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夢想

經(jīng)驗豐富的人讀書用兩只眼睛，一只眼睛看到紙面上的話，另一只眼睛看到紙背后的含義。

——歌德

出身富裕市民家庭

在德國西部的美茵河畔，有一個美麗的城市叫法蘭克福，這個城市位于歐洲中心。美茵河是萊茵河的支流，它從東至西把法蘭克福一分為二，使這個城市自古就有船舶舟楫之利。法蘭克福由于交通便利，商業(yè)發(fā)達，一向是皇帝加冕的地方。

1749年8月28日上午，在法蘭克福的牡鹿溝街23號的兩幢并排的房子里，一個名叫約翰·卡斯帕爾的人正在屋里焦急地走來走去。他的身邊是他的岳父特克斯托爾市長和岳母安娜·瑪加蕾塔·林德海默夫人，以及他的母親科納里婭·塞爾霍恩太太。

此時，卡斯帕爾的妻子卡塔琳娜·伊麗莎白即將分娩，卡斯帕爾一邊走一邊在心里默默地念叨：“哦，我尊敬的上帝，請你保佑他們母子平安?！?/p>

可上帝好像故意為難他們似的，已經(jīng)快到中午了，卡斯帕爾的孩子還沒有出生。

“當當當”——正午的鐘聲敲響了！卡斯帕爾的仆人從伊麗莎白的臥室跑出來向主人報告說：“先生，您的孩子出生了，他是個男孩，不過……”

“什么？你說什么？為什么我沒有聽到孩子的哭聲！”卡斯帕爾不耐煩地打斷了仆人的話。

仆人不安地說：“是的，先生，您的孩子出了點狀況，接生醫(yī)生正在想辦法呢！”

“天??！這是怎么回事？”卡斯帕爾的母親塞爾霍恩太太著急地推開了臥室的門，跑進了房間。

伊麗莎白的床邊，醫(yī)生正抱起一個新生的嬰兒，只見他臉色青紫，呼吸微弱，正處于休克狀態(tài)。

醫(yī)生將嬰兒搖來晃去，又是用酒擦心窩，又是拍腳板。經(jīng)過一番手忙腳亂的搶救，小嬰兒終于睜開了一雙大眼，這是一雙深褐色的黑亮黑亮的眼睛。

在一旁焦急地注視著的塞爾霍恩太太見此情景，不禁驚喜地喊道：“他活下來啦！他活下來啦！”

小嬰兒被祖母的叫聲嚇壞了，他張著粉嘟嘟的小嘴，“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在門外等待的人們聽到屋子里傳來的哭聲，終于松了一口氣。

第二天，這個被救活的嬰兒在受洗時起名為約翰·沃爾夫岡·歌德。

誰也不知道，就是這個險些夭折的孩子后來會成為德國詩壇一顆璀璨奪目的巨星，他的出現(xiàn)使沉寂多年的德國詩壇大放異彩。

歌德出生在一個當?shù)氐奶貦嗉易?，他的父親卡斯帕爾先生的先祖是圖賓根的手工業(yè)者，他曾學過法律，做過律師，在帝國政府、雷根斯堡議會及維也納帝國樞密院任過職，并到過意大利、法國、荷蘭等地游學觀光。1741年，卡斯帕爾在31歲的時候，才回到故鄉(xiāng)法蘭克福。

卡斯帕爾原想在市參議會謀取一個合適的職位，但沒有成功。為了能在一個重視門閥地位的社會中立足，他花錢買了個皇家顧問的頭銜。這樣一來，根據(jù)當?shù)氐囊?guī)則，他已不可能再在本地政府任職，而只能賦閑在家，靠食利為生。

1748年，卡斯帕爾在一場舞會中認識了時任法蘭克福市長的大女兒伊麗莎白，這年8月20日，這位37歲的皇家顧問與年方17歲的市長千金結為夫妻。

歌德是母親的第一個孩子，在這之后的第二年，她的母親又為他生了一個妹妹科納里婭。

當時的德國醫(yī)術還不發(fā)達，所以孩子生得多，死亡率也很高。以后，歌德的父母還為他生了幾個弟弟妹妹，但都夭折了。

歌德的父親卡斯帕爾，是一個勤勉好學、自尊心強、熱愛藝術、愛好收藏名畫古籍、寡言少語、注意整潔、偏重理智的學者，但也是一個性情執(zhí)拗、辦事刻板、鐵面無情、喜歡吹毛求疵的人。

而他的妻子伊麗莎白的性格則和她的丈夫正好相反。她年輕、有朝氣，對生活充滿了向往，同時，她也善于體貼丈夫，并努力用自己的溫柔去緩解丈夫的嚴峻。她不僅是位賢妻，也是一位良母，她喜歡給孩子們講述童話、《圣經(jīng)》和一切孩子們感興趣的故事，這些使小歌德受益匪淺。成年后的歌德曾用這樣一首小詩，來概括了自己的家人：

父親給我強健的體魄，

還有立身處世的尊嚴。

母親給我快活的天性，

還有故事滋潤心田。

曾祖父生來愛好美色，

他的幽靈也忽隱忽現(xiàn)。

曾祖母喜愛金銀首飾，

這同樣流貫我的血管。

所有因素形成一個不可分割的整體，

你能說什么是人的本性所使然？

愛做游戲的孩子

歌德的家所住的街道叫做牡鹿溝街，可是，在這里，既沒有鹿，也沒有溝。這令小歌德太奇怪了，他問自己的媽媽：“為什么沒有溝也沒有鹿，卻取了牡鹿溝街這樣一個名字呢？”

