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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言:還是那個少年

和歲月一起散步 作者:丁為民 著


序言:還是那個少年

有人說,到了一定的年紀(jì),就再也無法寫詩了。詩,是青年人獨占的體裁。青年人用詩裝盛那些不知是否會實現(xiàn)的理想,那些不介意能否共度一生的戀人,用那顆還未曾被殘酷世界磨礪的心放肆地揣想世界的種種美好。他們中的有些也許常常傷春悲秋,但那些為賦新詞強說的愁緒,在他們眼中竟也是美好的。

小叔已不再是個青年人了,但他依然在日復(fù)一日地寫詩。這件事,聽上去便有些可疑。

上一次見到小叔,他又蓄長了頭發(fā),就像年輕時那樣?;蛟S是因為辭了職,再沒什么可顧忌的,又或許是因為四處云游的生活讓他遠(yuǎn)離了有理發(fā)店的城市。我們兩人站在北京初秋清爽的夜風(fēng)里,他從懷里掏出一瓶茅臺,說喝兩杯。于是,我們七拐八繞來到一家大排檔,坐下來,喝酒聊天。小叔看著四周燈火通明的店鋪,不斷驚異于北京的夜晚有這么多人仍在喧鬧。而我看著他一邊喝酒一邊侃侃而談的樣子,忽想起二十年前的某天,全家人在老宅齊聚,晚輩們跟長輩們照例在不同的房間自成一體,只有小叔常穿梭其間,沒大沒小地跟我們這些晚輩玩耍聊天。再看看眼前長發(fā)在夜風(fēng)里微微飄動的小叔,驚異于那么長的時間好像一陣風(fēng)般穿過他的身體,卻沒有留下太多痕跡。是的,這副皮囊當(dāng)然是多了些刻痕,但,大概也僅止于此了吧!

所以,我并不驚訝他可以寫下“太陽/掛在天上/像一個被自己烤焦/的燒餅”這樣的詩句,幾乎是以一個孩子的眼光,對我們這些無聊大人習(xí)以為常的景色,懷抱著好奇;又或者,他可以回憶奶奶包的包子,寫下“媽媽真的操碎了心/然后把操碎的心/包成包子”,既充滿親昵的思念和愛意,又像懷揣著心知肚明的洞察力。

所以呀,時間也許終于還是在小叔身上留下了些什么,但奇妙的是,并沒能改變他那顆屬于少年的心。于是,他可以瀟瀟灑灑地帶著紙和鉛筆,開著那部滿身擦痕老馬般的車子,四處走,四處看,用他那雙少年的眼、那顆少年的心,做我們不敢做的夢,寫我們羞于表達(dá)的愛和恨。我羨慕他。

丁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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