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言古（91首）

孤鶴辭

芝田長(zhǎng)相依，瑤池長(zhǎng)相隨。

云泥共悲歡^[1]，生死同襟期。

行啄林莽間，斷翅誰與醫(yī)？

往者不可復(fù)，病者不得飛。

極目青云中，臨風(fēng)翹以思。

思深不復(fù)啄，一唳天容悲。

臨安天慶陳道士游武夷（以頌）贈(zèng)之

七閩多山水，兩淮好風(fēng)月。

瀟湘之煙云，巴廣之雨雪。

收拾歸武林，細(xì)與令師說。

蓋按：此首亦雜入《修真十書》本《上清集》，題“臨安天慶陳道士游武夷以頌贈(zèng)之”。此首甲本無載。

紅樓曲

紅樓貯飛瓊，夜夜令人憶。

回盼千山外，天遠(yuǎn)暮云碧。

西風(fēng)白芙蓉，往事殆陳跡。

為我收眼纈，織得愁成匹。

蓋按：此首甲本無載。

暮云辭

云行太虛中，薄暮何冥冥。

仰望青松梢，上有白雪翎。

千巖舞落葉，萬樹羅翠屏。

流水咽寒澗，湛露濡香蘅。

幽人一回首，家世渺浮萍。

蓬萊在何許？絳闕邈太清。

青鳥杳不來，白云去玉京。

夫我何凄其，悵哉此幻形！

注目玉霄峰，青猿一聲聲。

妾薄命

妾居西北方，容貌亞冰雪。

妾長(zhǎng)嗟無媒，孤影對(duì)明月。

頭綰墮馬髻，腳襯凌波襪。

釵梁溜金鳳，舞帶蒙錦纈。

頸瑳素玉圓，胸瑩新酥滑。

翠靨中娥眉，瑤花亸鴉發(fā)。

腰裊柳絲輕，臉潤(rùn)桃花發(fā)。

出郊乘紫騮，蔽目舉青傘。

不敢一回首，煙際暗愁結(jié)。

誰家白面郎，志氣何飄揚(yáng)。

使妾一過眼，吾肉燔如湯。

自維父母嚴(yán)，折花回倚墻。

蓋按：此首甲本無載。

陌上桑

春深陌上桑，群蠶賴以食。

鞠蠶妾之事，采桑妾之職。

桑老蠶繭成，幸而筥筐實(shí)。

繰之復(fù)紡之，妾復(fù)躬織。

織成一端練，于以蔽袒裼。

使君一問桑，下車輒思惑。

妾固愿相從，妾夫不足惜。

安得以婦人，而滅使君德。

使君勿內(nèi)熱，妾心堅(jiān)如石。

蓋按：此首甲本無載。

歲晚書懷

歲事忽婉娩，旅懷良爾悲。

風(fēng)霧起無邊，雨雪凄霏霏。

豈無銷金帳，唱飲羊羔兒。

寄食他人門，屏息從所依。

雕鶚翔九天，鷦鷯巢一枝。

煙霄有熟路，我當(dāng)何時(shí)歸？

人間自富榮，信美非所宜。

朱顏日已改，華發(fā)漸復(fù)稀。

觸目思遠(yuǎn)人，勝賞懷昔時(shí)。

園林向衰謝，青山吞斜暉。

坐久露華重，吟殘?jiān)埔馕ⅰ?/p>

野空青已曠，寒月滿我衣。

莫言一杯酒，容易相對(duì)持。

病棲草亭，會(huì)須唳聲飛。

蓋按：此首甲本無載。

黃葉辭

男兒鐵石腸，遇秋多凄涼。

節(jié)物遽凋變，今古堪悲傷。

西來白帝風(fēng)，暗驚萬葉黃。

拼與舞零落，此意付夕陽。

堪嘆遠(yuǎn)行子，只影天一方。

佳人去不返，蒼煙冥八荒。

對(duì)此一黯然，兩鬢沾吳霜。

自顧蒲柳姿，渺在煙水鄉(xiāng)。

晚汀慨鴻雁，夜浦羞鴛鴦。

何當(dāng)從宋玉？問路游高唐。

蓋按：“渺”，甲本作“眇”。

明妃曲

行行莫敢悲，一死復(fù)千怨。

脫身歌舞中，姊姒不足戀。

蠻帳紫茸氈，雖卑固不賤。

昔在后宮時(shí)，幾見君王面。

君王有鳳偶，不數(shù)芹邊燕。

倘曾賜御覽，豈為畫所幻？

粉黛相險(xiǎn)巇，亦懼人彘變。

但念辭鄉(xiāng)國，遠(yuǎn)適堪慨嘆。

此時(shí)漢無策，聊塞呼韓愿。

非無霍嫖姚，兩國慮涂炭。

欲寬公卿憂，只影非所羨。

敬將金繒行，不覺淚珠濺。

請(qǐng)行安得辭，心心存漢殿。

所憐毛延壽，既殺不可諫。

