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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商場情場皆得意

澳門賭王:何鴻燊全傳(修訂版)(賭王“無冕港督”與“米飯班主”的傳奇人生) 作者:金澤燦 著


第四章 商場情場皆得意

一、香港地產(chǎn)業(yè)的先行者

何鴻燊本以為主動放棄煉油廠,便能置身事外,消災免禍,沒想到他的死對頭仍不放過他,對他的各項生意橫加干涉。何鴻燊忍無可忍,決定與那位神秘的老大當面談判。

1953年3月的一天,那個神秘的老大派人叫何鴻燊到國際酒店去。何鴻燊只身前往,趕到那里的時候,只見很多人圍著樓下大廳的一張長桌,只有一個40歲左右、穿呢子獵裝的人是坐著的。何鴻燊斷定他就是那個老大。

何鴻燊走過去對他說:“這位老大,我何某大小也是個老板,你總得給我個坐的地方吧?!?/p>

“你說得對,”那個老大說,“你是應(yīng)該有地方坐,但不是在澳門,而是在香港?!?/p>

沒有正式談判,何鴻燊已經(jīng)明白了對方的意思,他厲聲說道:“我在澳門打拼10余年,從來沒有人把我當外人,即使是澳府的人,對我也是以禮相待。不知你是個什么角色?”

那人并不理會何鴻燊,直截了當?shù)卣f:“香港已經(jīng)光復好幾年了,該回去的人都回去了,只有你還賴在這里要人請。是不是這幾年在我的地盤上撈到甜頭了,不想走了???”

何鴻燊說:“我來澳門這些年,從來就沒聽說過你這號人物,澳門怎么就成了你的地盤了?”他不知道,這個人做海盜的時候曾經(jīng)與日本海軍發(fā)生過一點摩擦,被日本人逮到中國濟南的集中營關(guān)了幾年,又流亡一年多,直到1948年才逃回澳門。

“這些年老子忙于抗日,地盤都被你們這些外來仔給霸占了。再說,已經(jīng)給你機會撈得盆滿缽滿了,難道還不想歸還?”那位老大恬不知恥地說。

何鴻燊知道這個人的背后有靠山。跟這種人沒有道理可講,與他們糾纏下去更沒有好處,他干脆一口回絕對方,說自己絕不離開澳門。

在后來的各類談話中,何鴻燊只提及雙方談判的內(nèi)容,而對那位老大的姓名只字不提。有人說那人叫鐵皮阿三,但那只是個諢名而已,因此,這位老大是誰,至今仍是個謎。

澳門華界最講“陀地”(地盤),類似于20世紀三四十年代的上海灘。澳門就巴掌大的地方,臥榻之側(cè),豈容他人酣睡?這幫人是把何鴻燊當成黑道中人了。但這一切都是人們謬傳,就因為何鴻燊過去干的都是一些冒險生意,人們都以為他發(fā)了橫財。何鴻燊雖然不怕他們,但他心里清楚,他在澳門一直出入上流社會,以官商自居,幾乎不與民間幫會、黑道交往,是個規(guī)規(guī)矩矩的生意人,掙的都是血汗錢。如果不離開澳門,就必然要發(fā)生爭斗,即使能殺敵一千,也要自損八百,他不希望自己用血汗換來的成果在這種無聊的爭斗中白白損耗掉。他開始征求親朋好友的意見,從而決定是走是留。

親朋好友自然不希望他出事,都勸他走為上策,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何賢也勸他說:“常言道,強龍不壓地頭蛇。以你現(xiàn)在的財產(chǎn),到哪里都能發(fā)展起來,何必非要擠在這彈丸之地呢?他們說你撈過界了,不如就回香港去。香港是我生活過的地方,有機會我也想回香港去。”

何鴻燊考慮再三,終于下定了決心,他對妻子說:“婉華,我們還是離開澳門,去香港吧!”他擔心家人的安全,不得不做出這個痛苦的決定。

黎婉華說:“我的丈夫是一個連死都不怕的硬漢,怎么見了幾個地痞無賴就退卻了呢?這一大家子好不容易從香港折騰到澳門,剛站穩(wěn)腳跟,卻又要回去。”