媽媽耐心地告訴他，在很久很久以前，法蘭克福市的牡鹿溝街還僅僅是城外的一個不起眼的地方，那時這里有一條壕溝，養(yǎng)著一些鹿。人們在這里飼養(yǎng)鹿，是因為依照舊俗，市議會每年要舉行烹鹿公宴。養(yǎng)在這里的鹿因為離城較近，可以隨時供這個節(jié)日取用，就是敵人把城市封鎖包圍了也不要緊。

歌德聽了這個故事很高興，他曾希望能在這個飼養(yǎng)動物的地方看到溫馴的小鹿，可是，他經(jīng)過思考，覺得這個想法難以實現(xiàn)，也就放棄了。

歌德家的房子是一所古老寬敞的房子。這所房子本來是由兩幢打通了的毗連的房子構成的。一道高聳的梯子通到幾間互不連貫的屋子里，高低不一的樓面靠臺階銜接。樓下有寬敞的前廊、寬大的木柵，透過木柵可以直接與街道和露天相通。這樣一個鳥籠似的東西，人們稱它為“格子間”。

歌德4歲時，長著圓鼓鼓的臉，披著短發(fā)，健康活潑，逗人喜愛。他經(jīng)常同自己的妹妹科納里婭，以及對門鄰居、已故市長奧克遜施泰因的3個兒子一起玩耍。

像所有的孩子一樣，歌德也有調皮搗蛋的時候，有一次他的家人在賣陶器的集市上置備了一些廚房用品，也給小歌德買了一些小巧的炊具、食器類陶器玩具。

一個晴朗的下午，歌德的祖母和父母都不在家，他的妹妹也正在睡覺，家里的仆人都在忙著各自的事情，家中安靜極了。他帶著父母前些天為他買的盤兒鍋兒的在格子間玩耍。

當他再玩不出什么名堂來的時候，他就把手里的一件陶器玩具隨手扔到窗戶外邊的街上去。玩具破裂的清脆響聲讓歌德覺得有趣，他又抓起另外一件小陶叉子扔下去。

歌德的幾個伙伴奧氏三兄弟聽到街上的響聲，都跑出來觀看。他們看著街上被小歌德破壞的陶器玩具，高興極了，為小歌德鼓起掌說：“再來一個！”

歌德毫不猶豫地又將另一個小陶鍋扔到街上。

在不斷的叫嚷聲中，一個個的陶器盤子、鍋、碗等通通被摔了出去。為博得小伙伴們的歡心，歌德手上的玩具摔完了，又跑進廚房，把家里剛買了沒幾天的用來吃飯的陶瓷盤子拿出來，繼續(xù)剛才的“壯舉”。

一會兒的工夫，街上就躺滿了各種形狀的陶瓷碎片。那些無辜的陶瓷片四分五裂地躺在地上，哭喪著臉似的看著歌德。孩子們的歡笑聲驚動了歌德家的仆人，歌德的這個游戲才宣告結束。

這天晚上，由于歌德摔壞了很多碗，致使家人盛飯的碗都湊不齊，他的父親卡斯帕爾用嚴厲的眼睛看著兒子，詢問他：“你為什么要把它們都扔到街上去呢？”

歌德說：“爸爸，你不知道，它們落下去的聲音多好聽呀？而且，大家也都很喜歡聽呢！”

卡斯帕爾嘟起嘴巴，深深地呼吸了一下，說：“那么，我們今晚沒有吃飯的碗了，該怎么辦呢？”

歌德看看爸爸，又看看桌子上剩下的碗，說不出話來。

卡斯帕爾先生接著說：“那這樣吧，既然你為了聽好聽的聲音而把碗扔了，看來你是不愿意吃飯了，那么，你今天就不要吃飯好了。”

這可把歌德嚇壞了，看著自己愛吃的東西，爸爸不許吃，那可怎么辦呢？他知道祖母和媽媽是最疼愛自己的，就眼巴巴地望著她們。

看著可憐的歌德，塞爾霍恩太太對孫子說：“我的孩子，你想吃飯嗎？”

歌德用力地點點頭。

塞爾霍恩太太接著說：“那么，你以后就不要再扔碗了，好嗎？要知道，那種聲音雖然很好聽，可是，碗摔壞了，我們大家就不能吃飯了呀！”

歌德眨眨眼睛，想了想說：“對不起，奶奶，因為我的好奇心，摔壞了那么多的碗，讓大家沒有碗吃飯，真是太不應該了，以后我再也不摔碗啦！”

塞爾霍恩太太聽了小孫子的話，高興地說：“知錯就改就是奶奶的好孫子，既然你已經(jīng)知道錯了，那就吃飯吧！”

歌德又轉過頭來看看爸爸，因為嚴厲的父親還沒有說話呢！卡斯帕爾先生瞄了兒子一眼，慢條斯理地說：“好吧！今天的事就不追究了，開飯！”

在奶奶的保護下，歌德順利地過了一關。

克服膽小的毛病

歌德幼年的大部分時間都是在他的祖母身邊度過的。

塞爾霍恩太太溫柔、和藹、親切，總愛穿著整潔的白色衣裳。她喜歡替孩子們制作各種各樣的小玩具，當然也樂于給孩子們準備各種零食。

有一年的圣誕節(jié)前夜，塞爾霍恩太太別出心裁地讓人給歌德和妹妹科納里婭演了一臺木偶戲，這臺戲的造型、動作給童年的歌德留下了強烈的印象，使他久久不能忘懷。

然而，在歌德5歲的時候，塞爾霍恩太太去世了。這場變故，改變了歌德的生活。塞爾霍恩太太在世的時候，歌德一直都是和奶奶一起睡覺的，自從失去了奶奶，歌德晚上總是睡不好。