馬蹄蹴胡塵，曉月光燦燦。

凄愴成琵琶，千古庶自見。

他時(shí)冢草青，漢使或一奠。

蓋按：此首甲本無載。

長(zhǎng)歌行

厥初由閥閱，吾志在林泉。

為舜不無地，希顏^[2]盡有天。

魚蟲猶可佛，雞犬皆登仙。

顧我非六六，荷天良拳拳。

幼時(shí)氣宇壯，長(zhǎng)日文彩鮮。

琴劍微暖席，江湖動(dòng)經(jīng)年。

異乎三子撰，契彼五家禪。

既已出洙泗，從而師偓佺。

肩依洪崖右^[3]，道在靈運(yùn)前。

所得既天秘，與交又國賢。

可圖大藥資，以辦買山錢。

東訪鼎湖浪，西尋蒼梧煙。

一寸百煉剛，半生雙行纏。

簪紳非無欲，魚鳥從所便。

逸興五湖關(guān)^[4]，虛名四海傳。

飽飱青精飯，細(xì)讀黃石編。

頃自七閩出，放焉迷市廛。

紅塵刺人眼，名利交相煎。

富貴已嘗鼎，云霄常著鞭。

蹉跎度青春，遲暮即華顛。

且有安期棗，與夫泰華蓮。

高陵易為谷，滄海俄成田。

光景亦倏忽，物華隨變遷。

仰天時(shí)一笑，顧影長(zhǎng)自憐。

紫府^[5]何冥邈，青鸞何沉綿。

蓬萊云渺渺，小有月娟娟。

策足青霞路，取功黃芽鉛。

上以游太虛，下以窮九淵。

輦轂氣所王，湖山樂無邊。

飄然復(fù)何往？此去如蛻蟬^[6]。

蓋按：此詩甲本又作“長(zhǎng)行歌”。

徯鶴

白云無消息，黃鶴杳不歸。

華表風(fēng)露冷，臨皋星斗稀。

不念桑田變，但向瑤臺(tái)飛。

盍不歸來乎？翩然點(diǎn)翠微。

舒嘯

豁然登高臺(tái)，四天一何渺。

舒懷摩丹田，靜境萬籟悄。

前村生孤煙，半山吞殘照。

倚劍呼黃鶴，遽然發(fā)長(zhǎng)嘯。

秋宵辭十二章

其一

秋色何凄凄，奈此可憐宵。

銀河望不極，萬籟涼蕭蕭。

云花遠(yuǎn)縹緲，月影寒寂寥。

一雁蹲滄洲，群螢飛斷橋。

仰盼蒼松枝，黯然不自聊。

其二

長(zhǎng)天滑如紙，皓月寒如水。

今人成古人，人生復(fù)能幾？

顧此清涼夜，此情不自已。

聊以寫懷抱，黯黯泣神鬼。

所泣復(fù)何言，已矣復(fù)已矣！

其三

仰觀銀河月，千林散寒光。

佳人今何之？遠(yuǎn)在天一方。

秋聲酸我鼻，秋色斷我腸。

夜深倚西風(fēng)，清淚如雨霶。

世有千里馬，可憐無王良。

其四

空山寂無人，出門但明月。

悲哉誰與論，對(duì)此一愁絕。

清露襲衣裳^[7]，涼風(fēng)逼毛發(fā)。

淚雨忽復(fù)晴，愁云悄自滅。

顧影青松下，此意在絳闕。

其五

長(zhǎng)天與遠(yuǎn)水，極目煙冥茫。

暮鴻孤悲鳴，霜林萬葉黃。

倚松望翠微，數(shù)點(diǎn)寒螢光。

吾非長(zhǎng)夜魂，墮此寂寞鄉(xiāng)。

衷情憑誰訴？空山草木長(zhǎng)。

其六

月華明如許，秋色清可掬。

小立西湖道，彌漫芰荷綠。

人生真是夢(mèng)，造物不可覆。

英雄受凄涼，嬌飽粱肉。

湖山卻見知，對(duì)人長(zhǎng)青目。

其七

妙哉青松梢，高高九千尺。

兩班森道傍，暮起凄黯色。

嗟彼昂藏姿，山林端可惜。

浩然呼西風(fēng)，夜深鳴蕭瑟。

此意偶相似，嘆息復(fù)嘆息。

其八

孤月明秋空，清影跨洞門。

彼美嬋娟姿，的是姮娥魂。

凄然到書帙，恂然入酒樽。

不歸廣寒家，夜游天子園。

無人知此懷，驚煙籠啼猿。

其九

吾身如浮云，縹緲歸無家。

又如孤飛雁，不鳴跧蓼花。

路傍多青草，無語閱歲華。

野外亦有蘭，抱香委泥沙。

夫豈造物者，故欲孤此邪？

其十

清秋薄湖山，蒲柳生寒煙。

悵望荷花中，誰家鳴管弦？

豈復(fù)念伊人，孤影芙蓉邊。

吸風(fēng)阻月露，照水時(shí)自憐。

暗懷夜光寶，長(zhǎng)吁不成眠。