“我正是為了大家才這樣選擇的,如今香港比澳門發(fā)展快多了。況且那里是我的老家,我一樣可以安家立業(yè)?!?/p>

黎婉華知道丈夫也舍不得離開澳門,這個時候不應(yīng)給他施加壓力,影響他的決策,因此,她答應(yīng)隨他去香港。

1953年春末,何鴻燊先行起程,揣著200多萬港幣悄悄回到香港。當年他離開香港時,身上只有10元,此時已是腰纏萬貫的大富翁,這對于白手起家的何鴻燊來說,應(yīng)該說是相當成功了。他之所以如此低調(diào),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是他認為自己是被迫離開澳門的,并非心甘情愿。與到澳門避難的港商不同,何鴻燊發(fā)跡于澳門,對澳門有著深厚的感情。況且,回到香港時,他還沒有明確的發(fā)展計劃和目標。

20世紀50年代,香港經(jīng)濟開始復蘇,人口增至200萬,而澳門的人口則銳減到10萬。生意人大都回到香港發(fā)展,香港外資洋行的數(shù)量增加到100多家。著名的洋行有英資的怡和洋行、寶順洋行、太平洋行、沙宣洋行、太古洋行等。香港早期的外資洋行,主要業(yè)務(wù)是經(jīng)營大宗貨品的遠洋轉(zhuǎn)口貿(mào)易,包括鴉片、棉紡織品、洋貨、茶葉、絲綢和中國的土特產(chǎn)品等,其中以鴉片貿(mào)易最為重要。隨著轉(zhuǎn)口貿(mào)易的發(fā)展,英商還將投資的觸角伸向當時香港最重要的幾個行業(yè)——航運(包括倉儲碼頭、船塢業(yè))、金融業(yè)以及地產(chǎn)業(yè)。這一時期,經(jīng)營倉儲碼頭的香港九龍碼頭及倉庫有限公司、經(jīng)營船舶修建的香港黃埔船塢和太古船塢相繼創(chuàng)辦,適應(yīng)了香港航運業(yè)的發(fā)展。

面對這樣的形勢,何鴻燊一時不知道該從事哪個行業(yè)。他在航運方面倒是有經(jīng)驗,但若現(xiàn)在進入,與新興的航運公司相比沒有半點優(yōu)勢。到底做點什么呢?何鴻燊在香港本島轉(zhuǎn)悠了幾天,先在西部港大周圍轉(zhuǎn)了一周,又沿太平山往東行,再經(jīng)銅鑼灣、灣仔,走到最熟悉的中環(huán)路??粗R路兩邊如雨后春筍般冒出來的樓房,他不禁感慨萬千。曾經(jīng)住過的工棚不在了,工廠也不在了,代之以高大的商廈和新式民宅。何鴻燊對這里的一切都感到很親切,而巨大的變化又使他感到陌生。經(jīng)過戰(zhàn)火的洗禮,很多他熟悉的東西都被毀掉了,而戰(zhàn)后香港的經(jīng)濟的復蘇和發(fā)展又很快,產(chǎn)生陌生感也是很正常的。讓他感到變化最明顯的是香港的人口增長很快,有些地方的人口密集度都趕得上澳門街了。這使他產(chǎn)生了一個念頭:衣食住行是人所必需,如今香港人口猛增,住房的需求必定大增,何不投資做地產(chǎn)生意呢?

想到這里,何鴻燊又抖擻起精神,一股豪情油然升起。他開始盤算自己投資地產(chǎn)業(yè)的優(yōu)勢,為自己找到了四大投資理由:其一,香港作為開放的港口,有發(fā)展成為世界貿(mào)易城市的趨勢,這樣人口還會繼續(xù)增加,民居和商廈的需求量大;而香港土地有限,可建房的土地尤其緊張,現(xiàn)在占地即可稱王。其二,自己手里攥著200多萬的本錢,而且何氏家族中還有幾個人在外資洋行和金融界任職,需要的時候可以得到他們資金上的支助。其三,伯公何啟東與地產(chǎn)界大腕羅鷹石、霍英東、廖寶珊等人關(guān)系不錯,說不定還能與他們合作。其四,自己對香港的每寸土地都很熟悉,對于該在哪里投資開盤心中有數(shù)。

