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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全唐詩續(xù)補(bǔ)遺》刪去諸詩的說明

唐詩求是 作者:陳尚君 著


二 《全唐詩續(xù)補(bǔ)遺》刪去諸詩的說明

卷一,李世民《破陣樂》,引自明人補(bǔ)本《萬首唐人絕句》卷一一。按《全唐詩》卷二七收此詩入《雜曲歌辭》,云“失撰人名”。卷五一一又收張祜名下。今檢此詩最早見于《樂府詩集》卷八〇,解題云:“按《破陣樂》本舞曲,唐太宗所造?!比伟胩痢短坡曉姟废戮幍谑疲骸袄钍烂裼凇镀脐嚇贰穬H制舞,不云制辭。此辭風(fēng)格遠(yuǎn)異初唐,更非李世民所有?!眳ⅰ杜f唐書·音樂志》、《通典》卷一四六、《唐會要》卷三三等書記載,其說可視為定論。又《全唐詩》作張祜詩,亦非是。影宋本《張承吉文集》無此詩?!稑犯娂肪戆耸諒堨铩渡纤葮贰罚浜缶蓬}十二首,均無作者名,《全唐詩》均錄歸張祜。今檢《戎渾》為王維《觀獵》之前四句,《墻頭花》之二為崔國輔《怨詞二首》之一,《思?xì)w樂》之二為王維《送友人南歸》之前四句,可知不應(yīng)統(tǒng)歸于張祜名下。此詩應(yīng)歸為無名氏之作。

同人《黃河》,錄自《古今圖書集成·山川典·河部》。按《全唐詩》卷五五八作薛能詩,是。詩收《許昌集》卷三。詩云:“潤可資農(nóng)畝,清能表帝恩。”為臣工語氣,可斷非太宗詩。

同人《登驪山高頂寓目》,錄自畢沅《關(guān)中勝跡圖志》卷二,《全唐詩》卷二作中宗皇帝詩。按作中宗詩為是?!短圃娂o(jì)事》卷一記此次賦詩事甚詳,同作者有劉憲、蘇颋、武平一等人,《文苑英華》卷一七〇另有李嶠、趙彥昭、張說、崔湜和詩,諸人均為中宗時人。此詩誤屬太宗,始于明刻本《文苑英華》,清人復(fù)沿其失。

褚亮《梁甫吟》,注出《西溪叢語》卷上。陶敏云:“按此乃樂府《梁甫吟》古辭之首六句,《樂府詩集》卷四一、《藝文類聚》卷十九均題諸葛亮作,《古文苑》卷四未題作者姓名,然非唐人褚亮作則無可疑?!薄耙庹?,此詩流傳時被附會為諸葛亮作,后脫去‘葛’字,又訛‘諸’為‘褚’,遂成褚亮?!?/p>

李義府《憶伊川有賦》,錄自《古今圖書集成·山水典·伊水部》。按《全唐詩》卷三一八收作李吉甫詩,是。李德裕《會昌一品集別集》卷九《平泉山居誡子孫記》云:“先公每維舟清眺,意有所感,必凄然遐想,屬目伊川,嘗賦詩曰:‘龍門南岳盡伊川,草樹人煙目所存。正是北州梨棗熟,夢魂秋日到郊園。’吾心感是詩,有退居伊洛之志。”李德裕為李吉甫之子,其所記必?zé)o誤。

王績《績溪嶺》:“羸馬緣溪灣復(fù)灣,乾坤別自一區(qū)寰。林深村落多依水,地少人耕半是山。磴道險如過棧道,叢關(guān)高似度函關(guān)。觀風(fēng)欲問蒼生事,旋采童謠取次刪。”注出康熙《徽州府志》卷二《績溪山水》。檢原書,并未云為唐人。陶敏云:“嘉慶《績溪縣志》卷十一列明人詩,新發(fā)現(xiàn)呂才原編王績五卷集亦無此詩?!表n理洲云:“此詩又全體合律,王績時代七律尚未完成,故不可信?!保ㄒ姟锻鯚o功文集(五卷本會校)》)王績平生似亦未到過皖南?!睹髑暹M(jìn)士題名碑錄》載明景泰五年進(jìn)士有王績,直隸華亭人,疑即此詩作者。

張昌齡《贈兄昌宗》句:“昔日浮丘伯,今同丁令威?!背雒蠁ⅰ侗臼略姟こ爸o》。按此二句為崔融《和梁王眾傳張光祿是王子晉后身》中句,詩見《文苑英華》卷二二七、《全唐詩》卷六八?!杜f唐書》卷七八《張行成傳》云:“行成族孫易之、昌宗。……時諂佞者云:昌宗是王子晉后身?!o人皆賦詩以美之,崔融為其絕唱,其句有‘昔遇浮丘伯,今同丁令威。中郎才貌是,藏史姓名非’。”《本事詩》誤作張昌齡句?!杜f唐書》卷一九〇《文苑傳》載張昌齡于貞觀間入仕,乾封元年卒,不及見張昌宗得寵于武氏。昌齡有兄昌宗,與行成族孫同名,為另一人,《本事詩》當(dāng)因此而誤。

張九齡《峴山漢水》:“峴山思駐馬,漢水憶回舟。丹壑常如霽,青林不換秋。”出《輿地紀(jì)勝》卷八二《襄陽府》。按此為《唐詩紀(jì)事》卷二五、《全唐詩》卷一二四所收徐安貞五律《題襄陽圖》中二聯(lián)。《云溪友議》卷中《衡陽遁》有“徐侍郎(指徐安貞)曾吟‘峴山思駐馬,漢水憶回舟’”云云。作張詩誤。

宋之問《寒食》:“馬上逢寒食,春來不見餳。洛中逢甲子,何日是清明。”出《歲時廣記》卷一五。陶敏云:“按《全唐詩》卷九六沈佺期《嶺表逢寒食》首云:‘嶺外無寒食,春來不見餳。洛陽新甲子,何日是清明?’卷五二宋之問《途中寒食題黃梅臨江驛寄崔融》首云:‘馬上逢寒食,愁中屬暮春?!四藢⑺卧娛拙渑c沈詩二、三、四句捏成一詩?!庇衷啤秳⒂礤a嘉話錄》中已將“馬上逢寒食”“春來不見餳”二句誤合為一聯(lián),作宋之問詩,《能改齋漫錄》卷四、《野客叢書》卷七已辨其誤。

沈佺期《白鹿觀應(yīng)制》,《全唐詩》卷二作中宗《登驪山高頂寓目》。詩應(yīng)為中宗作,詳前李世民條考辨。《唐詩紀(jì)事》卷一一沈佺期名下兩錄《白鹿觀應(yīng)制》,前首為沈作,后首則屬誤收,同書卷一不誤。

同人句:“五湖三畝宅,萬里一歸人?!变涀浴对娙擞裥肌肪砣?。按此為王維《送丘為落第歸江東》五、六兩句,見《全唐詩》卷一二六?!短圃娙偈住肥沾嗽姟?/p>

同人句:“身經(jīng)火山熱,顏入瘴鄉(xiāng)消?!变涀浴遁浀丶o(jì)勝》卷一〇八《梧州》、《永樂大典》卷二三四〇及卷二三四三。按此為宋之問《早發(fā)韶州》中句,文字稍異,見《全唐詩》卷五三。

同人句:“靜夜思鴻寶,清晨朝鳳京?!睋?jù)《藝林伐山》卷一八。按此為沈佺期《同工部李侍郎適訪司馬子微》詩中句,《全唐詩》卷九五已收錄。

盧照鄰《隴頭水》,出《古今圖書集成·職方典·平?jīng)龈俊芳啊鹅柌俊?。《全唐詩》卷九六作沈佺期詩。按盧、沈皆有同題之作,《文苑英華》卷一九八均收入。盧詩為“隴坂高無極”一首,《全唐詩》卷四二已收。此指“隴山風(fēng)落葉”一首,應(yīng)為沈作。

同人《詩》,據(jù)《韻語陽秋》卷七補(bǔ)題解,注云:“此詩見《全唐詩》卷四一,為《詠史》第四首中之四句。但《全唐詩》無題解,故并存以供參考?!彼^題解實為《韻語陽秋》作者葛立方對盧詩中所用典故的詮釋,并非盧氏自作,不應(yīng)補(bǔ)出。

王勃《春中喜王九相尋》,出《古今圖書集成·歲功典·仲春部》,《全唐詩》卷一六〇作孟浩然詩。按作孟詩是。王九即王迥,為孟浩然在襄陽的友人,孟另有《鸚鵡洲送王九之江左》《同王九題就師山房》《贈王九》《上巳洛中寄王九迥》諸詩,可證。作王詩誤。

同人《題九江英烈廟》:“碧瓦煙籠翠,朱門映日開。萬邦金作棟,千片玉推階。帝重親書額,臣?xì)J相篆碑。真心扶社稷,風(fēng)雨應(yīng)時來。”錄自《古今圖書集成·神異典·神廟部》。王達(dá)津云:“按九江英烈廟系明初所建,此詩似為明朝人詩?!碧彰粼疲骸澳四纤魏笕俗鳎沤鍥鏊抡衙魈訌R,宋嘉定甲申方賜號英烈?!保ā督魍ㄖ尽肪砥咂摺秹瘡R》)今據(jù)刪。

同人《宿長城》,出《古今圖書集成·職方典·大同府部》及《陜西總部》?!度圃姟肪矶?、卷四六九作長孫佐輔詩,所據(jù)當(dāng)為《唐百家詩選》卷一一、《樂府詩集》卷三七,非王勃詩。

同人《隴上行》:“負(fù)羽到邊州,鳴笳度隴頭。云黃知塞近,草白見邊秋?!背觥豆沤駡D書集成·職方典·秦州府部》及乾隆《秦州新志》卷一一。按《全唐詩》卷三四六收作王涯詩。《唐詩紀(jì)事》卷四二收此詩歸王涯,卷末云:“右王涯、令狐楚、張仲素五言七言絕共作一集,號《三舍人集》,今盡錄于此?!贝思裆写妗?fù)旦大學(xué)圖書館藏明鈔本《唐人詩集八種》,為清初曹溶、朱彝尊舊藏,其中即有此集,題作《元和三舍人集》,存詩數(shù)與《唐詩紀(jì)事》同,益可證《隴上行》非王勃所作。

同人《田家》三首,蔣清翊《王子安集注》卷三據(jù)楊一統(tǒng)刊本《王勃集》補(bǔ)錄,童氏據(jù)以輯出?!段脑酚⑷A》卷三一九、《全唐詩》卷三七均作王績詩,五卷本《王無功文集》卷二亦收入,斷非王勃作。