其十一

佳人遽成古，冰魂喚不應(yīng)。

料得冥冥中，憐我身如僧。

松間一太息，樹吼蒼云崩。

幽愁積如山，心下一層層。

成連與瓠巴，枯骨悲荒陵。

其十二

此身非我有，在世聊爾為。

于此倘有得，夫復(fù)何所悲？

遂將郁抑懷，寫作凄苦辭。

如彼深閨婦，暗起鴛鴦思。

蒼蒼亦有耳，此情知不知？

蓋按：七至十二章，甲本無載。

凝翠

香穟飛紫煙，茗花涌白雪。

坐對(duì)松竹林，已換塵俗骨。

前山多翠色，凝然暮欲滴。

憑欄拍掌叫，天外鶴來一。

述古三首

其一

黍大青混沌，此即萬化鞘。

盤古不得窺，鑿之忽七竅。

太樸既脫手，銀蝠乃夜嘯。

乾坤兩餅分，日月雙丸跳。

九鴉方天，致渠共工斗。

額血不周山，山裂天西漏。

媧皇煉彩石，一發(fā)大庭笑。

宓犧方蛇蟠，商契亦燕。

其二

帝子御飛龍，鼎湖叫奚為。

玉京郁崔嵬，銀河泛渺。

俯首視紅塵，萬蟻紛何知。

乘云游八極，手玩珊瑚枝。

湯武事干戈，此事矧肯期。

但聞穆天子，八駿會(huì)瑤池。

其三

河水一鏡清，中有驪龍舞。

波心呈寶圖，始脈造化祖。

燧人鉆炎涼，炎帝餌甘苦。

身披獝狘衣，口服觳觫乳。

此時(shí)至尊者，帝階三尺土。

嬴政筑阿房，篯鏗才傴僂。

棲霞

冷煙纏山腰，暗水冽石骨。

欲風(fēng)松先鳴，未雨苔已滑。

洞前多琪花，洞里多紫霞。

高人得所棲，日永蒸胡麻。

夜坐

硯水寒欲冰，燭蠟?zāi)蓽I。

月夜天飛霜，瑣窗人不寐。

萬竹舞風(fēng)青，孤松溘露翠。

樓前呼黃鶴，凄然發(fā)清唳。

百丈巖觀水

手?jǐn)y青藜杖，巖上俯清池。

池水夜來冰，凍磷殊未澌。

戲以藜杖尖，斫破黃琉璃。

橫杖擔(dān)兩片，忍凍巖前嬉。

愛日怡我神，涼風(fēng)吹我衣。

應(yīng)念石季倫，銷步錦金圍。

終夜燒紅獸，但飲甘如飴。

夫豈知山林，清寒益我姿。

此意誰與論，巖下青松知。

少年行

寸心鐵石壯，一面冰霜寒。

落葉鬼神哭，出言風(fēng)雨翻。

氣呵泰山倒，眼吸滄海干。

怒立大鵬背，醉沖九虎關(guān)。

飄然乘云氣，俯首視世寰。

散發(fā)抱素月，天人咸仰觀。

大霄觀風(fēng)竿軒

蕭蕭從何來，撼我青瑯玕。

笙簫動(dòng)天籟，雨露生秋寒。

鐵笛不用吹，瑤琴不用彈。

聽此夜不寐，山月落邯鄲。

明月曲

月色一何明，不堪顧孤影。

倚樓暮風(fēng)寒，舉手挈衣領(lǐng)。

行云若相憐，徘徊西風(fēng)頂。

強(qiáng)飲不成醉，幽情默自省。

莫道負(fù)明月，明月亦應(yīng)知。

只知今夜我，不覺瓊樓時(shí)。

我記在瓊樓，醉弄珊瑚枝。

枝頭明月好，何曾解相惱。

今夜涕泛瀾，只恐朱顏老。

雁

嘹唳疇爾憐，凄涼去何渺。

寧無稻粱謀，豈是江湖小。

昆仲畏弓矰，奴臺(tái)失昏曉。

關(guān)山夜月寒，風(fēng)雨秋天杳。

贈(zèng)紫巖潘庭堅(jiān)四首

我穿雙不借，已辦一莫難。

背劍嗟銹鋏，腰瓢獨(dú)金丹。

歲晏乃得子，勞作青眼看。

行矣各努力，歲月颯已殘。

得君四律詩，何啻百木難。

我老非田光，何以酬燕丹。

俯挹流泉漱，仰把青天看。

絳闕遙相期，莫待瓊花殘。

無愁是云愁，無羞是雪羞。

我非云與雪，何以白我頭？

日出雪自消，雨晴云亦休。

盛年輕棄擲，不及且娛游。

富貴非足羨，貧賤不足羞。

張儀但有舌，周樸不惜頭。

我少亦學(xué)劍，到此萬年休。

知君耿素抱，曷不遠(yuǎn)行游？

雙鵲

蒼然東阿松，上有烏鵲枝。

雙雙噪西風(fēng)，而背夕陽歸。

雙飛復(fù)雙止，長(zhǎng)與蒼松期。

饑啄鼎峑巔，渴飲閩水湄。

莫苦飛太遠(yuǎn)，咫尺成相思。