何鴻燊很快在干德道12號高級住宅區(qū)買了一處公寓。初夏,他將妻子和家人接來香港。黎婉華在澳門社交界一直十分活躍,來港后,仍然與何鴻燊一起活躍在香港上層和商界的交際場所,結(jié)交了不少朋友。當時香港上層人物一般不去公共娛樂場所,而是在私人別墅舉行聚會,客人也都是名流大亨。何鴻燊夫婦經(jīng)常受到邀請,并以翩翩風度和優(yōu)雅的舞姿成為其中的佼佼者。這為何鴻燊正在籌辦的房地產(chǎn)公司疏通了各種關(guān)節(jié)。

1953年底,何鴻燊與人合股開辦的利安建筑公司在九龍半島正式開業(yè)。何鴻燊自任董事長,他高薪聘請了幾位英籍建筑師,開發(fā)建造香港太平山(洋人居住區(qū))和灣仔區(qū)的民宅。

從1953年到1956年,利安建筑公司開發(fā)的樓盤一個接一個,無論是灣仔、銅鑼灣,還是太平山,利安建筑公司的樓盤隨處可見。整個20世紀50年代是香港地產(chǎn)業(yè)蓬勃發(fā)展的時期,除了幾家老牌的地產(chǎn)商,何鴻燊可以說是先行者之一。與他相比,郭得勝、李嘉誠、李兆基、王德輝等人只能算是后起之秀。

何鴻燊頭頂著故鄉(xiāng)的云,在幸運之神的眷顧下,在房地產(chǎn)業(yè)干得如魚得水,興建了一大批民宅和商樓,而且每個樓盤的銷售都不錯。同時,由于他善于和官方打交道,又承接了大量的香港三軍宿舍。這是所有地產(chǎn)商都垂涎的生意。這種工程沒有一點風險,盈利也有保障。到1956年年底,何鴻燊的身家從離澳時的200多萬港元,增加到1000萬港元。千萬富豪在當時是一個如雷貫耳的稱號。當時的香港,擁有千萬身家的富豪寥寥無幾。

何鴻燊生意做得順當,家庭生活也很幸福。這幾年,黎婉華又為他生了兩個女兒,即三姑娘何超賢和四姑娘何超雄,此前在澳門已有長女何超英和長子何猷光。作為地產(chǎn)商,何鴻燊本人的住宅也增添了幾處,一處是原公寓后面的新宅,另一處是清水灣4號的白屋(人稱小白宮)。

20世紀50年代后期,一些急于尋求大發(fā)展的商人見房地產(chǎn)業(yè)紅火,紛紛介入地產(chǎn)業(yè),使得香港本島的土地價格飛漲。為此,何鴻燊又轉(zhuǎn)戰(zhàn)九龍,開了幾個新盤。黎婉華有些擔心,因為不僅土地價漲了,各類建筑材料及工人工資也一起瘋長,便勸他說:“房地產(chǎn)現(xiàn)在是風高浪險,千萬要謹慎。你現(xiàn)在拆借大量資金來投資開發(fā),風險太大,可別在房地產(chǎn)競爭中栽跟頭?!焙硒櫉鼋?jīng)過前期的經(jīng)驗總結(jié),已是胸有成竹。他安慰妻子道:“實力再強的商人,也不可能不向銀行貸款。善于資本操作的人,都會讓錢翻跟頭,成倍增長,這正是我追求的目標?!?/p>

黎婉華很清楚何鴻燊在房地產(chǎn)方面的策劃與管理才能,對他的資本運作能力自然不會有什么疑慮。她說:“讓錢翻跟頭不易,但我相信你做得到,我是永遠支持你的。”何鴻燊見妻子如此深明大義,心里感到無比欣慰。