歌德家里的房子很大，而且樣式老舊，曲里拐彎，好些地方幽暗沉沉，加上小歌德家的仆人在白天又常常為他講些魔鬼吃小孩之類的故事，小歌德非常害怕。

很長一段時間，歌德晚上都不敢獨自睡覺。當他一躺在床上，閉上眼睛時，他就感覺到，在他的四周到處都是長著長長的指甲和尖尖牙齒的魔鬼，它們要來吸自己的血，吃自己的肉。

歌德恐懼極了，他緊緊地捂住被子，把自己蓋得嚴嚴實實，可是，捂得太嚴實又讓他透不過氣來，他只好在房間里發(fā)出大聲的尖叫。

卡斯帕爾先生出現(xiàn)在了歌德的房間，他生氣地問兒子為什么這樣晚了還不睡覺，還要在屋里發(fā)出尖叫聲。

歌德委屈地解釋說：“可是，爸爸，剛剛我的房間里有好多好多的魔鬼，它們是專門吃小孩子的！”

卡斯帕爾先生覺得兒子的想象力太豐富了，可他又不能笑出聲來，于是，他仍然嚴厲地說：“這個世界上哪里有魔鬼，那都是欺騙小孩子們的騙人東西，你還是趕緊睡覺吧！不然的話，魔鬼不吃人，我可要打人了！”

“可是，可是……”歌德還想說什么，爸爸已經(jīng)轉身向門口走去。

卡斯帕爾先生走到門口，回頭看了一下歌德說：“行了！歌德，你可是我們家的男子漢，要知道你以后長大了是要當父親的。父親都是頂天立地的，如果你連那些騙人的東西都要相信的話，還怎么當男子漢呢！”

說完，卡斯帕爾先生“嘭”的一聲關上了門，把小歌德獨自鎖在了房間里。

歌德在害怕和擔心中度過了一晚，當天亮的時候，他立即跑到了媽媽的面前，向媽媽訴苦。歌德哭著說：“親愛的媽媽，我不愿當什么男子漢，我晚上可以和你一起睡嗎？”

媽媽奇怪地問：“哦！這是為什么呢？我的孩子！”

歌德說：“媽媽，我的房間里有好多專門吃小孩的魔鬼，他們天天晚上出來嚇我！爸爸說，男子漢是不可以害怕魔鬼的，可是，媽媽，我根本就不想當什么男子漢！你一定要救救我！”

媽媽對兒子的回答感到又可憐又可笑，她笑著安慰小歌德說：“世界上的一切魔鬼，還有我們?nèi)?，以及一切的小動物，都是上帝?chuàng)造出來的，都是上帝的孩子。如果上帝發(fā)現(xiàn)誰做了壞事，就會派魔鬼來吃掉他，但是，我的歌德是個好孩子呀，他從來都沒有做壞事，上帝怎么會讓魔鬼來吃你呢？”

歌德好奇地問：“可是，上帝在哪里呢？”

媽媽回答說：“在天上，上帝在天上看著我們呢！他能夠看見我們每個人做的事，如果他發(fā)現(xiàn)誰做了壞事，他就會派魔鬼來懲罰他！”

歌德想：“一定是我弄臟了女仆們的衣服，被上帝發(fā)現(xiàn)了，所以他才派來魔鬼嚇我的！”

歌德決定以后再也不對仆人們惡作劇了。

這時正是桃子成熟的季節(jié)，媽媽從集市中買了很多桃子來給歌德和他的妹妹吃。歌德太喜歡吃桃子了，他希望每天都能吃到甜甜的桃子，媽媽對歌德說：“這樣吧，如果我們的歌德能在晚上自己乖乖地睡覺，那么媽媽每天都給你一些桃子吃。”

聽了媽媽的提議，歌德真是太開心了。他想：“如果以后我不做壞事了，上帝就一定不會再派魔鬼來的！”

到了晚上，歌德獨自在自己的屋里睡覺，他想著自己一整天都沒有做壞事，上帝一定不會派魔鬼來的，于是歌德這天晚上果真就沒有見到魔鬼。他想著第二天能得到媽媽承諾的桃子，便很快地睡著了。

這一夜，歌德睡得特別地香，他第二天果真得到了媽媽許諾的桃子。

卡斯帕爾先生游歷過意大利，對于意大利語言和一切與意大利有關的東西都酷愛，他將重新整修的家中前廳掛上了一排羅馬銅版風景畫，畫面上有羅馬圓形劇場、圣彼得廣場、圣彼得教堂等意大利著名建筑，使得原來顯得幽暗、陳舊的屋子完全變了樣。

當做完這一切以后，寡言少語的卡斯帕爾又向歌德介紹了很多關于這些建筑來歷的故事。后來，歌德酷愛羅馬藝術，就是深受他父親的影響。

文學興趣的形成

歌德是家中唯一的男孩子，父母雖然很疼愛他，但在素質教育方面對他決不松懈。

在歌德很小的時候，他的父親就經(jīng)常拉著他到公園里游玩，或者到田野里散步。每當這些時候，父親總要教他唱些通俗易懂的歌謠，在無形中向他灌輸一些有用的知識。

歌德的母親伊麗莎白則喜歡用講故事的方法，向歌德傳授各種知識。

伊麗莎白先講短小的故事，然后講一些長篇故事。她講故事的方式和一般人不同，她的“故事教學”不是一個勁地“滿堂灌”，而是采用懸念的形式，每次講到一定階段，或是講到重要的轉折關頭時就停下來。