西湖大醉走筆百韻

乃先天皇君，萬有七千祀。

迄彼大庭時(shí)，封于葛天氏。

邈計(jì)幾何年，是生余小子。

上清太極公，造道窮天髓。

有晉勾漏侯，煉丹極地肺。

豈曰其云礽，容或有肖似。

阿彌昔吞月，誕日非指李。

少長(zhǎng)異強(qiáng)袌，世家得源委。

誰言空桑生，乃嗣白仲理。

少傅任唐朝，香山號(hào)居士。

不曾受衣盂，漫自訪根柢。

長(zhǎng)是娛林泉，靡復(fù)哄都鄙。

光景長(zhǎng)如絲，功名大似米。

留情十種仙，托契五窮鬼。

塵埃日以遙，富貴云而已。

允矣躬清明，聽之自贊毀。

且非筆不鋒，自信文甚綺。

接踵李杜壇，信威屈賈壘。

既而倦釣鰲，何以更呼。

此念輕萬鐘，所歡在四美。

青帝御山河，東風(fēng)管紅紫。

煙寒綠柳顰，日暖黃鸝喜。

當(dāng)此醉則歌，悠然起而舞。

槐陰清晝長(zhǎng)，蟬噪新聲止。

修竹森群賢，瑞蓮立萬妓。

頓忘蝸蠅心，坐洗笙笛耳。

月色凝冰壺，桂花落金蟻。

風(fēng)松嘯長(zhǎng)林，霜雁過寒水。

于心豁然凄，有酒多且旨。

及無蟋蟀吟，漸至芙蓉死。

臘雪飛鵝毛，江梅吐玉蕊。

吟詩三嗅之，對(duì)景一筦爾。

亦以寸心堅(jiān)，于焉百念弛。

往時(shí)卯角間，縱步禪關(guān)里。

香象截河流，凍蠅透窗紙。

洞搜到戶庭，何異喪考妣。

手接秘魔，胸當(dāng)石鞏矢。

最初悟苦空，旋復(fù)學(xué)久視。

雖殊斫雪功，同一標(biāo)月指。

鑿井求丹砂，云種枸杞。

矧當(dāng)偷蟠桃，亦欲追。

神授咽日書，帝錫驅(qū)雷璽。

那知天可階，是蓋道在邇。

吾生詎已而，君子誠樂只。

回首三十年，如之何也矣！

舊嘗習(xí)騎射，馬鞍謾傷髀。

亦當(dāng)習(xí)劍擊，鐔欛屢搗齒。

籌略成無庸，韜鈐誰可比？

東方能奏書，南郭歸隱幾。

澡慮眼葠苓，潔身佩蘭芷。

然雖羨簪纓，奚若就刀匕。

展也趣清虛，終焉知本始。

頃年事四方，重趼啻萬里。

海岳靡不周，風(fēng)煙莫能紀(jì)。

東游衡廬顛，北逮皖趾。

南登蒼梧脊，西瞰青城觜。

云伴金華棲，月依玉笥艤。

羅浮山以南，彭蠡水之涘。

橫笛岳陽樓，飛觴金山寺。

武夷猿相呼，委羽鶴久俟。

禹穴欝嶆，秦城就頹靡。

桂林嵐光嬌，甌越海氣詭。

閤皂青崔峨，麻姑翠迤邐。

醉尋張陵孫，走遇許遜婢。

澎浪若山高，浯溪與天峙。

曾樵雁蕩中，亦釣太湖底。

所交皆英豪，初不介彼此。

素志驂龍鸞，寒廚赦犬豕。

苦吟思嘔心，俗狀厭擎跪。

徘述煮筍經(jīng)，笑補(bǔ)遺民史。

風(fēng)騷追蘇黃，寂寞造陶蠡。

饑寒莫熒惑，煉養(yǎng)有憑恃。

余有黃芽田，旦暮舉耒耜。

余有白雪蠶，左右置筐筥。

盡使閑姓名，浩然滿朝市。

方將山水蒙，毋怪天地否。

顏舜足儕晞，廣聃敢肩擬。

但令心似灰，世事盡糠秕。

造物神與游，天公氣可使。

伏槽待賞音，焦尾叫知己。

投閣辱太元，舞雩風(fēng)一唯。

行藏固不同，領(lǐng)略貴有以。

浮?？断?，臨風(fēng)喚月姊。

或疑有扊扅，豈謂惟薏苡。

若士乘大鵬，跫音卜嫩喜。

陰陽諉曰深，血脈微可揣。

畔岸諉曰遐，舟車容可庀。

孤鴉喚晴暉，拱鼠濯清泚。

龜蛇伏劍蟠，雞犬待鼎舐。

不愁松柏凋，只畏桑榆徙。

意馬息驅(qū)馳，心兵遂消弭。

身中玉樓臺(tái)，赤子處非侈。

身外金埤堄，虎臣治不圮。

疇能弗鴻鵠，而又戀枌梓。

未免畏白圭，褆身蹈廉恥。

非將獻(xiàn)黃金，賂天丐福祉。

決之西則西，可以仕則仕。

荷插死便埋，歸園生為誄。

愴神眺高遐，懷寶謹(jǐn)操履。

我往蓬萊山，世人勞所企。

丹邱同王茶干、李縣尉高會(huì)

