輯一 海天之間

自道

在荒蕪的大地上

我只能以山水為詩

在遙遠的島嶼上

我會唱浪濤之歌

白云無根，流水無盡，情懷無邊

我會像一只海鷗一樣踏波逐浪，一飛而過

……海上啊，到處是我的身影和形象

最終，我只想擁有一份海天遼闊之心

我是有大海的人

從高山上下來的人

會覺得平地太平淡沒有起伏

從草原上走來的人

會覺得城市太擁擠太過狹窄

從森林里出來的人

會覺得每條街道都缺乏內(nèi)涵和深度

從大海上過來的人

會覺得每個地方都過于壓抑和單調(diào)

我是有大海的人

我所經(jīng)歷過的一切你們永遠不知道

我是有大海的人

我對很多事情的看法和你們不一樣

海鷗踏浪，海鷗有自己的生活方式

沿著晨曦的路線，追逐蔚藍的方向

巨鯨巡游，胸懷和視野若垂天之云

以云淡風(fēng)輕的定力，贏得風(fēng)平浪靜

我是有大海的人

我的激情，是一陣自由的海上雄風(fēng)

浩浩蕩蕩掠過這一個世界……

垂竿釣海

我坐在高高的懸崖上

垂竿釣魚

我感到：我只要一提起竿

就能將整個大海都釣起來

一根線就將整個大海牽起來

還有什么比這更大的力量

可以牽動你整個的心和整個的世界？

夜晚，一個人的海灣

當(dāng)我君臨這個海灣

我感到：我是王

我獨自擁有這片海灣

它隱身于狹長的凹角

三面臨山，一面是一泓海水

——浩渺無垠，通向天際

眾鳥在海面翱翔

眾樹在山頭舞蹈

風(fēng)如彩旗舒卷，不時招展飛揚

草亦有聲，如歡呼喝彩

海浪一波一波涌來，似交響樂奏響

星光璀璨，整個天空為我秘密加冕

我感到：整個大海將成為我的廣闊舞臺

壯麗恢宏的人生大戲即將上演——

為我徐徐拉開絢麗如日出的一幕

而此時，周圍已經(jīng)清場

所有的燈光也已調(diào)暗

等待帷幕被掀起的剎那

世界被隔在了后面

世界在我的后面，如靜默無聲的觀眾

憶島西之海

有些是大海灣，有些是小海溝

比起東部的海，它們要寂寞許多

大多躲在密密麻麻的木麻黃的背后

要穿過大片的野菠蘿群才能發(fā)現(xiàn)它們

在被人遺忘的季節(jié)里，浪花競相綻放

一朵又一朵獨自盛開，獨自燦爛

獨自洶涌，獨自高潮，再獨自消散

若有心人不畏險阻光顧，驚艷之余

還會聽到它們?yōu)槟憔难葑嗟拇蠛５慕豁懬?/p>

和月光的小夜曲……

如果你愿意一直聽到天亮

還會獲得免費贈送的第一道絢麗晨光

黃昏，一個胖子在海邊

人過中年，上帝對他的懲罰

是讓他變胖，成為一個大胖子

神情郁郁寡歡

走路氣喘吁吁

胖子有一天突然渴望看海

于是，一路顛簸到了天涯海角

這個死胖子，站在沙灘上

看到大風(fēng)中滄海落日這么美麗的景色

心都碎了，碎成一瓣一瓣

浮在波浪上一起一伏

從背后看，他巨大的身軀

就像一顆孤獨的星球一樣顫抖不已

天涯

世外大洞天，但我寧愿長居于此

守住心中一方小洞天

吟賞煙霞，驅(qū)馳云浪

幽寂中常起野興，徹夜吹簫

或孤獨時一個人遠走南山

明月下自行燃放煙花

偶然，行走落葉間

會濺起零落草叢間的三兩只蟋蟀

彼此都會一驚

海風(fēng)中搖曳的明艷的三角梅的背后

是海角，更遠處

是天涯……

石梅小鎮(zhèn)

