疲憊的布魯斯⁽¹⁾

昏昏沉沉吭吭切切的曲調(diào)，

搖前擺后輕哼老辣的歌謠，

我聽見一個黑人彈唱。

那個夜晚在雷諾克斯街南，⁽²⁾

陳年的煤氣燈慘白昏暗。

他懶洋洋搖晃……

他懶洋洋搖晃……

彈著疲憊的布魯斯曲調(diào)。

黑手按動象牙白琴鍵，

破舊鋼琴一聲聲悲嘆。

啊，布魯斯！

他坐在歪扭的凳子上前擺后搖，

癡迷地彈著傷感破碎的曲調(diào)。

揪心的布魯斯！

出自黑人的靈魂。

啊，布魯斯！

深沉的歌聲，憂郁的曲調(diào)，

我聽見黑人歌唱，鋼琴哀嚎——

“這世上我無親無故，

無親無故，只有我自己。

從今后我不要愁眉苦臉，

把憂愁煩惱統(tǒng)統(tǒng)忘記?！?/p>

嗵，嗵，嗵，他的腳跺在地上，

彈了幾個和音又接著歌唱——

“我唱疲憊的布魯斯，

這不叫我稱心如意。

我唱疲憊的布魯斯，

這不叫我稱心如意——

我再也不會快活，

我情愿一死了之?！?/p>

夜深了，他還哼著歌謠，

星星消失，月亮西沉。

唱歌的人停下，上床睡覺，

疲憊的布魯斯還在他腦子里發(fā)出回音。

他睡得像塊石頭，睡得像個死人。

（1925）

(1)　布魯斯（blues），又譯為藍調(diào)，起源于美國黑人的歌唱音樂，從20世紀初逐漸流行，主要表現(xiàn)悲傷憂愁的情緒，部分歌詞反復演唱。

(2)　雷諾克斯街（Lenox Avenue），現(xiàn)稱Malcolm X Boulevard，為哈萊姆地區(qū)的主要街道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