同人《有所思》,出處同前?!段脑酚⑷A》卷二〇二、《盈川集》卷二、《全唐詩》卷五〇皆作楊炯詩,當(dāng)可從。

駱賓王《靈隱寺》:“鷲嶺郁岧峣,龍宮鎖寂寥。樓觀滄海日,門對浙江潮。桂子月中落,天香云外飄。捫蘿登塔遠(yuǎn),刳木取泉遙。霜薄花更發(fā),冰輕葉互凋。夙齡尚遐異,搜對滌煩囂。待入天臺路,看予渡石橋。”錄自《四部叢刊》影明本《駱賓王集》?!度圃姟肪砦迦諝w宋之問。按《本事詩·征異》云宋之問游靈隱寺,先成首二句,“第二聯(lián)搜奇思,終不如意”。有老僧續(xù)以“樓觀滄海日,門對浙江潮”二句,宋“訝其遒麗”,取以續(xù)成全篇。后寺僧告以老僧即駱賓王。駱賓王兵敗后,或云被殺,或云逃遁,難以究詰。駱、宋二人有文字過從,似不應(yīng)見面而不識,故此傳說近人多疑之。即以《本事詩》說,亦僅二句為駱作。吳企明引《封氏聞見記》卷七:“垂拱四年三月,月桂子降于臺州臨海縣,十馀日乃止。……宋之問臺州作詩云:‘桂子月中下,天香云外飄?!闭J(rèn)為詩中所述皆臺州景色,原詩應(yīng)是游臺州時所寫,后人湊泊《本事詩》,乃妄改詩題為《靈隱寺》。其說可參。

同人《隴頭水》,出《古今圖書集成·職方典·鞏昌府部》?!度圃姟肪硭亩鞅R照鄰詩,是,《文苑英華》卷一九八、《樂府詩集》卷二一、《幽憂子集》卷二皆作盧詩收入?!豆沤駡D書集成》于此題諸詩下署名錯位,誤以沈詩歸盧,盧詩歸駱。

陳子昂《望荊門》,錄自《古今圖書集成·職方典·安陸府部》。按此為劉長卿詩,見《全唐詩》卷一四九,題作《江中晚釣寄荊南一二相識》,又見《文苑英華》卷二五二、《劉隨州詩集》卷五。

薛稷《四言詩》:“悠悠洛邑,渺渺伊。屢移寒暑,頻經(jīng)歲年。丹壑幾變,陵谷俄遷。不睹碑碣,空悼風(fēng)煙?!背觥读囍讳洝肪砣濉稓v代書譜》。按此為《全唐文》卷二七五所收薛稷《唐杳冥君銘》之第一段銘辭。

楊敬述《婆羅門》,出《樂府詩集》卷八〇。《全唐詩》卷二八三作李益《夜上受降城聞笛》。此為唐詩名篇,作者并無異說?!稑犯娂芬稑吩贰吩疲骸啊镀帕_門》,商調(diào)曲,開元中西涼府節(jié)度楊敬述進(jìn)?!睏钏M(jìn)為《婆羅門》之曲調(diào),非指本詩,詩為后世樂師采李益詩以入此曲調(diào)?!短坡曉姟废戮幍谑龑Υ丝加嗇^詳,可參看。

李泌《贈衡岳僧明瓚》:“糞火但知黃獨美,銀鉤唯識紫泥新。尚無情緒收寒涕,誰有工夫問俗人?”見同治《湖南通志》卷二四一引《南岳總勝集》。按此為宋僧惠洪《讀古德傳八首》之四,見《石門文字禪》卷十五。又《林間錄》卷下錄明瓚事后云:“予嘗見其像,垂頤瞋目,氣韻超然,若不可干者,為題其上曰(詩略)?!奔匆耸?。《南岳總勝集》卷中誤作“使者李侯贈詩”。

卷二,豐干《詩謁(當(dāng)作“偈”)》,出雍正《浙江通志》卷二〇〇,并注:“按此詩《全唐詩》八四七齊己《日日曲》首二句和末二句,文字略有出入?!卑创嗽娨姟栋咨徏肪硎摷癁辇R己門人西文在齊己逝世后不久囑孫光憲編次成集,時在后晉天福中,其集基本未亂?!度圃姟肪戆拴柶呤肇S干詩二首,余嘉錫《四庫提要辨證》卷二十考定為宋代俗僧偽托。此首既知為齊己詩,非豐干詩殆無可疑。

司馬退之《賦羅浮山》,出《古今圖書集成·山川典·羅浮山部》,《全唐詩》卷八六七作袁少年詩。洪邁《萬首唐人絕句》卷九八錄袁詩三首,除此首外,尚有《賦君山》《賦南岳廟》,并注袁為“猿”。其所據(jù)故事出處,今已無可考。

拋球妓《拋球詩》,為李真言夢中所得,錄第二首,注云:“《詩話總龜后集》四二《鬼神門》引《侯鯖錄》,原注:‘《今古詩話》中載此詩,只有二首,不及此詳備,故盡錄之。’又《全唐詩》七七〇只有一三兩首,作李謹(jǐn)言《水殿拋球曲二首》,又七八六無名氏有此詩第三首?!卑矗豪钫嫜裕蜃骼钌餮?、李謹(jǐn)言。趙令畤《侯鯖錄》卷二云“余少從李慎言希古學(xué)”,趙為蘇軾門人,紹興初卒,可推知李慎言應(yīng)為北宋仁宗、神宗之際人。沈括《夢溪筆談》卷五稱為“海州士人李慎言”,錄二首,即《全唐詩》所采者。沈括于至和間曾任海州沭陽縣主簿,所記或為當(dāng)時聞見。其詩收作唐詩,始于洪邁《萬首唐人絕句》卷六九,胡震亨《唐音癸簽》卷三一已批評洪書誤取宋人李慎言之詩。詳《文史》第二十四輯刊拙文《〈全唐詩〉誤收詩考》。

卷三,張諤《情人玉清歌》,出《古今圖書集成·閨媛典·閨艷部》,注云:“《文苑英華》三四六《歌行》作張南容詩,疑南容為諤之字。《全唐詩》二五五作畢曜詩?!卑础兜强朴浛肌肪硭妮d張諤為景龍二年進(jìn)士,卷八載張南容為開元二十三年登第,其間相去近三十年,可斷非一人?!段脑酚⑷A》署張南容,《樂府詩集》卷九一署畢曜,歸屬較難確定?!抖殴げ坎萏迷姽{》卷一二《偪側(cè)行贈畢曜》注謂唐李康成《玉臺后集》收畢詩二首?!度圃姟肥债呍娙?,除《贈獨孤常州》外,《古意》及本詩皆詠婦女生活之作,疑即李康成所取者。李、畢為同時人。

包融《潯陽陶氏別業(yè)》《送東林廉上人還廬山》,均出《古今圖書集成》,前者見《職方典·九江府部》,后者出《山川典·廬山部》。按收詩迄于天寶十二載的殷璠《河岳英靈集》卷上均作劉眘虛詩,最為可靠。前詩《全唐詩》卷二五六已歸劉名下,后詩則收于卷一四〇王昌齡名下,亦誤。本書另錄入劉名下,是。作包詩誤。

張子容《送內(nèi)兄李錄事歸故里》,錄自《唐才子傳》卷一,《全唐詩》卷一五一作劉長卿詩,題作《送李錄事兄歸襄鄧》。按李錄事即李穆,劉長卿之妻兄,《劉隨州集》中收二人唱和詩多首,可證。周本淳《唐才子傳校正》疑《唐才子傳》“后值亂離”以下皆劉長卿事,“子容詩中無經(jīng)亂痕跡可尋”。其說是。

崔國輔《俠客行》《清水西別李參》,分別錄自《文苑英華》卷一九五、卷二八七。按《全唐詩》卷一四五皆收作李嶷詩,是。前詩,《河岳英靈集》卷下作李嶷《少年行》之三,《國秀集》卷中則題作《游俠》。后詩僅見《國秀集》,題作《讀前漢外戚傳》,詩云:“人錄尚書事,家臨御路傍。鑿池通渭水,避暑借明光。印綬妻封邑,軒車子拜郎。寵因?qū)m掖里,勢極必先亡?!憋@然為讀史而非送別之作?!秶慵蜂浝钤娗扒榇迖o詩,崔詩末首題為《渭水西別季侖》。由此可推知《清水西別李參》即由《渭水西別季侖》傳訛而成,疑《文苑英華》編者所見《國秀集》,李嶷詩前作者名及篇名皆脫去,遂連上誤作崔詩。

同人《甘州》二首、《濮陽女》、《金殿樂》、《甘州》,均錄自明趙宧光、黃習(xí)遠(yuǎn)補(bǔ)本《萬首唐人絕句》,《全唐詩》卷二七作《雜曲歌辭》,無著者姓名。除《濮陽女》外,《全唐詩》卷五一一均收張祜名下。按《樂府詩集》卷八十不署作者,應(yīng)屬無名氏,作崔國輔、張祜詩皆誤。參前李世民、楊敬述條考證。

王維《從軍行三首》《游春曲二首》《游春辭二首》《秋思二首》《秋夜曲二首》《太平樂二首》《塞上曲二首》《塞下曲二首》《平戎辭二首》等十九首,分別錄自《樂府詩集》卷三三、卷五九、卷七六、卷八二、卷九二、卷九三、卷九五,《全唐詩》卷三四六、卷三六七分別錄作王涯、張仲素詩。按諸詩自明季顧元緯刊入王集,頗多爭訟。趙殿成《王右丞集箋注》卷一五雖收入外編,但并不以為王維作,附跋云:“洪邁辨《游春詞》等三十首為王涯所作,而諸本儼然猶載集中。雖其詩亦佳麗可誦,較之魚目混珠,珷玞亂玉,大有徑庭,然究非摩詰本來面目矣?!薄段膶W(xué)遺產(chǎn)增刊》第十三輯韓維鈞《王維現(xiàn)存詩歌質(zhì)疑》,論證諸詩非王維作,證據(jù)甚有力。今尚應(yīng)補(bǔ)充證定的是,復(fù)旦大學(xué)藏《元和三舍人集》諸詩均收入,《唐詩紀(jì)事》卷四二引《三舍人集》也作王涯等詩(詳前王勃條考證),最為可信。王涯、張仲素、令狐楚三人元和中為舍人,《重修翰林學(xué)士壁記》載之甚詳,可參看。以王涯等詩誤歸王維,始于宋刻本《樂府詩集》,因“維”“涯”二字形近而誤,今中華書局校點本已予改正。順便應(yīng)說及,《唐詩紀(jì)事》《樂府詩集》《萬首唐人絕句》錄三舍人詩,在具體篇章的歸屬上稍有出入,凡此均當(dāng)以存本《三舍人集》為正。

同人《華清宮》,錄自清畢沅《關(guān)中勝跡圖志》卷五。按影宋蜀刻《張承吉文集》卷四、《全唐詩》卷五一一均作張祜詩,是。作王維詩為清人誤系。

崔顥《早朝大明宮》,錄自《文苑英華》卷一九〇,《全唐詩》卷二〇一作岑參詩。按早朝大明宮唱和倡自賈至,和者王維、杜甫、岑參,為唐詩人著名盛會,《杜工部集》《王右丞集》皆全收諸人詩,作者無異說。唱和時地,為乾元元年在長安。檢《舊唐書》卷一九〇,崔顥卒于天寶十三載,早于唱和四年。此詩顯然不是崔作。

