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開以后我變成了你喜歡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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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的跨年夜，我沒有看各大衛(wèi)視的晚會，只是一個人看完了五月天2012年諾亞方舟演唱會的視頻。
十一點半的時候，我發(fā)了一條微博：“這些年，堅持下來的事，只有對五月天的愛沒有改變。”
然后便關了筆記本，卸妝、洗澡、護膚。
剛貼上面膜，陸澤司的來電把我嚇了一跳。
“阿喬，新年快樂！”他的聲音有些粗重。
“謝謝，新年快樂?！?/p>
“阿喬……”陸澤司叫了我的名字以后卻沉默著沒有接話，手機里傳來燃放煙花的聲音和他輕微的呼吸聲。
“那沒什么事的話我先掛咯?！?/p>
“這一年你過得好嗎？”他搶在我掛電話之前開口了。
“挺好的?！?/p>
“那就好?！?/p>
和陸澤司沒有互道再見便匆匆結束了通話，我按住了撲通直跳的心口。我和他已經好久沒打過電話了，久到我都想不起來上一次通話是什么時候了。
掛了電話以后，我猶豫了半天還是把剛剛發(fā)的那條微博刪除了。
這些年堅持下來沒有改變的，其實除了對五月天的愛，還有對陸澤司的愛。
陸澤司是我的初戀男友，哦不，是前男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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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二的時候認識陸澤司。那是一場生日派對，室友CC要幫男朋友慶生，她把我們宿舍五個人都拉去湊人數(shù)。到了飯店，一起來的還有CC男朋友的室友，陸澤司就是其中一個。
個子很高，體型偏瘦，留板寸頭，還有不愛說話。這就是我對陸澤司的第一印象。
那天來的人不是很多，加起來也才十個，酒足飯飽后，大家交換了聯(lián)系方式。接下來的一周，我的兩個室友和CC男朋友的室友發(fā)展成了戀愛關系，大家都開玩笑說CC真是個“心機婊”，CC也不介意，還對我擠眉弄眼：“那個叫陸什么司的呆子有沒有找你聊天??？”其他室友也紛紛唏噓瞎起哄，算起來我是全寢室唯一沒有戀愛的。
之后，陸澤司跟我告白，他送給我一盆蘆薈：“南喬，我挺喜歡你的，你可以和我交往嗎？”我愣了片刻后點頭答應了。
大家都說陸澤司用一盆蘆薈就把我俘獲了真是賺到了，只有我知道他認真的模樣讓人無法拒絕。
和陸澤司在一起后發(fā)現(xiàn)他其實也沒有像大家說的那樣木訥，他學的是計算機專業(yè)，時不時會設計一些很可愛的表情發(fā)給我或者制作一些搞笑視頻。然而人無完人，交往半年的時候，我發(fā)現(xiàn)他喜歡看鄉(xiāng)村愛情題材的電視劇，這簡直讓我大跌眼鏡。在當時的我看來，像陸澤司這樣的男生應該愛看歐美大片，而不是鄉(xiāng)村愛情。
再之后，我又發(fā)現(xiàn)他經常光顧學校門口的夜宵攤，點些雞肝、鴨腸之類的東西，看起來既不美味也不衛(wèi)生。
就像多米諾骨牌，只要有一個缺點被發(fā)現(xiàn)，其他潛藏的缺點也很快就浮出水面。
陸澤司的毛病還真不少：經常丟三落四、生活作息不規(guī)律、夏天穿著人字拖去上課，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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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我的多次提醒，陸澤司總是先面紅耳赤，然后像個犯了錯的小孩一樣跟我承諾以后盡量改正。
然而陸澤司的毛病雖然不少，但他對我的好卻也是別人無法代替的。
生病的時候他會給我買好藥、打好飯送到我宿舍。印象中，陸澤司有一次曠課陪我去打點滴，后來聽CC說他那天錯過了一場隨堂考試，需要補考。
而當我懷著愧疚的心情安慰他的時候，他只是笑著說考試錯過了可以補考，我要是腦子燒壞了他可得后悔一輩子。
陸澤司是工科生，不懂得浪漫。但我記得他做過的最讓我感動的事是2012年國慶節(jié)帶我去了上海看五月天的演唱會。
那時我才知道陸澤司利用暑假打工掙足了演唱會的門票和旅費。
阿信在唱《你不是真正的快樂》時，他在人潮中擁抱了我：“阿喬，你現(xiàn)在快樂嗎？”
那一刻我忘記了舞臺上的偶像，看著陸澤司認真的模樣突然哭了。謝謝你，陸澤司，謝謝你圓了我少女時期的夢想。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我喜歡五月天的，只知道在他之前，沒有人如此細心地為我準備過驚喜。在他之后，也沒有人能讓我因為一份毫無防備的驚喜如此滿足和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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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天底下所有的有情人最后都能成為眷屬，我不知道我和陸澤司是不是可以畢業(yè)就結婚，只是人生沒有那么多完滿的故事。
和陸澤司分手是我提出來的，在一起是他說的，雖然知道說分手很殘忍，但現(xiàn)實不容許我優(yōu)柔寡斷。
我們要畢業(yè)了。
陸澤司有一個去世界500強企業(yè)工作的機會，地點在廣州。而我因為外婆被檢查出患了糖尿病決定留在本地工作，陸澤司知道我和外婆的感情一直都很好，他有些舉棋不定。我開始慌了，以他的性格極有可能放棄廣州的工作。
拍完畢業(yè)照那天晚上，我約了他去吃料理。
飯桌上，他正在倒酒，我不合時宜地拋出了那個沉重的話題。
“分手吧。”
“為什么？”他臉上的表情嚴肅起來，但更多的是驚訝。
“因為我受不了你了?！蔽野阎皩λ牟粷M一件不落地羅列出來。
“我已經在改了，請你再給我一點兒時間好嗎？”他用的幾乎是祈求的語氣。
我不顧陸澤司的挽留提前離開了餐廳，后來聽CC說那天陸澤司喝得不省人事，被室友帶回宿舍還一直叫著我的名字。
……
分手以后，陸澤司漸漸淡出我的世界。兩年的感情早已成為一種習慣，我用了半年的時間才適應沒有陸澤司的生活，從最開始一想到他就掉眼淚，到后來慢慢接受我們分開的事實。
CC看到我一蹶不振的樣子問我這又是何苦，天底下因為異地而分開的情侶一抓一大把。
不是這樣的。我不是沒想過和陸澤司談一場異地戀。只是我太依賴他了，我無法想象以后沒有陸澤司在身邊自己會和他鬧成什么樣，而且我不愿耽誤他的前程，讓他因為我放棄那么好的工作機會，我做不到。那就干脆長痛不如短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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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陸澤司出現(xiàn)在我家門口的時候，我一度以為自己出現(xiàn)了幻覺。
陸澤司告訴我昨天晚上他本來想告訴我他今天會來看我，但最后突然改變主意想給我個新年驚喜，于是坐了五個小時的動車趕過來了。
