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幽州臺歌

前不見古人，后不見來者[1]。念天地之悠悠[2]，獨(dú)愴然而涕下[3]。

【題解】

武則天萬歲通天元年（696），契丹進(jìn)陷營州，建安郡王武攸宜率軍征討，表子昂為參謀。第二年三月，軍次漁陽。與契丹戰(zhàn)，大敗，全軍震恐。陳子昂向武攸宜切諫，并自請率萬人以為前驅(qū)擊敵。攸宜輕率無將略，不聽。子昂又諫，攸宜怒，降子昂為軍曹?！白影褐缓希蜚Q默下列，但兼掌書記而已。因登薊北樓，感昔樂生（毅）、燕昭之事，賦詩數(shù)首，乃泫然流涕而歌”（盧藏用《陳氏別傳》），所歌即為此詩。幽州臺，即薊北樓，故址在今北京市西南。

【評析】

這首千古絕唱，在無限廣闊的時空背景下，以蒼涼悲壯的情調(diào)，唱出了歷代志士仁人壯志難酬的憂憤，知遇難求的孤獨(dú)，時不我待的焦灼，悲愴中激蕩著意欲奮發(fā)有為的豪情，質(zhì)樸中蘊(yùn)含著對于宇宙人生的沉思，故能使人讀來回腸蕩氣，震撼心靈，發(fā)生強(qiáng)烈的共鳴。黃周星評云：“胸中自有萬古，眼底更無一人，古今詩人多矣，從未有道及此者。此二十二字，真可以泣鬼。”（《唐詩快》卷二）

【注釋】

[1]古人：指古代的明君賢士，如燕昭王、樂毅諸人。來者：指后世的明君賢士?！冻o?遠(yuǎn)游》：“往者余弗及兮，來者吾不聞。”南朝宋武帝劉裕稱贊謝莊《月賦》亦有“可謂前不見古人，后不見作者”（《詩話總龜?前集》卷六引）的話，或為二句所本。

[2]悠悠：曠遠(yuǎn)無窮盡貌?！对娊?jīng)?唐風(fēng)?鴇羽》：“悠悠蒼天，曷其有極？”《楚辭?遠(yuǎn)游》：“惟天地之無窮兮，哀人生之長勤?！?/p>

[3]愴然：悲痛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