媽媽對他說：“你自己先想想后來會怎樣？明天媽媽再繼續(xù)講。”

第二天，媽媽先問歌德是如何猜想的，叫他先說說故事后來會怎樣。無論歌德怎樣說，媽媽都會高興地說些鼓勵的話，然后再繼續(xù)講未講完的故事。

父母出色的家庭教育，使歌德從小就對文學產(chǎn)生了朦朧的向往。

周圍的人很快就發(fā)現(xiàn)，歌德天分很高。他父親決定親自擔任兒子的家庭教師，希望自己未竟的事業(yè)兒子能夠接力完成。

卡斯帕爾先生先教小歌德一些基礎知識，讓他欣喜的是歌德領悟能力強，消化、吸收得都很快。卡斯帕爾先生又為兒子請來家庭老師讓小歌德開始學習書法和音樂。

歌德不喜歡文法，但在修辭學和作文方面都超過別人。他記憶力好，思維敏捷，善于推理，顯出早熟的特征。歌德在語言方面顯出了驚人的天賦，除了母語以外，他還學習拉丁語、意大利語、英語、希伯來文和希臘文。對歌德來說，英語不過是兒童語言，他僅用4周的時間就初步掌握了。

少年是求知欲最旺盛的時期。歌德不滿足于父親教自己的那些知識，他開始偷偷地跑到父親的書房里去看書。

歌德的家里有一個小巧精美的圖書室。有一次，他從書架上取下一本詩集，剛要讀，就被卡斯帕爾先生發(fā)現(xiàn)了。

卡斯帕爾先生對小歌德說：“這是‘禁詩’，不許你讀。以后，我叫你讀什么，你就讀什么，一切都要按照規(guī)矩去做?！?/p>

一天上午，歌德趁爸爸不注意，偷偷溜進圖書室，拿起那本“禁詩”讀起來，他不但自己讀，而且叫他的妹妹也讀了。歌德扮演詩中的魔鬼，他的妹妹扮演別的角色。自從歌德克服了膽小的習慣以后，現(xiàn)在的他已經(jīng)不再害怕書中的魔鬼了。

歌德和妹妹分別扮演詩中的人物又背又讀，非常專心。當時他們的父親正在樓下理發(fā)。歌德背得很起勁，聲音由低變高，越來越大，他的妹妹也大呼大叫，走上前將扮演魔鬼的哥哥一把抓住。

他們扮演得很認真，聲音也很大，幾乎忘記了樓下的父親。當妹妹大呼一聲“抓住你這個害人的魔鬼”時，他們的聲音嚇得樓下的理發(fā)師打翻了臉盆，將水全部扣到了卡斯帕爾先生的身上。

歌德帶妹妹偷讀“禁詩”的秘密被父親知道了，歌德免不了受到父親的一頓訓斥。盡管如此，歌德還是一有空就偷偷地去爸爸的書房看書。父親見兒子這么喜歡讀書，后來就不管他了，只是告誡他，要注意吸收有用的營養(yǎng)，摒棄無用的糟粕。

寫給外祖父的詩

除了讀書外，歌德最喜歡去的一個地方就是外祖父特克斯托爾市長的家。

外祖父有一個精心收拾的小花園，這個小花園的園徑大部分用蔓生著葡萄的欄桿圍著，園地一部分種蔬菜，一部分種花卉，里面一年四季鮮花不斷，色彩繽紛。

花園里，還有歌德最喜歡吃的桃子。當桃樹結果的時候，哥德就偷偷跑進外祖父的小花園，望著滿樹青幽幽的桃子。

看到外孫饞嘴的樣子，特克斯托爾先生總是故意嚴厲地對歌德說：“你看，這些桃子還沒有熟呢，等它們變成紅色的時候才能吃！”

歌德就好奇地問：“為什么一定要等到變成紅色的時候才能吃呢？”

特克斯托爾先生回答：“不為什么，我的孩子，這些都是上帝決定的，就像你現(xiàn)在是小孩子，小孩子就可以不用上班，而只需要好好學習，以后，你才能成為一個有名望的人。而我今天之所以能夠成為市長，是與我在小時候的勤奮學習分不開的，明白嗎？”

歌德又說：“那么，我會成為一個有名的人嗎？”

特克斯托爾先生回答：“是的，只要你現(xiàn)在努力學習，就一定會成為一個很有名的人，說不定會比外祖父更有名呢！”

聽了外祖父的話，歌德暗下決心，將來一定要成為一個很有名的人。

在爸爸的藏書室里，歌德偷偷閱讀了伊索、荷馬、維吉爾和奧維德等人的著作。這時的他，才發(fā)現(xiàn)世界上的每一個角落都發(fā)生著許許多多奇妙的事情，而這些有趣的故事被這些名人們寫出來，又是如此地吸引人。

在這些書中，歌德最喜歡的就是荷馬和其他詩人們寫的詩歌，還有一本《著名魔術大師、江湖術士約翰·浮士德博士的故事》的書，他也非常喜愛。

每次，當歌德在讀這些詩歌的時候，他都覺得自己總是被詩里的情節(jié)所感染，他不禁暗下決心：“我也要寫出這么動人的詩歌，成為世界上最偉大的詩人。”