我和陸澤司已經整整一年半沒見過了，他好像更瘦了，眉宇間也多了幾分睿智和成熟，唯有臉上的笑容一如既往地溫暖。
陸澤司見到我的時候也愣了一下，而后打趣道：“你好像變漂亮了。”
“你嘴巴也變甜了嘛，不過我得承認你的審美不錯?！?/p>
那天我化了淡妝，還扎了馬尾，穿很淑女的衣服。這些都是陸澤司喜歡的裝束，和他分手后，我接受了它們也由衷喜歡上了這樣的風格。
分開以后，我在一家雜志社上班，朝九晚五的生活有很多閑碎的時間，我開通了博客，不定時在上面更新一些文章，也慢慢積累了一些粉絲。年終的時候，我人生第一部長篇終于定稿了。
一個人的生活有些單調，我開始認真讀一些大學時候就列下的書單，真正進入半隱居生活，不想打擾別人，也不想被打擾。
我還報了一個鋼琴培訓班，雖然有些無稽之談，畢竟年齡擺在那兒，可還是很喜歡手指觸摸到黑白琴鍵時的感覺。教我鋼琴的是個畢業(yè)于中國傳媒大學的研究生，大家叫她三三，是個很有個性的女生。
閑暇之余，我還學習了插花和煮咖啡，權當打發(fā)時間，但學習的過程還算有趣。
我的生活在陸澤司離開以后不算乏味，只是偶爾想起我們的大學時光會有些恍然。
陸澤司聽我說起這些的時候，臉上一直保持著淺淺淡淡的微笑：“這樣挺好的?！?/p>
“是不是變成了你喜歡的樣子？”我笑著調侃道。
陸澤司臉紅了一陣，而后點點頭。他還是那么容易臉紅。
我給他煮咖啡的間隙，他打量了客廳一圈說道：“你比以前更會生活了?！?/p>
我默然，陸澤司見我不說話又繞到我面前：“阿喬，其實當初你根本就不是因為無法忍受我的壞習慣才提分手的吧？”
“這也能被你猜到？”我不打算繼續(xù)隱瞞了。
陸澤司笑而不語，兩個人沉默了許久，他告訴我他看過我的每一篇博客。
我錯愕不已，和他分手以后，除了微博還會更新，其他社交軟件都形同虛設，而我記得他以前一直不用微博……
不過人終究是會變的。陸澤司說他現(xiàn)在已經不看鄉(xiāng)村喜劇了，也很少吃燒烤了，拖鞋也只在家里穿，而且最晚也會趕在一點之前睡覺。說到最后，陸澤司問我愿不愿意再給他一個機會。
我看著陸澤司期待的眼神突然有些鼻酸，他說的那些變化我又怎么會不知道，每次偷窺他朋友圈發(fā)的照片都很想點個贊，然后告訴他你變了好多。
陸澤司的優(yōu)秀一度讓我備感壓力，但現(xiàn)在想想，正是因為他的優(yōu)秀我才沒有停止上進。我不想只做他光環(huán)下的一抹陰影，盡管我們已經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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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你真的不用為了我改變那么多?！?/p>
陸澤司搖搖頭：“我應該謝謝你才對，謝謝你讓我變得比以前更好，而且我也喜歡自己現(xiàn)在的狀態(tài)?！?/p>
陸澤司的改變當然不只是看電視、吃夜宵這些雞毛蒜皮的事情，就像我也不只是外形變成了他喜歡的樣子，真正的改變是我們都變成了對方和自己喜歡的人。
咖啡已經煮好了，我問他：“那你為什么想要和我重新開始呢？”
陸澤司接過咖啡，若有所思道：“我想你可以喜歡一個樂隊那么多年，這樣的女生一定是個很長情的人?！?/p>
“萬一不是呢？”
“阿喬，我不想每天都只靠偷窺你的微博才能知道你的生活?！标憹伤敬鸱撬鶈?。
時間好像在那一秒靜止了，我沉默了片刻給陸澤司續(xù)上一杯咖啡：“其實我也不想只靠朋友圈才能知道你的動向?！?/p>
我和陸澤司相視一笑。
三三曾說，如果真的愛一個人，無論他最后走多遠，只要他重新站在你面前，你就無法停止去愛他。
我想是的。
從沒想過我們不會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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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檸在機場見到蘇先生的時候，一顆懸著的心總算著了地。眉眼溫潤，唇角上揚，這樣的男生性格應該很好。
“等很久了嗎？”蘇先生拖著巨大的行李箱向溫檸走過來。
“沒有啦，我也是剛從學校趕過來。”
“比照片上看起來要高一點兒嘛?！碧K先生伸手揉了揉溫檸毛茸茸的頭發(fā)說道。
“我凈身高本來就有163公分好嗎？！”蘇先生親昵的動作讓溫檸有些吃驚，不過并不反感。
“喏，這個是送給你的?！碧K先生看著溫檸噘嘴的樣子有些好笑地從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個黑色盒子遞給她。
見面之前，蘇先生旁敲側擊都沒有套出溫檸想要什么禮物，最后還是在朋友的提議下選了御木本的一款珍珠項鏈。
“謝謝，可是我忘記給你準備禮物了?！睖貦幗舆^禮物有些窘迫。
溫檸沒有告訴蘇先生，她其實DIY了一本相冊，她把蘇先生發(fā)給自己的照片都洗了出來，只是到了機場才想起落在了宿舍。
“你就是最好的禮物啊?！?/p>
“啊？”
蘇先生看到溫檸緋紅的臉頰才反應過來自己的話有歧義：“我是說遇見你就是最好的禮物，小姑娘想什么呢？”
溫檸低下頭，臉更紅了，蘇先生看著她心情莫名地愉快，和想象中一樣，只不過沒想到會這么靦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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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先生是溫檸的男朋友，不過和普通情侶不一樣的是，他們是網戀，今天是他們認識一年多第一次見面。
溫檸大二那年在學校的貼吧上認識的蘇先生。
當時蘇先生發(fā)了一則介紹留學生生活的帖子，溫檸被蘇先生拍攝的照片吸引，很快就在下面跟帖了。
溫檸和蘇先生在貼吧頻繁互動以后交換了聯(lián)系方式，互加了微信。溫檸這才知道蘇先生在東京大學讀研，他在國內讀的本科，巧的是兩個人不但是校友，而且都是本地人。
溫檸一口一個“學長”拉近了和蘇先生的距離。
蘇先生是典型的摩羯座，性格很慢熱，溫檸是獅子座，屬于人來瘋的性格。不過后來熟絡以后，溫檸發(fā)現(xiàn)蘇先生其實是個很有趣的人。
兩人的性格盡管差了十萬八千里，不過他們的共同愛好是都很喜歡攝影。
蘇先生在日本讀書期間還兼職做攝影師，偶爾給雜志社投稿或給婚禮攝影。溫檸的拍照水平雖然不如蘇先生，但大一暑假的時候在云南拍攝了一組香格里拉的照片在網上火了一把。
正所謂人紅是非多，溫檸在校內網走紅以后，追她的男生也越來越多。
溫檸學的是中文，班上的男生沒幾個，但其他專業(yè)的男生有段時間老在溫檸身邊徘徊，明里暗里向溫檸示好。溫檸說不上那些男生有什么不好，不過就是沒有來電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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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檸的長相在班上也只是中等偏上水平，追求者卻比班花還多，不乏有些喜歡搬弄是非的女生看著那些圍繞在溫檸身邊的男生挖苦：“能被溫檸看上的男生可不是一般人?！?/p>
