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無花薔薇(上冊)

無花薔薇(套裝共2冊) 作者:李李翔 著


第一章 乍然相逢

十年的距離,何止是天差地別。

我從警局出來。抬手看了下手表,7點50。頭腦猛地清醒過來,抬腳就跑。風(fēng)一般跑過路邊上的小攤的時候,受陣陣香味的誘惑,遲疑了一下。腳步緩下來,往回倒轉(zhuǎn)身體,急匆匆地說:“老板,兩個雞蛋灌餅,快點哦,趕著上班呢。”

旁邊的老板娘動作利索地夾起兩個灌餅,我一邊盯著十字路口開過去的公交車,一邊不忘說:“生菜要兩片,辣醬多一點,不要夾腸。還有,要分開裝,外面多套一個塑料袋。”生怕老板娘嫌煩,趕緊一迭聲地笑說:“謝謝呀,謝謝呀?!边f出2塊錢。正在烤餅的老板瞥了我一眼,說:“姑娘,灌餅漲價了,1塊2?!蔽毅读讼?,真是豈有此理,還讓不讓人活了!一邊憤憤地嘀咕,一邊從口袋里翻出一張皺皺的5毛零錢。

遠(yuǎn)遠(yuǎn)地就看見718路公交車不緊不慢地開過來,我急得直跺腳:“不要找了。”雖然有些可惜,畢竟一毛錢也是錢呀,都是自己赤手空拳賺的!提過熱乎乎的塑料袋,一路飛奔。路口離站牌大概有300米,按照公交車的速度,肯定是來不及了。但是這個時候是紅燈,公交車正壓著線停在那里呢,或許有希望。718路公交車很難等,錯過這趟,上班肯定遲到。我跑得腳下生風(fēng),仿佛被人追殺一樣。眼看著車子從身邊擦過,離站牌還有50來米,我急得直招手,也不管司機看不看得見。

眼睜睜看著最后一個人上了車,中間的車門徐徐關(guān)上,暗嘆一聲,這么拼命,可惜還是來不及。可是公交車卻停在原地,沒有開出去。我大喜過望,立即加快腳步,上氣不接下氣地扶在車門上。跳上車,狼狽得簡直直不起腰。我連連道謝,手忙腳亂地翻口袋。又重新翻了一遍,倒,居然沒找到公交車卡。我可憐兮兮地對瞪著我的售票員說:“師傅,我忘帶卡了,給錢行嗎?”那售票員一臉的橫肉,小鼻子小眼睛,妝化得很濃,近看有些——恐怖,冷冷地點了點頭。

我松一口氣,遞出一張10塊的。售票員翻了翻掛在窗口邊的包,說:“沒零錢,這年頭,大家都刷卡,誰還買票呀!”我肉痛,總不能花十塊錢坐公交車吧,還不如打車呢!四周看了看,問身邊的人:“大哥,您有零錢換嗎?”那人看起來像個知識分子,戴著眼鏡提著公文包。他手伸到褲袋里拿出錢包看了眼,搖頭。我再用求助的目光看著售票員。她沒辦法,只得揚聲問:“哪位同志有零錢呀?和這位同志換換?!闭l身上沒事擱10塊零錢呀,又不是小販,我哀嘆。

正準(zhǔn)備自認(rèn)倒霉投下10塊錢的時候,剛才那位大哥“當(dāng)”的一聲投下一枚硬幣,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鏡說:“姑娘,下次可別忘了帶卡?!蔽疫B連道謝,差點要鞠躬了。這世界上果然還是好人多呀!