孟云卿《贈張彪》:“善道居貧賤,潔服蒙塵埃。行行無定心,坎難歸來?!背鲂廖姆俊短撇抛觽鳌肪砣0创藶閺埍搿侗庇芜€酬孟云卿》中間四句,全詩見元結(jié)編《篋中集》。元結(jié)為張、孟之詩友,必不誤。傅璇琮《唐才子傳校箋》謂“辛氏蓋誤讀原文”。張詩見《全唐詩》卷二五九。

閭丘曉《無錫東郭送友人游越》,出《古今圖書集成·職方典·浙江總部》,《全唐詩》卷一四九作劉長卿詩。按此應(yīng)為劉詩,見《劉隨州集》(《四部叢刊》本、席刻本)卷五。

韋應(yīng)物《金陵懷古》,出《輿地紀(jì)勝》卷一七《建康府》,《全唐詩》卷二九二作司空曙詩。按此應(yīng)為司空曙詩,見《文苑英華》卷二五四、席刻本《司空文明詩集》卷二。

同人《突厥三臺》,出《樂府詩集》卷七五及《全唐詩》卷二六《雜曲歌辭》。注云:“《萬首唐人絕句》十三作蓋嘉運編進(jìn)樂府詞,《全唐詩》八百二又作盛小叢詩?!薄按艘皇自陧f應(yīng)物《三臺》六言二首及未署名《上皇三臺》五言一首之后。按《樂府詩集》編排通例,后二題均當(dāng)為韋詩?!度圃姟范D(zhuǎn)抄《樂府》,一九五韋詩均只以《上皇》一首為韋詩,而遺《突厥》一首,今特補(bǔ)之?!卑创苏f誤。《樂府詩集》凡同時收一人的數(shù)首詩,均于每首下分別署名,如卷七五收王建《宮中三臺二首》《江南三臺四首》,皆署作者名。而作者不詳者,則多不署作者,而并非指與前列之詩為同一作者。韋應(yīng)物所作,僅六言《三臺二首》而已,其次之《上皇三臺》《突厥三臺》皆非韋作,《韋江州集》皆不收。《全唐詩》以《上皇三臺》收韋名下,已屬誤收?!度圃姟妨須w盛小叢,亦誤。據(jù)《云溪友議》卷上及《會稽掇英總集》卷一〇、《全唐文》卷四三八載李訥詩序,小叢僅為歌者,而非作者。

高適《感五溪薺菜》,錄自《四部叢刊》影印明活字本《高適集》,《全唐詩》卷七三二作高力士詩。按此為高力士詩,首見于郭湜《高力士外傳》(約成書于大歷間),唐宋間筆記、詩話以至正史轉(zhuǎn)引者甚眾。力士晚貶巫州,與詩意正合,非適詩。

吳筠《登二妃廟》,錄自《古今圖書集成·山川典·湘水部》。按此為南朝梁吳均詩,《先秦漢魏晉南北朝詩·梁詩》卷十一收入?!段脑酚⑷A》卷三二〇收此詩,置梁人間,署“吳荺”,“荺”為“均”之誤,中華書局影印本新編目錄已改正。《文苑英華》未收唐吳筠詩。

卷四,李白《會別難》,錄自《才調(diào)集》卷六,《全唐詩》卷一五七作孟云卿《今別離》。按元結(jié)編《篋中集》收此為孟詩,當(dāng)可從。元結(jié)此集編成于乾元三年,時李、孟皆在世,元、孟又為摯友,所錄較可信。

同人《入清溪行山中》,錄自《文苑英華》卷一六六,原列李白同題詩后,《全唐詩》卷一三〇作崔顥詩,題作《入若耶溪》。按此應(yīng)為崔詩,見《會稽掇英總集》卷八,平岡武夫《唐代的詩歌》引靜嘉堂文庫藏明鈔本《文苑英華》署為崔顥作。王琦《李太白全集》卷三十亦云此“當(dāng)是顥作也”。

同人《鶴鳴九皋》,錄自《文苑英華》卷一八五《省試》。按李白平生未赴禮部試,此詩斷非其所作。明刊本《文苑英華》原未署名,中華書局影印本新編目錄作李白,不詳何據(jù),不可從?!度圃姟肪砥甙似咦鳠o名氏詩,較為妥當(dāng)。

同人《廬山東林寺夜懷》二首。曹汛謂其一前四句為李白絕句《別東林寺僧》,見《全唐詩》卷一七四。后十句為王昌齡《送東林廉上人歸廬山》,《全唐詩》卷一四〇已收。其二與《全唐詩》卷一八二所收僅有二處異文,今均刪。

同人句:“玉顏上哀囀,絕耳非世有?!变涀酝蹒嬜ⅰ短准犯戒洝0创藶轫f應(yīng)物《擬古》之四中句,見《全唐詩》卷一八六。

同人《菩薩蠻》:“游人盡道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老。未老莫還鄉(xiāng),還鄉(xiāng)空斷腸。 繡屏金屈曲,醉入花叢宿。春水碧于天,畫船聽雨眠。”錄自《尊前集》。按此為拼合韋莊同題詞而成。韋詞見《花間集》卷二,凡五闋。此詞以韋詞第二闋的首二句為首二句,末二句作三、四兩句,而以三、四兩句作末句,另以第三闋的五、六兩句植入,盡個別文字有所不同。顯非李白詞。韋詞見《全唐詩》卷八九二。

杜甫《九日》,錄自《歲時廣記》卷三五《重九》,《全唐詩》卷五二二作杜牧《九日齊安登高》。按此詩收入杜牧外甥裴延翰所編的《樊川文集》卷三,齊安即黃州,杜牧曾任州牧,杜甫則未至該地。

同人《七夕》“腹中書籍幽時曬,肋后醫(yī)方靜處看”二句,錄自《歲時廣記》卷二八。按此為《全唐詩》卷二六一嚴(yán)武《寄題杜拾遺錦江野亭》中句。嚴(yán)詩原附于《杜工部集》,因而被誤作杜詩。

薛奇童《思?xì)w樂》二首,錄自明人補(bǔ)本《萬首唐人絕句》卷二。按《樂府詩集》卷八十不署作者名,《全唐詩》卷二七收入,亦不署名,是。《全唐詩》卷五一一又作張祜詩,亦誤,詳前李世民條考證。此作薛奇童,恐出明人臆題,不足據(jù)。

郭良《早春寄朱放》,已詳前《全唐詩補(bǔ)逸》同人條之考證。

程彌綸《烏江女》,出《古今圖書集成·閨媛典》,《全唐詩》卷二〇三作屈同仙詩。按《國秀集》卷下載此為屈詩,同書亦載程詩,今存二人詩皆因此集始得存,必不誤。

鄭放《秋祭恒岳晨望有懷》,錄自《古今圖書集成·職方典·大同府部》《山川典·恒山部》《神異典·北岳恒山之神部》,《全唐詩》卷八八七作李敻詩,題無“秋祭”二字。按顧炎武《求古錄》卷二九、《金石文字記》卷六、葉奕苞《金石錄補(bǔ)》卷二三皆據(jù)石刻定為李敻詩?!督鹗途帯肪砥呷^此詩題于《大唐北岳府君之碑》碑陰,題作《五言晚秋登恒岳晨望有懷》,署“定州司馬李敻”。

包佶《嶺下臥疾寄劉長卿員外》,錄自明人補(bǔ)本《萬首唐人絕句》卷二七。陶敏、吳企明均云此為包何詩,見《全唐詩》卷二〇八,題作《送烏程王明府貶巴江》。詩云:“一片孤帆無四鄰,北風(fēng)吹過五湖濱。相看盡是江南客,獨有君為嶺外人?!蹦怂腿速H嶺外而非己在嶺下寄人之作,以《全唐詩》之題為是。包佶另有《嶺下臥疾寄劉長卿員外》,為五言排律,原附入《劉隨州詩集》,劉亦有《酬包諫議佶見寄之作》,《全唐詩》均已收。

劉長卿《重別嚴(yán)維》,錄自董《嚴(yán)陵集》卷一。按《全唐詩》卷二六三收此為嚴(yán)維詩,題作《答劉長卿七里瀨重送》,是。嚴(yán)詩原附收于《劉隨州詩集》,董不慎作劉詩編入。

嚴(yán)武《巴江喜雨》,錄自《蜀中名勝記》卷二五《保寧府·巴州》。道光《巴州志》卷十謂此為宋人“判府大中馮公”所作,刻石在老君洞,清時猶存?!督鹗贰肪砦迦洿硕问蹋泊嬖娙祝}作“判府太中先生馮公詩什”,無刻石年月。此詩列第二首,題作《繼而稍旱禱而復(fù)雨喜而作詩》,詩全同。詩刻中有《端午前三日觀坡詩首夏官舍即事因次其韻》,因知作者應(yīng)為北宋中期以后人。

陸羽《陸子泉》:“千羨萬羨西江水,曾向竟陵城下來?!变涀浴遁浀丶o(jì)勝》卷七六《復(fù)州古跡》。按《全唐詩》卷三〇八收陸羽《歌》之末二句云:“惟向西江水,曾向金陵城下來?!迸c前稍異。陸羽此詩,各書所錄差異較大,《全唐詩》所據(jù)當(dāng)為《唐詩紀(jì)事》卷四十,此外如《國史補(bǔ)》卷中、《因話錄》卷三、《太平廣記》卷二〇一引《傳載》所引皆不同,茲錄差異較大的《國史補(bǔ)》所引詩如次:“不羨白玉盞,不羨黃金罍。亦不羨朝入省,亦不羨暮入臺。千羨萬羨西江水,曾向竟陵城下來。”

卷五,皇甫冉《送陸鴻漸采茶相過》,錄自明人著《金陵梵剎志》卷四,《全唐詩》卷二一〇作皇甫曾詩。按《文苑英華》卷二三一、《唐詩紀(jì)事》卷四十、《四部叢刊三編》影明刻《皇甫曾詩集》皆以此為皇甫曾詩,當(dāng)可從。

皇甫曾《西陵渡寄一公》,錄自《文苑英華》卷二一九,《全唐詩》卷二四九作皇甫冉詩。陶敏云:“一公即詩僧靈一?!度圃姟肪戆拴柧庞徐`一《酬皇甫冉西陵見寄》,即為酬答此詩而作,故詩為皇甫冉作無疑?!?/p>

同人《同杜相公對山僧》,岀《文苑英華》卷二一九,《全唐詩》卷二五〇作皇甫冉詩。按《中興間氣集》卷上收此詩為皇甫冉作,當(dāng)不誤。

張薦《月中桂》句:“影高群木外,香滿一輪中。”錄自《詩人玉屑》卷三。王達(dá)津云:“見《全唐詩》卷六三八張喬《試月中桂》詩中,當(dāng)是張喬作?!蓖跽f是,《唐摭言》卷十云咸通末京兆府解,張喬以此詩擅場。

