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序:人生的桅子花開了——張強詩歌片論

心靈強音 作者:張強


序:人生的桅子花開了——張強詩歌片論

森子

20世紀(jì)80年代就知道張強的詩名,相見卻在20多年后。如今他仍然筆耕不輟,且詩書畫(攝影)全面展露其才華,實為難得。

紀(jì)昀有言:“詩本性情者也。人生而有志,志發(fā)而為言,言出而成歌詠,協(xié)乎聲律。其大者,和其聲以鳴國家之盛,次亦足抒憤寫懷。” 張強就是這樣的性情中人,早年即深諳“情動于中而形于言”,他以激情、鋪排的句勢抒寫國家的歷史進程,自己和同時代人的命運變化,也用溫婉可人的筆觸寫愛情、親情、自然小景,他那顆敏感的心隨著時代的萬千變化而搏動,情不自禁地唱出自己的心聲。

《歲月如歌》,是一份青春式的激情告白書。

一時期狂熱的少年心被渲染

仿佛沉重的中國命運只有

向陽花似的我們扛動

就這樣我們在文革中瘋長

我們在口誅筆伐的課堂里

畸形地練就了書法

怪異地認識了革命

這些詩句可以看作是文革時期瘋長的少年自我意識的覺醒并富有批判精神。那一歷史時期的意象和專用語匯“向陽花”“口誅筆伐”等都恰到好處地體現(xiàn)了當(dāng)時的語言風(fēng)格,它可能是熾烈的、極端的,正如作者所言也是畸形、怪異的革命認識。這里最極端的一句是“畸形地練就了書法”,它能夠被理解為因禍得福式的僥幸嗎?我想不是,而是不可更改的不幸命運以貌似幸福的方式終生相隨。積極的理解則可以是顧城式的“黑夜給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卻用它尋找光明。”在語言邏輯上它們是可以私通的。這一時期,張強的詩歌創(chuàng)作從源頭上來講應(yīng)該是多少受到了朦朧詩人的影響。另外,在抒寫國家和一代人的命運時,他多以激情、鋪排的句子展開,并將這一寫作風(fēng)格發(fā)揮、擴展到他更為熟悉的電業(yè)題材和大風(fēng)景、大時事題材的創(chuàng)作中。

其實,張強最優(yōu)異的詩歌品質(zhì)是在他的愛情詩及生活化小品式的溫情脈脈之中:

初春 我們相愛

在大葉楊的羞飾下

一張大手一張小手

緊緊地疊在了一起

這首《初春我們相愛》展現(xiàn)在讀者眼前的是一幅曼妙的圖畫。以畫面感渲染相愛的細節(jié),無聲勝有聲,這首小詩的張力也在不經(jīng)意間傳遞了那難以言傳的情愫。

婚后的日子像搟的面條又細又長

熗鍋面荷包蛋煨著的生活真是好香

這是《妻子》一詩中的精彩句子。說實話,我更喜歡這種煙熏火燎的幸福感和實在感,而不是作者近年創(chuàng)作中的鋪排、激情式的表達。張強在使用生活化的比喻時總是生動自如、得心應(yīng)手,這是十分難得的表達能力。這也說明最好的詩歌比喻不在天外,而是近在我們的身邊,需要悉心體會、發(fā)現(xiàn)和認知。

張強的父親是位畫家,他自然深受其影響。

記得父親的畫筆很多

掛起來就是一排排

浸染墨香的竹林

這首《畫家》中所描述的“竹林”這一意象生動地寫意出中國文人的典型形象。有這樣的家學(xué)傳統(tǒng),他在形象塑造和情景交融的抒寫中自然會流露出更多的人文氣質(zhì)和涵養(yǎng)。

再來看看張強在《中國之走向——改革十年放歌》中駕馭大題材的能力:

中國撇去了小農(nóng)經(jīng)濟的桎梏院落

放飛翅檐下輕快自由的暢想

由于“院落”和“翅檐下”搭建的關(guān)聯(lián),這一句詩沒有流于空泛,也使得宏大的意象表達有了立足之地。但當(dāng)激蕩的,間或雜議,雄辯與陳述的句式過多出現(xiàn)時,就不免多流于平板,顯得激情過剩,飄浮于空中難以落實。他在這類題材的詩歌創(chuàng)作中多挑選華美、華麗的詞句,其實并不能達到預(yù)想的效果。這也是他日后創(chuàng)作應(yīng)該注意的。

當(dāng)然,大題材也可以出好詩句,如《十月放歌》中:

小米也能在民族的心塬上長成步槍

這幾乎是神來之筆,是對歷史典故(革命話語)的改造與妙用。

當(dāng)?shù)碌卢敻柚械那镲L(fēng)

彌漫九月的草原

厚重的綠色鋪向天邊

心飛神往我們逃出

城市圈養(yǎng)的欄柵

羔羊似的在牧野的意境中

盡情地撒歡

打開煩悶的心室

讓心神到草原上做客

在馬奶酒陶醉的情緒里

細聽馬頭琴的纏綿

脫去市儈的外衣

把靈魂放飛于自然

在這首《內(nèi)蒙古大草原》中,作者將德德瑪?shù)母?、草原風(fēng)景和自己內(nèi)心的體驗融為一體,寫草原的壯闊、自身的困頓,也寫出了天地間悠然古樸的風(fēng)韻。詩貴自然,可若想達到自然之境,我們就要克服很多障礙,個人的、家庭的、社會的,工作、生活何嘗不是這樣,要學(xué)會放棄,學(xué)會傾聽和感受,不如此,我們連撒歡的能力也沒有。什么是撒歡能力呢,那就是心性的解放,使人之為人,自然為自然。我想,這正是作者喻示給我們的。

細心的讀者在這本詩集中可以讀出好幾個張強,也可以說是張強的不同側(cè)面,這可能是由于作者的寫作歷程較長、結(jié)集又較晚造成的。第一個是激情澎湃的、強力的張強;第二是沉浸在愛情、親情之中細膩的張強;第三個是在歷史感與現(xiàn)代感中搏斗并十分自信的張強。我更偏愛那個在愛情、生活中感覺敏銳的張強。也許這三個張強(三種寫作風(fēng)格,前兩種比較明顯)有待于揉合,并發(fā)展出一種新的寫作風(fēng)格,再加上攝影的張強,書法的張強,他“人生的桅子花”一定會開得更加馥郁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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