佳友品字坐，寒宵未渠央。

竹亭天籟動(dòng)，梅塢月華香。

酒與我為春，我瘦如松蒼。

遇酒輒一筦，梅竹侍我旁。

以詩互塤篪，笑語逐飛觴。

酒行三四周，五官舞明堂。

王郎信矣偉，心胸浩琳瑯。

咳唾亦珠玉，氣習(xí)無膏粱。

頃來赤城天，謁我九華房。

期俱控綠煙，汗漫游帝鄉(xiāng)。

李郎自可喜，契闊俄四霜。

少日珠庭豐，今愈奕有光。

手仗六尺藜，叩我青錦囊。

不思蓬萊路，往昔同商羊。

年時(shí)鼓高志，海上弄于將^[8]。

笑撫蒼崔嵬，眇視碧浩茫。

一別何沉綿，再見欲飛飏。

胡不賈酒勇，相與形骸忘。

燭花已三灺，醉墨方琳瑯。

此樂良難常，人生易夕陽。

相思

蕭瑟兮楓林，嗚咽兮巖泉。

于此明月夜，撥動(dòng)相思弦。

音容尚如昨，恩愛空自憐。

天風(fēng)吹廣寒，夜露飄飛仙。

夫豈不垂念，孤鳳誰與眠？

人生亦客寄，胡不俱死遄。

使我向闌干，淚雨如涓涓。

自謂

造物果小兒，可得問天公。

一生貧到骨，萬感悲填胸。

形神本塵坌，身世相羈籠。

安得騎玉鰲，眇然追冥鴻。

錦步四十里，濁哉一石崇。

東閣萬張頤，哺一公孫洪。

銅山流泉臭，到了埋鄧通。

何如德行貴，晞?lì)亷熤俟?/p>

文苑麗長(zhǎng)春，學(xué)海深無窮。

人自涇渭水，我但夷齊風(fēng)。

貂裘有何異？羊棗遠(yuǎn)不同。

人生水上萍，世事江頭楓。

三思欲四休，一拙勝萬工。

火宅煎殺人，此身如甑中。

于道有所味，觸意無復(fù)忡。

心杓指以南，性水決而東。

煉得身如鶴，始可沖秋空。

道人亦不貧，朝灌三畦松。

懷仙樓歌奉呈鶴林尊友

閩為昔無諸，山水實(shí)秀嫵。

其間多神仙，后先各軒翥。

任敦丹井寒，董奉杏壇古。

云飛鄧伯元，風(fēng)御王元甫。

烏石隱士周，霍董（童）仙君褚。

王霸騎白龜，徐登跨黑虎。

趙炳石室空，薛丕梅溪舉。

何家九弟兄，黃老一宗祖。

無處覓榴花，曾巔但煙雨。

此身猶埃塵，不得奉笑語。

偶亦嗜好同，于焉問出處。

彼美彭鶴林，住在神霄府。

名位居瑤臺(tái)，觴詠揮玉塵。

不入鴛鴦行，甘與猿鶴侶。

清譽(yù)塞江湖，大手壓燕許。

西北有高樓，懷仙匾其所。

生晚不同時(shí)，悵欲與為伍。

青蛇吼云崖，黃鶴眇星渚。

去去無消息，忡忡鎮(zhèn)凝佇。

天上多歡娛，世間厭凄苦。

鸞鳳相招攜，云泥少間阻。

幾回心欲飛，不覺手自舞。

倚欄數(shù)百年，歸日指可數(shù)。

先謁南華宮，次謁西王母。

獻(xiàn)之以玉環(huán)，酌我以瓊醑。

何必偷蟠桃，盡可擘麟脯。

回首視蓬萊，三點(diǎn)煙如縷。

蓋按：霍董當(dāng)為“霍童”，指道教三十六小洞天第一洞天霍林洞天，在今福建寧德霍童山，白玉蟾曾經(jīng)第一洞天兩回游，現(xiàn)有鶴林宮等遺跡。

江子有懷二首

寒夢(mèng)去易回，歸心動(dòng)復(fù)止。

天涯一逆旅，身傍五窮鬼。

渺渺三山云，浩浩九江水。

幽窗風(fēng)雨夜，此情竟誰委？

人生一夢(mèng)耳，夢(mèng)中復(fù)作夢(mèng)。

一夜月許明，千里思與共。

我且執(zhí)詩籌，爾或臥酒甕。

夢(mèng)回自搔首，此夢(mèng)亦無用。

游簡(jiǎn)寂觀

手把武夷竹，江山滿吾目。

落花稱意紅，芳草無心綠。

雙澗瀉翠璚，群山斷蒼玉。

青林隱成帷，碧洞深如屋。

煙鎖花間猿，雨驚巖下鹿。

藥爐埋白云，丹井浸枯木。

虎岫聳錦屏，龍湫噴銀粟。

晉人陸修靜，于此曾卜筑。

饑則餌嫩松，寒則披老槲。

惠遠(yuǎn)同種蓮，淵明共采菊。

當(dāng)年學(xué)阿彌，飛神到天竺。

舊有曬藥臺(tái)，荊棘蔽幽谷。

舊有朝元石，霧靄籠飛瀑。

園桃曉猿攀，庭柏夜鶴宿。

何人建琳宮，先生留寶躅。

鐵板時(shí)敲茶，銅鐘曉喚粥。

冠褐靄鏘鏘，車馬來仆仆。

巨壑有魚飛，寒池足鴉浴。

天高星斗寒，更深鬼神哭。

到此風(fēng)骨清，直欲騎黃鵠。

結(jié)庵

結(jié)庵居深山，靜中觀萬物。

綠苔封曉云，蒼藤縛夜月。

啼鳥掛巖頭，暗水洗石骨。

風(fēng)起山若雷，海翻浪似雪。

少年不歸來，人間空白發(fā)。

玉澗橋

長(zhǎng)虹飲玉澗，飛下蒼松灣。

高僧一指呼，蜿蜒依青山。

澗衣綠水寒，倒影臥波間。

行人此駐錫，直透趙州關(guān)。

明發(fā)石壁庵