這一期間,黎婉華還抽空回了一趟離別數(shù)年的山水園舊居,這里保留著她年少時期的美好記憶,她想念自己的親人和這里的一草一木,于是找人把舊居重新修繕,打算經(jīng)?;貋碜∽?。她更希望何鴻燊有朝一日能重返澳門,回到這片熱土,開創(chuàng)新的事業(yè)。

二、邂逅藍瓊纓

1956年秋,黎婉華第二次從香港回到澳門后,又特意去了一趟主教山的媽祖廟。她感覺自己生病了,經(jīng)常嘔吐腹瀉,連高明的醫(yī)生也搞不清她的病因。以前每次回澳門她都會上山去燒香,以表示虔誠之心,但這一次不同,她是真的有所求了,希望媽祖保佑她早日康復。但她沒想到自己這一病就是好幾個月,直到冬天病情也沒有好轉(zhuǎn)。被病痛折磨了幾個月后,她變得形容枯槁,美麗不再。

這可急壞了何鴻燊,他不得不放下手頭的一大堆事情,把妻子接到白屋,親自照顧愛妻。他知道,自己的事業(yè)能有如此大的成就,全因為當初在澳門遇到這位賢惠而能干的妻子,自己每走一步都離不開妻子的幫助和支持。如今看著愛妻一天天消瘦下去,無藥可醫(yī),而他又無能為力,心里不禁痛苦不堪。到1957年初,何鴻燊帶著黎婉華跑遍了港澳所有大醫(yī)院,但沒有一個醫(yī)生能對她的病癥下結(jié)論。

正當何鴻燊越來越感到絕望的時候,一位好友提醒他:“為什么不把你妻子送到國外去治治呢?聽說倫敦就有不少專治疑難雜癥的名醫(yī)?!焙硒櫉鋈鐗舫跣眩s緊安排好生意上事情,帶著黎婉華直飛英國倫敦。

黎婉華病了長達半年之久,人早被拖垮了,瘦得不成人形,行走也很困難,下飛機后,只能用擔架把她抬到醫(yī)院。倫敦的醫(yī)生經(jīng)過幾次會診,終于得出結(jié)論:黎婉華患了慢性結(jié)腸炎。這種慢性炎癥沒有什么特效藥,只能動手術(shù)。經(jīng)過慎重考慮,何鴻燊同意進行手術(shù)。但手術(shù)只能控制病情,使其不至于進一步惡化,康復還是要靠長期護養(yǎng)治療?;氐较愀酆?,何鴻燊將妻子安置在白屋,請了女傭?qū)iT照料她。

黎婉華與病魔進行著頑強的抗爭,但病情仍是時好時壞。昔日風姿綽約、光彩照人的澳門街第一美人,現(xiàn)在面容憔悴,行動艱難,生活不能自理,偶爾走幾步也需要女傭攙扶。何鴻燊對此感到十分難過,家庭生活的困擾使他失去了往日的笑顏和快樂。

為了排解心中的苦悶,他會時不時去舞廳放松一下。跳舞是他最大的業(yè)余愛好,加上生意和社交的需要,高級舞場常有他的身影。而且他還很會唱國語歌、粵語歌、英語歌、葡語歌,優(yōu)雅抒情的古典曲、節(jié)奏強烈的流行曲也完全不在話下。

不久,在商會舉辦的一次舞會上,一個青春靚麗、活潑可愛的中國女孩吸引了何鴻燊。她俊逸優(yōu)雅的儀態(tài)、清麗溫婉的容貌、落落大方的舉止,以及東方女性特有的柔情,給何鴻燊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她的出現(xiàn)如一股春風,使何鴻燊心花怒放,盼望著能有再見到她的一天。

俗話說,無巧不成書。當年中秋節(jié)的一次慈善晚會上,何鴻燊再次見到了這個令他心動的少女。當晚她上臺朗誦詩歌,節(jié)目主持人報出了她的名字——藍瓊纓。何鴻燊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臺上的她,細心傾聽她朗誦的詩:

風不動,樹不動

被寒冷包圍著

秋終于還是留不住

一縷陽光的余溫

追逐著云彩的腳步靜靜飄落……

別說我憔悴

那是歲月厚重的慷慨

別說我殘缺

那是抗風擊雨的痕跡

別說我凋零

那是我大愛的回贈

春夏秋冬的輪回

不變的是世間真情

來吧,一雙素華的手

恰似黛玉荷鋤

讓我躺在大地的臂彎

然后,從冬眠末梢

躍上枝頭,再把歡樂散向整個春天

何鴻燊聽得入了迷,當然不是因為詩,而是因為誦詩之人。他覺得藍瓊纓不僅人長得漂亮,而且能歌善舞,很有文才。如果有她作為幫手,他的蕭瑟之秋很快就會過去。

晚會結(jié)束后,何鴻燊專門找到藍瓊纓,約她一起到海邊走走。一路上,他對藍瓊纓贊不絕口,一會兒夸她善良,有愛人之心,一會兒又贊她貌美聰慧、才情兼?zhèn)洌莻€才女。

何鴻燊一向善于搞笑,他搞笑的本領(lǐng)就連得了抑郁癥的女人也會被他逗得開懷大笑。他一連串的溢美之辭讓藍瓊纓不好意思起來,她羞怯地說:“何老板的話讓我無地自容,我本是小戶人家的丫頭,也沒有讀過幾本書,只是喜歡詩詞歌舞,算不上才女。”其實,藍瓊纓出身于軍人之家,祖籍廣東省大埔縣,是客家人,她的祖父藍蔭南曾在潮汕任少將軍官。藍蔭南退休后來到香港,在荔枝角道建了一棟連天臺共5層高的房子,算是富裕之家。藍瓊纓的父親藍建儀在香港出生,中學畢業(yè)后到廣州嶺南大學讀中文,后考入黃埔軍校第7期,曾任騎兵大隊長,參加過抗日戰(zhàn)爭。她的哥哥藍鏵纓名字中的“鏵”字,正是為了紀念他在浙江省金華出生。她的母親是普通的家庭主婦,除了做點家務(wù),絕大多數(shù)時候是打麻將。藍家于1949年搬回香港。戰(zhàn)事結(jié)束后,藍建儀仍領(lǐng)享原來的軍職待遇,并在香港開了一家不太大的絲綢店。藍瓊纓共有兄弟姊妹9人,她排行第五,沒有享受過家庭的特殊照顧。她在香港讀書長大,英文名字叫Lucina。

何鴻燊對她情有獨鐘,總覺得她與眾不同,便問她:“你的詩朗誦得不錯,是自己寫的嗎?是不是特別喜歡詩詞?”

“只有這一點是受家父的影響,但我寫詩寫得不太好,僅憑興趣而已?!彼{瓊纓謙虛地說。

“我很欣賞有才氣的女孩子,特別是對文學和藝術(shù)有天賦的女孩,我是打心里喜歡。”何鴻燊乘機借題發(fā)揮,顯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藍瓊纓年紀雖小,但對這么直白的示愛還是聽得出來的。她故意裝作沒聽懂,只與他談詩,提到了自己最喜歡的詩人歌德和他的詩《紫羅蘭》。

楓葉正紅,有一朵可愛的紫羅蘭,獨自生長在草原上,它是一朵可愛的紫羅蘭。那年輕的牧羊女輕輕走來,活潑又愉快,在草原上歌唱。那紫羅蘭它想,我將成為世上最幸福的花,在短短的生命中,等心愛的人兒來摘下,放在她的胸前。??!多幸福的一剎那。但是啊,少女走來,并沒有留意紫羅蘭,卻從它身上走過!紫羅蘭雖然被踐踏,但還在快樂地想,我到底由于你而死,死在你腳下。哦,可憐的紫羅蘭,多么癡情的紫羅蘭!

