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序 你是黑暗里的唯一光明

徐志摩與陸小曼相識之時，陸小曼已經(jīng)嫁為人婦，但“志摩熱情如火，小曼溫柔如綿，兩人碰在一起，自然會燒成一團，哪里還顧得了倫教綱常，更無視于宗法家風(fēng)。”（摘錄郁達(dá)夫之言）徐志摩不惜停妻再娶（徐志摩不是因為陸小曼而離婚，是因為林徽因而離婚），陸小曼甘愿離婚再嫁，情路坎坷，卻也是一段佳話。

“我將在茫茫人海中尋訪我唯一之靈魂伴侶。得之，我幸；不得，我命?！绷?xí)慣了奢華生活的大小姐陸小曼無法拋棄紙醉金迷的生活，徐志摩為愛不得不疲于奔波，心力憔悴，“在夢的悲哀里心碎”。不知是幸還是命？逐愛一生的徐志摩英年早逝，而他的靈魂伴侶陸小曼，也隨著詩人的消逝而隱藏。

“我受此一擊，腦子都有些麻木了，有時心痛起來眼前直是發(fā)黑，一生為人，到今天才知道人的心竟是真的會痛如刀絞，蒼天憑空搶去了我唯一可愛的摩，想起他待我的柔情蜜意，叫我真不能一日獨活?！保懶÷鼘懡o胡適的信中言）

徐志摩去世五年后，陸小曼整理了徐志摩與自己的書信、日記，編為《愛眉小札》一書。本書輯錄《愛眉小札》的主要內(nèi)容，以及兩人之間的一些其他書信，真實再現(xiàn)兩人之間的傾世之戀。

仰望民國的璀璨星河，才子佳人如星羅密布，交相輝映，若你駐足凝視，那些尤為奪目的星子中，一定有一顆是代表詩人徐志摩的。他的一生就是一個浪漫的傳奇，他用一生追逐著詩與夢、愛與自由。

在江南魚米之鄉(xiāng)，錢塘江北岸海寧縣硤石鎮(zhèn)，光緒二十三年（公元1897年），公歷1月15日這一天，一聲嬰兒的啼哭如嘹亮的號角吹響在徐家的深宅大院里。喜得貴子的徐申如心里樂開了花，他為兒子取名章垿，初字槱森，小字又申。小章垿作為徐家的獨子，又生得乖巧可愛，全家上下沒有不寵他的。徐申如沒有要求兒子一定要繼承祖業(yè)，他對兒子的學(xué)業(yè)十分看重，并寄予厚望，天資聰穎的章垿作詩賦文均得先生賞識，更成了整個徐府的驕傲。

1918年，21歲的章垿拜當(dāng)時的學(xué)界領(lǐng)袖、一代宗師梁啟超為師，并在老師的建議下赴美留學(xué)，為了讓愛子牢記自身的使命與親人的期望，臨行前徐申如為其改名“志摩”，在美國留學(xué)兩年后，徐志摩放棄唾手可得的博士學(xué)位，前往英國。在倫敦邂逅了那個他一生都無法忘懷的女子——林徽因。為了追求林徽因，徐志摩不顧家人的強烈反對，與包辦婚姻的妻子張幼儀離婚。徐志摩這一驚世駭俗的舉動在國內(nèi)引起了不小的轟動。盡管徐志摩費盡周折、頂著重重壓力與張幼儀離婚，最終林徽因還是沒有接受徐志摩這份沉重的愛。

帶著一顆破碎的心回國，徐志摩為了擺脫煩惱與憂愁，投身到創(chuàng)作、工作以及繁忙的社交活動中。那些觥籌交錯的場合不僅可以治療他心上的傷，還讓他結(jié)識了不少新朋友，這其中就有同為梁啟超得意門生的王賡。

王賡畢業(yè)于清華大學(xué)，留學(xué)美國，先后就讀于密西根大學(xué)、哥倫比亞大學(xué)、普林斯頓大學(xué)，1915年獲普林斯頓大學(xué)文學(xué)學(xué)士后轉(zhuǎn)入西點軍校，回國后任職于北洋陸軍部。他有一位漂亮又極富才情的妻子，名為陸小曼。陸小曼出身名門，是陸家的獨生女，自幼受到良好的教育，不僅生得花容月貌，還多才多藝，精通英語、法語，能書會畫，能歌善舞，是令無數(shù)人傾倒愛慕的名媛。

王賡年輕有為，身居要職，前途不可限量；陸小曼天生麗質(zhì)、才華出眾。然而，王賡的事業(yè)心很強，他很少娛樂，大部分時間都在工作和學(xué)習(xí)。沉穩(wěn)內(nèi)斂的王賡深愛陸小曼，讓小曼在毫無覺察的情況下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但他卻忽視了對妻子精神上的安撫與靈魂上的陪伴，導(dǎo)致小曼總是覺得婚姻如牢籠般讓她覺得苦悶與落寞。

在一次舞會中，徐志摩見到了閃爍燈光中宛如仙子的陸小曼，陸小曼也認(rèn)識了儒雅浪漫、才華橫溢的徐志摩。其實，王賡在不知不覺中親自為徐志摩和陸小曼的相知相戀創(chuàng)造了很多機會，每每徐志摩來看望王賡，王賡都是公務(wù)纏身，他常說：“志摩，我忙，去不了，又要勞你陪小曼去玩?！蓖踬s毫無戒心，因為他信任妻子，也信任朋友。