有客東北來，翩然袖青蛇。

掀髯石壁前，人間日已斜。

前望羅浮山，千峰如排衙。

魚龍吹海水，灑雨行天涯。

何處安期生？種棗大如瓜。

見說蒲澗中，尚有九節(jié)芽。

后來葛稚川，亦得飯胡麻。

自汲水簾洞，笑咽黃金砂。

海山冥古今，縹緲煙月賒。

急呼南海神，采采扶?；?。

我欲騎天風(fēng)，去歸五云家。

整衣謁紫皇，及此鬢未華。

嗟彼紅塵人，還如兔在罝。

胡不學(xué)飛仙，白日升九霞？

題友人《夜光詩集》

海底有明月，圓于明月輪。

得之一寸光，可買萬古春。

石上栽花者，火中撈雪人。

步行騎水牛，乃知無價(jià)珍。

贈(zèng)譚倚

丹山金，絳闕玉麒麟。

氣宇秋潭月，文章閬苑春。

青云露如掌，策騎上龍津。

贈(zèng)秦止齋

名顯不如晦，身進(jìn)不如退。

水澄秋月現(xiàn)，云散春山在。

神棲方寸間，心照大千界。

虛室乃生白，天光始發(fā)泰。

可以止則止，知止則不殆。

冥茫無有邊，不在天地外。

瓊姬曲

深深芙蓉城，鳳笛聲何長(zhǎng)。

綽約六銖衣，云中弄明珰。

瓊姿夜月暖，玉唾春風(fēng)香。

去去勞悵想，峽猿嘯高唐。

憶留紫元古意二首

東風(fēng)若有情，吹我夢(mèng)魂飛。

燈前半夜醒，枕上三山歸。

二子相與言，相執(zhí)不相違。

何處一聲鐘，寒淚滴征衣。

為山莫太高，太高?？嗪?。

恩愛莫太深，太深別離難。

黃鶴今何之？白云不復(fù)還。

暗想紫仙堂，月照雙飛鸞。

寒碧

清秋訪林館，寒碧凝瑤風(fēng)。

冷入瑯玕聚，涼生琛玉叢。

枝枝撐明月，葉葉起清風(fēng)。

朝云掛余翠，夕照搖殘紅。

斷鴉噪方宿，鳴鳳棲復(fù)沖。

扶疏玉梵府，析蔌水晶宮。

露花滴翡翠，煙絮纏蛟龍。

萬竿響笙竽，一林撼絲桐。

飲罷身欲蛻，聯(lián)鑣翔太空。

樓前雨霽

飛廉驅(qū)鐵騎，萬雨飛落地。

煙淡松自蒼，風(fēng)起竹似醉。

倚窗橫膝琴，正有作詩意。

白鳥忽飛來，點(diǎn)破一山翠。

病起

我愛山水清，淘洗詩中俗。

朅來山水間，白晝臥茅屋。

天公知此癖，復(fù)還我以病。

病中玩山水，詩句覺愈勝。

我欲抱病吟，生怕病忽愈。

錮口莫湯藥，靜對(duì)山水語。

君看病中句，不特苦且清。

長(zhǎng)如酒后時(shí)，雄吟畏酒醒。

行帶瓊臺(tái)云，隨風(fēng)下山去。

回首山上庵，記在猿啼處。

戴月游西林

悄然無人聲，但有一林月。

誰家鳴乳龐？萬籟靜不發(fā)。

蒼須指前路，滿地鋪翠樾。

清露滴秋衾，夜氣飛霰屑。

遙岑有無中，煙渺天空闊。

劍光沖斗牛，長(zhǎng)嘯蒼崖裂。

山行二三里，詩腸思酒渴。

冷云曳山腰，暗水洗石骨。

勒馬過斷橋，枯木凍欲折。

枝頭驚烏鵲，草根鳴蟋蟀。

試問夜如何？孤猿啼不歇。

柴門自推敲，殘燈更明滅。

回首古招提，地僻居窮發(fā)。

紅裳照經(jīng)幢，紫殿閉鎖闥。

題名墨未干，壁上龍蛇活。

秉燭出云房，古徑蒼苔滑。

歸來倦拂床，聯(lián)句斗擊缽。

老蒼擁地爐，坐把寒灰撥。

黃雞啼四更，驚破梅花雪。

蓋按：此詩標(biāo)題潘是仁輯《葛白叟詩集》作“戴力游西林”，殆誤。

月庭

佳人冰雪姿，奕奕紫芝眉。

中懷徑寸珠，曉夜光陸離。

似月充其庭，謂是亦良非。

乃知可憐宵，誠與姮娥期。

四座生虛白，一笑搴其衣。

拔子出紅塵，相與游瑤池。

舉頭叫風(fēng)伯，招手邀云師。

高折丹桂花，縱身空中飛。

題三山^[9]天慶觀三首（神霄吟三絕）

渺渺神霄天，玉京何岧峣！

瓊花露泣蕊，琪樹風(fēng)鳴條。

瑤妃侍云笈，羽童舞金翹。

嗟彼世間人，紅塵徒朝朝。

紫瓊飛清都，翠云護(hù)絳闕。

不見有星辰，俯視但日月。

下世二千年，不敢向人說。

吾已成金丹，留下飛仙訣。

玉皇香案吏，金闕禁垣卿。

寶爐烹日月，鐵石鞭雷霆。

曉煉西山云，夜煎北斗星。

城南告樹精，吾家在瑤京。

蓋按：此三首詩詞雜入道藏本《海瓊白真人語錄》卷一，題作“神霄吟三絕”，“泣蕊”作“濕蕊”，“鐵石”作“鐵尺”，“夜煎”作“夜前”。乙本兩次重復(fù)收錄，一是卷三五言古，題作“題三山天慶觀三首”，二是卷九（新增）洞章末，題“神霄吟三章”，乃是同治年間據(jù)道藏本新增時(shí)未察所致。今人校注本（丙本和丁本）也未察，均重復(fù)收錄，且丙本標(biāo)題又誤植為“表奏神霄吟三絕”。

