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順治去世

雖然玄燁出生之后數(shù)年未曾受到孝莊文皇后和順治皇帝的重視，但由于客觀環(huán)境不斷發(fā)生變化，機遇還是不斷向玄燁身邊靠攏，并且終因順治皇帝的青年早逝而使這種可能變成現(xiàn)實。

順治皇帝親政以后，由于年輕，兼之又是政治舞臺上的一個生手，而開國之初，需待他親自處理的政務也十分繁多，因而，數(shù)年之內(nèi)他一直非常忙碌；與此同時，婚姻和家庭中的挫折、矛盾也嚴重摧殘了他的精神和身體，至順治十七年（1660）時，這個剛剛二十三歲的青年皇帝已被折磨得精疲力竭，骨瘦如柴。恰在此時，他所寵愛的皇貴妃董鄂氏又一病身亡，這一事件的發(fā)生，更使這個青年皇帝精神遭受極大的刺激。據(jù)《湯若望回憶錄》載：董鄂皇貴妃死后，“皇帝陡為哀痛，竟致尋死覓活，不顧一切，人們不得不晝夜看守著他，使他不得自殺”^[1]。因為十分悲痛，董鄂氏皇貴妃的喪禮也辦得十分過分，破例追封為端敬皇后不說，還將“太監(jiān)及宮中女官一共三十名悉行賜死，免得皇貴妃在另一個世界中缺乏服侍者。全國均須服喪，官吏一月，百姓三日。為殯葬事務耗費極巨量的國帑，兩座裝飾得輝煌的宮殿，專供自遠地僻壤所招來的僧徒做館舍。按照滿洲舊俗，皇妃的尸體連同棺槨并那兩座宮殿，包括其中珍貴陳設，俱都被焚燒”^[2]。此外，按照清朝定制，皇帝及太后之喪始改藍筆批本，而且以二十七日為限。而董鄂氏皇貴妃去世后，宮中藍筆批本竟至本年年底，達四個多月。同時，為了尋求精神上的解脫，順治皇帝行動也十分反常，竟要放棄萬乘之尊出家為僧，當年十月，他還真的為此剃掉頭發(fā)。后來雖經(jīng)孝莊文皇后和臣下多方勸說，順治皇帝才放棄了出家的念頭，但經(jīng)這幾個月的折騰，他的身體更加虛弱，自然也就極易感染疾病。

這年底，順治皇帝重病在床。當時，為了慶賀即將到來的元旦大節(jié)，紫禁城中早已張燈結彩，宮女、太監(jiān)們也忙成一片，但順治皇帝的患病使得剛剛到來的節(jié)日氣氛一掃而光。首先，宮中各處撤去剛剛掛上的全部門神、對聯(lián)、彩燈、彩帶，接著禮部奉旨宣布免去一年一度的元旦大朝慶賀禮。已經(jīng)做好進宮參加元旦大宴準備的廣大臣工聽到這個消息，都忐忑不安，預感到朝廷將要發(fā)生重大的事件。果然，正月初四，朝廷正式向文武大臣宣布順治皇帝患病，接著又傳諭北京城內(nèi)居民“毋炒豆，毋燃燈，毋潑水”，并下令除十惡死罪外，釋放所有在牢囚犯，以祈順治皇帝康復^[3]。至此，廣大臣民才普遍知道順治皇帝患的是十分可怕的天花。幾天之內(nèi)，為了順治皇帝的康復，自孝莊文皇后以下所有內(nèi)廷臣工雖然方法用盡，但因順治皇帝身體過于虛弱，病情不但沒有減輕，反而愈益惡化，至正月初六（1661年2月4日），已至不救。這樣，由于最高統(tǒng)治者的病危，滿洲政權陷入巨大的危機之中。