大周六的,幸虧路上沒有堵車,一路上順風(fēng)順?biāo)?。跳下車?點26。我跑著橫過馬路,反正這個鬧市區(qū),行人比車子橫,管它紅燈綠燈。然后飛奔進(jìn)商場,順著電梯的左邊一路“砰砰砰”往上跑,跑到專柜里的時候,抬眼看了下墻上的時間,正好八點半。

我將手上猶有余熱的灌餅往收銀臺上一放,壓低聲音問:“珠珠,店長來了沒?”珠珠看了我一眼,低下頭繼續(xù)掛衣服,“店長今天休假。”我直接倒在供客人休息的軟椅上。切!早知道就不用這么拼命了。一躺下就不想動了,實在趕得太厲害,還沒緩過氣來。珠珠提醒我:“木夕,今天你值日。”我心里暗罵,還是強撐著爬起來,走到后面的庫房拿了簸箕和掃帚,將地上沾染的絨線、線頭掃干凈。又拿了抹布和清潔劑開始擦試衣間的玻璃和里面不銹鋼墻壁上沾上的手印。

誰按上去的手印,真難擦!將抹布摔在地上,順手帶上試衣間的門,蹺起腿坐在軟凳上,往墻壁上一靠。折騰一個晚上沒睡,睡意鋪天蓋地而來。反正店長休假,將里面黑色的簾布一扯,密不透光??戳搜?,很滿意,縱然有人進(jìn)來查看,不掀簾的話也發(fā)現(xiàn)不了。開始縮在墻角里打瞌睡。

正睡得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時候,夢里依稀聽到有人喃喃地叫了聲“林艾”,一定是夢!一個激靈,瞬間醒過來。原來有人掀了簾子,光線白晃晃地打在臉上,有瞬間的頭昏眼花。我立馬跳起來,模模糊糊看見一個男人正冷冷地盯著自己,襯衫上的扣子已經(jīng)解了兩顆。一陣心慌,連忙轉(zhuǎn)過臉。糟糕!這么早就有客人!低著頭裝作愧疚的樣子,不敢看他,口里不斷地說:“對不起,對不起,您試衣服吧,您試吧。”二話不說,就要打開門。

突然聽到外面說話的聲音,“珠珠,木夕還沒來上班嗎?今天她早班?!蔽宜查g被嚇得魂飛魄散。店長不是休假嗎,怎么又來了?只聽珠珠說:“木夕來了,包還在臺上呢,大概是上洗手間去了?!比缓笾宦牭絹砘刈邉拥哪_步聲,不知道是逐漸遠(yuǎn)去,還是在附近徘徊。我身體貼在門上,心怦怦地跳。轉(zhuǎn)頭快速看了眼那個被我忽略的客人,他居然還能夠當(dāng)著我的面若無其事脫襯衫,真夠本事的。連忙瞥開,也沒看清長什么樣,只覺得高大。憑直覺,店長肯定是有點不高興了,這個時候出去簡直撞在槍口上,根本說不清,何況本來就是我在偷懶,做賊心虛。

我瞟了眼那個大清早就上門買衣服的人,見他換上新的襯衫,一邊系扣子一邊往門口走來。垂著眼不敢亂看,連忙將食指放在嘴唇上,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真心祈求他好心合作,不要揭穿我,心思仍然密切關(guān)注門外的一舉一動。此刻猶如熱鍋上的螞蟻,急得不行,不然不會直到他將我困在他和木門之間才發(fā)覺。我開始警惕,想抬頭問他到底要干什么。兩片唇直接壓下來。我反應(yīng)迅速,頭一偏,落在臉頰上。饒是這樣,已經(jīng)晦氣得不行。

心火噼里啪啦地上升,手肘猛地一捅,他竟然一閃身就躲開了。腳下同時毫不留情地踢出去,依然沒有成功。自己反倒被他用力一扯,差點跌倒。這個時候我竟然還在擔(dān)心門外的店長,不敢弄出大的聲響。手扣在他肩膀上,腳下狠命一踢,照例被他避了過去。這樣的身手都打不中他?看來我真是睡過頭了。“嗤”的一聲輕響,是他身上襯衫扣子落地的聲音。

這個聲音驀地提醒了我,我立即跳開來,抽出門把上的鐵鏈,頭也不回地跑出去。此刻外面是刀山火海也顧不得了。說到底,他是客人,顧客是上帝,鬧到店長那里去,我再怎么樣都是錯,少不了一頓訓(xùn)斥,還不如權(quán)當(dāng)被狗舔了一下。能來這里買衣服的人,不是傻帽兒就是有病,那價格!就像今天這個,也一定是變態(tài)!只是一大早的就觸這種霉頭,果真是倒霉到家了。我憤憤地罵著,還是覺得頭疼不已,心有不甘。