鶴林賞蓮

玉洞生翠霧，瑤林映素霞。

天飛明月英，夜浴白蓮花。

碧水香以凈，松聲吹露華。

眾仙鸞鶴散，寂寂五云家。

荷風(fēng)薦涼屷，于御風(fēng)臺(tái)者六因賦古意，示諸同我

黃昏六點(diǎn)星，飛墮天南方。

蕩蕩無邊秋，水色涵天光。

紫壺如朱槿，鮮研敵露霜。

紫瓊?cè)畿饺兀L(fēng)韻何清涼。

紫煙如芝蘭，澗谷含幽芳。

紫云如木犀，內(nèi)秘天家香。

鶴林如甘菊，端可壽而臧。

滿泛九霞觴，與客秋興長(zhǎng)。

紫清如芰荷，堪制仙人裳。

愿言六人者，駕月賓帝旁。

先拜紫皇前，次謁王母房。

人間塵埃子，白日空茫茫。

秋風(fēng)變

一從佳人去，念念思杳魂。

頃刻不離懷，夢(mèng)寐常溫溫。

幽人非好色，脂粉何萬群。

良馬只一鞍，好花只一春。

流水去不返，青霄徒白云。

香魂在九泉，夫豈不酸辛。

人間尚寂寂，陰府復(fù)何言。

造物略不悲，蒼天不我憐。

幽冥不可詰，寧忍度歲年。

此身當(dāng)如何，何當(dāng)委荒煙。

若夫世間人，豈知道義堅(jiān)。

孤然不自惜，悵望瑤臺(tái)仙。

置之勿復(fù)道，時(shí)時(shí)淚漣漣。

不堪酒醒時(shí)，月下與風(fēng)前。

有夢(mèng)夢(mèng)不成，所思長(zhǎng)縣縣。

萬里亦可到，一死今杳然。

相憶而自嘆，蒼天復(fù)蒼天。

夜闌

試問今宵月，今夕何爽約？

遂令山中人，倚戶守寂寞。

上界足官府，天門有關(guān)鑰。

云鎖烏鵲橋，風(fēng)把鳳凰閣。

蟾吞不夜天，兔搗長(zhǎng)生藥。

否則廣寒君，尚或事梳掠。

如何二鼓去，桂影更不作。

幽人惟太息，遠(yuǎn)趣在碧落。

伊本不窈窕，我非業(yè)諧謔。

如此良夜何，不飲何時(shí)樂？

悠然舉大白，清嘯散萬壑。

那有揚(yáng)州鶴！那有揚(yáng)州鶴！

定齋為楊和甫賦

水澄秋月現(xiàn)，云散春山出。

鏡內(nèi)影去來，杯中形出沒。

釋氏慧之源，儒者誠之骨。

忘軀見天機(jī)，灰心契造物。

落花問啼鳥，流水噪幽石。

不如窗間云，不如屋角月。

此意誰與論？知音更何說。

悄如寒巖煙，寂似陰崖雪。

棲神要山林，晦跡老巖穴。

吾當(dāng)叫張葛，起與共散發(fā)。

贈(zèng)侯先生

腰懸龍泉?jiǎng)?，背?fù)寒玉琴。

閱世幾秋雨，隨身一紙衾。

蒼髯怒更直，碧眼笑仍深。

今過青城去，人間何處尋？

蒼瓊軒

竹已萌千龍，水自走萬馬。

人在蒼瓊軒，笑傾白玉斝。

飲到月華落，醉倒洞之下。

一堂皆酒仙，地遠(yuǎn)無人畫。

贈(zèng)李道士謁仙行

蓬萊空夜月，琪樹不秋風(fēng)。

霜畦老芝術(shù)^[10]，煙闕多麟龍。

靈龜不知?dú)q，孤云杳無蹤。

白鶴忽歸來，紫鸞鳴雝雝。

誰種蟠桃核？花開昆侖峰。

一曲舞胎仙，瑤池宴已終。

手持三尺霜，浩氣渺太空。

坐斷壺山景，杖頭風(fēng)月濃。

玉皇知何時(shí)，錫詔下霄濛。

玉膏滿甌雪，刀圭一粒紅。

贈(zèng)子謁仙行，金雞呼曉鐘。

喚起老飛廉，羊角舞巽宮。

為君吹夢(mèng)魂，橫飛過海東。

春日道中

春光入萬象，天意開百花。

鶯雛戲云錦，鳩婦絡(luò)雨紗。

曉日晴弄柳，夜雷暗驚茶。

溪帶縛洞口，醉歸蜂正衙。

妾薄命（有感故先師而作）

長(zhǎng)天云茫茫，流水去不返。

寂寥不可呼，死者日已遠(yuǎn)。

舊事常在心，思之輒淚眼。

修晝勞悵想，寒夜百展轉(zhuǎn)。

夢(mèng)里時(shí)相逢，醒后細(xì)思忖。

門前青衿子，相顧吾安忍。

羅衣疊空箱，久矣廢檀板。

月明燕子樓^[11]，風(fēng)清荷花館。

置之勿復(fù)道，此念增繾綣。

自憐妾薄命，鴛衾為誰暖^[12]。

冉冉冥中魂，尚或暗相管。

鄰家琴聲悲，精爽竟難挽。

琴調(diào)何凄涼，聞是廣陵散。

蓋按：本首標(biāo)題乙本有一副標(biāo)題“有感故先師而作”，甲本作“有感先師故作”。

姚魏堂

青帝收成功，乃王木芙蓉。

姚魏久燮理，功成盍受封。

向已魁梅花，此當(dāng)相芍藥。

桃李寂不言，蜂蝶寒無托。

白蓮詩

