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看我所有的

◎文/謝普

她站在臺上，不時地揮舞著她的雙手；她仰著頭，脖子伸得好長好長；她張著嘴，眼睛瞇成一條線，認真地看著臺下的學生。偶爾她口中也會咿咿呀呀的，不知在說些什么，她基本上是一個不會說話的人。但是，她的聽力很好，只要你猜中，或說出她的意見，她就會樂得大叫一聲，伸出右手，用兩個指頭指著你，或者拍著手，歪歪斜斜地向你走來，送給你一張用她的畫制作的明信片。

她就是黃美廉，一位自小就患有腦性麻痹的病人。腦性麻痹奪去了她肢體的平衡感，也奪走了她發(fā)聲講話的能力。她從小就因肢體不便而生活在眾多人異樣的眼光中，她的成長充滿了血淚。然而，她沒有被這些外在的痛苦所擊敗，她坦然地面對困難，終于獲得了美國加州大學的藝術(shù)博士學位。她用她的手當畫筆，以色彩告訴人們“寰宇之力與美”，并且“活出生命的燦爛色彩”。全場的學生都被她不能控制自如的肢體動作震懾住了。這是一場傾倒生命、令人振奮的演講會。

“請問黃博士，”一個學生小聲地問，“你從小就長成這個樣子，請問你怎么看你自己？你都沒有怨恨嗎？”他的話音剛落，許多人都開始議論，怎么可以在大庭廣眾之下問這樣的問題，太刺人了，大家擔心黃美廉會受不了。

“我怎么看自己？”美廉用粉筆在黑板上重重地寫下這幾個字。她停下筆來，回頭看著發(fā)問的同學，然后嫣然一笑，又回過頭來，在黑板上龍飛鳳舞地寫了起來：

一、我好可愛！

二、我的腿很長很美！

三、爸爸媽媽這么愛我！

四、上帝這么愛我！

五、我會畫畫！我會寫稿！

六、我有只可愛的貓！

七、還有……

教室內(nèi)鴉雀無聲，沒有人敢講話。她回過頭來定定地看著大家，再回過頭去，在黑板上寫下了她的結(jié)論：“我只看我所有的，不看我所沒有的?！?/p>

忽然，教室里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只見美廉傾斜著身子站在臺上，一種滿足的笑容，從她的嘴角蕩漾開來，還有一種永遠也會不被擊敗的傲然，瞬間在她的臉上綻放出動人的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