何鴻燊馬上背誦了這首散文詩。這令藍瓊纓驚訝不已,她以前只聽說何鴻燊是撈偏門起家、銅臭味十足的商人,卻不知道何鴻燊曾是香港大學的高才生。她對他驚人的記憶力欽佩不已。這一天,他們談詩也談情,一直到夜深人靜、月落星稀。

此后,何鴻燊與藍瓊纓頻繁約會,出入各種娛樂場所和私人舞會,兩人成了最好的一對搭檔,被人們評為“舞帝”和“舞后”。

經(jīng)過幾個月的交往,藍瓊纓覺得何鴻燊不僅有財還有才,風度翩翩,氣質(zhì)不凡,對他產(chǎn)生了深深的愛慕之情。香港著名作家、資深音樂人黃霑與何鴻燊有過接觸,對他佩服得五體投地:“他的風度,連我這個沒有什么同性戀傾向的男士也被迷倒了?!边@么看來,作為妙齡少女的藍瓊纓陷入情網(wǎng)完全在情理之中。

何鴻燊經(jīng)歷了商場上的風風雨雨,對藍瓊纓的這份真情大為感動。1958年新年快到來的時候,他們幾乎同時提到了婚姻問題。

這個時候,何鴻燊仍深愛著妻子黎婉華,盡管她紅顏不再,但不管工作多忙,也不管是不是要與新人約會,他總是先在家里陪妻子共進晚餐;如果妻子是在醫(yī)院,他每天至少去看她一次。黎婉華生日,他都會給她舉辦一個小小的宴會進行慶祝。一有空閑,他就陪妻子玩紙牌,并故意輸給她,以此哄她開心。正值壯年的何鴻燊一直受著自己良心的譴責,受著情感與情欲的煎熬。他向朋友訴苦說:“我不能一輩子當和尚,況且我當時家大業(yè)大,工作非常繁忙,各種各樣的應(yīng)酬不少,需要一位女性來操持家事,并時常陪伴在自己左右?!?/p>

1958年底,何鴻燊在香港渣甸山谷柏道為藍瓊纓買了一棟別墅,作為他們的新房。為了防止外界輿論的干擾,在準備第二次婚禮的時候,何鴻燊特意先到主教那里征求了意見,也算是一種宗教認可。幾天后,按照中國人的傳統(tǒng)習俗,36歲的何鴻燊正式迎娶藍瓊纓為二太太。

婚后,何鴻燊經(jīng)常往返于白屋與谷柏道之間,名義上是一妻一妾,但他決心要把一碗水端平。兩位太太分而治之,關(guān)系也還算融洽。黎婉華一開始也很難接受這個事實,但經(jīng)過近一年的心理調(diào)整和相互往來,她覺得二太太不僅容貌嬌媚,還知書達理,很有才氣,便接納了她,主動與她來往。精神狀態(tài)好的時候,她還會讓人做些葡萄牙風味的美食,請二太太來品嘗。何鴻燊后來說:“我對兩位太太都寵愛有加,所以兩位太太和兩房子女相處得很和睦?!碑斎?,這種“和睦”是建立在適度的距離基礎(chǔ)之上的。后來黎婉華那一房去了澳門,而藍瓊纓這一房則一直在香港居住,藍瓊纓為何鴻燊生了一男四女,他們是:超瓊、超鳳、超儀、猷龍。

藍瓊纓是一個獨立自主的人,除了協(xié)助何鴻燊做一些工作外,她自己也學做生意,不想讓自己變成職業(yè)太太。她也確實有生意頭腦和能力,后來把許多生意都打點得相當不錯。

三、半路殺出個程咬金——陌生人葉漢

迎娶二太太藍瓊纓,使何鴻燊的家庭生活又逐漸恢復了正常。而他也得以全身心地投入到自己的事業(yè)中去。

這段時間,他在香港轟轟烈烈地發(fā)展房地產(chǎn)業(yè),斬獲頗豐。按這樣的勢頭發(fā)展下去,他很有可能超越香港的幾家老牌地產(chǎn)商而獨占鰲頭。然而,事情的發(fā)展往往不是按預先設(shè)計好的軌道運行,何鴻燊沒做成香港的地產(chǎn)大王,卻做了澳門賭場的賭王。