張繼《泊楓橋》,錄自《輿地紀(jì)勝》卷一〇《紹興府》。按《全唐詩》卷二五〇收作皇甫冉詩,題作《小江懷靈一上人》,是,見《皇甫冉詩集》卷六、《萬首唐人絕句》卷一〇一,另洪邁《容齋三筆》卷一五《六言詩難工》條,敘及張、皇甫唱和詩什時,也舉此篇為皇甫之作。

韓翃《送友人喻坦之歸睦州》,錄自《嚴(yán)陵集》卷二,《全唐詩》卷五八九作李頻詩。按《唐才子傳》卷九云喻坦之“咸通中舉進(jìn)士不第”,“與李建州頻為友”。與韓翃不同時。李頻此詩,見收于《文苑英華》卷二八二、《四部叢刊三編》影明鈔本《梨岳詩集》。

同人《渡淮》,出《古今圖書集成·職方典·汝寧府部》,《全唐詩》卷四四七作白居易詩。按詩見《白氏長慶集》卷二四。白集為作者手編,后世傳本雖已失初貌,但并無他人詩羼入。

同人《丹陽送韋參軍》,錄自《重修丹陽縣志》卷三四。按《全唐詩》卷二六三作嚴(yán)維詩,是,《萬首唐人絕句》卷二七及席刻本、江標(biāo)影宋本《嚴(yán)維詩集》皆收入。

王隋句:“一聲啼鳥禁門靜,滿地落花春日長。”錄自《詩人玉屑》卷三《唐人句法》。輯者注:“韓翃有《贈王隋》詩?!贝苏f誤。此二句為宋仁宗初名臣王隨之詩。江少虞《宋朝事實類苑》卷三六《王章惠》條謂:“王公隨惟嗜吟詠,有《宮詞》云:‘一聲啼鳥禁門靜,滿地落花春日長。’……皆公應(yīng)舉時行卷所作也。”《宋詩紀(jì)事》卷九據(jù)《歷代吟譜》收錄。《唐人句法》所錄,如王胄、悟清、沈君道、庾信、劉孝標(biāo)、吳均、王淡交等皆非唐人,去取并不嚴(yán)格。

獨孤及《蕪城》,錄自《輿地紀(jì)勝》卷三七《揚州》。按《文苑英華》卷二五六、《唐詩紀(jì)事》卷二八、《全唐詩》卷二七二皆收作朱長文詩,題作《春眺揚州西上崗寄徐(《唐詩紀(jì)事》作“于”)員外》。非獨孤詩。

郎士元《早春登城》二句。曹汛謂此為《全唐詩》卷二五〇皇甫冉《奉和王相公早春登徐州城》之五、六句。

盧綸《送吉中孚校書歸楚中舊山十一首》,錄自明人補(bǔ)本《萬首唐人絕句》卷四。按《全唐詩》卷二七六、《文苑英華》卷二七三、席刻本《盧綸詩集》卷一皆收此詩為五古一首,作十一首為明人誤析,且《全唐詩》于篇末已注出“一本此篇分作絕句十一首”,另補(bǔ)未允。

周郭藩《譚子池》,錄自《古今圖書集成·神異典·神仙部·列傳》引《仙傳拾遺》。按《全唐詩》卷四八八收作郭周藩,詩全同。《全唐詩》所據(jù)為《唐詩紀(jì)事》卷四九,該書并云郭為“河?xùn)|人,登元和六年進(jìn)士第”。作周郭藩的最早記載為談刻本《太平廣記》卷二十引《仙傳拾遺》。此為一人姓名記載有異,并非別有一人,詩不必補(bǔ)。《唐詩紀(jì)事》曾參檢唐人《登科記》一類書,或得其實。

王之渙《山行留客》,錄自《古今圖書集成·山川典·山總部》,《全唐詩》卷一一七作張旭詩。按洪邁《萬首唐人絕句》卷七二收此為張旭詩,所據(jù)當(dāng)為張旭詩草(見《宣和書譜》著錄),非之渙詩。

卷六,顧況《望夫石》句,錄自《后山居士詩話》。按此即《全唐詩》卷二九八所收王建同名詩之后二句,作顧詩為陳師道誤記,宋人所著《能改齋漫錄》卷三、《艇齋詩話》、《優(yōu)古堂詩話》等均曾指出。

崔何《桃花源》,錄自《輿地紀(jì)勝》卷六八《常德府》,《全唐詩》卷一四三作王昌齡《武陵開元觀黃煉師院三首》之二。按此為王詩,《萬首唐人絕句》卷六七、日本寬政間刊《王昌齡詩集》卷五皆收入,其集中有《武陵龍興觀黃道士房問道因題》《答武陵田太守》《武陵田太守席送司馬盧溪》《留別武陵袁丞》等詩,皆同時之作。

趙微明《古別離》,錄自《文苑英華》卷二〇二。按此為張彪詩,見《篋中集》,《全唐詩》卷二五九據(jù)以收入。

韋夏卿《奉同丘院長丹題惠山寺諶茂之舊居二首》,錄自《元無錫縣志》卷四上,第一首《全唐詩》卷二七二已收,第二首《全唐詩》卷二八三作李益詩。按此次唱和時在貞元六年,由丘丹、呂渭首倡,同作者有湛賁、韋夏卿、李益、于等人,人作一首,韋夏卿不應(yīng)有二首。此應(yīng)為《元無錫縣志》脫署李益名而致誤,《咸淳毘陵志》卷二二所引不誤?!抖咸脜矔繁尽独钌袝娂芬嗍沾藶槔钜嬖?。

朱長文《贈別》句:“春山子敬宅,古木謝敷家?!变涀浴对娙擞裥肌肪砣0创藶椤度圃姟肪戆拴柧澎`一《酬皇甫冉將赴無錫于云門寺贈別》中句,此詩收入《中興間氣集》卷下。

張少博句:“慚非朝謁客,空有振衣情?!睋?jù)《古今圖書集成·交誼典·請托部·選句》,按此為嚴(yán)巨川《太清宮聞滴漏》詩末句,見《全唐詩》卷七八一。

張溢《寄友人》句:“共看今夜月,獨作異鄉(xiāng)人?!变涀浴对娙擞裥肌肪砣?。王達(dá)津云:“見《全唐詩》卷七〇二張《別后寄友生》?!睘榇嗽娙⑺膬删?。王說是。王安石《唐百家詩選》卷一九、影宋書棚本《張詩集》皆收此為張詩。

楊凌《木槿》,錄自《佩文齋詠物詩選》卷二九五。曹汛云:“原為張文姬詩,題作《雙槿樹》,見《全唐詩》卷七九九?!辈苷f是,《文苑英華》卷三二六已收為張詩。

王烈《古挽歌》,錄自《文苑英華》卷二一一,《全唐詩》卷二五九作趙征明詩。按元結(jié)編《篋中集》錄此為趙詩,當(dāng)不誤。

王建《求仙行》,錄自《古今圖書集成·神異典·神仙部》,《全唐詩》卷三八二作張籍詩。按此應(yīng)為張詩,見《四部叢刊》本《張司業(yè)詩集》卷一、《續(xù)古逸叢書》影宋蜀刻本《張文昌文集》卷四。

于鵠《秋夕》,錄自《古今圖書集成·歲功典·晝夜部》,《全唐詩》卷二七一作竇鞏詩。按洪邁《萬首唐人絕句》卷三四已收此為竇鞏詩,作于鵠詩誤。

鄭常《謫居漢陽白沙石阻風(fēng)因題驛亭》,錄自《古今圖書集成·職方典·漢陽府部》,《全唐詩》卷五〇三作周賀《杪秋登江樓》。按《全唐詩》卷三一一已收鄭常同題之詩?!惰虑锏墙瓨恰窞橹苜R詩,《文苑英華》卷三一二、《唐詩紀(jì)事》卷七六已收入。

李彥遠(yuǎn)《章仇公席上詠真珠姬》,錄自《古今圖書集成·閨媛典·閨艷部》,《全唐詩》卷三一一作范元凱詩。按章仇公指章仇兼瓊,開元末鎮(zhèn)蜀(《全唐詩》誤注“大歷中蜀州刺史”),范元凱與李白同時,時正相值,李彥遠(yuǎn)為大歷、貞元間人,為時稍后,恐非。

劉氏《杜羔不第將至家寄以二絕》之二,錄自《萬首唐人絕句》趙凡夫重訂本卷四十《宮閨》,《全唐詩》卷七八六作無名氏詩。按《唐詩紀(jì)事》卷八十引唐顧陶《唐詩類選》即作無名氏詩,最早記載杜羔妻詩的《玉泉子》僅引一首贈詩,《南部新書》卷丁引二首。此詩作杜羔妻詩,當(dāng)出明人附會,如《名媛詩歸》卷十亦收入。詩云:“傳聞天子訪沉淪,萬里懷書西入秦。早知不用無媒客,恨別江南楊柳春?!憋@然是入京應(yīng)詔試失意者所作,所應(yīng)科目大約是特詔求草澤遺賢,如天寶六載之考試一類,與杜羔妻詩中對杜羔下第的調(diào)侃之意并不相合。仍當(dāng)作無名氏詩為是。

卷七,權(quán)德輿《金陵》,錄自《古今圖書集成·職方典·江寧府部》,《全唐詩》卷五二七作杜牧詩。按《景定建康志》卷五十收作杜牧詩,《唐音戊簽》卷四據(jù)以采入,為《全唐詩》所本,當(dāng)可從。

同人《平蔡州》,錄自《古今圖書集成·職方典·汝寧府部》,《全唐詩》卷三五六作劉禹錫同題詩之第二首。按劉禹錫所作凡三首,均收入《劉賓客文集》卷二五,非權(quán)詩。

同人《韋使君亭海榴詠》,錄自明人補(bǔ)本《萬首唐人絕句》卷二六。陶敏云此為皇甫曾詩,見《全唐詩》卷三一〇。其說是,《四部叢刊三編》本《皇甫曾詩集》有此詩,洪邁原編《萬首唐人絕句》卷七三作皇甫曾詩,明補(bǔ)本誤改。

張登《醉題》:“閑游靈沼送春回,關(guān)吏何須苦見猜。八十老翁無品秩,也曾身到鳳池來。”錄自《唐才子傳》卷五。周本淳《唐才子傳校正》云:“按此為宋退傅張士遜詩,辛氏誤。蓋因《增修詩話總龜》卷十七引《古今詩話》或誤為‘退傅張登’,辛氏不察而致誤。張士遜亦稱張鄧公,轉(zhuǎn)抄脫誤?!敝苷f是。此詩最早見載于北宋文瑩《湘山野錄》卷中,作“退傅張鄧公士遜”詩,其所經(jīng)南薰門、金明池、宜秋門,皆汴京地名。辛文房改宜秋為宜春,即抄撮入書,失于檢察。

