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烏鴉辯解

吳海歌

烏鴉遮蔽落日，就真的黑了。

我們見到的星光，是從烏鴉的身體里透出的。

收攏翅膀，霞光就殺出來。

對烏鴉的研究，就像對死亡的深入

是沒有結果的。

它會是一個無盡的過程。

烏鴉遠離現(xiàn)實，對死亡感興趣。

深奧的、無解的東西

被它永遠地背負著，深入到肉體。

在不變中，隱藏著多種可能性。

黑色是最能著火的。

這顯示出它的博大。大于死。

烏鴉不動聲色地，叼著腐肉，飛向深空。

不能因此就認為，烏鴉不吉。

它近乎大美。是一個慈善家。

做善事，卻遭人嫉恨。

與世無爭的人，恨的是多管閑事。

烏鴉，好比垃圾車

焚尸工。遭人厭惡，且令人恐怖。

獨行俠。以夜為食。以火為念。

黑翅膀，收攏和打開

都是一把上好的扇子。

一把扇風的扇子。

一種飛翔，并不比另一種飛翔差。

同為叫聲，但因沾染了死亡氣息

而被疏遠。

黑是光明之母。它把火種保管得很好

它讓它沉睡。

此刻睡眠，是為下一刻照明。

是為在寒冷時穿上火的衣裳。

煤，取自烏鴉的特性。

是一只飛累了的烏鴉。

心存善念。不曾死去的黑袍

披掛在身，與肉體同根。

（選自《重慶文學》2018年第11期）

導讀

吳海歌在詞與句中，帶著一種充滿小小友好與傲慢的意味和偏鋒，破風而行。在意外感帶出陌生感的獨特視角和對敏銳感受的把控和捕捉里，詩人在完成一種對詞語的辨析和對普遍事物深處的理解，同時細致入微地完成了詩與情感內部的交匯融合過程。詩的內部是光亮的，正如詩人所寫道“黑是光明之母”。（白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