萬幸的是,店長不在門口。我立即裝作剛從洗手間回來的樣子,甩了甩本來就干的手,走到外面的專柜。店長轉(zhuǎn)頭見了我,沒什么表情地問:“木夕,360121那款衣服還有沒有?”我想了下說:“有呀。要什么顏色,什么號的?”她對著電腦說:“當(dāng)代那配貨呢。要101、325這兩款顏色的。大小分別是380、420。你趕緊找找,給她們送過去。”

“325這款顏色小庫里沒有,還得去大庫找。”她給我鑰匙,說:“那你去大庫找,跟他們部門的人打聲招呼?!蔽颐Σ坏嘏芰恕?25那款顏色當(dāng)然還有,我剛熨了的。不過我實在有些怕試衣間里的那個顧客,還是三十六計,走為上計。萬一讓店長發(fā)現(xiàn)我又在偷懶,明天就不用來上班了。希望他也閉口不提,那個變態(tài)色狼,想到就氣,這種事也沒有什么好說的!

我在這家品牌男裝專賣店工作。賣的是男裝,員工卻全部是女的。名義上是庫管,其實就是打雜的。不但要出貨,查貨,入庫,補貨,配貨,客人多的時候還要幫忙賣貨。甚至收銀員休假的時候,還要幫忙收銀。根本就是一個打雜的。更可恨的是一個打雜的還要看表現(xiàn)才能繼續(xù)留下來工作。今天是最后一天試用期,店長直接決定我的去留,所以我才會那么緊張。

慢騰騰地蹲在無數(shù)的服裝之間翻弄,希望那個變態(tài)趕緊離開,省得礙眼??上н\氣太好,大海撈針般,沒幾下居然就找到了。又不敢拖沓,怕店長催,只好抱著衣服鎖上手臂粗的鐵索。盡量慢地往回走,商場里的主任老遠(yuǎn)就叫:“哎哎哎,你叫什么來著?博思的,你去皮爾?卡丹那里幫我辦個事。”我簡直巴不得,笑說:“可是我怕我們家店長正等著呢?!彼龜[手,立即打電話:“許芳,你們家那個叫什么的,就那新來的,我讓她去辦點事?!贝蟾诺觊L說沒問題。我抱著衣服一溜煙兒地當(dāng)主任的跑腿去了。

整整過了一個小時才回去,店長也沒說什么,只是讓我趕緊出貨,將架子上的衣服陳列好。直到中午休息的時候才喘口氣。我摸了摸冰涼的雞蛋灌餅,可憐的我,拖到現(xiàn)在才有工夫吃東西。躲在試衣間旁邊的庫房里隨便啃了幾口,珠珠拿著盒飯走進(jìn)來,找了個凳子坐下來,把保險箱當(dāng)飯桌。地方非常狹窄,我只好靠到門邊上坐下來。

可能真是餓了,完全冷掉的灌餅居然也可以吃得津津有味?!爸橹?,李欣還沒來上班?”我隨口問。珠珠點頭:“嗯,她是晚班,可能得晚點?!边@個時候再晚也該來了,我識相地說:“那外面賣場是樂樂在盯著?”她吃了一大口涼面,說:“嗯,我吃完再換她去吃。店長因為李欣晚班,所以特意來幫忙的?!睒窐分饕?fù)責(zé)收銀,珠珠和李欣負(fù)責(zé)銷售,我是庫管——如果能繼續(xù)留下來的話。

我又說:“今天早上老早就有客人,你賣得怎么樣?”她們在外面銷售的,工資全靠提成,競爭很厲害。當(dāng)然賣得好的工資是我這樣的人的好幾倍,可比肩白領(lǐng)了。珠珠搖頭:“那人長得公子哥兒似的,派頭看起來也不小,原以為一大早巴巴地趕來要買全身的行頭,哪知道就買了一件襯衫。對了他還向我問起你呢?!蔽覈樍艘惶?,忙說:“問我?問我干什么!”珠珠用筷子指著我笑,打趣說:“我哪知道,許是人家看上你了。他說,你們家那個高高瘦瘦、黑色直發(fā)的小姐怎么沒看見?我們這里只有你沒有燙發(fā)。”