順治皇帝病危是入關之后清朝最高統(tǒng)治機構中發(fā)生的頭等重要的大事件，為了繼續(xù)維持滿洲政權對全國的統(tǒng)治，擇嗣繼立刻不容緩。為此，正月初六深夜，順治皇帝特召原任學士麻勒吉、學士王熙來到養(yǎng)心殿病榻側，要求二人聆聽遺言，撰擬遺詔頒布天下；同時，諸王、貝勒及朝中親信大臣也齊集養(yǎng)心殿東間，靜候順治皇帝確定繼嗣人選。麻勒吉、王熙二人在御榻前根據(jù)順治皇帝所述起草了遺詔第一段之后，因怕影響順治皇帝休息，出至乾清門下西圍屏內(nèi)繼續(xù)起草，寫好一段，進呈一段，然后再交孝莊文皇后審查修改，其中最為關鍵的是確定繼嗣人選。最初，順治皇帝考慮自己諸子年幼，而統(tǒng)一全國的軍事戰(zhàn)爭正在進行，繼嗣皇帝應該年齡較大，為此，他提出讓他的一個從兄弟作為自己的繼位人。按照他的設想，新的一代皇帝將超出其父皇太極一系，從清朝開國皇帝努爾哈赤的孫輩中考慮。如果這種設想變成現(xiàn)實，新任皇帝年齡將和順治差不太多，能夠立即挑起處理全國事務的重擔。但他的這種設想遭到上三旗大臣的抵制和反對。清朝政權開創(chuàng)之初，依靠八旗統(tǒng)治全國。在八旗中，鑲黃、正黃、正白三旗由皇帝親自統(tǒng)率，稱為上三旗；其他正紅、鑲白、鑲紅、正藍、鑲藍五旗分由宗室旗主掌握，稱為下五旗。如將宗室親王擁立為繼位皇帝，將會發(fā)生連鎖反應：原來順治皇帝親自統(tǒng)率的上三旗地位將要顯著下降，而被立為新皇帝的宗室親王所領之旗地位必定直線上升。順治以前，在最高權力更迭之際，這種情況就曾發(fā)生過，如清太祖努爾哈赤在位期間，曾經(jīng)自領兩黃旗。在他去世之前，將兩黃旗部眾分給他的三個少子阿濟格、多爾袞、多鐸。努爾哈赤死后，他的第八子皇太極繼位，隨即將自己原領的兩白旗改為兩黃旗，而將努爾哈赤交給阿濟格、多爾袞、多鐸的兩黃旗改為兩白旗。黃、白四旗在滿洲政權中地位和作用的變化，導致了長期的黃、白旗矛盾并在皇太極去世后發(fā)展成為黃、白旗兩個政治集團爭奪最高權力斗爭的尖銳對立。多虧兩黃旗大臣同心擁立皇太極第九子順治皇帝福臨，同時又做出一定讓步，允許兩白旗代表人物多爾袞擔任攝政王，才使?jié)M洲政權渡過了這場危機。現(xiàn)在，順治皇帝又想重走老路，顯然不利于滿洲政權的統(tǒng)一和鞏固，同時，也將動搖上三旗大臣在滿洲政權中已經(jīng)形成的優(yōu)越地位。因而，他的這種設想遭到了上三旗大臣的反對。

同時，對順治皇帝的這種設想，他的母親孝莊文皇后也持反對態(tài)度。三十多年來，滿洲政權的最高統(tǒng)治者不是自己的丈夫就是自己的兒子，而今老境來臨，竟要發(fā)生由宗室親王出任最高統(tǒng)治者的局面，那時，新皇帝也有自己的母親，必定要被尊為皇太后，自己這個皇太后往哪里擺？再看后宮之中，那些將要守寡的后妃，有的是自己的侄女，有的是自己的侄孫女；幾個孫子，雖非博爾濟吉特氏后妃所出，但卻都是自己的嫡親骨肉，比起宗室親王，畢竟和自己親近一層。如果宗室親王入主宮中，他們都要仰人鼻息，看人臉色吃飯，日子怎么過？出于這些考慮，她和上三旗大臣都堅決主張，盡管順治皇帝諸子尚在幼年，也要從這些孩子中擇人繼立。

在征得順治皇帝同意將擇嗣范圍縮小到順治皇帝所生諸子時，他們又陷入困惑的境地。當時，順治皇帝在世諸子計有六人，他們是：皇二子福全（九歲）、皇三子玄燁（八歲）、皇五子常寧（五歲）、皇六子奇授（三歲）、皇七子隆禧（二歲）、皇八子永干（二歲）。其中皇二子福全年齡較長，母家出身滿洲，但卻一只眼睛失明，是個獨眼龍。在世人心目中，當朝皇帝應當完美無缺，至少儀表應該沒有缺陷，福全容貌如此，顯然不合人們心愿?；嗜有?，年齡只比福全小一歲，但母家卻出身漢軍。其他幾個兒子，雖有母家出身滿洲者，但年齡又太小，有的還在襁褓中，立他們?yōu)榫?，也不利于清朝統(tǒng)治的鞏固。