溫檸還親耳聽到有女生在背地里說她假清高，表面上誰都看不上，背地里卻腳踏幾條船。
溫檸一直安慰自己清者自清，可面對惡意中傷的流言蜚語還是會氣惱，她在微信上把這些委屈說給蘇先生聽了以后，蘇先生發(fā)了一個壞笑的表情過來，隔了半分鐘又發(fā)來一段語音：“那就告訴大家你有男朋友好了，這樣既可以擺脫那些男生的追求，別人也不好借題發(fā)揮誹謗你了?！?/p>
溫檸聽了兩遍蘇先生的語音才確定自己沒有聽錯：“想法倒是好的，可問題是我上哪兒去找一個男朋友啊？”
“你要不要考慮一下我？”蘇先生的語氣聽不出半點兒調侃。
溫檸愣了好一會兒才回復：“我考慮考慮?！?/p>
溫檸大概怎么也沒想到給人感覺木訥呆板的蘇先生會跟自己表白。后來在她的威逼利誘下，蘇先生才如實招供自己在加溫檸微信以前就知道她了。他關注了她的微博，溫檸在粉絲列表翻了很久才找到蘇先生，那時候溫檸的粉絲遠沒有現(xiàn)在多，蘇先生是最早關注自己的一批。
世界上有一種愛情叫命中注定，用來形容蘇先生和溫檸再合適不過了。
溫檸考慮的結果是可以把蘇先生拿來做“擋箭牌”，卻沒想到后來會真的愛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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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說，要想知道一個男人對你有沒有用心，看他給你送了什么禮物就知道了。
蘇先生給溫檸送的第一份禮物是一個哆啦A夢的抱枕，他在溫檸的微博上看到她喜歡藍胖子。
收到蘇先生從東京寄來的抱枕時，溫檸激動得失眠了。在那之前她也收到過別的男生送的禮物，但從來沒有哪一次讓她光看到禮物就怦然心動。所以其實和禮物無關，送禮物的人才是關鍵，蘇先生已經不知不覺住進了她心里。
溫檸和蘇先生相距兩千多公里，有一個小時的時差，蘇先生每到晚上十二點都會催促溫檸早睡，她那邊剛好是十一點。溫檸有熬夜的習慣，和蘇先生交往以后，作息時間規(guī)律了很多。
溫檸和蘇先生的網戀進行到第七個月的時候，蘇先生的前女友找上了溫檸。
那個女生叫夏菏，溫檸認識她，夏菏以前是學生會副主席，還創(chuàng)辦了攝影協(xié)會，本科畢業(yè)后留在了學校讀研。和蘇先生分手后，夏菏又談了兩場轟動校園的戀愛，夏菏來找溫檸的時候距離上一段戀情結束不到兩個月。
夏菏找溫檸的理由很簡單，蘇先生出國的時候沒有和她商量，在要走的前一個月才問她是否愿意等他，夏菏負氣提了分手?，F(xiàn)在蘇先生快要畢業(yè)回來了，夏菏直言不諱想和他復合。
溫檸覺得夏菏的想法是天方夜譚，分手幾年的情侶要復合，哪有那么容易？不過想到夏菏是蘇先生的初戀還是難過了好幾天，溫檸沒有把握他會不會動搖，好在蘇先生一再表示自己不會再和前任有一絲瓜葛。
也是后來才知道，蘇先生和夏菏分手的真實理由并不是因為他要出國，而是夏菏喜歡上了別的男生，蘇先生對她的感情在他知道真相后早已耗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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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蘇先生要回國的消息是在三天前。
溫檸當時正在圖書館查資料，看到蘇先生發(fā)過來的訂票截屏，她雀躍不已，差點兒碰翻了書架上的一格圖書。
連續(xù)兩個晚上，溫檸都輾轉難眠，想到馬上就要見面，興奮之余不免還有些擔憂：雖然看過彼此的生活照，也開過視頻，但真的見面會不會見光死呢？
知道蘇先生個子有一米八二，溫檸特意找出了只穿過兩三次的小高跟，見面前一天還去理發(fā)店做了頭發(fā)。
溫檸懷著忐忑的心情在機場等了半個多小時，終于等來了蘇先生。
溫檸和蘇先生并排走出機場，溫檸問蘇先生是否要先回家。
蘇先生笑笑說：“我都沒讓我爸媽來接機，肯定是想先見你啊。”
溫檸的臉再一次發(fā)燙了，不敢正視蘇先生：“那你現(xiàn)在想去哪兒？我陪你去?！?/p>
“先陪我去吃飯吧，我餓了。”
“好啊，你想吃什么？我請客?！?/p>
“隨便?！碧K先生望著面前認真詢問的小女生打趣道。
“那我得問問餐廳老板有沒有叫隨便的美食！”溫檸翻了個白眼道。
蘇先生笑而不語靠近了溫檸，悄悄抓住了她的右手。溫檸停住了腳步，抬起頭看了看滿眼笑意的蘇先生，輕輕回握了蘇先生寬厚的手掌。
溫檸帶蘇先生去了一家她經常光顧的西餐廳，剛點完餐，蘇先生的手機就響了，他看了一眼來電顯示皺了皺眉：“是夏菏的電話?！?/p>
溫檸眼里閃過一絲黯淡的光，不過很快就笑著點了點頭，示意蘇先生接電話。
蘇先生按了接聽鍵，夏菏的聲音傳來：“你回來了？”
“嗯?！碧K先生調小了手機音量，溫檸訝異地看到他在開免提。
“好多年沒見了，我們什么時候有時間見一面呢？”夏菏直奔主題。
“不好意思，沒時間。我和溫檸現(xiàn)在在吃飯?！?/p>
“你們現(xiàn)在在一起嗎？”
“對?！碧K先生面無表情地回答。
“我們三年的感情還抵不過你們一年嗎？”夏菏的聲音有些激動。
“我和你已經分手了，溫檸現(xiàn)在是我女朋友。”蘇先生滿眼溫柔地看著溫檸說道。
“可我是你的初戀，當初你那么愛我……”
“我也是溫檸的初戀，我心里只有她?！碧K先生打斷了夏菏，夏菏沒再說什么。
蘇先生掛了電話，看著溫檸吃吃地笑：“傻瓜，我說過只愛你一個人的，這是承諾，一輩子的?！?/p>
溫檸感動地點點頭：“我愿意賭上一輩子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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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溫檸問蘇先生：“你為什么選擇我呀？”
“因為……”蘇先生頓了幾秒，“我從沒想過我們不會在一起?！?/p>
蘇先生一臉的志在必得，溫檸有些不解。
“喏，手機給你，鎖屏密碼是你的生日，然后點相冊，里面有我想給你看的東西。”
溫檸接過手機的一瞬心臟跳得飛快，蘇先生的手機屏保是溫檸的自拍照，點開相冊，一眼就看到了一個名為love的相簿，里面的照片全部和溫檸有關。
很久以前，溫檸聽過一句話，如果一個男生愿意把你的照片設置成手機和電腦桌面，珍藏和你有關的一切照片，甚至連聊天記錄都不愿丟失，那他一定是愛你的，很愛很愛。
所以在看到那一張張自己的照片時，她百分百確定他是真的愛她。
蘇先生送溫檸回到學校，臨別的時候，溫檸調皮地沖蘇先生笑：“歡迎回來，你有什么愿望嗎？我看能不能幫你實現(xiàn)?！?/p>
蘇先生揉了揉溫檸的頭發(fā)，笑著點點頭：“有啊，我們現(xiàn)在不是異地戀了，以后就好好陪在我身邊，好嗎？”
溫檸愣愣地看著蘇先生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當然沒問題。”
蘇先生沒有告訴溫檸的是他們其實在很早以前就認識了。有一年冬天他在尼泊爾旅行，溫檸也在，他是一個人，她則是跟團。在加德滿都杜巴廣場，她和同行的游客有說有笑，還主動幫大家拍照片。
他們住的是同一家酒店，傍晚溫檸在走廊上給家人打電話，蘇先生聽溫檸的方言才知道他們是同一個地方的人。
晚上蘇先生刷微博的時候，在周邊的人中剛好看到了溫檸的頭像，點進去看了溫檸的微博以后加了關注。