邵偃《河出榮光》,據(jù)《古今圖書集成·庶征典·光異部》,按此詩為段成式作,見《全唐詩》卷五八四。

武元衡《崿嶺四望》,錄自《古今圖書集成·山川典·嵩山部》,《全唐詩》卷七三四作許鼎詩。按此非武元衡詩,作許鼎詩亦誤?!度圃姟肪矶哗栍质兆骰矢υ姡怼度f首唐人絕句》卷七三、《四部叢刊三編》本《皇甫曾詩集》亦作皇甫詩,當(dāng)可從。

楊巨源《別巂州一時慟哭云日為之變色》,錄自《永樂大典》卷一一〇七七,《全唐詩》卷五一八作雍陶詩。按此為雍陶所作《哀蜀人為南蠻俘虜五章》之四,所記為大和三年南詔入侵后事,《云溪友議》卷上、《唐百家詩選》卷一七、《唐詩紀(jì)事》卷五六皆收其詩,斷非楊巨源詩。

令狐楚《思君恩》,錄自《古今圖書集成·宮闈典·宮女部》,《全唐詩》卷三六七作張仲素詩。按《唐詩紀(jì)事》卷四二據(jù)《三舍人集》收此為張詩,可從,參前王勃、王維條所考。

李锜《勸少年》,錄自明人補(bǔ)本《萬首唐人絕句》卷二七,《全唐詩》卷七八五作無名氏詩。按此詩最早見載于杜牧《樊川文集》卷一《杜秋娘詩》注,詩云:“秋持玉斝醉,與唱《金縷衣》?!币姾笞⒃疲骸袄铊熼L唱此辭?!卑次囊?,杜秋娘、李锜皆為唱者,非作者,《才調(diào)集》卷二、《唐詩紀(jì)事》卷八十、影宋書棚本《無名氏詩集》皆收此為無名氏之作,當(dāng)可從?!稑犯娂肪戆硕`署李锜,今人校點本已駁之。王士禛《萬首唐人絕句選》及孫洙《唐詩三百首》署杜秋娘作,亦未允。

王涯《太平詞》,錄自明人補(bǔ)本《萬首唐人絕句》卷七,《全唐詩》卷三六七作張仲素詩。按此應(yīng)為張詩,根據(jù)同前令狐楚條。

李紋《吊王涯》句,錄自《南部新書》壬卷,《全唐詩》卷五六二作李玖詩之末二句。此詩最早見載于《太平廣記》卷三五〇引《纂異記》,為作者悼念甘露被難諸人所作小說。作者之名,有攻、政、玫、紋、玖之異(詳程毅中《古小說簡目》),綜合起來分析,當(dāng)從《新唐書·藝文志》作李玫為是。

歐陽詹《拜母氏墳》,錄自《輿地紀(jì)勝》卷一三〇《泉州古跡》。按《全唐詩》卷四九〇收作陳去疾詩。陶敏謂據(jù)韓愈《昌黎集》卷二二《歐陽生哀辭》所述,知歐陽詹卒時父母尚在。其說可從。

柳宗元《送叔平學(xué)士知青州》,錄自嘉靖《青州府志》卷十八。按此為北宋名臣韓琦詩,收入其《安陽集》卷四。叔平為趙概字,《宋史》卷三一八有其傳,謂其“加直集賢院、知青州”,《北宋經(jīng)撫年表》考定為景祐三年至寶元二年在職。

劉禹錫《重別柳柳州》《三贈柳柳州》,錄自《劉夢得集》卷三七,《全唐詩》卷三五一均作柳宗元詩,題作《重別夢得》《三贈劉員外》。按詩為劉柳元和十年再貶嶺南時于衡陽分歧時作,《柳河?xùn)|集》卷四二全收二人三次唱和詩,此二首為柳作,劉另有和詩,《全唐詩》已收。《柳集》為劉所編,必不誤。此為宋敏求編《劉賓客外集》時所誤輯。

張仲素《漢苑行》,錄自明人補(bǔ)本《萬首唐人絕句》卷二七。按《全唐詩》卷三四六作王涯詩,所據(jù)為《唐詩紀(jì)事》卷四二引《三舍人集》,是。參前王涯、令狐楚條。

卷八,孟郊《歲暮歸南山》,輯自《又玄集》卷上,《全唐詩》卷一六〇作孟浩然詩。按收詩迄于天寶十二載的殷璠《河岳英靈集》卷中已收此為孟浩然詩,孟郊生于天寶十載,詩顯非其作。

同人《嘆疆場》,錄自明人補(bǔ)本《萬首唐人絕句》卷六,《全唐詩》卷二七不署著者姓名。按《樂府詩集》卷八十收此即無著者姓名,《孟東野詩集》亦不收,作孟詩當(dāng)出明人附會,不足據(jù)。

同人《過龍泉寺精舍》,錄自《古今圖書集成·職方典·汝州部》。按《全唐詩》卷一六〇作孟浩然詩,題作《疾愈過龍泉寺精舍呈易業(yè)二公》,是,影宋蜀刻本《孟浩然詩集》卷上收此詩,《文苑英華》卷二三四亦作浩然詩,孟浩然另有《宿業(yè)師山房期丁大不至》,業(yè)師與業(yè)公當(dāng)為同一僧。

同人《行至汝墳寄盧征君》,錄自《古今圖書集成·職方典·汝寧府部》。按《全唐詩》卷一六〇、《文苑英華》卷二三〇、影宋蜀刻本《孟浩然詩集》卷上皆收此詩為孟浩然作,是,盧征君即盧鴻,為開元間人,與孟浩然同時。

同人《送王九之武昌》,錄自《古今圖書集成·職方典·武昌府部》。按此亦孟浩然詩,見《全唐詩》卷一五九,題作《鸚鵡樓送王九之江左》,影宋蜀刻本《孟浩然詩集》卷下亦收入。王九即王迥,孟浩然友人,集中贈其詩甚多。

馬異《觀開元皇帝東封圖》,錄自乾隆《泰安縣志》卷二一,《全唐詩》卷五五六作馬戴詩。按此應(yīng)為馬戴詩,《文苑英華》卷一八〇收此為馬戴府試詩,席刻本《馬戴詩集》亦收入。此因“戴”字缺訛而致誤。

賈島《海棠》二首:“名園對植幾經(jīng)春,露蕊煙梢畫不真。多謝許昌傳雅什,蜀都曾未遇詩人?!薄拔袈動慰驮挿挤?,濯錦江頭幾萬枝??v使許昌持健筆,可憐終古愧幽姿?!变涀浴豆沤駡D書集成·草木典·海棠部》。按二詩中所提到的“許昌”,均指薛能,以賦《海棠》詩著名。檢《唐方鎮(zhèn)年表》卷二,薛能帥許在乾符、廣明間,而賈島則卒于會昌間,世傳蘇絳所撰其墓志可證。其間相差近四十年,詩斷非賈島作?!跺\繡萬花谷前集》卷四前首署賈島,后首署晏殊;陳思《海棠譜》卷中以前詩為宋初人凌景陽作,后首亦屬晏殊;《全芳備祖前集》卷七收二詩皆不署名,列鄭谷詩后,王禹偁詩前。當(dāng)以《海棠譜》所載為是。

無可《送新羅人歸本國》,錄自《古今圖書集成·邊裔典·新羅部》,《全唐詩》卷五四四作劉得仁詩。按《文苑英華》卷二七九作劉詩,當(dāng)可從。

白行簡《春云》,錄自《古今圖書集成·乾象典·云霞部》,《全唐詩》卷四六六及《文苑英華》卷一八二皆作裴澄詩。按此為貞元間省試詩,同作者尚有焦郁、鄧倚,非白行簡詩。

盧貞《九老會》:“眼暗頭旋耳重聽,惟馀心口尚醒醒。今朝歡喜緣何事?禮徹佛名百部經(jīng)。”錄自明人補(bǔ)本《萬首唐人絕句》卷二七。按此為白居易《歡喜二偈》之二,見《白氏長慶集》卷三七、《全唐詩》卷四六〇。此詩之傳誤,當(dāng)因《香山九老詩》(今見《四庫全書》本)一書。香山九老會,僅七人年逾七十,“時秘書監(jiān)狄兼謨、河南尹盧貞以年未七十,雖與會而不及列”(白居易詩序)。并未作詩。而作偽者即取白《歡喜二偈》分歸狄、盧二人,以應(yīng)九老之?dāng)?shù)。茲錄題為狄作的一首于次,以見作偽之跡:“得老加年誠可喜,當(dāng)春對酒亦宜歡。心中別有歡喜事,開得龍門八節(jié)灘?!?/p>

長孫佐輔《楚州鹽古墻望海》,錄自《古今圖書集成·山川典·海部》,《全唐詩》卷一四九作劉長卿《登東海龍興寺高頂望海簡演公》。按《全唐詩》卷四六九已收長孫佐輔同題之作,此首應(yīng)為劉詩,《古今圖書集成》收錄時缺漏作者及詩題而誤附長孫詩下。

李逢吉《太和初贈洛都歌妓》,錄自《本事詩·情感》?!度圃姟肪砣蛔鲃⒂礤a詩。檢《本事詩》,此詩為“太和初有為御史分務(wù)洛京者”投獻(xiàn)東都留守李逢吉詩,并非李作?!短綇V記》卷二七三謂此詩為劉禹錫作,宋敏求編《劉賓客外集》時,又據(jù)《南楚新聞》連劉損的三首詩一并收入。但劉禹錫從未以御史身份“分務(wù)洛京”,李逢吉留守東都在大和五年,劉禹錫僅是年冬途出洛陽時拜見過李,李設(shè)宴餞行,劉有詩申謝,后劉歷守蘇、汝,二人無緣相見。故此詩亦非劉作,應(yīng)歸無名氏。(據(jù)卞孝萱《劉禹錫年譜》、吳企明《唐音質(zhì)疑錄·讀詩偶識》)

徐凝《普照寺》,據(jù)《咸淳臨安志》卷八四《寺觀》。按此為朱慶馀《與石畫秀才遇普照寺》詩,見影宋書棚本《朱慶馀詩集》、《全唐詩》卷五一四。

柳公權(quán)《百丈寺》,錄自《古今圖書集成·職方典·南昌府部》,《全唐詩》卷五四四作劉得仁《宿僧院》。按《文苑英華》卷二三七已收此為劉詩,可從。

坎曼爾二首。為今人偽作,說見前。

卷九,李德裕《感遇》,錄自《古今圖書集成·草木典·萍部》。按此為梁德裕詩,見《國秀集》卷下、《全唐詩》卷二〇三。

同人《潤州》《寄題甘露寺北軒》,均錄自《古今圖書集成·職方典·鎮(zhèn)江府部》?!度圃姟肪砦宥?、卷五二三收作杜牧詩,是,二詩見《樊川文集》卷三、卷四。

同人《缺題》二首,錄自明人補(bǔ)本《萬首唐人絕句》卷十七及席刻《唐詩百家集》。按此二詩為《全唐詩》卷五八三溫庭筠七律《題李衛(wèi)公詩二首》的后半截。但作溫詩亦誤?!短綇V記》卷二五六引《盧氏雜說》首錄二詩,云李德?!拔渥诔癁橄?,勢傾朝野,及罪譴,為人作詩”云云?!赌喜啃聲肪砉镏^溫庭筠作。夏承燾《溫飛卿系年》以為仇家嫁名于溫,后人誤取入集。