在孝莊文皇后和上三旗大臣都束手無策之際，突然想起此時正在欽天監(jiān)任職的德國傳教士湯若望。此人年近七十，閱歷豐富，曾為孝莊文皇后治愈過疑難病癥，深得順治皇帝信任；而且他考慮問題的角度也往往和別人不同，也許他能提出什么好主意。果然，在他見到生命垂危的順治皇帝后，立即提出以皇三子玄燁繼位為君的建議。他所堅持的理由是：“因為這位年齡較幼的皇子，在髫齡時已經(jīng)出過天花，不會再受這種病癥的傷害。而那位年齡較長的皇子，尚未曾出過天花，時時都得小心著這種可恐怖的病癥。”^[4]順治皇帝正是因為天花而致不起，因此，他的這種看法不但順治皇帝深表贊同，就是在一旁的孝莊文皇后和上三旗大臣也頓開茅塞。這樣，湯若望僅用寥寥數(shù)語，就使人們極傷腦筋的問題迎刃而解。故時人龔鼎孳在為湯若望七十壽誕所作賀辭中對他備加推崇，稱他“最后則直陳萬世之大計，更為舉朝之所難言”^[5]。此時玄燁雖已八歲，卻一直未取漢文名字，為了用滿、漢文字向全國頒布遺詔，將要進入彌留之際的順治皇帝特為他取漢名玄燁，并命蘇克薩哈送至乾清門麻勒吉、王熙起草遺詔之處，令其草入遺詔。從此，這個佟妃所生之子才算有了自己的正式漢文名字，至于他原來的滿文名字，則因史料湮沒，再也無人知曉了。

繼位新君確定之后，隨之而來的就是新君即位后的國家體制問題。兩千多年來，新君年幼即位者并不少見，為了維持統(tǒng)治，一般都是根據(jù)形勢和需要于下述三種方式中任擇一種：一是母后臨朝，委政外戚；二是親王輔政；三是由去世君主指定親近重臣輔政。十幾年前，順治皇帝的父親皇太極去世時，順治皇帝年方六歲，滿洲貴族經(jīng)過討論，試行宗室親王攝政制度，即由順治皇帝的兩個叔叔睿親王多爾袞和鄭親王濟爾哈朗共同輔政。但為時不久，多爾袞即將濟爾哈朗擠了下去，自稱攝政王，至此還不滿足，又先后給自己加上皇叔父攝政王、皇父攝政王等稱號，并將所有權力收歸己有。這樣，幾年之間，就出現(xiàn)了枝大于干、臣重于君、國家政治生活極不正常的局面。多虧多爾袞在順治七年（1650）底死去，才使順治皇帝順利收回全部權力。如果多爾袞不死，順治皇帝成年后，必然會與多爾袞發(fā)生激烈沖突。因此，對于這種方式，順治皇帝、孝莊文皇后和上三旗大臣都因創(chuàng)痛至深難以忘記，而不予考慮。

至于母后臨朝、委政外戚這一方式，看來當時好像也曾考慮過。玄燁即位后不久，一個江南生員還為此上書，提出垂簾聽政的建議。雖然這種方式歷史上曾經(jīng)采用，但易于招致訾議，而且效果普遍不好。同時由于孝莊文皇后出身蒙古，將自己母家兄弟拉入朝內(nèi)只會產(chǎn)生新的矛盾。如果讓玄燁生母佟氏臨朝，外戚輔政，不只她本人無此能力，而且因其出身漢軍，也不會為孝莊文皇后和在朝滿洲貴族所同意。

至此，可供他們選擇的只有大臣輔政一種方式。這種方式，歷史上雖曾采用并發(fā)生不少弊端，但卻可采取措施加以防止和彌補。一是不用漢族大臣輔政，以確保滿洲貴族對政權中樞的控制；二是在考慮滿族大臣時，范圍局限于上三旗，以確?；适覍λ麄兊目刂?；三是為了讓他們忠心耿耿地為皇室效勞，要求他們對天地神祇和大行皇帝靈位宣誓，并接受其他貴族官員的監(jiān)督。