蘇先生看著眼前呆萌的女孩不覺笑容更深了，好像真的沒辦法不被她吸引，無論是在尼泊爾還是現(xiàn)在。
幸好等到你，幸好你沒放棄
我想我這一生最好的運氣就是遇見林陽。以前是，現(xiàn)在是，未來也會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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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年前，我大一，臨近學期末的時候遇見了林陽。
林陽那時候讀大四，學計算機，是我們班輔導員的外甥，那陣子輔導員很忙，又懶得管大家。在女生宿舍屢次發(fā)生開水瓶爆裂事件和使用大功率電器跳閘事件以后，輔導員開班會的時候把林陽帶到了班上，告訴大家以后有什么生活問題和學習問題都可以找他。
林陽在講臺上自我介紹的時候，坐我周圍的女生都在竊竊私語。我在那些暗藏愛慕的對話中知道了林陽原來是學霸，除了每年都拿獎學金，還獲得了北大的保研名額。
講臺上的林陽文質彬彬，11月的氣溫有點兒低，他穿了一件黑色毛衣，外搭卡其色長風衣，個頭目測有一米八，最讓人著迷的是他的笑容很溫暖。我對笑容好看的男生一向沒有抵抗力，我和我媽最喜歡的韓國明星都是裴勇俊，很難得的一次共識，不為別的，就因為那迷死人不償命的笑容。
所以在班會結束以后，我不甘心只有黑板上林陽的手機號碼，追到走廊上謊稱自己是生活委員騙到了林陽的QQ。
晚上在食堂吃夜宵的時候又碰到了林陽，他坐在角落的餐桌上吃蓋澆飯。白天加了林陽的QQ，但一直沒通過，我懷疑是不是被他識破了謊言。猶豫半天，終于還是壯著膽子走上前喊了一句學長。
林陽抬起頭愣了幾秒才想起什么似的：“你是上午跟我要QQ的學妹是吧？”
我點點頭：“我叫溫藍，但我不是生活委員，就是想加你QQ?！?/p>
“哦……”林陽沒說什么，繼續(xù)吃飯。
我無比尷尬，只好埋頭吃夜宵。
過了一會兒，林陽無厘頭地冒出一句“我沒看手機，待會兒回宿舍加你”才化解了尷尬。
也是那天我知道了林陽之所以是學霸的原因，不是天賦，而是勤奮和刻苦。林陽沒課的時候都待在圖書館自習，而我吃夜宵的時候，林陽吃的是晚飯，他忘記飯點了。
那時候我還沒有體會到什么叫拼命，直到很多年后臨近畢業(yè)，我連續(xù)半個月廢寢忘食著了魔一樣趕論文的時候，才終于明白我和林陽之間的距離原來從最開始就存在了。
晚上十點多的時候，林陽加了我。
我迫不及待地點開林陽的空間，卻發(fā)現(xiàn)并沒有很多狀態(tài)。我當時以為這是林陽不常用的小號，但事實上林陽真的是一個不愛更新狀態(tài)的人，后來有了微信也是如此，一兩個月才發(fā)一次朋友圈。
生活中不乏高調的人，但也有一些人，無論是喜悅還是難過，都一個人默默承受。我們只看到對方頭上的王冠，卻忘記了榮譽背后的辛苦。
林陽顯然屬于后者。
那天以后我經常在學校里碰到林陽，教學樓、圖書館、食堂、超市……我很少像這樣高頻率地碰到一個人。后來仔細想想，大概是因為那時候腦袋里總是浮現(xiàn)出林陽的影子，不是有句話叫念念不忘必有回響嗎？當你總是想著一個人的時候，那他就真的出現(xiàn)了，因為你的眼睛總是在搜尋那個人，我們的心，從來不會輕易說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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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到來的時候，我在電話里和林陽表白了。
當時的我裹著外套站在宿舍的陽臺上瑟瑟發(fā)抖，但還是口齒清晰地說出了那四個字。
那是我人生當中第一次對一個男生說我喜歡你，電話那頭的林陽沉默了足足一分鐘。
“溫藍……”
我分明聽到了林陽的嘆息聲。
“我知道答案了，你不要說話?！蔽遗ζ綇妥约旱那榫w，“我知道自己很唐突，我們認識才一個多月，可是足夠判斷我對你的感情了，第一次見到你我就有怦然心動的感覺，后來的日子又發(fā)現(xiàn)自己更欣賞你身上優(yōu)秀的品質，我真的……真的很喜歡你。”
“溫藍，對不起……”
“你不用覺得抱歉，如果你覺得別扭，就拉黑我吧，再見?！?/p>
掛了電話，我整個人感覺都要虛脫了，眼淚早已模糊了整張臉。冬天的風吹在臉上又冷又疼，當時矯情地覺得這個世界不會再好了。
第二天我請了病假沒去上課，晚上林陽打來電話，我盯著手機屏幕上偷拍的林陽的頭像遲遲沒有按接聽鍵，林陽第三次打來的時候，我把手機關機了。
不到一個小時，林陽出現(xiàn)在我宿舍門口，室友開門以后，林陽冷著臉把我叫了出去。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林陽嚴肅的樣子，像在生氣。我隨便披了件外套就出去了，他看了我一眼，讓我換一件厚一點兒的外套，我當時有些恍惚，但還是乖乖地換了件呢子大衣。
甜品店里，林陽點了兩杯熱奶茶和幾樣糕點推到我面前：“先吃東西，別跟身體過不去。”
原來室友已經告訴林陽我一天沒吃東西了。
那天晚上，林陽說了很多，包括他的一些陋習，比如有強迫癥和潔癖，做事情追求完美，典型的處女座?？墒悄怯衷鯓?，我還是喜歡他。但當我知道他申請了加州大學的碩士研究生時，頭腦卻冷靜了下來。
“溫藍，你還年輕，一定會遇到更好的男生?！绷株柕恼Z氣很誠懇，我知道他是真的為我著想，可我還是無法接受這樣的祝福。
“那你喜歡我嗎？”
“喜歡，但我不想耽誤你。”
“那就夠了，就算你去美國，我也等你回來。”
林陽笑我傻，我搖搖頭說真的沒關系。
林陽不會知道那時候的我之所以那么信誓旦旦，其實除了是真的愿意等他，還有一個原因是我希望林陽申請失敗，這樣他就可以在國內讀研了。原諒那時的我心理陰暗，我只是想和他在一起。
3
算起來我和林陽真正在一起的時間其實也就小半年。1月份結束期末考放寒假，我在南方，他在北方。
2月1日我生日，林陽寄給我的生日禮物是周杰倫2011年發(fā)行的《驚嘆號！》的親筆簽名專輯。
我還記得拆開包裹的時候驚喜程度一點兒也不亞于中彩票，讀初中的時候有一個愿望就是攢夠錢買偶像的專輯和看演唱會，后來這些愿望都實現(xiàn)了。我所能想到的就是周先生出專輯了一定要買，有簽名就更完美了。
所以當我喜歡的男孩給我送來我喜歡的歌手的簽名禮物時，我覺得世界上再也沒有比這更美好的事情了。
林陽在賀卡上寫了一行字：你是我最美好的遇見，最真摯的祝福是我想給你幸福。
年輕的時候，我們總以為擁抱就一定會幸福，幸福就一定會長久。然而所有幸福的幻想都在林陽收到加州大學的offer時幻滅。
林陽跟我分享這個消息的時候特別激動，看得出來他是真的很重視這件事情。
我說：“恭喜啊，你得請客吃飯。”
“必須的啊！”林陽抱著我轉了個圈兒，我在一陣暈頭轉向中卻感覺不到一絲喜悅，想到他過不了多久就要離開，而我卻只能在原地等他回來心里就一陣難過。
之后，林陽走程序準備申請簽證的材料，6月份簽證下來，學期也接近末尾。
有一天晚上，我和林陽在田徑場散步，他興高采烈地跟我描繪未來生活的藍圖，也包括我們的愛情，他說以后我們會結婚，會有孩子，然后在周末的時候開車去郊游。我沒想到林陽原來還有這么溫柔又孩子氣的一面，我本想說一定會的，不知怎么話到嘴邊卻變成了“真的要放棄北大嗎”？
長長的沉默以后，林陽說：“溫藍，對不起，我太自私了?！?/p>
“不不不，別人知道我有個學霸男朋友不知道有多羨慕呢！”我趕緊轉移了話題。
自私的人不是林陽，是我自己。明明是我跟不上他的步伐，卻還抱怨對方不肯停下來等我。我怎么能說別人自私，只怪自己沒能力跟隨愛的人去遠方。
