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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大宅里的童年

舞臺之光:鄭榕傳 作者:李娟娟 著


第一章 大宅里的童年

1.來到天津租界的“大宅子”

1924年秋,在濟(jì)南煙酒稅務(wù)局做辦事員的鄭士鈺丟掉了工作,生活一時無著。無奈之下,鄭士鈺決定攜妻子郭韻清與兩個年幼的兒子鄭慶桐、鄭慶榕(即鄭榕)投奔居住在天津的大哥鄭士琦。此時,剛剛出生幾個月的鄭榕還在母親懷抱的襁褓之中。

鄭士琦雖是個下野的軍閥,卻因其超凡的經(jīng)歷而積攢下了不菲的資財。因此,對于他那座已經(jīng)住上了自己一家,還有三弟、四弟和妹妹幾家人的龐大住宅來說,再收留從濟(jì)南投奔而來的小弟鄭士鈺一家四口,不過就是在他那一片眾多的洋房中減少一座空房而已。

從此以后,鄭士鈺就和他的幾個哥哥姐姐一樣,再沒有出去工作,帶著他的妻兒一直住在大哥家里。雖然是過著寄居的日子,但生活富庶,衣食無憂。

鄭士琦的“大宅子”是坐落在天津法租界三十二號路的一處洋樓。在當(dāng)時洋房林立、街道整潔的天津外國租界地,鄭士琦的那所由多座小洋樓組成的“大宅子”不僅豪華漂亮,而且面積龐大,幾乎占據(jù)了三十二號路整整一條街。因而即便是在地處官僚買辦、舊軍閥集中居住的天津租界地,鄭士琦氣派的“大宅子”也讓周邊的富人“望而卻步”。

當(dāng)然,對于閱歷豐富的下野軍閥鄭士琦來說,他的雄厚資財還遠(yuǎn)不止此。除了在濟(jì)南等地辦的幾家銀號外,他還有存在好幾處大銀行的一百多萬大洋,從而“匯成”了鄭士琦滾滾不斷的經(jīng)濟(jì)來源。因此,盡管后來幾家銀號或是因經(jīng)理卷款潛逃,或是因股東打官司而燒去了不少錢財,但都沒有讓三十二號路這處“大宅子”褪去光環(huán)。每天仍是鄭家的幾輛汽車和洋車(三輪)隨著鄭宅“大宅子”的開啟出出入入,來往于鄭家的官僚、銀行家、律師等各色人物仍是絡(luò)繹不絕。至于“大宅子”里,則更是丫鬟仆人簇?fù)?。伴隨著富態(tài)威嚴(yán)的男主人和珠光寶氣的女眷們的,是回蕩在“大宅子”里陣陣的麻將牌聲和繚繞的鴉片煙霧。

剛剛出生幾個月的鄭榕,就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下慢慢長大。幾年后,鄭榕4歲了,家中也先后添了弟弟鄭慶樞和妹妹鄭煜華。不幸的是,這一年父親鄭士鈺因病去世了。從此,母親一人帶著他們兄妹四人,繼續(xù)住在大伯父家里。雖然仍是生活富庶、衣食無憂,但畢竟是“寄居”生活,鄭榕在“大宅子”里度過的童年并不快樂。

童年鄭榕(右一)與兄、弟、妹及親戚家孩子

長大成人后,鄭榕稱自己小時候是“被寄養(yǎng)在這個當(dāng)官的大伯父家”,并稱童年的自己曾“苦悶壓抑”。因此,提起童年的生活,鄭榕先生回憶說:“我4歲的時候,父親就病故了。母親帶著我們兄妹四人寄居在大伯父家里。大伯父是一個下野的軍閥,在天津租界的洋樓里過著高級華人的生活。記得大伯父家那座高高“大宅子”里的洋房占了整整一條街,家里還有四輛汽車和兩輛洋車。此外,還有許多仆人,從管事的,到廚師、老媽子和干雜活的,上上下下,男男女女,總共有二十多人。我小時候在家里見得最多的就是鴉片煙和麻將牌。說起來,在大伯父家的生活還是比較優(yōu)裕的。但都知道舊社會有句俗話叫‘吃人家的飯,看人家的臉’。所以,雖然母親帶著我們在大伯家的物質(zhì)生活不錯,但精神上是苦悶壓抑的?!?sup>[1]