云朵，停留在小鎮(zhèn)的上空

慵懶，也停留在了這里

我們停留下來，就把心弦 系在了岸邊

我們停泊在這片海灣，就像倒在了美人的懷里

誰還愿意去漂泊四方

這山和海之間的小鎮(zhèn)啊

仿佛一座古老的植物園

檳榔長在路口，劍麻開滿后院

重重疊疊的香蕉林啊，占領(lǐng)了全鎮(zhèn)的領(lǐng)土

它們還將去攻占高高的山坡

我們躺在一張吊床上

在一棵椰子樹與另一棵椰子樹間晃蕩

偶爾睜開眼睛，就看見少女曼妙的身影

在林子深處一閃，就消失了

隨之消失的還有一雙明亮的眸子

云朵，還停留在青皮林的上空

鳥群，也停留在了這里

我們曾經(jīng)和飛鳥是同一家族

但如今再也不愿意到處尋覓奔波

只想停棲在這里，在一片蟬聲中休憩

海上小調(diào)

海風(fēng)吹著船，船上很多床

船就是一張大床

在波浪之中搖晃

海浪聲如同催眠曲

深夜坐船的人難以入眠

深夜坐船的人

無論怎么看都像是一群逃難者

感覺是被從陸地上放逐

在茫茫大海上，心神不寧

眼睛總是搜尋著點點漁火

抑或一盞燈、一個島嶼和海岸線

凡是深夜流落過的人都知道

寧要一張安穩(wěn)的床

不要一條動蕩的船

三角梅小院

三角梅占據(jù)這個院子的中心

清風(fēng)則是這里的特色

在這海邊的小院里

綠葉和青藤從海灘一直爬到墻腳

碼頭從小院直接伸到海中央

海風(fēng)清爽啊，小弟砍椰待客忙

我躺在一張吊床上晃晃悠悠

在辛苦忙碌了一天之后

這是上天給我的最好的恩賜

詩

當(dāng)黃昏將一切融化

連小鳥也沒入暮色中

亭臺樓館也被黑暗收走

我們徘徊在海灘邊

也許，詩不過是偶爾濺起的浪花

當(dāng)時代變遷如波濤洶涌

每一次劇烈的攪動將一切翻涌

但大海永遠是巨大的幕布般的背景

天空，則是人們仰望的方向

臺風(fēng)天

臺風(fēng)天，人們?nèi)缋г诨\中的野獸一樣焦慮

鐵路公路輪船飛機都停了

海南島成了一座孤島

四面大海，飛濺的浪花拍打著礁石

每一個人都感到自己被拋棄

被上帝丟棄，像無人領(lǐng)養(yǎng)的孩子

惶惶然不可終日……

人們只能在狹窄的房子里守著電視

在黑暗中盯著手機煩躁地反復(fù)刷屏

窗外張牙舞爪的樹枝，掃蕩著高墻

一下，一下，又一下……

而我在暴風(fēng)雨中酣睡

一副徹底沉入另一個世界的表情

一陣又一陣對于世事不管不顧的響亮鼾聲

朝圣

一條小路通向海邊寺廟

一群鳥兒最后皈依于白云生處

在海上

在南海，魚群經(jīng)常像部落一樣遷徙

遷徙過程中，紅魚部落會遭遇銀魚部落

海面上漂浮著一幅斑斕的織錦圖案

在魚的世界里，船和人是稀罕之物

我們每一次的到來都會引起轟動圍觀

鰹鳥匯集繞桅桿盤旋飛翔

飛魚歡欣雀躍，在兩側(cè)你追我趕

紅魚一族，銀魚一族和鯊魚一族

狂歡似地追逐著船尾的浪花，競相潛躍

我們率領(lǐng)著一支魚的混合部隊

在大海上劈風(fēng)斬浪，勇往直前

并不是所有的?！?/p>

并不是所有的海

都像想象的那么美麗

我見過的大部分的海

都只有渾濁的海水、污穢的爛泥

一兩艘破舊的小船、廢棄的漁網(wǎng)