我曾經問過林陽為什么會喜歡我，林陽思索了一下后認真地告訴我，因為我是第一個能把喜歡說得那么坦蕩的女生。雖然后來知道真正的原因是因為我長得有點兒像他喜歡的某個女明星，但還是要感謝自己的一腔孤勇。
愛情有時候就是瞎貓碰上死耗子，結果永遠無法預知。
4
7月，林陽飛去美國，我暑假待在家里，郁郁寡歡了一段時間后總算接受了異國戀的事實。
16個小時的時差，連打電話都變得很困難，林陽又忙著做實驗和打工，我們聯(lián)系的次數(shù)越來越少，而我因為沒有安全感，害怕林陽有新歡，因此變得敏感、多慮，最終演變成爭吵。林陽的脾氣真的很好，每次都很包容我，有時候明明是我無理取鬧，但服軟、妥協(xié)的人卻是他。
還有一次吵架，我在氣頭上威脅林陽，如果他不回來，我們就分手。林陽第三天居然真的出現(xiàn)在我面前。
又是驚喜，又是自責，我罵林陽是傻子。林陽只說，我怕你真的跟我分手。
林陽讀研的兩年時間里，我無數(shù)次作死，但我們沒有分手。這得益于林陽的好脾氣。
我以為等林陽畢業(yè)回國一切都會好，但我們還是分手了。
林陽結束學業(yè)后沒有回國，而是去了硅谷。
他在電話里說他想先在美國工作，再等他兩年，他就回來。但我不想等了，林陽帶給我的希望一下子幻滅了，我在電話里冷靜地說：“林陽，我們分手吧?！?/p>
他沉默了片刻后緩緩說道：“對不起，是我不好，但無論如何，我都希望你能幸福?！?/p>
就這樣，我和林陽結束了兩年的異國戀。他沒有如期歸來，而我也已失去等待的耐心。
分手那天，我在朋友圈發(fā)了一條狀態(tài)：我愛你，可是我不愿意等你了。然后拉黑了林陽所有的聯(lián)系方式。
那天晚上我哭到凌晨兩點多才睡去，中間醒來兩三次，眼睛腫脹得不行。
之后我有過一段無疾而終的感情，男生抱我的時候我推開了對方。那時候我才知道林陽是我生命里的一場浩劫，愛過他以后，我好像無法去愛別的人了。
2015年周杰倫結婚，我看著周先生婚禮的照片又哭又笑，然后又指著和自己差不多年紀的周太太怒罵道：“沒想到我喜歡了那么多年的男神會娶你這個‘小婊子’?！?/p>
室友罵我神經病，但我那時只是很想念送我專輯的林先生，一直不愿說出口的想念在那一刻就像洪水翻涌而來。
周先生結婚后沒多久，我畢業(yè)了，進了外企，拿不高不低的工資，過不咸不淡的生活，只是林陽經常出現(xiàn)在我的夢里。夢里的林陽總是會端一杯熱奶茶給我，然后說我們以后會結婚，會幸福。
5
我曾經以為林陽再也不會出現(xiàn)在我的生命里，但當他毫無征兆地出現(xiàn)在我面前的時候，我退縮了。
那是2016年的西方情人節(jié)，林陽說：“我回來了?！?/p>
我忍住眼淚拼命搖頭：“你走吧，我不想見到你?！?/p>
還是熟悉的模樣，說話的語氣也沒變，林陽那么真實地出現(xiàn)在我面前，我卻覺得再也回不去了。我怕這又是一場不真實的夢。
得到的越美好，失去就越痛苦。
林陽不死心，之后又有幾次出現(xiàn)在我公司，同事都說我桃花運不要太好，遇到這樣深情的男生就不要再錯過了，但事情的真相恐怕只有我和林陽兩個人才知道。我沒去解釋，也不想解釋。
屢次被拒以后，林陽沒有再來找我。
本該高興的，但心卻莫名地感到失落。
我的生活平靜了一個多月，在一個周末下午，這份平靜被打破了——我收到大學輔導員的生日邀請。這實在是一件稀罕事。
盛情難卻，晚上到達聚會點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被騙了，沒有生日聚會，偌大的包廂里只有一個人，是林陽。
我轉身要走，林陽上前拉住了我：“溫藍，你聽我說?！彼穆曇粲袔追譄o奈和不舍。
其實當時明明可以掙脫林陽的拉扯一走了之，但是我沒有，我已經很長時間沒有聽到他這樣叫我的名字了。
林陽跟我說他留在美國的初衷只是為了積累工作經驗和多掙點兒錢。
我說：“都過去了，不是嗎？”
林陽說：“不是的，我希望你幸福，但我更希望給你幸福的人是我?！?/p>
“我現(xiàn)在挺好的?！?/p>
“溫藍，別去相親好嗎？”林陽見我要走，情急之下突然冒出這一句。
我愣了一下：“你盜我微信了？”我記得我只在微信上和同事開玩笑說過相親的事情，和對方打賭輸了被逼著發(fā)了一次朋友圈。
“你忘了我的專業(yè)嗎？我只是學以致用，何況你微信的保護措施一點兒也不到位，拉黑這種事以后還是不要做了?！?/p>
“……”
見我不說話，林陽又從口袋里掏出一串鑰匙：“你愿意跟我一起布置新房嗎？”
劇情反轉得太快，我還沒反應過來，他突然從背后抱住了我：“我說過會和你結婚的，對不起，之前一直想著多掙錢早點兒讓你過上更好的生活，所以，久等了，都是我不好?！?/p>
“可是你不知道在我心里，你比房子重要一百倍嗎？”我又氣又惱。
“嗯，我知道，所以我忘了說買房子欠了朋友不少錢，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還債?！?/p>
我轉過身認真地看著林陽，一字一頓地說道：“因為是你，我愿意?！?/p>
“真慶幸你還沒放棄我，不然我真的不知道我所做的一切還有什么意義?！?/p>
林陽看著我笑容更深了，而我只覺得眼前一陣眩暈，只看到他溫暖的笑臉。那時我終于明白自己對他根本毫無抵抗力，無論是笑容還是這個人。
后來林陽問過我，如果他一直不出現(xiàn)怎么辦，我說可能會孤獨終老吧。他嚇得抱緊了我，像個撒嬌的孩子一樣喃喃道：“幸好沒再錯過?！?/p>
如果你用盡力氣愛過一個人就會明白，因為那個人是他，所以就算晚一點兒也沒關系，你有的是時間愿意等待。
你不知道的是我曾經喜歡過你
林宇森打給我的時候是晚上十一點，樊卉剛進浴室洗澡。
我摘下耳機，裹了件羊絨大衣走到陽臺才按了接聽鍵，“你現(xiàn)在在哪里了？”
“在北京，她還好嗎？”電話那頭傳來林宇森吸氣的聲音。
“挺好的。天冷了，你……”
“那就行，我這邊還有點兒事，先掛了。”
話還沒說完，耳邊就響起了嘟嘟的忙音，手機上的通話時間顯示的是一分零四秒。
我不由得苦笑，其實不用想也知道，林宇森給我打電話通常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詢問樊卉的狀況。
陽臺刮來的大風呼呼響，不知道是不是天氣變冷的原因，我突然有點兒懷念和林宇森在校門口的燒烤攤擼串的日子。
1
林宇森是樊卉的初戀男友。
6月末的時候，我陪樊卉到一家三甲醫(yī)院做人流。
作為樊卉四個室友中的一個，我問她為什么不選別人的時候，正在涂指甲油的女生幽幽地回答：“我看過你在廁所留下的煙頭?！?/p>
有一絲絲驚訝，但沒有被人摘下面具的羞恥感，反而有種如釋重負的坦然。在這之前，我們雖然住在同一間宿舍，但形同路人，而我和樊卉的關系在那一根沒處理好的煙頭被發(fā)現(xiàn)后意外破了冰。
我沒有過樊卉那樣的經歷，墮胎的故事也只在一些言情小說上看到過。沒有切身體會就沒有感同身受這回事，所以無論創(chuàng)作者如何賣弄文采，于我也只是隔靴搔癢。
樊卉告訴我她懷孕了的時候我正要打開word寫稿子，寢室里只剩下我和她兩個人。
“孩子的父親是誰？”雖然對于樊卉懷孕的事情并不意外，班上早有傳言說她在校外被人包養(yǎng)，但好奇心還是脫口而出了。
“想知道？”樊卉晃了晃手里的超市購物袋，里面是五六罐啤酒和兩袋泡椒鳳爪。
那天晚上我跟著樊卉去了足球場，我們坐在草坪上打開了話匣子。
“你是不是覺得我是一個爛女人，一點兒都不潔身自好？”樊卉的聲音里帶著一絲自嘲的意味。
“那倒沒有，不過……怎么沒做好保護措施呢？”
“趙園，你沒談過戀愛吧？”樊卉咯咯笑著遞給我一罐冰好的啤酒。