我尷尬地笑了下,說:“切!他看上我我還不一定看上他呢?!敝橹橐е曜诱f:“那人長得很好看的,看起來像是經(jīng)理級的人物?!蔽倚φf:“那關(guān)我什么事——哦,對了,你是怎么回答的?”珠珠漫不經(jīng)心地說:“我說你有事出去了?!蔽衣耦^繼續(xù)吃雞蛋灌餅。

晚上10點半,商場的送賓曲響起。我忐忑不安地等待店長的宣判。店長單獨把我叫進(jìn)庫房,拍著我的肩膀說:“木夕,做得還不錯,以后要好好工作?!蔽曳畔滦模B聲說:“還得謝謝店長的栽培,我以后一定努力工作?!彼y得地對我笑了笑,出去了。我心情很好地?fù)Q衣服下班。

走出商場,整個人都覺得輕了許多,順心順意,自然身輕如云。夜色深濃,寒風(fēng)習(xí)習(xí),燈光昏沉,我緊了緊外套,往公交車站牌的方向跑去。站在路口店的窗口問:“烤腸怎么賣?”熱氣騰騰的食物在夜里實在是一種誘惑。

一張年輕的臉孔探出頭來,說:“3塊?!蔽倚Γ骸?塊兩根怎么樣?”他說不行。我將皮包拿出來給他看,嬉皮笑臉地說:“我早上忘帶錢了,就只剩5塊錢了?!彼麤]奈何,說:“看你長得漂亮的份上,算了吧。老板知道了是要挨罵的?!蔽倚ξ刂x過了,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大口,然后慢慢地往站牌走去。

忽然真真切切地聽到一聲“林艾”!我雖然疑惑,還是轉(zhuǎn)身尋找聲音的來源。一個高大的身影推開車門走了出來。我瞇了瞇眼睛,黑影里看不大清楚他的模樣。等他走近,我退后一步仔細(xì)看他,昏黃的路燈下,半明半暗,感覺有些熟悉,仿佛在哪里見過似的?;貞浱纯嗔耍幌朐偌m纏,干脆地否認(rèn):“哎!你認(rèn)錯人了,我不叫林艾。”轉(zhuǎn)身就要走。他一把扯住我的手臂,說:“林艾,你干什么!你不叫林艾難道叫木夕?”聲音聽起來相當(dāng)困惑及不悅。

一聽他聲音,我才想起來他就是早上那個變態(tài),本來不敢肯定,現(xiàn)在是毫無疑問了。甩手冷喝:“我才要問你干什么!有你這么變態(tài)的嗎?!”他不屑地“哼”了聲,松了手,然后說:“林艾,我是宋令韋,你別說你不記得了。”

宋令韋?聽到這個名字,仿佛幾世前的記憶浮上眼前,我的心一轉(zhuǎn)再轉(zhuǎn),塵封的往事還是漸漸浮現(xiàn)。頭一次仔仔細(xì)細(xì)、認(rèn)認(rèn)真真地打量他,似乎還是以前的眉眼,輪廓分明,外形更顯成熟,不過氣勢上是如此不同,完全不可同日而語。人家都說女大十八變,沒想到男生也一樣,只是改變得更晚一些。時間太長了,不僅是外貌,心境上的變化更大,難怪我認(rèn)不出來。一開始很詫異,但是最后平靜地打了聲招呼:“嘿,想不到在這里見到你?!比缓蟛胚B聲表示吃驚和驚喜,完全是他鄉(xiāng)遇故知的神態(tài)。不知道是不是我表演得不夠好,他忽然盯住我,狠狠看了兩眼,仿佛要看出什么似的,半晌,打開車門,只客氣地說:“這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我看了眼剛剛錯過的最后一班公交車,不想逞強,只好點了點頭,說“謝謝”,彎腰鉆進(jìn)車?yán)?。溫暖的空氣舒緩了緊張的神經(jīng),是如此舒服。我忽然覺得很想睡覺,一天下來,在工作了整整14個小時之后。