2.傳奇的大伯父

住在天津租界里的洋房,除了物質(zhì)生活充裕,精神上苦悶壓抑,童年的鄭榕耳朵里聽到最多的,就是大人經(jīng)常掛在嘴邊為他講述的,大伯父如何從一個貧苦的放牛娃成為一個威震四方的山東省督軍的故事。

大伯父鄭士琦的父親,也就是鄭榕的祖父,原是安徽省定遠(yuǎn)人,曾出任清朝一名小京官。父親的薪俸雖不豐厚,但童年的鄭士琦卻不僅有雙親的疼愛,還能夠被父母送去讀書受教育。只可惜好景不長,母親的突然病逝和父親的續(xù)弦,讓小小年紀(jì)的鄭士琦不但從此失去了讀書的機(jī)會,還受到了繼母的百般虐待,最后竟被繼母趕到鄉(xiāng)下去放牛。

幾年后的一天,逐漸長大的鄭士琦終于扔下手中放牛娃的鞭子,逃離了鄉(xiāng)下。憑借幾年做放牛娃練就的好體格和粗淺的文化,幾番周折后,鄭士琦不僅投考武舉中的,還當(dāng)上了清朝末年的一名小軍官。后來,鄭士琦又投靠大軍閥吳佩孚,成為他的得意門生。當(dāng)過放牛娃的鄭士琦不怕苦,敢打敢拼,這也鑄就了他從一名下級小軍官一直升到山東省督軍的輝煌軍旅生涯。

雖然僅僅當(dāng)了一年的督軍就因另一大軍閥張宗昌的爭斗而棄官離去,但在職位不斷高升的同時,他也攫取了大量的錢財,再加上精于算計而“錢生錢”,終使從事“武行”差事多年的鄭士琦獲得了豐厚的家財。而下野后的鄭士琦似乎更感念于親情,對于在父親去世后幾乎沒有得到什么遺產(chǎn)的家中幾個弟妹,他毫不猶豫地將他們及眷屬一個不落地接到天津,而且讓他們過上了衣食無憂的生活。

從放牛娃到考中武舉,再從一個最基層的炮兵隊(duì)長一級級升到旅長、師長、督軍,鄭士琦經(jīng)歷了多少酸甜苦辣,或許沒有人知道。但他的成長史卻讓“大宅子”里的鄭家人引以為驕傲。尤其是他當(dāng)年成功剿滅山東一伙土匪的經(jīng)歷,不僅轟動了魯西大平原,更成為民國早期歷史上的一件大事。

那是在1923年5月6日,山東臨城車站發(fā)生了一起大劫案,車上包括美、英、法、意等國的39名外國人及二十多位中國人全部遭到綁架。這起即便是放在今天也絕對稱得上是國際恐怖事件的大案,立即引起了不敢惹外國人的北洋政府的恐慌。而制造這起大劫案的元兇正是威震山東的大響馬孫美瑤。經(jīng)過一個多月的周折談判,所有人質(zhì)獲得自由,北洋政府也把收編不久的孫美瑤“完美”誘殺,其手下及武裝亦全部繳械。

山東大響馬孫美瑤集團(tuán)的“全軍覆沒”,無疑讓顏面丟盡的北洋政府出了一口惡氣,更為魯西平原上馳騁千年的山東響馬集團(tuán)歷史徹底畫上了句號。而親歷精密策劃、具體實(shí)施的“干將”即是北洋軍第5師師長鄭士琦。他不僅成功誘殺孫美瑤兄弟,而且將其手下武裝全部繳械,并對一千多名士兵做了妥善安置。