垃圾、避孕套、黑塑料袋遍地皆是

和我們司空見慣的塵世毫無區(qū)別

和陸地上大部分的地方?jīng)]有什么兩樣

但這并不妨礙我

只要有可能，我仍然愿意坐在海灘邊

凝思默想，固執(zhí)守候

直到，夜色降臨、涼意漸起

直到，人聲漸稀、潮聲漸小

直到，一輪明月像平時一樣升起

一樣大，一樣圓

一樣光芒四射

照亮著這亙古如斯的安靜的人間

鄰海

海是客廳，一大片的碧藍絢麗風(fēng)景

就在窗外，抬頭就能隨時看到

海更像鄰居，每天打過招呼后

我才低下頭，讀書，做家務(wù)，處理公事

抑或，靜靜地站著凝望一會兒

有一段時間我們更加親密，每天

總感覺沒看海，就像忘了親吻

所以，無論回家有多晚，都會惦記著

推開窗戶看看海，就像每天再忙

也要吻過后才互道晚安入睡

多少年過去了，海還在那里

而你卻已經(jīng)不見。我還是會經(jīng)常敞開門窗

指著海對賓客說：你們曾用山水之美招待過我

我呢，就用這湛藍之美招待你們吧

南山吟

我在一棵菩提樹下打坐

看見山，看見天，看見海

看見綠，看見白，看見藍

全在一個大境界里

坐到寂靜的深處，我抬頭看對面

看見一朵白云，從天空緩緩降落

云影投在山頭，一陣風(fēng)來

又飄忽到了海面上

等我稍事默想，睜開眼睛

恍惚間又看見，白云從海面冉冉升起

正飄向山頂

如此一一循環(huán)往復(fù)，仿佛輪回的靈魂

沖決霧霾囚獄的潛艇

霧霾濃重的都市，鋪天蓋地的污濁

高樓陰森，飄忽的人影都像鬼魂

車燈憧憧，仿佛來自深淵的探照燈

整個都市大得像人間最大的一間毒氣室

深得像暗無天日的深海海溝

我心底涌現(xiàn)的深重的幻滅感

才是更可怕的一種意識的霧霾

陰暗的念頭如灰塵，滲入每一個毛孔

神經(jīng)忍受著黑色炸彈無休止的轟炸

早知如此，我應(yīng)該從南海開來一艘潛艇

封閉嚴實，百毒不侵

這樣就能來去自由，沖決囚獄

這樣就能勇往直前，撕開黑幕

孤獨鄉(xiāng)團之黑螞蟻

每一棵榕樹都是一片林子

且相互連接而自成一座森林

鳥兒棲息其上，長須飄拂而下

偌大的綠蔭冠蓋將孤獨也掩埋其間

唯有那棵細長的檳榔樹站在不遠處

不肯靠近，它們不是同一種類型

它煢煢孑立，顯得孤單而自負

每一座島嶼就是一個孤獨的鄉(xiāng)團

散落在這一片云水茫茫的海天之際

海水將它們相互隔絕又讓其相互守望

那些穿梭其間的魚群與帆船與它們毫不相干

月亮是那最小的一個孤獨鄉(xiāng)團

但它與這些島嶼不在同一個平面

它總是游離向更遙遠更浩瀚遼闊的太空

但那些遨游宇宙的星球其實也是孤獨的

就像老榕樹樹干上爬行的小螞蟻一樣

又黑又亮觸目驚心

海之傳說

伊端坐于中央，星星垂于四野

草蝦花蟹和鰻鱺獻舞于宮殿

鯨魚是先行小分隊，海鷗踏浪而來

大幕拉開，滿天都是星光璀璨

我正坐在海角的礁石上小憩

風(fēng)簾蕩漾，風(fēng)鈴碰響

月光下的海面如琉璃般光滑

我內(nèi)心的波浪還沒有涌動……

然后，她浪花一樣粲然而笑

海浪嘩然，爭相傳遞

抵達我耳邊時已只有一小聲呢喃

但就那么一小聲，讓我從此失魂落魄

成了海天之間的那個為情而流浪者

海邊小鎮(zhèn)