他眼睛看著前方,像是感嘆似的說:“很久不見了,林艾?!蔽椅⑽Ⅻc頭,說:“是呀,很久不見了。”沒有多說其他什么話。他忽然問:“林艾,我變得很厲害嗎?你居然沒有認(rèn)出我?!蔽颐φf:“和那個時候比,你肯定變很多了,只不過都是往好的地方變。我沒有認(rèn)出你,只是因為我從頭到尾就沒好好看過你一眼,突然相遇當(dāng)然認(rèn)不出來?!弊兊娜瞬皇悄?,而是我,毫無防備之下,叫我如何面對你?我沉重地嘆息。眼皮也變得很重,幾乎睜不開。

我許久沒有聽到他的聲音,于是強撐著睜開眼睛,見他怔怔地看著我,眼神似乎很復(fù)雜,卻什么話都沒說。我最怕那種眼神,忽然間覺得自慚形穢。如果有人認(rèn)識以前的我,絕對不能相信現(xiàn)在的我是這樣的,所以我死都不愿意再接觸過去,哪怕是記憶,就像林艾這個名字??墒沁^去的往事始終存在,不因我個人的意志而改變。

睡意頓時全消,坐直身體笑著說:“你看什么?我知道自己變很多了?!彼鋈恍α讼抡f:“不,林艾,十年了,不論是怎樣的環(huán)境,你還是沒變?!辈还芩捓锏降资鞘裁匆馑迹疫€是裝作很高興的樣子,聽起來似乎是恭維的話。現(xiàn)在,出來得久了,感覺遲鈍,很多話也分不清是恭維還是嘲諷,一律有選擇地過濾;只是眼睛卻不可不見微知著,察言觀色,見風(fēng)使舵。

轉(zhuǎn)頭看見熟悉的紙袋,岔開話題說:“咦?這不是我們店里的袋子嗎?”他點頭:“是早上買的那件襯衫?!蔽液鋈幌肫鹂圩?,拿出來看了看,幾粒掉下的扣子委屈地縮在紙袋的角落里。畢竟是我扯下來的,于是說:“這襯衫我拿回去換吧,你這樣也沒法穿?!彼蟾挪缓媒忉尀槭裁丛嚧┑囊r衫扣子全部都掉了,所以干脆買回來。

想起那個吻,才記得質(zhì)問:“宋令韋,你是不是發(fā)神經(jīng)?大清早的就發(fā)情?!彼^頭來對我笑,卻顯得奸詐,不安好心:“林艾,我還沒問你為什么發(fā)神經(jīng)改了名字呢。”我默然了一會兒,然后說:“那沒什么,只是想改個名字而已?!彼柤缯f:“我也只是想吻而已。哪知道還來不及說話,就被你拳打腳踢了一頓?!蔽覛饧保骸八瘟铐f,你還是這樣!得了便宜還賣乖!你老老實實待那里會死嗎?你不會說話嗎?偏要動手動腳,真是活該!”

他卻笑出聲:“不是你讓我別說話的嗎?又是誰上班睡覺,還要別人默不作聲地配合?”我一時說不出話來。說到底,我也沒什么好理直氣壯的。只好頭痛地說:“宋令韋,你欺人太甚——唉,就在這里停車!”他車是停了,卻鎖了車門,轉(zhuǎn)頭看著我說:“林艾,你沒有生氣吧?”我不耐煩地說:“誰有空跟你小肚雞腸?我得趕緊回去睡覺,明天還得上班呢!”

他忽然說:“林艾,這其中一定發(fā)生了很多事。你眼睛沒變,人卻徹底地改變了?!蔽一仡^笑說:“是呀,確實發(fā)生了一些事,等我?guī)讜r有空,再說給你聽。不過,我現(xiàn)在急著要走。你的襯衫我給你拿去換了,就當(dāng)作是謝謝你送我回來啦?!蔽也辉俟芩?,徑自下了車,快速朝巷子里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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