

根據(jù)蔣介石的指令,何應欽將中國戰(zhàn)區(qū)劃分為l6個受降區(qū):第一方面軍司令官盧漢主管北越地區(qū);第七戰(zhàn)區(qū)司令長官余漢謀主管汕頭地區(qū);第四方面軍司令官王耀武主管長衡地區(qū);第九戰(zhàn)區(qū)司令長官薛岳主管南昌九江地區(qū);第三戰(zhàn)區(qū)司令長官顧祝同主管杭州廈門地區(qū);第三方面軍司令官湯恩伯主管上海南京地區(qū);第六戰(zhàn)區(qū)司令長官孫蔚如主管武漢宜昌沙市地區(qū);第十戰(zhàn)區(qū)司令長官李品仙主管徐州安慶蚌埠海州地區(qū);第十一戰(zhàn)區(qū)司令長官孫連仲主管平津地區(qū);第十一戰(zhàn)區(qū)副司令長官李延年主管山東地區(qū);第一戰(zhàn)區(qū)司令長官胡宗南主管洛陽地區(qū);第二戰(zhàn)區(qū)司令長官閻錫山主管山西地區(qū);第十二戰(zhàn)區(qū)司令長官傅作義主管熱河察哈爾綏遠三省地區(qū);第五戰(zhàn)區(qū)司令長官劉峙主管郾城許昌商邱地區(qū);第二方面軍司令官張發(fā)奎主管廣州海南地區(qū);臺灣行政長官陳儀主管臺灣澎湖地區(qū)。

英國駐華大使薛穆爾聲言:“英國有權(quán)重占它的領地香港?!睆埌l(fā)奎不依:“只要委員長有命令,英國人敢動,老子就揍他!”蔣介石分別致電美國總統(tǒng)杜魯門和盟軍總司令麥克阿瑟乞旨,終是胳臂掰不過大腿。香港重又淪于英國之手。

但蔣介石卻擅奪了中國共產(chǎn)黨受降的合法地位。他打著“受降”的幌子策動內(nèi)戰(zhàn),密令他的軍隊“搶占戰(zhàn)備要點”。1945年9月至l946年6月,由美國??哲娺\送到內(nèi)戰(zhàn)前線的國民黨軍隊,已達14個軍共41個師,外加8個交通警察總隊,共計54萬余人。杜魯門在他的回憶錄中寫道:“為了防止中國被共產(chǎn)黨拿過去,我們命令日本人守著他們的地盤,直到把國民黨的軍隊空運到華南,并將海軍調(diào)去保衛(wèi)海港為止。等蔣介石的軍隊一到,日本軍隊便向他們投降。這是經(jīng)過我批準的?!?/p>

這是冷戰(zhàn)之劍最初的鋒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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