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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蕩蕩的大海

化療的時候，護(hù)士總是找不到我的血管。這是化療本身帶來的副作用，無論它碰到什么，都會產(chǎn)生一種油炸的效果?？ㄎ髦Z醫(yī)生反對我植入人工血管，說：“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我不希望有任何不必要的東西來干擾你的免疫系統(tǒng)?！?/p>

“給你打針找血管，就好像在無邊無垠、空蕩蕩的大海上釣魚一樣?！庇幸幻o(hù)士這樣說。她用高科技的靜脈顯像儀在我手臂上檢測，而我則望著窗外出神，“身在其中，真的感覺特別落寞，很抱歉，我什么都找不到?！?/p>

治療區(qū)外面就是屋頂露臺，上面擺了幾張野餐桌、躺椅，還有種滿了花的大花盆。有一家人正在一包又一包地拆福樂雞快餐。

“等你找好血管，我能去那兒坐著輸液嗎？”我問護(hù)士，“曬著太陽應(yīng)該會舒服點兒?！?/p>

癌癥中心總是特別冷。醫(yī)護(hù)人員會提供溫暖的毯子，我一開始還覺得用不著，很快就從善如流了。待在這個地方，毯子大概是最美好的事物了吧。

“不可以，”她說，“很抱歉。我們不允許病人去那里，只有家屬可以去。是不是特別荒謬？”

野餐的那家人中，有個孩子正一塊一塊地往下掰松餅薯條，然后扔到橫桿外。媽媽把孩子抱在腿上，不過她也沒留心孩子在干什么。她正在急切地打電話，不時回頭看一眼我們這些治療區(qū)的病人。桌子對面是位祖母模樣的老太太，每次那個孩子往橫桿外扔薯條，她就隨著一起微笑鼓掌?；煏r，我就失去了自己的中心，就像處在無邊無垠、空蕩蕩的大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