淵明歸西天，不作東林社。

不見張昌宗，無人舉此話。

誰家栽綠荷，薰風(fēng)漾碧波。

波底水晶空，化出玉姮娥。

嫣然冷無語，冰肌臥曉雨。

東君如夏日，此花不受暑。

一點(diǎn)天然香，隨風(fēng)入畫堂。

折之置坐隅，窈窕弄玉郎。

忽然心緒變，如睹佳人面。

寄語明月樓，莫貯雙飛燕。

蓋按：此首亦載白玉蟾《武夷集》。

古別離五首

有婉孤山梅，香根寄霜雪。

早被東皇知^[13]，占斷西湖月。

天風(fēng)何狼藉，吹付壽陽人。

騎箕棄鼎鼐，百花空自春。

——上臞^[14]庵李侍郎（）

青青冬嶺松，高出寒崔嵬。

憶昔可憐宵，聲如滟滪堆。

冰霜矧肯摧，枝葉故條暢。

一夕乘風(fēng)雷，龍化失群望。

——上回庵譙大卿（令憲）

彩鳳何毰毸^[15]，有玉飛則立。

竹林失所依，梧枝夜露泣。

雞鶩疑九苞，鹓鷺厭五毛。

伊獨(dú)怨德衰，簫韶如之何？

——上覺非彭吏部（演）

溶溶空中云，膚寸能滂沱。

旦暮依神龍，所至蒙恩多。

歸來太山阿，已罷澤民志。

溘然登昆侖，猿鶴為歔欷。

——上盤莊黃檢院（庸）

彼美幽汀蘭，開花滿園香。

悵無與同心，隔水遐相望。

皓月澤清姿，涼風(fēng)憐幽芳。

不及見妝臺(tái)，委之田舍郎。

——上竹莊蘇筠州（森）

蓋按：此五首入乙本卷三。

步虛四章

昔在神霄府，飛云步玉天。

玉天三十六，六梵聚飛仙。

太帝升煙殿，東皇駕鳳。

真靈來億萬，聽演太靈篇。

玉宇長(zhǎng)生君，錫命青華房。

上念神母言，下慰天八方。

八方俱紅塵，塵埃何迷茫！

誰復(fù)念玉府，飛神登蒼蒼。

帝在蕊珠殿，騫林白鶴翔。

方會(huì)琪花宴，遽聽青鸞歌。

云籠六六天，下界徒嗷嗷。

爾不慕玉府，輪回復(fù)奈何？

清都五云天，天中飛紫瓊。

上皆青琳府，中有白玉京。

風(fēng)露凄且冷，蕊宮云冥冥。

玉童折珊瑚，下弄銀河星。

贈(zèng)何道人（之一）

冠褐滿天下，幾個(gè)能賢賢？

忽來龍虎山，結(jié)這粥飯緣。

方丈最高處，幽居今幾年？

一雙巖電眼，識(shí)盡地行仙。

蓋按：白玉蟾《武夷集》載有兩首詩，均題“贈(zèng)何道人”，此為第一首。

贈(zèng)潘高士二首

冬至煉朱砂，夏至煉水銀。

常使居士釜，莫令鉛汞分。

子母既相感，火候常溫溫。

如是既久久，功成升紫云。

又

龍虎戰(zhàn)百六，烏兔交七九。

坎離直寅申，艮巽司卯酉。

二粒^[16]同朱橘，千古永不朽。

八月十五夜，三杯冬至酒。

蓋按：此二首亦載白玉蟾《上清集》。

煉丹不成

八兩日月精，半斤云霧屑。

輕似一鴻毛，重如千秤鐵。

白如天上雪，紅似猩猩血。

收入玉葫蘆，秘之不敢泄。

夜半忽風(fēng)雷，煙氣滿寥泬^[17]。

這般情與味，啞子咬破舌。

捧腹付一笑，無使心惱熱。

要整釣魚竿，再斫秋筠節(jié)。

蓋按：此首亦載白玉蟾《武夷集》。

金液大還丹

烏兔乾坤鼎，龜蛇復(fù)姤壇。

世間無事客，心內(nèi)大還丹。

白虎水中吼，青龍火里蟠。

汞鉛泥蕊艷，金木雪花寒。

離坎非心腎，東西不肺肝。

三旬窮七返，九轉(zhuǎn)出泥丸。

蓋按：此詩道藏本載《海瓊問道集》末，題“金液大還丹詩”。

[1] “歡”，甲本作“吹”。

[2] “希顏”，甲本作“晞?lì)仭薄?/p>

[3] “崖右”，甲本作“崖石”。

[4] “五湖吳”，甲本作“五湖闊”。

[5] “紫府”，甲本誤植為“紫氣”。

[6] “蛻蟬”，甲本誤植為“蛇蟬”。

[7] “襲衣裳”，甲本作“濕衣裳”。

[8] “海上弄于將”丁本“于”作“干”，殆誤。

[9] 三山，福州別稱。

[10] “老芝術(shù)”，甲本誤作“老芝本”。

[11] “月明燕子樓”丁本“明”作“歸”，殆誤植。

[12] “鴛衾為誰暖”丁本“鴛”作“怨”，誤植。

[13] “早被東皇知”，“早”丙本誤植為“旱”；

[14] “臞”丙本誤植為“癯”。

[15] “毰毸”，亦作“毰”，形容羽毛披散。

[16] “二粒同朱橘”，“二?！薄缎拚媸畷锨寮肪硭氖鳌耙涣！?。

[17] “泬”，甲本作“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