李紳《辛苦吟》,錄自《古今圖書集成·食貨典·農(nóng)桑部》。按此為于詩,《又玄集》卷下、《才調(diào)集》卷九、《唐詩紀(jì)事》卷六一、《全唐詩》卷五九九皆收錄,非李紳詩。

盧宗回《及第后謝座主》,錄自《古今圖書集成·交誼典·主司門生部》,《全唐詩》卷四九〇作周匡物詩。按《唐詩紀(jì)事》卷四五收此為周詩,《吟窗雜錄》卷二九引末二句,題作《謝恩門》,作盧詩誤。

周賀《贈盧長史》、《游南塘寄王知白》句,錄自《詩人玉屑》卷三。陶敏謂此二聯(lián)為《全唐詩》卷五八三、卷五八二溫庭筠同題詩中句,是,《文苑英華》卷二六一已收二詩為溫作。

李虞《聞鶯》,錄自《古今圖書集成·禽蟲典·鶯部》。按《文苑英華》卷三二九、《全唐詩》卷三一八作于敖詩,是,非李虞詩。

白敏中《桃花》,錄自《古今圖書集成·草木典·桃部》。按此為宋人向敏中詩,見《全芳備祖前集》卷八,《宋詩紀(jì)事》卷三據(jù)以錄入。向敏中,《宋史》卷二八二有傳,太平興國進(jìn)士,真宗時由參政入相。此因“向”“白”形近而誤。

張祜《京口》:“日月光先到,山河勢盡來。地從京口斷,人自海門回。”錄自王象之《輿地紀(jì)勝》卷九(應(yīng)作卷七)《鎮(zhèn)江府》。按此前二句為《全唐詩》卷五一〇張祜《題潤州甘露寺》中句,后二句為卷五一一盧肇《題甘露寺》中句?!对葡炎h》卷上、《唐詩紀(jì)事》卷五五合引二人詩句,王象之不審,徑作張祜詩收入,實誤。

同人《九華山》,錄自《古今圖書集成·職方典·池州府部》。按本書卷十又收此為杜牧詩,凡八句,此僅四句,不全,今刪此存彼。

蕭倣《冬夜對妓》句:“銀龍銜燭盡,金鳳起爐煙。”錄自《詩人玉屑》卷三。按此為北齊蕭放《冬夜詠妓詩》中的三、四兩句,全詩見《初學(xué)記》卷一五、《文苑英華》卷二一三、《先秦漢魏晉南北朝詩·北齊詩》卷一。

劉得仁《桐江春望》,錄自《嚴(yán)陵集》卷二,《全唐詩》卷八三六作貫休《春晚桐江上閑望》。按《禪月集》卷二一收此詩,作劉詩誤。

卷一〇,杜牧《金陵懷古》,錄自《輿地紀(jì)勝》卷四六《安慶府·景物》,《湘山野錄》卷中作薛能詩。按《全唐詩》卷五三三收此為許渾詩,是。《寶真齋法書贊》卷六引許渾自書烏絲欄詩真跡中有此詩,作杜牧、薛能皆誤。

李商隱《魚龍山》,錄自嘉靖《池州府志》卷一,《全唐詩》卷三一〇作于鵠詩,題作《秦越人洞中詠》。按此為于鵠詩,《文苑英華》卷二二五、席刻本《于鵠詩集》均收入。周建國謂李商隱平生行跡未至池州一帶,故非李作。

同人《題劍門關(guān)寄上西蜀司徒杜公》,錄自《輿地紀(jì)勝》卷一九二《劍門關(guān)》及《錦繡萬花谷續(xù)集·利州路題詠》,《全唐詩》卷五四八作薛逢詩。按此應(yīng)為薛詩,《文苑英華》卷二六三收入。西蜀司徒杜公指杜悰,大中間兩次出鎮(zhèn)西蜀,第一次為大中二年,與李商隱有過從。第二次于大中十三年出鎮(zhèn),始進(jìn)官司徒,而李商隱已于其前一年辭世。馮浩《玉溪生詩集箋注》卷三亦云此詩“體格于薛極類”。

同人《詠三學(xué)山》,錄自《錦繡萬花谷續(xù)集·潼川路懷安軍題詠》。陶敏云此“乃宋人王雍詩,見《宋詩紀(jì)事》卷三四”。陶說是,《宋詩紀(jì)事》所據(jù)為《方輿勝覽》卷六五。《蜀中名勝記》卷八作“宋王雍《題云頂山》詩”。王雍為王旦之孫,元祐中通判濠州。

同人《嘉興社日》,錄自《歲時雜詠》。按《全唐詩》卷四六八、《萬首唐人絕句》卷七五均收作劉言史詩,是。馮浩云:劉“集中有潤州、處州之作,則當(dāng)經(jīng)嘉興矣。義山雖有江東之游,未知至嘉興否,且諸集本皆不載也”。并不以為李作。周建國云:“義山幼年漂泊兩浙,成年后蹤跡未至嘉興,應(yīng)刪?!?/p>

同人《征步郎》,引自《永樂大典》卷七三二九。應(yīng)從《樂府詩集》卷八〇、《全唐詩》卷二七作無名氏詩。

同人《骰子換酒》,《詩話總龜》卷二三引《古今詩話》作杜牧與張祜聯(lián)句,注云“《南部新書》謂此詩乃李義山作”。按杜張聯(lián)句首見于《唐摭言》卷一三,《全唐詩》卷七九二據(jù)以收入。陶敏云:《全唐詩》卷五七〇又收此詩為李群玉《戲贈姬人》,《四部叢刊》影宋本《李群玉詩集》卷五、《才調(diào)集》卷九亦作李群玉詩。蓋李群玉字文山,《南部新書》所謂“李義山”當(dāng)為“李文山”之誤。今本《南部新書》無此條。

薛逢《伊州歌入破第三疊》,輯自《古今圖書集成·戎政典·兵制部》。按當(dāng)依《樂府詩集》卷八〇、《全唐詩》卷二七作無名氏《水鼓子》詩?!稑犯娂肪砥呔攀铡兑林莞琛肥祝瑹o此首。

元孚《寄南山景禪師》、《哭劉得仁》,錄自明人補(bǔ)本《萬首唐人絕句》卷三九,《全唐詩》卷八二三均作棲白詩。按二詩應(yīng)為棲白作,均收入《唐僧弘秀集》卷八,《哭劉得仁》又見于《又玄集》卷下、《才調(diào)集》卷九、《唐摭言》卷十、《唐詩紀(jì)事》卷五三、卷七四?!兑鞔半s錄》卷二七引后二句作劉得仁死后贈棲白詩,亦誤。

馬戴《送淮陽縣令》,錄自《古今圖書集成·山川典·淮水部》。按此為溫庭筠詩,題作《送淮陰孫令之官》,見《全唐詩》卷五八二、《文苑英華》卷二七九。

裴休《靈隱寺》二句。曹汛謂此為張祜《題天竺寺》之五、六兩句,見《張承吉文集》卷八、《全唐詩補(bǔ)逸》卷九。

張固《游東觀》,錄自《古今圖書集成·職方典·桂林府部》,《全唐詩》卷五九七作張叢詩。按應(yīng)為張叢詩。此詩最早收入唐末人莫休符《桂林風(fēng)土記》,二人分別于大中、咸通間任桂管觀察使,且皆在東觀題詩,莫休符稱張固為“前政張侍郎名固,大中年重陽節(jié)宴于此”,稱張叢則為“咸通年前政張大夫重游東觀”,后人不察,遂以為指同一人。汪森《粵西詩載》卷二二亦同此誤?!度圃姟凡徽`。

彥升《和李訥尚書命妓盛小叢餞崔元范侍郎》,錄自《詩話總龜》卷四一引《古今詩話》,《全唐詩》卷五六六作封彥卿詩。按此詩最早見載于《云溪友議》卷上,作者為“觀察判官封彥沖”,“沖”當(dāng)作“卿”,《會稽掇英總集》卷十不誤。封彥卿為封敖之子,《舊唐書·封敖傳》附其事跡。此作“彥升”,為訛誤所致,并非另有一人。

崔魯《送友人歸武陵》。曹汛謂《文苑英華》卷二八三、《全唐詩》卷七〇二作張詩。

莊南杰,據(jù)《才調(diào)集》卷十及影宋書棚本《無名氏詩集》補(bǔ)《春二首》《夏》《秋》《冬》《雞頭》《紅薔薇》《斑竹簟》《聽琴》《石榴》《秦家行》《小蘇家》《斑竹》《天竺國胡僧水精念珠》《白雪歌》《傷哉行》《宴李家宅》《長信宮》《驪山感懷》等十九首?!度圃姟肪砥甙宋寰涀鳠o名氏詩,《紅薔薇》《傷哉行》二首,《全唐詩》卷八八四、卷四七〇又收作莊南杰詩,《驪山感懷》,為李郢同題詩五首之一,見作者手書詩卷,已收入本書卷十二。按以諸詩為莊南杰作,首倡于李嘉言《〈全唐詩〉辨證》(《國文月刊》十九期),謂《春》以下十七首風(fēng)格似李賀體,似同出一人之手,其中二首已知為莊作,因推測其馀十五首“亦南杰詩也”。童氏增證僅一:《明月湖醉后薔薇花歌》,《文苑英華》署“英才”,“英才可能即南杰之字”。但《文苑英華》諸詩均署名,并不署字,所說非是。僅就風(fēng)格無從定作者,晚唐學(xué)李賀為詩亦非僅莊南杰一人,如牛嶠、張碧、劉言史、韋楚老、劉光遠(yuǎn)、趙牧等皆效李賀為詩。其中二首為南杰作,并不能據(jù)以推定其他詩皆屬其作?!恫耪{(diào)集》卷二、卷十錄無名氏詩五十首,較為蕪雜,今可考知者即有趙嘏、許渾、李郢、嚴(yán)惲、劉損、李白(一作高邁)等人詩,且上列十九首,在原書中即非連收于一處。書棚本《無名氏詩集》,情況也較紊亂,除錄《才調(diào)集》諸詩外,另錄宋之問等人詩,《題壁》一首,宋人見原題于嵩山峻極院,為唐為宋亦難確定。南宋時有《莊南杰集》一卷行世,《直齋書錄解題》卷十九著錄,趙孟奎《分門纂類唐歌詩》錄南杰佚詩四首,當(dāng)即出此集,但并未有人指出《才調(diào)集》中無名詩為其所作。趙孟奎所錄四首,僅《紅薔薇》一首與無名氏詩同,而其馀三首,《才調(diào)集》及《無名氏詩集》均不收。據(jù)此分析,上列諸詩均出莊南杰之手的證據(jù)尚十分薄弱,僅可視為一種推測,不應(yīng)遽斷。