賭博,在中國歷史上可以說源遠流長,這里只從清朝末年說起。

在清朝的律例中,賭博是嚴令禁止的,犯者或笞杖,或徙流,或斬首,決不姑息寬容。事實上,中國歷朝歷代只允許賭博作為一種民間游戲存在,而不允許進行有組織的大規(guī)模的牟利活動,更沒有官府開賭籌餉的做法。

但是,從1861年起,即清末咸豐十年,廣東貢院因在太平天國戰(zhàn)爭中被焚毀,當局無力修復,而科舉考試又必須照常舉行。在萬般無奈的情況下,廣東紳士請求官府,批準他們承辦緣科舉而起的“闈姓”賭博兩年,以其收入修復貢院,官府批準了這一請求。兩年期滿后便被禁止。

但這次“闈姓”賭博起了一個極壞的頭,它使當局從官方開賭中看到了一條新的籌餉財路。此后20年間,“闈姓”或開或禁,完全看督撫的意思,大清律例被拋之腦后。

1884年(光緒十年),張之洞督粵,籌設(shè)錢局,自行制幣。他的籌款辦法也是在全省范圍內(nèi)開辦“闈姓”,并由商人承餉。從此,賭餉便與廣東的財政收入結(jié)下了不解之緣。

1900年(光緒二十六年),科舉考試即將被廢,為填補將失去的“闈姓”賭餉收入,兩廣總督李鴻章決定開放為害最烈的“番攤”賭博,以“海防經(jīng)費”的名義征餉;后來又陸續(xù)開辦了“白鴿票”“山鋪票”等賭博。這使廣東各地懸掛“海防經(jīng)費”燈籠的賭館遍地開張。

中華民國成立不久,從1913年到1927年,廣東出現(xiàn)軍閥割據(jù)的混戰(zhàn)局面,軍閥們更是大肆倡賭。比如1914年,龍濟光竊據(jù)廣東軍政大權(quán),借口救水災,設(shè)立“水災善后有獎議會”,招商承投“山鋪票”,他的部下也立即在各自的駐防地開賭收餉。繼龍濟光之后,舊桂系入據(jù)廣東。舊桂系先從省金庫中提出12萬元巨款,賄賂議員,通過了照辦有獎議會的提案,以對抗南京政府發(fā)出的廣東禁賭令。接著由廣東政客和桂軍軍官組織了賭博公司,以“防務(wù)經(jīng)費”的名義承辦“番攤”,認餉600萬元。接著又是滇桂軍禍害廣東,各軍公開以駐防地區(qū)為包賭界線,各自招人領(lǐng)牌分設(shè),所有賭博的名目,如番攤、牌九、魚蝦蟹等,應(yīng)有盡有。

1932年,陳濟棠統(tǒng)一廣東,結(jié)束了長期以來軍閥割據(jù)廣東的局面,但他依然堅持舊軍閥的做法,只做了一項革新。他委任心腹區(qū)芳浦主持財政,力求革除各地駐軍和地方勢力包辦煙賭的習慣,對全省煙賭捐稅公開招商投標。到陳濟棠時期,廣東省的賭餉收入達到2000萬元,約占全省年財政收入的1/6。

1936年,蔣介石用金錢收買了部分粵系軍官,促成“南天王”陳濟棠倒臺,從此,廣東統(tǒng)一于南京中央政府的旗下。

從1936年到1937年,南京政府曾下過一番力氣厲行禁賭,但自日本帝國主義者發(fā)動侵華戰(zhàn)爭之后,賭災又開始泛濫。

何鴻燊之所以改變自己的事業(yè)發(fā)展軌跡,原因說來令人不可思議,對他的決策影響最大的竟是一個陌生人,他叫葉漢。

當時說到澳門賭場,何鴻燊對盧九、傅老榕等人倒是很熟悉,但對葉漢卻一無所知。

葉漢祖籍廣東省江門,于1906年出生在一個小商人家庭。他的父親開有一間陶瓷鋪,從經(jīng)濟收入來說,他家在當?shù)厮愕蒙鲜且粋€中等人家。

當時的江門還只是個鄉(xiāng)間小鎮(zhèn),鎮(zhèn)子上走動的多是些衣衫襤褸的平民,只有為數(shù)不多的過往客商。小街上店鋪雜陳,但貨物匱乏,生意并不景氣??臻e的時候,相互熟悉的人就聚在一起,進行各種自娛自樂的活動。其中有一項活動最為普遍,那就是賭博。他們稱之為“小小娛樂”一下。