一天傍晚，當夕陽向法蘭克福城投來最后的一瞥的時候，歌德興奮地在桌前舒展了一下胳膊，然后不無驕傲地在他的拉丁文練習本上寫下了這樣一句話：

正式文科中最高年級的拉丁文練習是我自己主動抄下來并翻譯出來的。

寫好這句話，歌德滿意地端詳了一下，這才輕輕地合上本子走到窗前。

沉落的夕陽在天邊留下一片誘人的玫瑰紅，伸向法蘭克福城外的赫希斯特的平原在暮色的籠罩下顯得寧靜而溫馨。成功使小歌德感到振奮，他想起了自己要作詩人的愿望。

那么，他該首先寫一首什么詩呢？歌德突然想起新年快要到了，他要送一首詩作為新年禮物送給外祖父和外祖母，他希望他的詩能像自己的拉丁文作業(yè)一樣很快就能完成。

燭光在跳動，純真的詩行在歌德的筆下流淌。當他寫完最后一個德文字母時，母親敲響了房門說：“哦，我的孩子，該睡覺了?！?/p>

歌德興奮地回答：“好的，媽媽，我馬上就睡?！?/p>

母親的腳步聲從樓梯上消失了，歌德又興致勃勃地修改了幾處感覺到不押韻的地方，這才滿意地上床休息。

在夢中，歌德見到了自己長大了，成為了著名詩人，他幾乎高興得笑出聲來。

新年很快就到來了，歌德和妹妹，以及自己的表兄弟們一起來到外祖父家玩，他們每人都準備了一份新年禮物送給特克斯托爾先生和林德海默夫人。

表哥送了一幅自己畫的畫給祖母。

表弟送了一個自己做的小木匣子給祖父。

妹妹科納里婭拿出自己繡的手帕，把它送給外祖父和外祖母。

特克斯托爾先生和林德海默夫人高興地接過了孩子們的禮物。

輪到歌德獻禮物了，特克斯托爾先生微笑著說：“哦，我們的歌德準備送我們什么禮物呢？”

歌德被外祖父問得很不好意思了，他有些不敢將自己的詩拿出來了，但他終于鼓起勇氣，將詩拿到外祖父和外祖母的面前念了起來。

這首詩共分兩段，每段12行，第一段獻給崇敬的外祖父的，第二段獻給外祖母的。內(nèi)容是祝愿兩老新年幸福、健康永駐、萬事如意、上帝保佑之類，詩的結尾兩句是：

如今您們接受的這些都是處女作，

這支筆今后將更加嫻熟。

歌德念完了自己的詩，等待著大人們的評價。

特克斯托爾先生走到外孫子的面前，接過歌德手中的紙，高興地說：“哦，我的孩子，你寫得真是太好了！這是我們收到的最好的新年禮物?！?/p>

外祖母也走過來，抱著歌德，在他的額頭親吻了一下，說：“哦，我們家的歌德原來是個小詩人呢！”

外祖父接著說：“孩子，只要你繼續(xù)努力，你一定會成為全世界最著名的詩人?！?/p>

歌德對風度儒雅，總是從容不迫的外祖父很尊敬。據(jù)說老人具有預言的本領，他曾成功地預言了自己能當上陪審官以及市長。所以，外祖父在歌德眼中始終有層神秘的色彩，聽見外祖父說自己能夠成為全世界著名詩人，他開心極了。

不過，還有讓歌德更高興的事呢，那就是，當他的爸爸看到了年僅8歲的小歌德能作詩獻給外祖父和外祖母后，過完新年，就把兒子帶到藏書室，對他說：“好的，我的孩子，從今天開始，這個藏書室就屬于你了，我把它當做新年禮物全部送給你！”

突如其來的喜訊讓歌德喜出望外，他不相信地看著父親，說：“真的嗎？爸爸，你不擔心我再讀你的‘禁詩’了嗎？我真的可以隨便讀這里的任何一本書嗎？”

卡斯帕爾先生笑著回答：“是的，孩子，從前我一直覺得你還太小，不適合讀這些書，但從你獻詩給你外祖父時起，我改變主意了，或許，多讀這些書，會讓你的詩寫得更好。”

歌德高興極了，他跑過去抱著爸爸的腰，親吻他的手，說：“謝謝爸爸！”

從這以后，當家里人發(fā)現(xiàn)歌德不見了時，總是能在藏書室找到他。

嘗試寫法語劇本

像所有的德國孩子一樣，歌德洗禮后便成為了一名基督教徒。自從媽媽給他講了關于上帝的故事以后，他對上帝便深信不疑。他的父母自幼要求他閱讀《圣經(jīng)》，聽教堂里的布道，恪守所聽到的一切教條教規(guī)。但歌德同時又是一個喜歡思考的孩子，他希望能夠看到真正上帝的出現(xiàn)，并想要和上帝面對面地談話。

隨著歌德逐漸長大，一些事情使他對上帝產(chǎn)生了一些疑問。

首先是1755年11月，葡萄牙里斯本發(fā)生大地震，一個商業(yè)發(fā)達的美麗的海港大都會，頃刻間灰飛煙滅，淪為廢墟，60000居民葬身火海。

當這個噩耗傳到法蘭克福時，人們驚慌不已，所有的人都以為是世界末日即將來臨。歌德恬靜而幼稚的心靈第一次被深深地震撼了，他好奇地詢問自己的母親：“媽媽，上帝不是最仁慈、最善良的嗎？難道他們都是做了壞事，才得到上帝的懲罰嗎？”

對于歌德的提問，卡斯帕爾夫婦不知道如何回答。得不到答案的歌德，在聽教堂布道的時候，在心里悄悄問上帝：“上帝啊，你是世界上最仁慈的，可您為什么要讓那么多無辜的人送命呢？”