多年以后,鄭士琦雖早已成為下野軍閥,但他那段成功誘殺大響馬的英雄史,仍然是鄭氏家族很多人不時掛在嘴邊的美談。在兒時鄭慶榕的心目中,大伯父更是一個可望而不可即的英雄。

3.壓抑的童年生活

除了大伯父的“英雄成長史”,伴隨著鄭榕在大鐵門里度過童年的,就是那座位于天津法租界三十二號路,占據(jù)整整一條街的“大宅子”了。無論是空曠的“大宅子”里的陰森,還是看人臉色、低人一等的寄居生活,都給鄭榕備感壓抑的童年生活留下了不可磨滅的記憶。

在鄭榕兒時的記憶中,一走進(jìn)“大宅子”,就會看見一座挨著一座的豪華漂亮小樓。由于每座樓房里都有很多空著的房間沒人住,所以不管哪一座樓里都有很多昏暗的角落。由此也常常讓走進(jìn)去的人膽戰(zhàn)心驚,甚至疑神疑鬼。

大人嘴里傳說的“鬼故事”更是讓小小年紀(jì)的鄭榕聽后感到既驚慌又恐怖。整日里不是聽到一個伯母說,在哪間屋子里看見一張空著的竹躺椅向自己跑過來,就是哪個管家說,他在樓梯上看見一個陌生人的背影,就急忙跟了過去,等到好不容易追上前,卻發(fā)現(xiàn)竟是一個沒有臉的人。

經(jīng)常讓鄭榕忘不了的,就是偌大的家里隨時見到的大煙槍和麻將桌。白天點(diǎn)著四五桿大煙槍,晚上擺著幾張麻將桌。每天灌到自己耳朵里的,不是他的幾位伯母妯娌之間的吵架聲,就是大伯父的幾個姨太太爭風(fēng)邀寵的笑罵聲。還有家里的大人對丫頭仆人的訓(xùn)斥聲。

小時候的鄭榕就已懂得,母親帶著他們幾個住在大伯家,真的是十分不易,因?yàn)橐粗鴦e人的臉色過日子。生活中幾個孩子吵架總是難免的,但挨說挨罵的卻總是鄭榕兄弟。有時候甚至他們還會受到用人的嘲笑。他也經(jīng)??吹?,他的母親即便是心里十分不情愿,也得耐著性子裝出笑臉陪著那些親戚打麻將。

常年關(guān)在“大宅子”里過著幾乎是與世隔絕的生活,也讓童年的鄭榕對外面的社會幾乎一無所知。為了不讓家里的小孩子走出“大宅子”,大人們還經(jīng)常嚇唬他們說,大街上有“拍花子”的,只要看見小孩兒,就往孩子的頭上一拍,孩子就乖乖地跟著走了。然后他們就把孩子的心肝挖出來去做藥。這個今天看來近乎愚昧的說教,卻讓當(dāng)年的鄭榕和家里的小孩子們嚇得從來不敢自己走出家門。

不過偶爾鄭榕和家里的孩子們也能夠得到一次走出“大宅子”的機(jī)會,那就是在大人的帶領(lǐng)下出去看戲。能夠走出家門出去看一場戲,無疑是鄭家孩子們最高興的事。因?yàn)槿タ磻?,孩子們就可以走出常年關(guān)著的“大宅子”,可以走在大街上,看路上的行人。鄭榕更是稱“那也是我倍感壓抑的童年生活中唯一一件快樂的事”。

走進(jìn)戲院,更可以看到各色各樣穿著打扮不同的看戲觀眾。雖然那時他還看不太懂戲,但只要大幕一拉開,看到舞臺上閃爍的燈光和演員們身上的華麗服飾,似乎就什么都忘了。那一刻,舞臺上的一切就像具有魔力的磁石一般深深吸引了小小年紀(jì)的鄭榕,更引起了他的豐富想象。