本就互生好感的徐志摩和陸小曼在王賡的允許下，一起跳舞、看戲、看書、討論藝術(shù)，共享那些本來是屬于情侶間的美好時光。不久，王賡去哈爾濱赴任警察廳廳長之職，志摩與小曼有了更多單獨在一起的機會，他們形影不離，不可自拔地墜入了愛河。徐陸出雙入對的消息很快便如雪花般紛紛揚揚飄灑在北平的空中，也隨風(fēng)吹到遙遠(yuǎn)的哈爾濱，傳到了王賡的耳朵里。

王賡知道此事后雖然震怒，但仍不想失去小曼。他從悲傷與憤怒中冷靜下來，找到岳父岳母說明此事。二老聽聞此事后又氣憤又慚愧，命陸小曼速搬回家住。從此，小曼被父母監(jiān)禁起來，一舉一動都在仆人的監(jiān)視之下，寸步難行。

自古以來人們對八卦新聞的興趣都十分濃厚，一個風(fēng)華絕代的有夫之婦與一個多情詩人轟轟烈烈的婚外戀很快就成了街頭巷尾熱議的話題，也是新聞媒體爭相報道的題材。即便在今天，兩人的感情也是很難被大眾接受的，更何況是在封建思想依然根深蒂固的當(dāng)時，尤其對于身為女性的陸小曼，行為不端、舉止輕浮……成了她生命中無法抹去的印記。

面對父母的強烈反對，親友的議論，輿論的壓力，陸小曼想過放棄，但是為愛而生的徐志摩不畏懼這所有的一切，他鼓勵小曼勇敢向前，不要遲疑，并且大膽地鼓勵小曼離婚，“你離婚是我們唯一的希望！”

陸小曼的父母堅決不同意她做出這種有辱門庭之事，再加上王賡對小曼的好他們是看在眼里的。陸小曼與父母和王賡的關(guān)系陷入了僵局，在一次次的爭吵與反抗中，她終日以淚洗面，陸小曼的身體本就虛弱，經(jīng)過幾次折騰更是每況愈下，在一次與家人的激烈爭吵中她直接昏倒在地。

眼見著女兒想用生命殉葬這段愛情，再堅定的父母也會動搖。王賡也看到了小曼要離開自己的決心，這段婚姻支撐到現(xiàn)在也只剩下疲憊和痛苦，在眾多友人的勸說下，王賡決定放手。

經(jīng)過了重重困難，陸小曼拋棄安穩(wěn)富貴的生活、頂著來自各方的流言蜚語，義無反顧，只為了心中的愛。雖然小曼恢復(fù)了自由身，但他們的結(jié)合依然不是水到渠成，徐志摩的父母對兒子和陸小曼的緋聞早有耳聞，他們對這個女人反感到了極點。徐志摩前后兩次從北平返回硤石老家，只為了說服二老同意他們的婚事?？粗约旱膬鹤涌偸情L吁短嘆、夜不能寐，再加上身邊的好友相勸以及前妻張幼儀的應(yīng)允，徐申如才勉強答應(yīng)二人的婚事。

婚后，陸小曼隨徐志摩回到了硤石，在這遠(yuǎn)離喧囂的小鎮(zhèn)上，二人度過了一段世外桃源般的隱居生活。然而好景不長，北伐軍逼近，硤石一帶正是戰(zhàn)場的中心，時局混亂，他們只能搬到上海居住。

在離家避難的日子里，錢成了最大的問題，盛大的婚禮基本花光了徐志摩的積蓄，陸小曼的高消費，讓徐志摩更加感到了經(jīng)濟的拮據(jù)。為了解決陸小曼的生活開支，徐志摩同時在光華大學(xué)、東吳大學(xué)、大夏大學(xué)三所大學(xué)里任教。冗雜的世俗，終日忙于生活的奔波。

徐志摩經(jīng)過了勸誡、爭吵，甚至哀求，小曼依舊沉浸在紙醉金迷中，昔日唯美如花的愛情，已經(jīng)變得支離破碎，志摩此刻才意識到甜蜜愛情背后的傷痛是多么沉重。身心疲憊的徐志摩決定回到北平，可是陸小曼拒絕離開上海，就這樣徐志摩在兩地之間疲憊奔波。

這一切，直到1931年11月19日戛然而止，這一天，34歲的徐志摩搭乘的飛機在空中墜落，這個浪漫的詩人如同蝴蝶一般翩翩飛走。徐志摩的離去如晴天霹靂徹底驚醒了醉生夢死的陸小曼，她無法相信她最愛的志摩真的就這么離開了。

徐志摩的生命如流星般耀眼而短暫，他一生率真，為愛而生，他向往自由，熱愛詩、熱愛美，他的翩然離去也讓陸小曼幡然悔悟。她從此閉門謝客，身著素服，不再出入任何社交場所，潛心研究繪畫，整理徐志摩的文稿。她為徐志摩整理了《云游》《愛眉小札》《志摩日記》《徐志摩詩選》《志摩全集》，她緊緊抱著這些文稿，仿佛想把它們?nèi)嗨檫M身體里，就像志摩的血液流淌在了自己的身上。

一個是才華橫溢的詩人，一個是風(fēng)華絕代的佳人，他們沖破重重禁錮、經(jīng)歷千難萬阻才走到一起，可造化弄人，短短五年之后，便是陰陽相隔。他走了，留她在人間用余生的歲月來懷念，懷念彼此初見時的驚鴻一瞥，也懷念相依相伴時看過的風(fēng)景，走過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