“這個……真沒有?！?/p>
樊卉大概沒想到我回答得如此坦然，她愣了幾秒，不過很快就恢復了笑容：“文藝女青年在愛情這方面的確困難重重?！?/p>
我沒有反駁。
夏天的風吹在臉上涼涼的，我和樊卉有一搭沒一搭地邊喝酒邊聊天。不遠處的草坪上有情侶抱在一起接吻，樊卉看了他們一眼不無感傷地說道：“以前，我也和他在這里接過吻。”
那是我第一次知道林宇森，不是別人口中的暴發(fā)戶，只是一個普通的調酒師。
2
樊卉是在高考之后的暑假認識的林宇森，也是從那時候開始喜歡上喝酒的，確切說是喜歡上給她調酒的人。
“他給我調的第一杯酒就是有‘雞尾酒王后’之稱的曼哈頓，我從來沒喝過那么難喝的酒，所以我到吧臺去找他算賬來著……”
和很多第一次進酒吧的女孩子一樣，樊卉覺得花那么多錢喝到的卻是一杯又苦又辣比二鍋頭還難喝的酒實在不劃算，但當她看到清瘦俊秀的調酒師時，吐槽的話卻全部卡在了喉嚨。
“如果你以為我只是被他的外表迷住了那就大錯特錯了?！狈芪Ⅴ傅哪樕下冻龊每吹木聘C，從側面看過去有點兒像鄧麗君，不得不說，樊卉“系花”的頭銜不是吹出來的。
樊卉的運氣不太好，第一次去酒吧就攤上了事兒。
十點鐘的時候，酒吧被人包了場，有人過生日。樊卉正要結賬的時候，幾個染了黃頭發(fā)的男人過來攔住了她，雖然是邀請她去慶生，但光看對方的樣子就知道不是好惹的人。進退兩難之時，林宇森出來解圍，他謊稱自己是樊卉的男朋友，還說了很多好話。那伙人面子上掛不住才沒有繼續(xù)為難樊卉，但是林宇森卻因此被扣了半個月工資。
或許是因禍得福，不到一個月，樊卉就和林宇森在一起了。
9月份開學的時候，林宇森辭去了原來酒吧的工作來到了樊卉上大學的城市，在學校附近的一家酒吧繼續(xù)調酒。那家酒吧的名字叫“遇見”，在沒有聽樊卉說起之前，我沒有進去過那家店。
“后來又是為什么分手呢？”我悶頭灌了一口啤酒有些不解。
明知道一段感情的開始和結束都是極其自然的事情，但是樊卉的故事卻讓人意猶未盡。
樊卉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她半閉著眼睛躺在草坪上。夏天的夜晚可以看到比平時更多的星星，我不知道她有沒有找到心里的那顆星。
3
我見到林宇森是在樊卉打胎前一個星期，那時候剛好趕上期末考，樊卉準備考完試后再去醫(yī)院。
考完現(xiàn)代漢語的時候，有個高個子男生在教學樓門口叫住了我，什么也沒說只塞給我一個信封叫我給樊卉。信封里裝著的應該是一沓人民幣，那時我已經猜到他就是林宇森。
“你應該親自給她?！蔽野研欧馔嘶亟o林宇森。
“她一直不肯見我?！?/p>
“那你可以打卡啊。”
“她銀行卡注銷了?！蹦猩樕贤钢还删趩?。
“……”
林宇森怕被樊卉撞見，留下聯(lián)系方式后就匆匆離開了。而那個信封里的錢最終還是以我的名義轉交給了樊卉。
隔天加了林宇森的微信，從斷斷續(xù)續(xù)的聊天中終于知道了他們分手的真相。
樊卉在知道自己懷孕后第一時間告訴了林宇森，但林宇森的一句“那怎么辦”刺痛了樊卉。我大概能理解樊卉的心情，當我們遭遇困難時第一個想到的人卻表現(xiàn)得比自己還不知所措時，內心肯定是免不了失望的。
“我當時真的只是嚇蒙了?！绷钟钌瓱o辜地說道。
我也能理解林宇森的反應，林宇森只比樊卉大一歲，人在極度緊張的狀態(tài)下做出的反應違背常理也是情有可原的。但真正讓樊卉決定放手的卻是因為一個叫雪菲兒的女生。
我曾在學校見過雪菲兒，比我和樊卉高一屆，音樂專業(yè)，長著人畜無害的面孔。全身上下從衣服到鞋子還有各種飾物都是名牌，家里是開酒店的。
也許是大小姐見多了富家子弟，在酒吧見到林宇森以后不知道是玩性大發(fā)還是動了真情，一場富家女戀上窮小子的蹩腳戲碼在酒吧火熱上演著。每次都點最貴的酒，指名要林宇森調酒，林宇森為此遭到不少同事的冷眼。
“你讓我給樊卉的錢不是她的吧？”
“怎么可能？”林宇森回復微信的速度比我想的要快很多，他還說自己根本不想理會死纏爛打的女生，我這才放了心。
我翻過林宇森的朋友圈，發(fā)現(xiàn)他很少更新動態(tài)，基本上是一個星期才會更新一次的那種。而最近的一次是在十二天前，拍的是一杯調好的雞尾酒，配文是“你最愛的曼哈頓”，樊卉還在下面點了贊。
4
第二次見到林宇森是在醫(yī)院。
樊卉剛做完人流手術，我陪她去輸液室時在走廊上碰到了林宇森，一同來的還有雪菲兒。
我沒有把樊卉打胎的日子告訴林宇森，他顯然也有些意外在這里碰到我們?！把┓苾簩Π滋m地過敏，我只是陪她來看病的?！绷钟钌苷f道。
“哦?！?/p>
“有什么需要我?guī)兔Φ膯?？”林宇森有些自責地問道?/p>
“沒有，你們不擋道就是最大的幫忙。”樊卉剜了一眼林宇森身邊的雪菲兒，我才明白這絕不是一場簡單的偶遇。
雪菲兒的臉色陡然變得難看。
“系花在醫(yī)院墮胎的消息要是傳出去得傷了多少男生的心呀?！?/p>
“你是來打狂犬疫苗的吧？”
“什么？”
“只有被瘋狗咬了才會亂咬人啊?！狈芾湫χf道。
雪菲兒的臉一陣紅一陣白，揚起的手還沒碰到樊卉的臉就被樊卉搶先扇了一耳光，仿佛是用盡全身力氣，雪菲兒的臉上很快就印出五個指印。
“我們走?！狈艿穆曇舢惓远?。
我沒有理會身后被林宇森拖住的大吼大叫的雪菲兒，如果那天我回頭看一眼也許會發(fā)現(xiàn)林宇森眼里無限憂傷，而雪菲兒的眼里則是滿滿的仇恨。
打點滴的時候，樊卉一直在掉眼淚。那是我第一次看見樊卉哭，嚇得小護士以為是手術出現(xiàn)了問題。我找不到安慰的話語，只是輕輕抱住了樊卉，心理的創(chuàng)傷恐怕只有時間才能治愈。
晚上林宇森在微信上找我說有東西要我轉交給樊卉，我猜又是現(xiàn)金。我看了一眼已經睡著的樊卉，她的臉沒有一絲血色，最終還是決定去赴約。
“遇見”離學校有半個小時的路程，我到酒吧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林宇森見到我的時候有些詫異，不等我和他打招呼，雪菲兒已經搶先走到我面前。盡管戴了口罩，她的右臉還是明顯比左邊的臉大。
“是來替你的好姐妹拿撫恤金的嗎？”
“是你發(fā)的微信？”
雪菲兒挑眉：“我只是想驗證一下自己的猜測。”
我正準備罵她的時候，林宇森說話了：“是我讓她代我發(fā)的消息?！彼⑿χ戳艘谎垩┓苾海拔蚁Ｍ裉焐衔绨l(fā)生的事情不會有第五個人知道。”
“只怕有的人沒事干就愛無事生非。”我看了一眼怨氣沖天的雪菲兒說道，她瞪了我一眼還想再還嘴，林宇森卻先開口了：“我想這對大家都好，不是嗎？”
雪菲兒這才沒有再把事情鬧大。
那時候我好像知道了林宇森為什么喜歡樊卉而不是雪菲兒，一個是純白無瑕毫無心機的百合，一個是渾身帶刺睚眥必報的玫瑰，兩個人根本沒法比。
我以為林宇森會一直默默愛著樊卉，但他和雪菲兒還是在一起了。
林宇森在朋友圈發(fā)了一張親吻雪菲兒的親密照，雖然只是似親非親，但還是氤氳著曖昧的氣息。而讓我深感意外的是樊卉竟然在照片下面點了贊。
我正猶豫要不要告訴她在酒吧發(fā)生的事情時，樊卉已經從衣柜里拿出一條雪紡長裙比畫著問我：“今晚穿這條裙子去和帥哥約會怎么樣？”
5
我最后一次見到林宇森是8月末的事情。
那天晚上我從琴行下課回來，室友叫我?guī)兔Υ虬环菀瓜厝?。買夜宵時看到林宇森一個人在喝酒，我在他旁邊坐了下來。
“怎么沒帶你那白富美女友來體驗一下咱小老百姓的生活？”
林宇森抬頭看了我一眼沒有答話，只叫忙得不亦樂乎的老板加了一盤烤串和兩瓶啤酒。
那是我第一次和男生在燒烤攤吃東西，冰冷的啤酒在胃里翻滾，臉上汗涔涔的。一臺落地扇根本不夠用，林宇森遞給我一包濕紙巾。
“你為什么背叛樊卉和雪菲兒在一起？”