鄭榕還記得,那時去戲院里聽得最多的是雪艷琴的戲。他還從大人嘴里得知,雪艷琴雖是清朝貴族出身,卻是一個很有名氣的京劇演員。更讓他忘不了的是,有一天,雪艷琴來到大伯父家做客。

家里來了一位京劇名角兒,一時讓他們這些極少見到外人的孩子們興奮異常。鄭榕只記得孩子們都擠在門縫外偷看,他自己更是有一種非常神秘的感覺,就像是在迎接一位天外來客。

4.難忘的啟蒙老師

大伯父鄭士琦雖然把他的子侄們常年關(guān)在“大宅子”內(nèi),卻也知道讀書的重要。他在“大宅子”內(nèi)開辦家塾,并請來了老師。5歲的鄭榕也從此和他的兄弟們開始接受中國最傳統(tǒng)的私塾教育。雖然沒有走進(jìn)小學(xué)校門,讀的也都是四書五經(jīng)之類的國學(xué)書,卻打下了很好的古文功底。鄭榕有5年這樣的家塾教育,因而無論是在家塾的學(xué)習(xí),還是對啟蒙老師的記憶,都成為鄭榕童年生活的一段難忘的回憶。

家塾里只有一個姓孫的老師,原是請來給大伯父的獨(dú)生子教書的。那時候有錢的人都愿意讓孩子學(xué)英文,準(zhǔn)備大了好出國,這位孫老師不會外文,只好留下來教鄭榕兄弟了。

進(jìn)書房的第一天,鄭榕記得很清楚,先是向孔子牌位磕頭,接著就看見了書房的桌上擺著的兩個新制的木戒尺,差不多有2尺長,半寸厚,當(dāng)時說是打?qū)W生手心用的,但在他的記憶中,兩個木戒尺是從來沒用過的,不過是按照過去私塾的舊例擺擺樣子而已。

孫老師給他的印象就更清楚了。那時的孫老師40歲上下,兩撇金黃的胡須,身材微胖,面帶笑容,說話聲音很低,見人老是低聲下氣的樣子??傊?,孫老師給人的感覺就是個典型的舊文人。

時間長了,鄭榕還發(fā)現(xiàn),孫老師不僅精通古文辭賦,會畫山水畫,刻圖章,而且書法也很好。此外,孫老師還鉆研醫(yī)書,家里人不管是誰,有個頭疼腦熱的就來請他號脈,開個方子,他也從不拒絕。但是鄭榕知道,大伯父一家人是不請孫老師看病的,他們有病總是請西醫(yī)。西醫(yī)是坐著汽車來出診的,有時是外國大夫,診費(fèi)自然是極高的。

鄭榕進(jìn)書房上學(xué)時才5歲,雖然從讀《幼學(xué)瓊林》開始,但是由于年齡小,所以什么也不懂,只知道整天爬上爬下地胡鬧。孫老師呢,任著孩子玩鬧,自己一個人坐在他的桌旁寫字畫畫,畫好了掛在墻上,自己欣賞幾天,就卷起來放在一邊了,有時還吹吹笛子,哼兩句昆曲,像個女人在哭,這時在一旁只知玩鬧的小鄭榕也會愣愣地看上一會兒。

鄭家家塾的孫老師

后來長大一些,鄭榕聽母親講,孫老師生不逢時,自幼苦學(xué)的滿腹學(xué)問因?yàn)闀r代變遷已經(jīng)沒有用武之地了,好不容易找個家館,哄哄孩子純屬為了養(yǎng)家糊口。

母親還告訴他說,孫老師的家境很貧困,老婆癱瘓在床,也沒有孩子。母親的話不由讓鄭榕想起孫老師的穿著。孫老師的衣服很少,只是冬夏各有一件長衫,而且已經(jīng)洗得褪了色。雖說是這樣,但他總是把長衫熨得整整齊齊,進(jìn)了書房在孩子們面前就脫下掛起來,遇上有大人進(jìn)來,再趕緊穿上。