卷十一,溫庭筠《思桐廬舊居便送鑒上人》,錄自《嚴(yán)陵集》卷二,《全唐詩》卷五六二作方干詩。陶敏云:“方干睦州人,而溫未曾至睦州。”另溫庭筠曾到越地行游,均自稱客旅。《文苑英華》卷二二三已收作方干詩。

同人《留別裴一作“劉”秀才》、《瓜州留別李詡》,均錄自席刻《唐詩百名家全集》。按此二首皆為許渾詩,見《全唐詩》卷五三三、卷五三五。前詩見《文苑英華》卷二八八及《寶真齋法書贊》卷六許渾自書烏絲欄詩真跡,后詩見《文苑英華》卷二八八,又二詩均收入《四部叢刊》影宋鈔《丁卯集》卷上。

同人《華清宮二首》,錄自席刻《唐詩百名家全集》,《全唐詩》卷五一一作張祜同題四首之前二首。按影宋蜀刻本《張承吉文集》卷四及《文苑英華》卷三一一皆作張祜詩,可從。

李群玉《澧州》,錄自《輿地紀(jì)勝》卷七〇《澧州》,《全唐詩》卷五二四作杜牧詩,題作《登澧州驛樓寄京兆韋尹》。按此詩出《樊川外集》。繆鉞《杜牧年譜》據(jù)杜《竇列女傳》“大和元年予客游涔陽”之詩,定此詩為大和元年作。影宋本《李群玉詩集》無此詩,恐非其作。

曹鄴《風(fēng)人詩》,錄自《永樂大典》卷三〇〇五。按《全唐詩》卷六二七作陸龜蒙同題四首之三,是,詩見《甫里先生文集》卷七、《松陵集》卷十,皮日休有和詩。

朱超《和于武陵夜泊湘江》,錄自《古今圖書集成·山川典·湘水部》。按此為于武陵《客中》詩,見《全唐詩》卷五九五,另影宋書棚本《于武陵詩集》、《文苑英華》卷二九四、《唐百家詩選》卷七、《唐詩紀(jì)事》卷五八、《瀛奎律髓》卷二八均收入。唐未聞有朱超其人。南朝梁代有朱超,恐因此而傳誤。

霍總《九華賀雨吟》,錄自嘉靖《池州府志》卷八。按《唐詩紀(jì)事》卷六八、《全唐詩》卷七〇七作殷文圭詩,是。詩云:“陶公焦思念生靈,變旱為豐合杳冥。”陶公當(dāng)即唐末景福間由楊行密署為池州團(tuán)練使的陶雅。殷文圭亦事楊行密為官。

鄭愚《茶》,錄自《古今圖書集成·食貨典·茶部》,《全唐詩》卷五九七所收缺最后二句。按此為五代間鄭遨詩,見《唐詩紀(jì)事》卷七一、《全唐詩》卷八五五?!度圃姟妨碜鬣嵱?,已屬誤收。

馮袞《子規(guī)》,錄自《古今圖書集成·禽蟲典·杜鵑部》。按《唐詩紀(jì)事》卷四九、《全唐詩》卷四七二作蔡京詩,是。

裴虔馀《赤壁》,錄自《古今圖書集成·山川典·江部》,《全唐詩》卷三七一作呂溫《劉郎浦口號》。按《呂衡州文集》卷二收此詩,非裴作。

缺名《有朝士同在外地睹野花追思京師舊游》,錄自《詩話總龜》卷二四引《雜志》。按《全唐詩》卷七八四已收作唐末朝士詩。

缺名舉子《聞許卒二千沒于蠻鄉(xiāng)》,錄自《北夢瑣言》卷二。按《全唐詩》卷七八四收此為懿宗朝舉子詩,亦誤。此詩即皮日休《三羞詩》之二,見《皮子文藪》卷十,《全唐詩》卷六〇八亦收入?!侗眽衄嵮浴匪浽姴蝗?,又未言作者。

蕙蘭,即魚玄機(jī)?!侗眽衄嵮浴肪砭旁疲骸疤婆吏~玄機(jī),字蕙蘭,甚有才思。”所補(bǔ)二聯(lián)《全唐詩》卷八〇四已收。

卷一三,陸龜蒙《松江秋書》又一首,錄自《百城煙水》卷四,《全唐詩》卷五一一作張祜詩,題作《吳江懷古》。按影宋蜀刻本《張承吉文集》卷五收此為張祜詩,作陸詩誤。

司空圖《光大師草書歌》,錄自《六藝之一錄》卷二九〇引朱長文《墨池編》。按《全唐詩》卷八三七、《文苑英華》卷三三八、《書苑菁華》卷十七皆收此詩為貫休作,非司空圖詩。

周繇《送客入廬山》,錄自《古今圖書集成·山川典·廬山部》,《全唐詩》卷六四二作來鵠詩,題作《宛陵送李明府罷任歸江州》。按《才調(diào)集》卷七已收此為來詩,可從。來鵠當(dāng)作來鵬。

張喬《過洞庭湖》,錄自《古今圖書集成·山川典·洞庭湖部》。按此為裴說詩,見《全唐詩》卷七二〇、《文苑英華》卷二九五。

羅鄴《金陵野步望宮柳》句,據(jù)《六朝事跡編類》卷上《形勢門·朱雀航》。按此為黎逢《小苑春望宮池柳色》詩中句,見《全唐詩》卷二八八。

同人《牡丹》句:“可憐韓令功成后,辜負(fù)濃華過一春?!变涀栽钪巍毒待S古今黈》卷八。按此為《全唐詩》卷六五五所收羅隱《牡丹花》末二句,僅末二字不同。羅鄴另有《牡丹》詩,《全唐詩》卷六五四已收。

同人《樂府水調(diào)第三疊》,錄自《古今圖書集成·選舉典·襲部》。按當(dāng)從《樂府詩集》卷七九、《全唐詩》卷七九作無名氏詩。

鄭谷《登第后宿平康里作詩》,錄自《詩話總龜》卷三引《古今詩話》。按《全唐詩》卷六六七收此為鄭合敬詩,是,其本事見孫棨《北里志》,后《唐摭言》卷三、《唐詩紀(jì)事》卷六七皆轉(zhuǎn)引之。《唐詩紀(jì)事》云合敬“乾符三年登上第,終諫議大夫”?!缎绿茣ぴ紫嗍老当怼份d其為鄭涯之子。

韓偓《刺桐花》:“聞得鄉(xiāng)人說刺桐,葉先花后始年豐。我今到此憂民切,只愛青青不愛紅。”錄自《輿地紀(jì)勝》卷一三〇《泉州》。按《全芳備祖前集》卷一九、《方輿勝覽》卷一二均載此為宋人丁謂詩。陶敏云:“丁謂曾‘以太子中允為福建路采訪’(《宋史·丁謂傳》),韓偓則于天祐三年避亂居閩中,玩‘我今來此’句,作者當(dāng)是入閩為官而非流寓者,詩風(fēng)格亦與韓偓《香奩集》迥異,當(dāng)為丁謂作。”

同人《柳枝詞》,錄自《詩話總龜》卷二四引《鑒誡錄》,《全唐詩》卷五六五作韓琮詩。按此為韓琮詩,《知不足齋叢書》本《鑒誡錄》卷七引作韓舍人,即指韓琮,《蜀梼杌》卷上亦作韓琮,可證?!对娫捒傹敗芬洉r誤改。

棲白《閑詩》二句。曹汛謂此即《全唐詩》卷八四九修睦《秋日閑居》之三、四兩句。

可朋《滕王閣》:“洪州太白方,積翠倚穹蒼。萬古遮新月,半江無夕陽?!变涀浴豆沤駡D書集成·職方典·南昌府部》。按最早記載此詩的北宋劉攽《中山詩話》云:“洪州西山與滕王閣相對,一僧盡覽詩板,告郡守曰:‘盡不佳?!蚶室髟唬ㄔ娐裕?。守異之,遣出。閩僧有朋多詩,如:‘虹收千嶂雨,潮展半江天。’又曰:‘詩因試客分題僻,棋為饒人下著低?!嗲伤家?。”未言此僧時代。《全五代詩》卷三九作南唐西山僧,顯出臆斷。其實,此詩系偷用陳摶題華山西峰詩中“幾夜礙新月,半山無夕陽”二句(全詩見《全唐詩補(bǔ)逸》卷一八)改寫而成。有朋為北宋泉州尊勝院僧,宣和六年卒,見《嘉泰普燈錄》卷六。《唐詩紀(jì)事》卷七四即將有朋二聯(lián)詩誤為可朋收入,《全唐詩》卷八四九沿之?!豆沤駡D書集成》誤以《滕王閣》為可朋詩,即與上述原因有關(guān)。

弘秀《賈島墓》,錄自《蜀中名勝記》卷三〇《潼川州蓬川縣》。按此為可止《哭賈島》詩,見《全唐詩》卷八二五、《唐詩紀(jì)事》卷七七、《唐僧弘秀集》卷五。

李渷,《全唐詩》卷六八八作李沇,是,詩已收。

潼關(guān)士子《待試詩》,錄自黃宗羲《行朝錄自敘》(《國粹學(xué)報》第十九《朝撰錄》引)。按此為孫棨詩,見其自著《北里志》,《全唐詩》卷七二七收入時題作《戲李文遠(yuǎn)》。

卷十四,杜荀鶴《敘雪寄喻亮》,據(jù)《文苑英華辨證》卷七《脫文》引《唐宋類詩》收錄,《全唐詩》卷六五作方干詩,“喻亮”作“喻鳧”。按《文苑英華辨證》云:“前篇《唐宋類詩》以為杜荀鶴作,而杜集亦無之?!辈⒉徽J(rèn)為杜作?!短扑晤愒姟窞楸彼稳司?,已佚,從周必大等校錄《文苑英華》時引錄之該書文字看,此書錯誤甚多,不足為據(jù)。本詩為方干作,又見《文苑英華》卷一五五、《唐詩紀(jì)事》卷五一。

同人《春日巢湖書事》,錄自嘉慶《合肥縣志》卷三一,《全唐詩》卷七六四作譚用之詩。按《唐詩鼓吹》卷九作譚詩,當(dāng)可從。《新唐書·藝文志》著錄《譚藏用詩》一卷,今佚。今存譚詩除《塞上》二首及殘句外,皆出《唐詩鼓吹》,其集當(dāng)時應(yīng)尚存,故得以選取。