上三旗滿洲大臣輔政體制確定后，即開始確定輔政大臣人選。根據(jù)上三旗大臣的歷史和現(xiàn)實表現(xiàn)，順治皇帝和孝莊文皇后決定讓索尼、蘇克薩哈、遏必隆、鰲拜四人擔任輔政大臣。其中索尼（1601—1667）姓赫舍里氏，滿洲正黃旗人，原為皇太極之嫡系，屢立戰(zhàn)功。皇太極死后，他與兩黃旗大臣盟誓于盛京故宮大清門，誓立皇子。順治初年，多爾袞對他先加拉攏，他不為所動；后又對他屢加打擊，將他革職，謫守昭陵；順治親政后，始又起復，至順治十八年（1661），他已六十來歲。他的一生經(jīng)歷證明，他是忠于皇室的，因而被確定為首席輔政大臣。

蘇克薩哈（？—1667）姓納喇氏，滿洲正白旗人，其父蘇納，與皇太極之母孝慈高皇后同族。早年自葉赫投努爾哈赤，努爾哈赤以公主下嫁，因稱額駙，蘇克薩哈即公主所生之子，與順治皇帝為姑表兄弟。雖然蘇克薩哈原隸屬正白旗，但因當時正年輕，沒有卷進皇太極死后黃、白旗兩個政治集團爭奪最高權力的斗爭漩渦。多爾袞死后，在順治皇帝欲行清洗多爾袞勢力時，他又以兩白旗重臣身份，首先揭發(fā)多爾袞“陰謀篡逆”的罪行，因此得到順治皇帝的重用。順治十四年時，孝莊文皇后一度身患重病，蘇克薩哈又以內(nèi)大臣身份終日奉湯送藥，“晝夜勤勞，食息不暇”^[6]，更加得到皇室信任。因為他在正白旗極有影響，而正白旗又原是多爾袞遺部，直到順治八年以后才被收為上三旗，為了鞏固兩黃旗與正白旗的團結，防止發(fā)生新的動亂，在考慮輔政大臣人選時，特將他列為第二。

遏必?。?？—1673），滿洲鑲黃旗人，姓鈕祜祿氏，為清朝開國功臣額亦都少子。早年隨父兄南征北戰(zhàn)，為清朝政權的建立和發(fā)展多立有功勛?；侍珮O死后，他和兩黃旗大臣極力擁戴皇太極之子繼位為君。因此，多爾袞攝政期間將他革去官爵，抄沒家產(chǎn)，直到多爾袞死后，才重新受到重用，先后受封多羅額駙、一等公、議政大臣、領侍衛(wèi)內(nèi)大臣。因他是兩黃旗重臣，所以也被列為輔政大臣，名列第三。

鰲拜（？—1669）姓瓜爾佳氏，滿洲鑲黃旗人。父衛(wèi)齊，為清初開國功臣費英東之少弟。清朝初年，鰲拜隨同父兄屢立戰(zhàn)功。入關前征朝鮮，戰(zhàn)松山；入關后逐李自成，剿張獻忠，無不身先士卒，舍生忘死，沖鋒陷陣，驍勇善戰(zhàn)。然而，由于他在皇太極去世后曾與兩黃旗大臣盟誓誓立帝子，同時還在多爾袞面前態(tài)度十分強硬，表示：“吾屬食于帝，衣于帝，養(yǎng)育之恩，與天同大，若不立帝子，則寧死從帝地下而已！”^[7]因此，多爾袞專權期間曾被三度論死，只是因他功勞甚大，方才免死。多爾袞死后，他先后被任命為議政大臣，由一等侯晉二等公，領侍衛(wèi)內(nèi)大臣，成為順治皇帝倚重的兩黃旗大臣。故而在順治皇帝病危時，命他與索尼、蘇克薩哈、遏必隆并為輔政大臣，名列第四。