上帝沒有回答他，小歌德困惑極了。

就在歌德對上帝感到疑惑不解的時候，另一樁事件也在他的心中激起了波瀾。那是1756年8月28日，普魯士和奧地利之間爆發(fā)了戰(zhàn)爭，隨后的1759年1月至1763年2月，法國軍隊占領了法蘭克福。

法蘭克福是一個商業(yè)和交通的中心，和當時的羅馬、巴黎、倫敦一樣重要，正是這些原因，戰(zhàn)火才燒到了這里。

在歌德的家中，外祖父特克斯托爾因為曾經(jīng)接受過奧地利皇后頒賜的勛章，所以很自然地傾向于奧地利，而他的父親卡斯帕爾則崇拜普魯士國王，并非常同情普魯士的遭遇。

隨著戰(zhàn)事的進展，盡管卡斯帕爾先生并不喜歡與奧地利結盟的法國人，但卻不得不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裝修一新的房子住進了一群法國人。

為首的軍政長官是皇家少尉多倫伯爵，他外貌嚴峻，舉止凝重，很有風度，具體負責民事和軍民之間的糾紛。前來找他辦事的人很多，他又愛在住處宴請名流顯要，所以從他到來后，歌德的家中就一直人流不息，日夜難以安寧。

雖然，歌德的父親卡斯帕爾先生會說一口流利的法語，但他不愿和這些入侵者搭腔，更對家中的嘈雜局面感到厭煩。

不過，這新鮮的生活卻讓歌德好奇，他常常躲在伯爵的住處偷看伯爵的行動，當他發(fā)現(xiàn)多倫伯爵不肯把自己的地圖釘?shù)綁ι?，而直接攤開在桌子上看的時候，歌德不禁悄悄跑到伯爵身邊，向伯爵詢問：“伯爵先生，您為什么不把地圖釘?shù)綁ι夏?？這樣看起來不是更方便嗎？”

多倫伯爵回答說：“可是，孩子，如果把它們釘在墻上，會破壞掉你家美麗的新墻壁的。”

聽了伯爵的話，歌德變得由衷地喜歡他，而多倫伯爵也喜歡上了這個可愛的孩子。

多倫伯爵很有藝術修養(yǎng)，尤其鐘情繪畫，歌德家的畫室引起他的濃厚興趣，入住第一天他就進去觀賞。不過，他的這種愛好并沒有得到一樣愛好畫畫的主人卡斯帕爾的好感。

參觀完了歌德家的畫室以后，多倫伯爵把法蘭克福全城有名的畫家請來作畫，將歌德住的閣樓用作畫室。

在布置優(yōu)雅、光線充足的閣樓上，歌德目睹了荷蘭畫派的希爾特、蘇茲等人的繪畫情形。

當時，歌德因能當場說出宗教題材繪畫中的寓意，受到這些成名畫家的稱贊。也正是因為如此，使得歌德從小就認識了很多有名的畫家，并經(jīng)常與他們來往。

法國軍隊的占領也給法蘭克福帶來了法國戲劇，作為市長的特克斯托爾先生常?？梢缘玫矫赓M的戲票，疼愛外孫的他總是讓人把門票送給歌德去觀看。

卡斯帕爾先生是不同意兒子接觸到法國文化的，但聰明的歌德總能找到各種理由，溜出家去看戲。

由于歌德不懂法文，在他欣賞法國戲劇的時候，很多臺詞他都不懂，他便根據(jù)演員的動作和表情來分析劇情，揣摩情節(jié)，常常看得如癡如醉。

在劇院看戲的日子里，歌德看過喜劇和悲劇，其中令他印象最深的是勒美爾的悲劇《記性不太好的人》、盧梭的小歌劇《鄉(xiāng)村的仆者》。此外，他還看過狄德羅的《家長》和帕利蘇特的喜劇《哲學家》，并因此輕而易舉地學會了從未學過的法語。

隨著對戲劇的著迷，歌德越來越想弄清楚演戲的內(nèi)幕。一天，他結識了一個名叫德洛奈斯的小演員，歌德用結結巴巴的法語請求德洛奈斯把自己帶到后臺去。

這要求很快就獲得了同意。歌德和德洛奈斯來到后臺，進到演員們的化妝室。這時，他才發(fā)現(xiàn)，原來舞臺上那么美麗的女子，原來是一個小伙子扮演的。歌德感慨地想：“原來演員都是我們普通人扮演的呀！”

從小演員的口中，歌德逐漸洞悉了戲劇效果的制造方法，并知道了真正偉大的不是這些演戲的演員，而是能夠寫出劇本的人。

這個發(fā)現(xiàn)讓歌德太震驚了，年方11歲的歌德也想成為能夠寫出劇本的人，他甚至想象著自己的劇作海報，粘貼在街道和廣場的四周。

有了這個想法，歌德就立即行動了，他把自己關在房間里，拼拼湊湊地寫了一個法語劇本。

當歌德將由他獨立完成的劇本交給他的父親時，卡斯帕爾先生嚇了一跳。本來由于看戲回家太晚，準備責罵歌德的卡斯帕爾先生，現(xiàn)在見到兒子居然用很不成熟的法語寫出一個劇本時，心中異常驚訝，他為執(zhí)迷于法語劇的兒子在法語上取得的進步感到欣慰，從此，他再也不責備歌德看戲了。

有了父親的支持以后，歌德不僅看法國劇，還讀拉辛的劇本，鉆研法國的戲劇理論，如高乃依的《論三一律》之類的書，甚至還與其他的孩子合演拉辛的劇作《不列顛》，他扮演劇中的尼羅王，他妹妹扮演阿格里賓。