同人詩:“世亂奴欺主,年衰鬼弄人。??萁K見底,人死不知心。”錄自《古今圖書集成·文學(xué)典》引《老學(xué)庵筆記》。今檢見陸游《老學(xué)庵筆記》卷四,同條皆錄唐人句。今檢李山甫《自嘆拙》三、四句云:“世亂僮欺主,年衰鬼弄人?!保ā度圃姟肪砹娜┘礊榍岸渌荆懹我洉r誤記。后二句為杜荀鶴《感寓》末二句,見《全唐詩》卷六九三。

朱休之《家大(應(yīng)作“犬”)歌》,錄自《詩話總龜》卷四六引《詩史》。按《藝文類聚》卷八六、《太平御覽》卷八八五、卷九〇五引《述異記》、《太平廣記》卷四三八引《集異記》,皆云為劉宋元嘉間事,《詩史》附會為梁亡之讖。

李從珂《賜李專美》,錄自《南部新書》卷癸,《全唐詩》卷七三七作韓昭裔詩。按《南部新書》云:“清泰朝,李專美除北院,甚有舟楫之嘆。時韓昭裔已登庸,因賜之詩曰(詩略)?!卑次囊庾詰?yīng)是韓昭裔(應(yīng)作“昭胤”,宋人諱改)詩。“清泰朝”僅指明時間而已。

和凝句:“桃花臉薄難成醉,柳葉眉長易攪愁?!变涀浴对娝挕るs編》卷四引《詩話總龜》。曹汛云:此為韓偓《復(fù)偶見三絕》之二的前兩句,載見《全唐詩》卷六八三?!盾嫦獫O隱叢話前集》卷六〇引此二句為《香奩集》中句,《詩藪》因誤以《香奩集》為和凝作而將此二句引為凝詩。

鄭遨句:“相看臨遠(yuǎn)水,獨自上孤舟?!变涀浴盾嫦獫O隱叢話前集》卷十二及《詩人玉屑》卷一〇。曹汛云:此為鄭谷《別同志》之三、四兩句,載見《全唐詩》卷六七四,《唐詩紀(jì)事》卷七十謂是谷詩精華。

王著《贈夢英大師》,錄自《全五代詩》卷一三。按此詩為入宋后作。《金石萃編》卷一二六《贈夢英詩碑》,為咸平元年建,錄宋初名公二十馀人詩,王著、許仲宣、郭從義等人詩皆在。王著詩署銜為“翰林學(xué)士中書舍人知制誥王著上”?!端问贰肪矶拧锻踔鴤鳌吩破洹八纬跫又袝崛恕?。

許仲宣《清洛喜英公大師相訪》,出處同上。亦見上舉詩碑,署銜為“中散大夫給事中知河南府兼留守司事上柱國賜紫金魚袋許仲宣”。檢《宋史》本傳,應(yīng)為雍熙末年之職。

鐘離權(quán)《草書詩》,錄自《全五代詩》引《夷堅志》及《宋詩紀(jì)事》卷九〇,《全唐詩》卷八三七作貫休詩。按此為貫休《山居詩二十首》之十九,《禪月集》收卷二三?!兑膱灾Ф 肪硪哗栐茷槟纤未疚蹰g人所見,顯出依托。

李濤《春晝回文》,錄自《全五代詩》卷一二。按此為南宋同名之江湖詩人詩,見《江湖小集》卷八三李濤《蒙泉詩稿》?!秲伤蚊t小集》卷二八一有其傳:“李濤,字養(yǎng)源,臨川人。”

劉兼《旅中早秋》、《塞上作》、《七夕》、《傷曾秀才馬》,均錄自江標(biāo)影刻宋本《唐五十家小集》,《全唐詩》卷五六二作劉威詩。按此均應(yīng)為劉威詩,見明朱警《唐百家詩》本《劉威詩集》,《七夕》又見《唐詩紀(jì)事》卷五六及《古今歲時雜詠》卷二六。江標(biāo)影宋本《劉兼詩集》第二頁誤用《劉威詩集》的版頁,以致第三頁第一首《秋夕書事》亦誤承上用劉威詩題《早秋游湖上亭》。又劉兼應(yīng)為宋初人,曾預(yù)修《舊五代史》,后出知榮州。

何承?!都男x英公》,錄自《全五代詩》卷一五。此為宋時詩,詳前王著條。詩碑署銜為“侍御史賜紫金魚袋”據(jù)《宋史·文苑傳》,此為其開寶三年后所歷官。

郭從義《贈夢英大師》,出處同前。石刻署銜為“護(hù)國軍節(jié)度使檢校太師守中書令行河中尹”。檢《宋史》本傳,此為其乾德二年后官守。

王周《赤壁》:“帳前斫案決大議,赤壁火船燒戰(zhàn)旗。若使曹瞞忠漢室,周郎焉敢破王師?!变涀浴逗蓖ㄖ尽肪砹遁浀刂尽ど酱ā贰0础度圃姟肪砥吡逅罩踔?,為北宋真宗、仁宗時明州人,大中祥符五年中進(jìn)士,后知無錫縣,慶歷間以司封郎中知明州,詳《文史》二十四輯拙文《〈全唐詩〉誤收詩考》。此處所錄之一首,不見《王周詩集》,原書亦未云時代,疑亦非《全唐詩》誤收之王周。

卷十五,棲一《懷贈武昌》,錄自明人補(bǔ)本《萬首唐人絕句》卷十。曹汛云:此是貫休《懷武昌棲一二首》之二的前四句,原詩見《全唐詩》卷八三〇。后人截為絕句,且誤將題下二字作作者名。

李璟《浣溪沙》,錄自王國維輯《南唐二主詞》引《草堂詩馀》。按此為晏殊名世之作,《珠玉詞》收入,宋人亦屢有稱述。檢《四部叢刊》影明本《草堂詩馀前集》卷下,此詞收李璟二詞后,失署作者名,但詞后附晏殊作此詞的本事,知《草堂詩馀》編者并不謂此為李璟詞。

李煜《無題》,錄自《詩話總龜》后集卷四十引東坡語及同書前集卷六引《百斛明珠》。按此為顧況詩,題為《歸山作》,見《全唐詩》卷二六七。又作張繼詩,見《全唐詩》卷二四二。周義敢《張繼詩注》考證應(yīng)為顧作。蘇軾語見《東坡題跋》卷二,謂“李主好書神仙隱遁之詞”,知此為李煜所書前人詩。

同人:“青鳥不傳云外信,丁香空結(jié)雨中愁?!变涀浴段宕娫挕芬逗哺劇?。按此為中主李璟《攤破浣溪沙》詞中句,見《全唐詩》卷八八九。

同人《更漏子》,錄自《尊前集》,《花間集》卷一作溫庭筠詞,《全唐詩》卷八九一亦作溫詞。按《花間集》成書于孟蜀廣政三年,時李煜年尚幼,應(yīng)為溫詞。

同人《后亭花破子》:“玉樹后亭前,瑤草妝鏡邊。去年花不老,今年月又圓。莫教偏和月和花,天教長少年。”注出陳旸《樂書》,誤?!稑窌穬H云“《后亭花破子》,李后主、馮延巳相率為之”,并未錄詞。此詞見明弘治高麗刊本《遺山樂府》,王國維已斷言此為元好問作。

同人《三臺令》,錄自《歷代詩馀》引《古今詞話》?!度圃姟肪硪痪盼遄黜f應(yīng)物詩,亦誤,當(dāng)依《樂府詩集》卷七五作無名氏詩,詳前韋應(yīng)物條考證。沈雄《古今詞話·詞辨》卷上引《教坊記》謂此為后主作,殊不知《教坊記》所記為天寶間事,不可能記及后主之作。

李從益句:“咫尺煙江幾多地,不須懷抱重凄凄?!变涀浴段宕娫挕肪砹R令《南唐書》。按此為李煜《送鄧王二十弟從益牧宣城》末二句,見《全唐詩》卷八。此詩最早見鄭文寶《江表志》卷上,馬氏《南唐書》卷七節(jié)引之,亦云后主“自為詩序以送之”,引錄者誤解文意而視為李從益詩。

王貞白《晚夏逢友人》,錄自《全五代詩》卷三〇,《全唐詩》卷二九〇作楊凝詩,卷六〇一作李昌符詩。按此應(yīng)為李昌符詩,見席刻本《李昌符詩集》,而席刻本《楊凝詩集》無此首。

李建勛《泗濱得石磬》,錄自《古今圖書集成·樂律典·磬部》,《全唐詩》卷七八〇作李勛詩。按《文苑英華》卷一八四載此為唐人省試詩,作者李勛疑即《北夢瑣言》卷三所載與薛能同時曾“策名第”官至尚書者。李建勛未歷科場,《李丞相詩集》亦無此詩,非其所作。

同人《初過漢江》,錄自《古今圖書集成·山川典·漢水部》,《全唐詩》卷七八五作無名氏詩,卷六七九作崔涂詩。按詩云:“襄陽好向峴亭看,人物蕭條值歲闌。為報習(xí)家多置酒,夜來風(fēng)雪過江寒?!敝饔谙尻枴H荒咸苿萘Σ⑽催_(dá)到襄陽附近,建勛平生行跡亦僅限于東南一隅,顯非其詩。

張泌《九日巴丘楊公臺上宴集》,錄自《古今圖書集成·職方典·岳州府部》,《全唐詩》卷五六九作李群玉詩。按影宋本《李群玉詩集》卷二收此詩,應(yīng)為李作?!度圃姟肪矶亩质兆鲝埨^詩,亦誤。

同人《九日陪董內(nèi)詔登南岳》,錄自《古今圖書集成·山川典·衡山部》,《全唐詩》卷七四〇作廖匡圖詩。按此詩以廖作為是。廖氏兄弟居衡山,仕楚,詩意正合。今存張泌詩,皆出《才調(diào)集》卷四,《全唐詩》所增《送容州中丞赴鎮(zhèn)》《贈韓道士》二首,為誤收杜牧、戴叔倫詩。

同人《邊上》,錄自《古今圖書集成·邊裔典·北方諸國部》,《全唐詩》卷七四一作江為詩,題作《塞下曲》。按《樂府詩集》卷九二、《萬首唐人絕句》卷三九已收此為江為詩,作張詩誤。

李翱《金山寺》:“萬古波心寺,金山名目新。天多剩得月,地少不生塵。石室堪容膝,云堂可憩身。我來登眺處,能有幾閑人?”輯自《全五代詩》卷三一。按此詩前四句為孫魴同題詩之前四句,全詩見《全唐詩》卷七四三、《江南野錄》卷七、《唐詩紀(jì)事》卷七一、《詩話總龜》卷三七。清周伯義《京口三山志·金山志》卷九錄李詩,前四句作“山載金山寺,魚龍是四鄰。樓臺懸倒影,鐘磬隔囂塵”,亦誤,此四句為馬氏《南唐書》卷十三錄孫魴詩之前四句,《全唐詩》已注出。此詩后四句應(yīng)為誰作,尚不詳。自明郎瑛《七修類稿》提出五代另有一李翱之說后,《金山志》《全五代詩》皆從之,然參稽唐宋文獻(xiàn),并無其人,當(dāng)屬明人逞臆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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