在確定輔政大臣具體人選的同時，為了維持統(tǒng)治，孝莊文皇后還利用為順治皇帝遺詔審查定稿的權力，進一步擴充并大大加重了順治皇帝遺詔中的自我責備之辭，并以順治皇帝口氣，先后為其開列了十四條罪狀，將順治皇帝失德之處悉行列入。歸納起來，大致有以下十點：一是“紀綱法度，用人行政，不能仰法太祖太宗謨烈”，“且漸習漢俗，于淳樸舊制日有更張，以致國治未臻，民生未遂”；二是早年去世，對于母親孝莊文皇后未盡孝養(yǎng)之道；三是“于諸王、貝勒等晉接既疏，恩惠復鮮，以致情誼暌隔，友愛之道未周”；四是過分“委任漢官”，“以致滿臣無心任事，精力懈弛”；五是在使用官員中不能進賢退不肖；六是為了擺脫財政困難，下令裁減百官俸祿，而自己卻修造宮殿，務極精工，狂花濫費，“厚己薄人，益上損下”；七是于董鄂氏皇貴妃喪禮“過從優(yōu)厚”，超越禮制；八是效法亡明陋規(guī)，“設立內(nèi)十三衙門”，重用宦官；九是“性耽閑靜，常圖安逸，燕處深宮，御朝絕少”，怠于政務，不以國事為重；十是“自恃聰明，不能聽言納諫”，“以至臣工緘默，不肯進言”^[8]。順治皇帝童年即位，全靠孝莊文皇后撫育成人，而今又過早去世，不能再對母親盡孝養(yǎng)之道，遺詔中表示出這種遺憾之情可以理解。但其他各條詞峻意重，且不說順治皇帝數(shù)日生病，能否如此徹底悔悟，即使真的幡然悔悟，兩千多年來，歷代帝王崩逝，遺詔也無此等寫法。顯然，遺詔在審查定稿中曾經(jīng)孝莊文皇后作過重要修改。而孝莊文皇后之所以如此，一是作為一個身經(jīng)創(chuàng)業(yè)艱難的過來人，對順治皇帝親政數(shù)年以來的行徑確實看不慣；二是試圖以此增進并鞏固同包括四輔政大臣為首的滿洲舊臣的團結，取得他們的支持和擁護，維持清朝的統(tǒng)治。正是在這種情況下，孝莊文皇后才強抑對即將去世的兒子的無限親情，將順治皇帝的遺詔改定為一份罪己詔。雖然這份詔書并非出自順治皇帝之意，而且歷史地看，其中一些內(nèi)容也對清朝歷史發(fā)展產(chǎn)生過消極影響；但同樣不可否認的是，在當時的歷史條件下，對于統(tǒng)一滿洲貴族的思想和行動，增加他們對清皇室的向心力，對清朝統(tǒng)治的鞏固和發(fā)展，這份遺詔還是起了重要的作用。時至今日，讀起這份遺詔，想起當時情景，對于敢于揭露自己兒子當政時期所行敗政的孝莊文皇后，人們還是懷有一定的敬意。

經(jīng)過半個夜晚的緊張工作，到初六傍晚時分，遺詔中各項主要內(nèi)容才都大致確定并繕入遺詔。此時，因病勢愈益惡化，順治皇帝已進入彌留狀態(tài)。所有在場親王以下人員又立即轉(zhuǎn)入大喪的準備工作。同時，為確保國喪期間不致發(fā)生動亂，他們下令關閉北京所有外城城門并在城內(nèi)派兵巡邏；紫禁城內(nèi)更是如臨大敵，像死一樣沉寂，氣氛空前緊張。當夜子時，在三更鼓聲之中，這個入關之后的第一代皇帝順治便咽下了最后一口氣，在位一十八年，終年二十四歲。

[1] 《湯若望傳》。轉(zhuǎn)引自李文海主編：《清史編年》第一卷（順治朝）第580頁。

[2] 同上。

[3] 孟森：《世祖出家事考實》引《張宸雜記》。

[4] 《湯若望傳》。轉(zhuǎn)引自李文海主編：《清史編年》第一卷（順治朝）第590頁。

[5] 龔鼎孳：《湯先生七十壽序》。轉(zhuǎn)引自《清史編年》第一卷（順治朝）第590頁。

[6] 《清世祖實錄》卷一百一十三。

[7] 《沈陽狀啟》。

[8] 《清世祖實錄》卷一百四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