少年時代的歌德就在這樣的氛圍中開始了他向文學藝術高峰的攀登。

多種素質的培養(yǎng)

1761年6月，法國軍隊終于退出了法蘭克福，沒有了外人的騷擾，歌德也恢復了正常的學習?？ㄋ古翣栂壬匦麻_始督導子女的學習和生活。除了語言文字外，他又為孩子們增加了數(shù)學、音樂和繪畫課程，并親自請來了教師給歌德兄妹講解、指導。

這些課程都是作為一個貴族家庭的孩子必須學習的，盡管卡斯帕爾先生自己不是貴族，但他卻希望自己的孩子們能夠像貴族一樣生活。

卡斯帕爾先生對子女的學習要求有所側重，認為女孩子應該多懂些音樂，如果在晚會上，自己的女兒能給大家彈奏幾首優(yōu)美的鋼琴曲，那會是很優(yōu)雅的事。

為此，歌德的妹妹科納里婭每天必須花更多一些的時間守著父母為他們新買的一架大鋼琴。

至于歌德，卡斯帕爾先生覺得他必須要學會繪畫。據(jù)說，十五六世紀的神圣羅馬帝國皇帝馬克西米利安一世曾經(jīng)頒布過一道命令：每個人必須學會繪畫?？ㄋ古翣栂壬苜澩@位大皇帝的主張，所以，他對兒子學習繪畫非常上心。

歌德學習語言很有天賦，在短短幾年里，他學會了多種外國語言。為了提高學習的興趣和水平，他還虛構了一篇故事，講述一家六七個兄弟姐妹的故事。他們散處在世界各地，彼此通信，使用的都是當?shù)鼗蜻m合本人職業(yè)的語言。

大哥用漂亮的法文匯報旅行中的各種見聞和故事；妹妹用閨閣體答復她的兄弟；一個兄弟研究神學，用拉丁文寫信還附有希臘文的附言；一個兄弟在漢堡做店員，用英文寫信；一個兄弟在馬賽，自然用法文；用意大利文的是一個初出茅廬的音樂家；最小的弟弟活潑可愛，但他卻使用的是猶太人講的德語。于是，一封封用英語、德語、法語、意大利語、拉丁語、希臘語和猶太人德語寫的信構成了一篇妙趣橫生的小說。

為了使小說逼真，歌德又認真學習了人物居留地方的地理、風俗和人情世態(tài)。這樣，他很快知道了自己在學識和創(chuàng)作技巧上缺乏什么，進而有選擇地去進行學習。

為了寫好猶太人的德語，歌德認為必須學會迦南地的通用語言希伯來文。因為，現(xiàn)代的德國猶太人所用的特異的語言，本是古希伯來語的訛誤與歪曲。

歌德向父親講述希伯來文對自己的重要性，并希望父親能夠幫他找到一個懂這種語言的老師。在本市中學校長阿布勒喜特的幫助下，歌德終于攻克了希伯來文，并轉入對《圣經(jīng)》、對神話學、對游牧民族的歷史及原始生活的深入研究，由此增長了很多歷史和宗教知識。

歌德在如饑似渴地鉆研古代神話、歷史和宗教的同時，還開始學習騎術和擊劍。

他先是從師一位法國教師學習劍術。這位教師以進退靈活的步法和輕捷快速的刺擊取勝，刺擊時常伴隨著幾聲吆喝。而法蘭克福城內(nèi)的另有一名德國教練，教學方法則迥然不同。

歌德和這位德國教練的弟子都覺得自己的師父更厲害一點，便要求這兩個武師比武，結果，歌德的法國老師大敗。于是，歌德和另外幾個同伴便改拜德國教練為師。

由于歌德和同伴們對先前的刺擊方式已經(jīng)習慣，所以他們的劍術常常不能使新師父滿意，經(jīng)過了很長的一段時間，歌德才將先前的擊劍習慣改變。

在歌德的學習中，他的家人唯一遺憾的是他對音樂方面沒有什么天賦，但他的父母并不放棄。為了提高音樂鑒賞力，卡斯帕爾先生常常要求歌德去聽音樂會。

在他14歲的時候，他聽說有一個7歲的音樂神童莫扎特要在美茵河畔法蘭克福演出，這讓歌德驚訝極了，他立即買了票前去觀看。

莫扎特小小的個頭，小小的手，小小的腦袋，穿著小小的黑色禮服，那么專注地彈著那架黑色的大鋼琴，在他的雙手翻飛之間，一連串美妙的旋律從鋼琴里飄出。

歌德仔細地聽著，完全陶醉在樂曲里。他對莫扎特真是佩服極了，演出結束后，歌德跑到莫扎特面前祝賀，并對他說：“你演奏的真是太精彩了，可我總學不好。”

莫扎特天真地為歌德建議：“為什么？你再試試看，你再試試看，如果不行，那你就去作曲吧！”

歌德根本就不會作曲呀，他為難地說：“作曲應該更難吧，但我會寫詩……”

莫扎特不會寫詩，他說：“那挺有趣，寫詩大概比作曲還難吧？”

歌德高興地說：“不難，容易極了。你也可以試試……”

聽完音樂會以后，歌德決定接受莫扎特的建議，回家主動坐在那架大鋼琴前，再次試試看?？墒?，同樣的曲子，莫扎特彈起來，就是那么美妙，而歌德彈起來，就怎么也不好聽。

歌德自我安慰地說：“看來，我真的不是彈鋼琴的料。不過，我還是可以做許多別的事情的?！钡胶髞?，盡管他沒有學會彈鋼琴，但學會了彈一種老式的鋼琴大鍵琴和拉大提琴。

卡斯帕爾先生對歌德一點兒也不嬌慣。在學習上，他要求嚴格，在生活上，他常常讓年幼的歌德辦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少年歌德幫父親做的最多的事情是到畫家那里去催促訂下的畫。