這個寂寥的海邊小鎮(zhèn)

只有一朵云在上空徘徊

街頭空空蕩蕩，居民蹤影全無

只有一條狗在探頭探腦

只有一群鳥兒貌似不速之客

自己在門前覓食

只有灰白斑駁的老鐘樓

破舊得儼然自古就已如此

只有路邊的鳳凰花開得還算熱烈

每天都是新鮮綻放

我在一家小旅館聽了一夜風(fēng)雨

第二天起來，地面潔凈，天空晴朗

風(fēng)雨仿佛從未來過

海邊懷人

云暗草木深

我徘徊林下，我預(yù)感到幽黯的事物正在聚攏

而我仍在懷念她如紅槿花的明媚、艷麗

她的性感，就像夏天的濕潤空氣里飽含著水分

隨時能淋我一身甜蜜而快樂的雨

又像海邊樹叢中潛藏的風(fēng)

隨時能掀起三分迷人的浪

我的永興島

那一片片白云飄落的地方

就是永興島

島上姑娘的紗巾

比白云還要潔白

那一朵朵浪花盛開的地方

就是永興島

島上美麗的鮮花

比浪花還要綻放

那一層層晚霞映紅的地方

就是永興島

島上炊煙的升起

總在日落之時

那滿天晨曦照亮的地方

就是永興島

島上漁民的漁船，出海很早

他們劃去的方向

就是晨曦射過來的方向

鼓浪嶼的琴聲

仿佛置于大海之中天地之間的一架鋼琴

清風(fēng)海浪每天都彈奏你

流淌出世界上最動人的旋律

這演奏里滿是一絲絲的情意

挑動著每一個路過的浪子的心弦

讓他們魂飛魄外，淚流滿面

確實，你是人間最美妙的一曲琴音

你的最奇異之處

就是讓每一個偶爾路過的浪子

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一生中最美妙的經(jīng)歷

然后，他們的心弦浪花一樣綻開

在這個他們意想不到的時刻和地點

?？诶辖?/p>

芭蕉只是提供了一種線索

騎樓和海南話都在暗示

茉莉花香將我引到了一條幽暗的胡同里

我低著頭只顧埋頭冒雨前行

抬頭卻是一幢陌生的南洋式家族大院

我肯定沒來過這里，我迷路了

卻偶遇一位有過一面之緣的本地女孩

我脫口而出：你女伴呢？

三天前，我隨剛結(jié)識的當(dāng)?shù)嘏笥讶ヒ粋€茶餐廳

座兒中皆中學(xué)同學(xué)，兩個女孩正當(dāng)對面

一個性情活潑，一直參與海闊天空的聊天

一個清爽干凈，卻始終安安靜靜一言不發(fā)

只是，離開的時候當(dāng)?shù)嘏笥迅嬖V我

剛才我起身出去談事的時候

那個一直安靜的女孩笑我

說這個大陸仔怎么這么有意思啊

到底怎么個有意思？

很久以后我才知道

她是笑我說的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大話

站在大海邊

站在大海邊，我就想

何不一葉扁舟，于亂世之中

遠離困擾紛爭，獨自漂流江海

隱于小島荒洲，藏身草野蘆叢

偶有喜悅似小浪花，時常閃耀

任小舟顛簸流離，不管東西

漂向何處是何處

漂到何時是何時

大海是超強溶化劑

可以將一切憂愁煩惱消融

大海是巨型消音器

可以將所有喧囂爭吵吞沒

海島之夜

常想起那個夜晚

天上有星光，海上有漁火

你坐在椰樹下，吹著海風(fēng)