“你覺得以雪菲兒的性格可能會白白挨那一巴掌嗎？”
“她威脅你了嗎？”
“沒有?！?/p>
“那怎么……”
“老板，結賬。”不等我說完，林宇森放下錢拉起我就走。
8月的夜晚浮動著燥熱的氣息，我還沒反應過來發(fā)生了什么就被林宇森拖進了出租車。
到達林宇森的住所時才知道剛剛在燒烤攤的時候他看到了幾個經常出沒在酒吧的男人：“他們是來找我的，抱歉把你拖下水了?！?/p>
我搖搖頭說沒事，只是想起了我那把落在燒烤攤的吉他。
林宇森剛回到家就接到了那伙人的電話，電話那邊的人不知道說了什么，我只看到林宇森的臉色很難看?！拔腋粋€月的戀愛契約已經到期，我也馬上會離開這里，你們以后不要再來打擾我的生活了。”
安靜的客廳里，林宇森的聲音一直回蕩在我耳邊。
我沒想過自己和林宇森的人生會有什么交集，畢竟我和他從嚴格意義上來說連朋友都算不上，但當我看到那只擺放在客廳角落里的大號行李箱時還是有點兒難過。
晚上十一點的時候，林宇森騎車送我回來，趕在宿管關門前把我送到了宿舍樓下。
他的身影在路燈下拖得長長的。
“以后要好好生活，我會想你的。”
“再見。”林宇森笑了笑，說再見的聲音淡淡的。
我沒有說再見，轉過身揮了揮手努力不讓眼淚掉下來。
6
后來我再也沒有見過林宇森。
他不再更新朋友圈，也注銷了以前的電話號碼。
9月末的時候我收到一份包裹，寄件人地址顯示的是天津。長方形大紙盒包裝得嚴嚴實實，拆開來是一把民謠吉他，附帶的還有一張便條：“這是我托玩音樂的朋友從日本帶回來的吉他，希望你會喜歡?！睕]有日期，也沒有落款。我反反復復看了好幾遍那兩行字，然后默默折好那張便條放進了錢包夾層。
樊卉換了兩任男朋友，一個是學生會主席，還有一個是個富二代，所謂一人得道雞犬升天，頂著電燈泡的光環(huán)，我跟著樊卉去過幾次高級餐廳胡吃海喝。每次去酒吧，樊卉總會點一杯曼哈頓，而我也在樊卉的誘導下漸漸喜歡上曼哈頓的味道，只是我們都不再去“遇見”酒吧。
我把林宇森和雪菲兒分手被不良青年騷擾的事情講給樊卉聽，她剛在臉上涂滿了綠豆面膜泥只剩下兩只眼睛，正在翻看最新一期的時裝雜志：“那些都是過去的事情了，我只想過好現(xiàn)在?！?/p>
我沒有把在林宇森的單身公寓里看到的相冊告訴樊卉。那些照片很多都是他們在一起的時候拍的照片，還有一些則是樊卉發(fā)在朋友圈和微博的自拍照，林宇森把這些照片都洗了出來。
我偷偷拿了一張，那是我和樊卉在一家日料店吃飯時發(fā)在朋友圈的自拍，照片上的樊卉化了清新靚麗的小淡妝，而我?guī)缀跏撬孛娉?，盡管如此，我還是覺得很珍貴，那是所有照片里唯一有我的一張。
林宇森說要去另一個城市生活的時候，我很想問他什么時候回來，但是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有些話不必說出口，因為害怕聽不到自己想要的結果。我對林宇森產生好感大概也是從那時候開始的。
如果再見總是遙遙無期，不如現(xiàn)在就給我一場未知的冒險。在有生之年，即使等不到那個人的歸期，我想也不會枉然。
7
樊卉洗完澡出來的時候我摁滅了手里的煙頭。
“交男朋友啦？”她擠眉弄眼一臉壞笑。
“沒有啊?！?/p>
“剛剛還背著我接電話，是不是勾搭上哪個帥哥了？”
“你猜。”
樊卉白了我一眼，拿起干毛巾擦頭發(fā)：“不猜。你是女孩子，少抽點兒煙，不然找不到男朋友哦。”
“嗯，我知道?！?/p>
我戴上耳機，把空調溫度調高了一點兒，這個時候如果有燒烤和啤酒或許不會那么冷。
耳機里傳來單曲循環(huán)了很久的一首歌——
當一艘船沉入海底
當一個人成了謎
你不知道
他們?yōu)楹坞x去
那聲再見竟是他最后一句
當一輛車消失天際
當一個人成了謎
你不知道
他們?yōu)楹坞x去
就像你不知道這竟是結局
……
我叫趙園，中文系大二學生，會彈吉他，偶爾給雜志社寫小說。我雖然還沒有談過戀愛，卻寫過不少言情小說，想來也許和那段暗戀有關。哦，對了，我曾經還喜歡過一個林姓少年，不知道他現(xiàn)在過得好不好。
你沒實現(xiàn)的夢，我來幫你實現(xiàn)吧
1
2015年9月，夢寒在時隔兩年以后更新了一條微博：你沒實現(xiàn)的夢，我來幫你實現(xiàn)吧。后面@了一個人——她已經去世兩年的男朋友。
我看到這條微博瞬間淚如雨下。
兩年的時間，很多人已經換過一個又一個愛人，美麗多愁的夢寒卻還是孑然一身。
要說世間什么樣的愛人可以永恒，非死去的愛人莫屬了。
時間回到2012年夏天，我在C城旅游時遇到夢寒。
當時的夢寒還是個活蹦亂跳的姑娘，看到我一只手在比剪刀另一只手舉著相機吃力地自拍，夢寒走到我面前笑著說：“我?guī)湍闩陌??！?/p>
我高興地點點頭。
夢寒幫我拍完兩張照片以后，笑嘻嘻地招呼了和她同行的男生過來，讓男生幫我跟她拍一張合照：“要把我們都拍得美美的哦！”
我至今都還記得夢寒俏皮的聲音，20歲出頭的女生，眼角眉梢都透著喜悅。
臨了的時候，夢寒和我互加了微信，她說以后給我寄合照和明信片。我們的交集就此暫告一段落。
旅游回來后不到半個月，夢寒從北京給我寄來了我們的合照還有十多張明信片。她告訴我，每一張明信片上的風景都代表了一個城市，21歲的夢寒已經去過了15個城市，隨行的還有那個給我們拍照的男生，她的男朋友，叫徐暢。
熟絡以后，夢寒給我講了她和徐暢的故事。
2
夢寒是杭州人，來北京上學的第一年就遇見了土生土長的北京男孩徐暢。
當時她和室友接了個車展禮儀的兼職，徐暢是攝影師，拍照的時候，夢寒自來熟地搭訕徐暢：“帥哥，拍照的時候麻煩把我拍得美一點兒可以嗎？我的臉不太上鏡?！?/p>
徐暢看了一眼夢寒，淺笑著說：“沒問題，不過你長得挺好看的，不用擔心這個問題了?！?/p>
夢寒的性格雖然大大咧咧的，臉卻還是刷地一下紅了。
我見過夢寒，她的五官很小巧精致，只是在大眾都以錐子臉為美的時代，夢寒卻長了一張圓臉，所以才看起來有些嬰兒肥。
在那之前，夢寒一直有些自卑，被徐暢這么一夸，不管是不是真話，女孩心里都喜滋滋的。
夢寒那時沒有想過會再見到徐暢，上天卻為他們安排了重逢。
大一學期末，徐暢來夢寒的學校給畢業(yè)生拍照。
中午的時候，徐暢在校門口的餐廳吃飯，夢寒正好在那家餐廳做兼職生。點菜的時候，徐暢愣了一下：“是你??！”
夢寒笑嘻嘻地說：“原來你還記得我呢！”
那頓午餐徐暢吃得有些心不在焉，夢寒忙前忙后的身影讓他有些恍惚。
等夢寒結束中午的兼職回學校的時候，徐暢在餐廳門口叫住了她：“你很缺錢嗎？”
夢寒轉過頭沖徐暢翻了個白眼：“你會不會說話??？”
徐暢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話有歧義，連忙改口道：“我是說你兼職應該很累吧？”
夢寒聳聳肩，無所謂地說道：“反正閑著也是閑著，不如賺點兒錢出去玩。”
“我開了個攝影工作室，一直想招個助理，如果你愿意的話，可以來我這邊?！?/p>
夢寒看著徐暢有些難以置信：“當然愿意，只是我沒學過攝影，幫不了你什么?！?/p>
“沒關系，我教你。”徐暢笑著說道。
后來的日子，夢寒每次回想起這一段都覺得人生開了掛。遇見徐暢以前，她做夢也沒想過自己會接觸攝影。
夢寒學的是外語，一心只想畢業(yè)以后進外企，做一份朝九晚五的工作，然后平平淡淡地過生活。
徐暢的出現(xiàn)就像一只水鳥踩過湖面，打破了夢寒原本平靜如水的生活。
3
徐暢的工作室離夢寒的學校有一個多小時的路程。為了不遲到，她每逢周末都會早起一個半小時坐公交和轉地鐵。
剛開始的時候，徐暢只讓夢寒在旁邊觀看和負責接待客戶，等過了些時候，徐暢開始教夢寒如何對焦、調光圈、構圖等。
徐暢是個好脾氣，就算夢寒好幾次差點兒摔壞他的相機也沒有苛責過她，反而更加耐心和細致地指導夢寒。