卡斯帕爾先生認為繪在木板上的畫要比繪在布上的畫好得多，因此他喜歡收藏各種優(yōu)美的槲木板畫。他不惜錢財收集年代久遠的陳舊木板，并叫細木工匠仔細地把它們膠接、刨光，然后把它們放在樓上一個屋子里，一直晾干定形。

等到木材不會變形后，卡斯帕爾先生才會將其交給一位工藝畫家，讓畫家在槲木板上畫上一些美麗的花。

歌德的任務就是幫著畫家采花，他非常愿意做這件事，每次都能準時將花兒采集回來，把它們插到花瓶里。

有一次，歌德偶然捉到一只小耗子，就把它拿到畫家那兒去。畫家把小耗子當做是一個可供觀賞的小動物，高興地用它來寫生。

但這只小耗子是一只喜歡運動的動物，它不停地跑來跑去，讓畫家很難畫好它的形象。為了讓耗子老老實實地待在那里讓畫家臨摹，歌德便想了一個好的辦法。他找來幾根麥穗，放在插著花卉的花瓶下面，讓小耗子盡情地去吃。這樣，畫家就畫出了一只小耗子偷食麥穗的栩栩如生的圖畫。

畫家的這幅畫受到了卡斯帕爾先生的高度贊賞。以后，愛思考的歌德又分別找了些蝴蝶、甲蟲等小昆蟲來讓畫家寫生。就這樣，一件枯燥的差事，被歌德做得興趣盎然。

畫家諾特·拿格爾創(chuàng)立的制造蠟布的工場，也是少年歌德喜愛去的地方。諾特是一個熟練的藝術家，但是比起搞美術來，他更喜歡經(jīng)營工場。

在一個很大的院子和園子內(nèi)，諾特·拿格爾制作各式各樣的蠟布。他制作的有以刮鏟著色的用于遮蓋貨車和類似用途的蠟布，有印花的壁衣，還有較精致和最精致的蠟布。

在后一種蠟布上，是由熟練的工匠以毛筆畫上中國式寫意的花卉、人物或風景，成品非常美觀。蠟布上無窮無盡的花樣，引起了歌德極大的興趣。

這些外表粗獷的工人，能夠讓一塊平凡的蠟布變成一件妙趣橫生的藝術品，這讓歌德覺得十分驚訝。他很快和工人們熟悉起來，并學著親自動手制造蠟布，以此體會勞動和創(chuàng)造的快樂。

少年時代的歌德，除了受到家庭的種種影響外，由于其獨特的家庭背景，他還接觸了許多法蘭克福的上層人物，受到了他們潛移默化的影響。

法蘭克福市的陪審官馮·奧倫斯拉格先生，是一個英俊、樂觀、熱情的人，他特別喜歡歌德，常向歌德介紹自己的愛好和興趣。他給歌德講各種各樣的戲劇和劇情，歌德從他那里知道了很多劇作家和劇作的名字。

奧倫斯拉格先生建議歌德在少年時代學習演戲，這樣能給自己留下很多美好的回憶。但他同時認為，不能把演戲當做是自己的終身職業(yè)，他希望歌德長大后能夠成為宮廷中的大臣，這樣他就能穿高貴的衣服，并擁有很多的權力。

舊貴族出身的馮·萊納克，是個能干而固執(zhí)的人，他常在家中宴請老朋友，而且每次都邀請歌德參加。他愛和歌德聊天，喜歡給歌德詳細描述世界各地和德國的風土人情，并建議歌德長大了去做一名優(yōu)秀的外交官。

皇室顧問官許士根先生相貌丑陋，但其穿戴卻異常整潔。他是個優(yōu)秀的法學家，能夠熟練地在法蘭克福和帝國法庭執(zhí)行律師的業(yè)務。歌德因和他的兒子一塊兒學寫字，所以常上他家。

許士根也愛和歌德閑談，他信奉巫術，愛看神秘哲學著作，并向歌德力薦，他對歌德說：“我發(fā)現(xiàn)連上帝也不是完美的呢？”

歌德對他的說法立即表示贊同，并說：“是的，我也發(fā)現(xiàn)了，他總是讓一些無辜的人無故地死去?！?/p>

許士根感覺自己找到了知音，因為當時還沒有人敢這樣對上帝不敬呢！通過長期交往，他建議歌德長大了和自己一樣也做個法學家，他對歌德說：“法律既可以使你自己和家人免受歹徒的加害，又可以幫助弱小的人，以及懲罰惡人，這是多好的職業(yè)??！”

許士根非常關心歌德的前途，他甚至將這些建議告訴了卡斯帕爾先生。卡斯帕爾先生同意許士根的意見，但有自己理想的歌德對每個人的建議都付之一笑，他認為，自己難以放棄當詩人和當劇作家的夢想。

盡管如此，對這些關心自己的人，歌德一直都心存感激，他在自己的自傳性著作《詩與真》中記載：

與這些人進行種種的談話不是沒有意義的，每一個人對我都各有其特殊的影響，每個人對我都像對他自己的孩子那樣關心，甚至還深切一點。他們都想把我當做他們愛子去培養(yǎng)，并以我而增加他們的快樂。

他們建議我做各種可以謀生的工作，但對我最有吸引力的，就是能夠戴上詩人的桂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