孫老師的一天三頓飯都是由下人送到書房來吃,平日里他對下人很客氣,又因?yàn)榻痰亩际呛袜嶉乓粯拥匚坏暮⒆?,所以他在鄭榕伯父家里的地位自然也隨之降低一等。

書房的隔壁是鄭榕大伯父的獨(dú)生子專用的書房,請來的是一位高度近視的老小姐,專門教他英語。在鄭榕的印象中,這個老小姐從來沒有和孫老師講過話。孫老師當(dāng)然明白自己所處的地位,為了一日三餐,他必須默默地忍受這一切。

鄭榕還看到,孫老師因?yàn)榻?jīng)常遭到別人的白眼,所以除了畫畫、寫字和看醫(yī)書外,他也愛背著手在那間不太大的書房里來回踱步,有時喝上一杯酒,兩眼便紅紅的,像是含著淚的樣子。

這是一個滿腹經(jīng)綸卻又地位低下的舊軍閥家塾老師的真實(shí)面貌。而對于寄居在大伯父家正處在讀書年齡的鄭榕來說,心目中無疑更對他的啟蒙老師充滿了無限的同情。因此即便是在后來離開天津“大宅子”的日子里,孫老師的一切仍然深深地留在他的記憶中,特別是社會的變遷給孫老師后來的生活帶來的巨大變化,更是讓他難以忘懷。

后來鄭榕兄弟到了上中學(xué)的年紀(jì),母親又去向大伯父再三請求,他們終于搬出了那個“大宅子”,到北平去另過了。孫老師卻因?yàn)闊o處可去,只好繼續(xù)留在那里做一個寄食者,他的日子也越來越不好過了。

一年春節(jié),鄭榕和母親去天津大伯父家拜年,他到樓下書房里也給孫老師磕了個頭,不想孫老師嚇壞了,竟撲地跪倒在鄭榕的面前,連聲對他說:“二少爺,不敢當(dāng)……”

鄭榕最后一次見到孫老師,是在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1951年,鄭榕在北京劇場演出《龍須溝》。一天散戲后,他坐在后臺卸妝,突然一個觀眾闖進(jìn)后臺直接奔向他的跟前,原來是孫老師。

只見他穿了一身肥大的干部服,紅光滿面,笑聲不斷,鄭榕覺得他的精神狀態(tài)和以前判若兩人。原來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孫老師終于擺脫了“大宅子”里的屈辱生活,在北京市衛(wèi)生局找到了工作。他的學(xué)識也由此受到重視,他很慶幸自己得到了新生。由于心情愉快,他忘我地投入工作,卻沒有想到,因?yàn)閯诶圻^度,孫老師竟在一年后不幸病逝了。

在家塾教過鄭榕的孫老師讓他難忘,提起孫老師坎坷的一生,鄭榕更是無限感慨。因此,晚年的鄭榕先生回憶說:“多年以后,我內(nèi)心才感到歉疚,一是幼時的愚頑,面對名師卻沒有學(xué)到什么東西;二是對老師尊敬不夠,在他去世前也沒有去回訪他。他的一生引起我的深思,知識分子最大的痛苦就是辛辛苦苦學(xué)來的東西竟沒有用武之地。然而,這在舊社會是不可避免的。今天改革開放的大環(huán)境為知識分子提供了無限廣闊的舞臺,若孫老師九泉之下有知,定會感到無比欣慰?!?/p>

寬敞近乎陰森的大宅子,衣食無憂卻并不快樂,幾乎是與世隔絕的寄居生活;沒有上過小學(xué),只在家塾中接受教育,始終難忘兒時的啟蒙老師。這就是自幼喪父的鄭榕的童年。


【注釋】

[1] 關(guān)于文章中的引文內(nèi)容,如無特別注明,均出自《鄭榕自傳》(中國戲劇出版社2009年版)及筆者的采訪。——作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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