“為什么對我這么好啊？”
徐暢送夢寒回學校，夢寒坐在副駕駛上終于問出這句憋在心里很久的話。其實從一開始徐暢讓她去他工作室?guī)兔Γ瑝艉陀行┟恢^腦。
徐暢臉上的表情有些窘迫：“你的手看起來白白凈凈的，最好不要沾上餐廳里的油污。”
夢寒微微翹起唇角，溫暖也在心底蔓延開來。
車子停在夢寒的宿舍樓下，夢寒從車里下來，不巧被同學撞見。一臉壞笑的女同學嗔怪夢寒交了男朋友還藏得這么深，夢寒剛想解釋，徐暢忽然從車里探出半個腦袋：“以后有機會請大家吃飯?！?/p>
夢寒心里一驚，徐暢這句話是默認了兩個人在戀愛嗎？還是只是替自己解圍呢？
連續(xù)三天，夢寒都不敢找徐暢聊天。直到第四天晚上，徐暢突然給夢寒打電話，徐暢的聲音和平常沒什么兩樣，但是接下來的一番話卻讓夢寒終身難忘。
徐暢說：“夢寒，我只談過一場戀愛，那是高中的時候，女生是我們班學習委員。我們瞞著家長和老師偷偷摸摸地搞地下戀情，我以為我們到了大學就能光明正大地在一起，可是后來，她跟了別的男生，再后來不斷劈腿。我曾經以為這輩子再也不會對什么人動心了，可是看到你的時候，突然覺得生命有了另一種色彩，我很確定你就是我要找的那個人，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和我在一起?！?/p>
夢寒聽著徐暢一股腦兒說完這些話，心里又是喜悅又是遲疑。在這之前，夢寒一直不知道徐暢有過那樣一段感情經歷，但等緩過神來又想，都已經是過去式了，還在意那些干嗎？于是假裝淡定地回答徐暢：“可以在一起試試啊?！毙睦飬s早已樂開了花。
夢寒和徐暢在一起了，夢寒再喊徐暢“師父”的時候，徐暢會微微皺眉，夢寒連忙改口叫老徐。
關于徐暢的年齡一直是個謎，直到有一天，夢寒偷偷看到徐暢的身份證，她才知道他比自己大3歲。
如果沒有后來的意外，徐暢曾向夢寒許諾，等她一畢業(yè)，他就和她去民政局領證。
夢寒一臉驚呆地看著徐暢：“這也太快了吧？我不想那么快就成為人妻?。 ?/p>
“放心，傻瓜，就算和我結婚了，你也還是我的女王大人?！?/p>
每次回想起徐暢當時寵溺的眼神，夢寒都一陣心酸。
4
夢寒第一次見到徐暢的家人是在2011年的中秋節(jié)，徐暢帶她到北京的郊區(qū)看望爺爺奶奶。
老太太看到徐暢來特別開心，聊天的時候，老太太和夢寒說了很多徐暢小時候的事情。但絕大多數(shù)事情都發(fā)生在徐暢讀小學的時候，對于中學以后的事情，老人只字未提。
也是那時候夢寒才知道徐暢的父母在他小學畢業(yè)以后就把他接回了家里，只是沒過兩年，父母就離異了，他跟了父親，母親嫁給了一個加拿大的商人，再婚沒多久就移民到了國外。
母親結婚沒多久，徐暢的父親也帶回來一個女人，原本兩個人的家突然變成了三個人。
徐暢對繼母不討厭也不喜歡，骨子里的淡漠卻是從那時候開始滋長的。
奶奶對夢寒說：“我們家小暢看起來雖然和別人家的小孩沒什么兩樣，但內心其實藏了不少心事，這一點我是非常清楚的?！?/p>
奶奶告訴夢寒，徐暢小學六年級的畢業(yè)典禮，父母因為有事情，都沒能趕來參加。最后還是爺爺去的，徐暢是畢業(yè)生代表，在臺上結束發(fā)言后一直悶悶不樂，爺爺問他怎么了，徐暢只說沒事?？赡翘焱砩匣氐郊依?，奶奶分明記得徐暢躲在房間里哭了半個多小時。
回去的時候，夢寒坐在副駕駛望著安靜開車的徐暢緩緩開口：“以后我會一直陪著你的?！?/p>
徐暢握緊了夢寒的手笑了笑：“我也會的?！?/p>
5
聽說愛一個人的表現(xiàn)之一就是不管去到哪里做什么事都會想到那個人。
徐暢自從知道夢寒的旅行計劃以后便盡可能帶她出行，有時去外地出差也會叫上夢寒。
他們的旅行是從2011年10月開始的，終止于2013年1月，在這期間他們一起去過了5個國家，20多個城市，兩個人一起旅行的最后一站是尼日爾，被列為世界上最不發(fā)達國家之一。
夢寒怎么也沒想到那會是他們的最后一次旅行。
2013年1月29日，從尼日爾回來后的第一個星期，徐暢服安眠藥自殺了，在睡眠中和這個世界做了永別，也徹底離開了夢寒。
噩耗傳來的時候，夢寒又哭又笑，嘴里一直說著不可能。直到親眼見到徐暢的黑白照片時才不得不接受他已經離開的事實。
徐暢的葬禮上，夢寒見到了他父母。不再年輕的男人面如死灰，眉頭緊皺，一身黑衣黑裙的女人則長跪不起，哭成淚人。男人訓斥女人，女人責罵男人，新賬舊賬都被翻了出來。
夢寒看了一眼徐暢的照片后悄悄地離場了。
徐暢離開以后，夢寒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走出悲傷的陰霾。
學心理的朋友聽說了徐暢的事情以后，推斷徐暢很可能患有抑郁癥。
夢寒突然喃喃自語：“是我害死了他?！?/p>
原來在去非洲以前，徐暢曾問過夢寒能不能換別的地方：“非洲環(huán)境太差了，條件也很艱苦。”
夢寒撒嬌道：“我一直向往三毛跟荷西的愛情故事，你就陪我去一趟非洲吧！”
徐暢說好。
6
徐暢離開后的半年，夢寒曾不止一次夢到同一個場景：夢里是一片沙漠，徐暢行走在沙漠里，一陣風沙刮過，他突然消失不見了。
夢寒念著徐暢的名字醒過來，滿臉都是淚。
徐暢離開了，就像一陣風拂過，卻在夢寒的人生里留下濃重的一筆，那些屬于他們兩個人的記憶也一直不肯離去。
后來夢寒去看他們在尼日爾拍的照片才驚覺徐暢的鏡頭里最多的是當?shù)氐男『⒑蛬D女，那種帶著無辜和警惕的眼神讓夢寒心口一陣疼痛。夢寒想起在尼日爾的時候，徐暢曾說過：“這是一片被上帝遺忘的土地?！?/p>
夢寒后知后覺，原來自己一直都沒有看懂徐暢隱忍的悲傷。
“他看起來總是無憂無慮的，臉上也總是掛著笑容，從來不會在我面前抱怨什么，無條件縱容我，盡可能滿足我的一切要求……我以為他真的過得很快樂，卻忽略了他一次又一次失眠工作到天亮，也沒問過他會不會孤獨……我可能是這個世界上最糟糕的女朋友吧。”
如果人生可以重來，夢寒說她一定不會再讓他陪她去非洲。
7
2014年，夢寒從學校畢業(yè)，如愿進了外企，心里卻沒有一絲喜悅。生活就像一杯白開水，工作于她也不過是安身立命之本。
工作的第一年，她拒絕了兩個同事的表白。被問及理由，她只說心里有喜歡的人。畢業(yè)后，她從來不和任何人提起她和徐暢的故事，徐暢是她心里一碰就疼的傷口。
很多人都說愛情的傷痛會隨時間治愈，時間久了，傷痛會不藥而愈，可是忘記徐暢，夢寒做不到。
“那就一直記著吧?！?015年新年，夢寒更新了這條微博簽名，至今沒有再改過。
2015年7月，盛夏，夢寒給我打電話：“我又夢到他了，這一次和以前的夢不一樣?！?/p>
夢寒說徐暢在夢里給她和別的男人拍結婚照，徐暢是笑著的，夢寒卻看到了眼淚……
兩個月后，夢寒辭職了。
徐暢走之后，夢寒曾發(fā)誓這輩子都不再碰單反，但是那場夢就像一記耳光，打醒了夢寒：攝影是徐暢這輩子最深的執(zhí)念。她愛他，所以她重新拿起了相機繼續(xù)他的夢想。
辭職以后，夢寒去了很多以前和徐暢約好卻沒能去成的城市。
她把旅途中發(fā)生的故事記錄了下來，刊登在旅游雜志和個人公眾號上。
上個月，夢寒發(fā)了一條朋友圈，定位顯示在冰島。夢寒臉上的笑容澄澈，眼神一塵不染，美好得就像我們剛認識時的樣子。
我在評論里問夢寒什么時候才會停止漂泊安定下來，她回復我：“等有一天遇到一個讓我有結婚沖動的男人，那我就不再四海為家?！本淠└綆Я艘粋€憨笑的表情。那一刻，我想她是真的釋然了，也活成了徐暢在另一個世界最想看到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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