微明的天光照著你有些黝黑的臉龐

而你年輕豐滿的身體

比早熟的杧果更芳香誘人

這就是我關(guān)于那個海島的印象

后來你離去，美麗的海島也漸漸消失

只有一支小夜曲還在悠悠繚繞

久而久之回旋沉淀為我心頭的一座小島

玉蟾宮前

一道水槽橫在半空

清水自然分流到每一畝水田

牛在山坡吃草，雞在田間啄食

蝴蝶在杜鵑花前流連翩躚

桃花剛剛開過，花瓣已落

枝頭結(jié)出一個又一個小果

山下零散的幾間房子

大門都敞開著，干干凈凈

春風(fēng)穿越著每一家每一戶

家家門口貼著“?！弊?/p>

在這里我沒有看到人

卻看到了道德，蘊含在萬物之中

讓它們自給自足，自成秩序

假如，假如……

假如，我是萬嘉果莊園的主人

我每天都要在蝴蝶的簇擁下巡游三圈

結(jié)識莊園里的每一株花每一棵草：

跳舞蘭、海棠花、紅毛丹

棕櫚樹、鳳凰木、七姐妹花

探尋莊園里所有花草的秘密：

神秘果可以改變味覺

狐貍椰的葉片美艷如狐貍尾巴……

假如，萬嘉果莊園是我的領(lǐng)地

我會養(yǎng)三四條狗，七八個孩子

讓他們每天在莊園的野地里游戲玩耍

在偌大的林子里自由地穿梭奔跑

太陽一出來，就把他們放出去

雨一下，他們就會自動跑回來

一到黃昏，就用鈴鐺召喚回家吃飯

或者，派狗去把他們領(lǐng)回來……

我自己呢，就坐在屋頂?shù)耐ぷ娱g

在清風(fēng)和杧果香中喝茶、吟詩

抬頭，看看四圍青山

低頭，看一連串落花和果子墜地

——寂靜無聲

南渡江

每天，我都會驅(qū)車去看一眼南渡江

有時，僅僅是為了知道晨曦中的南渡江

與夕陽西下的南渡江有無變化

或者，煙雨朦朧中的南渡江

與月光下的南渡江有什么不同

看了又怎么樣？

看了，心情就會好一點點

鸚哥嶺

鸚哥嶺上，芭蕉蘭花是尋常小景

鳥啼蛙鳴儼然背景音樂

每天清晨，松鼠和野雞會來敲你的門

如鄰里間的相互訪問

作為一名熱衷田野調(diào)查的地方志工作者

我經(jīng)常會查閱鸚哥嶺的花名冊

植物譜系在蒲桃、粗榧、黃花梨名單上

最近又增添了美葉秋海棠和展毛野牡丹

動物家族則在桃花水母、巨蜥、云豹之外

發(fā)現(xiàn)了樹蛙和綠翅短腳鵯

而觀測室里也記錄了鸚哥嶺近期的兩件大事

一是十萬只蝴蝶憑借夢想飛過了大海

另外一件是二十七個青年挾著激情沖上了山頂

下山時幾支火把在漆黑的山野間熊熊燃燒

抒懷

樹下，我們談起各自的理想

你說你要為山立傳，為水寫史

我呢，只想拍一套云的寫真集

畫一幅窗口的風(fēng)景畫

（間以一兩聲鳥鳴）

以及一幀家中小女的素描

當(dāng)然，她一定要站在院子里的木瓜樹下

呀諾達之春

春雷驚動了一只蜥蜴

在呀諾達，春風(fēng)也吹醒冬眠的壁虎

由一點嫩芽開始起義

花苞乍放，葉子一片一片舒展

青苔大面積渲染

春色漫山遍野地擴張

在呀諾達，青蛙正鼓噪綠草的暴動

我那亂撞亂跳的心啊

在呀諾達，安靜如一只小鳥

包裹在原始森林的一團濃蔭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