葉漢就在這種環(huán)境中長大。他身材瘦小,兩頰的顴骨特別突出,大腦瓜上的兩只耳朵囂張地張揚著,面積幾乎大過兩頰,有些難看。葉漢的父母迷信,請來一個算命先生給他相了一下面,算命先生說他這耳朵是不“載財”的兜風耳。作為生意人,就怕不能聚財,所以他父母把他管得很嚴,生怕因他而破財。

葉漢幼年時期正逢清朝滅亡、民國初立、軍閥割據(jù)的混亂局面,軍閥們相互爭權(quán)斗富,大肆開賭販煙。一時間,整個廣東被搞得烏煙瘴氣,特別是賭博,風氣日盛,泛濫成災。江門鎮(zhèn)上到處都是賭館、賭攤。小葉漢整天無所事事,由于他腿腳勤奮,賭館主人便用幾分錢雇用他來幫忙傳遞消息,派發(fā)彩票。葉漢七八歲的時候,他的父母為其前途考慮,決定讓他上學讀書。

然而,他讀書才月余,學校就派人來陶瓷鋪告狀,說葉漢不守規(guī)矩,在教室里脫掉衣服,赤膊上課,而且經(jīng)常在教室里傳遞街上賭博的消息。一天,葉漢很晚才回來,父親見他光著上身,便問他衣服哪里去了。他說在書包里,但他把書包翻了個底朝天,也沒有找著衣服,只好改口說衣服掉了。父親氣得說不出話來,揮舞棍子把他臭打了一頓。還好,父親并不知道那件上衣其實是被他輸?shù)袅恕?/p>

這件事后,葉漢并沒有吸取教訓,他已經(jīng)賭上癮了。小賭檔開到了校園的門口,葉漢自然是其中的常客。只要下課鈴聲一響,他就帶頭往外跑,第一個來到小賭檔,占據(jù)合適的位置。

賭桌很矮,一尺來高,桌面布畫成6格,分別描有葫蘆、銅錢、螃蟹、鯉魚、公雞、河蝦6種圖案,賭客可隨意在任何一格下注。接著,莊家搖骰,點數(shù)與魚蝦等對應(yīng),若開出是魚,買魚的賭客可得到兩倍于賭注的現(xiàn)錢,其他的或一賠一,或不贏不輸,或統(tǒng)殺皆輸。

葉漢總是不動聲色,眼睛盯著莊家的手滴溜溜地轉(zhuǎn),既不會搶頭下注,也不會跟風下注。他自己有一套贏賭的訣竅。有時贏了錢,他高興得連飯都忘記回家吃,越賭越來勁,越賭癮越大。同時,他的經(jīng)驗也越來越豐富,技藝越來越嫻熟,總是輸少贏多。整個小學階段,他都沉迷于賭博,學習成績非常一般,把僅有的一點小聰明都放到賭臺上去了。

起初人們以為葉漢只是手氣好,后來發(fā)現(xiàn)他十賭九贏,便認為他有秘訣。有時一些大人賭輸了,就請葉漢來幫自己翻本,葉漢幾乎每次都能“不辱使命”,幫人贏回來。這些人就請葉漢吃飯或分紅,然后讓他傳授秘訣。但葉漢從不得意忘形,對自己的獨門秘技絲毫不露口風。

在葉漢從童年向青年過渡的10多年間,賭博之風越來越盛,廣東有無數(shù)人深染賭癮,深受其害。很多人把賭博當作發(fā)財?shù)慕輳?,以及交際和消遣的方式。賭博的花樣也越來越多。天九牌可以打天九、推牌九、玩牛牌、開十二位、扭天九等,變化多端;骰子可以打雞、擲狀元籌、作升官圖、趕綿羊,層出無窮,自兩粒、三粒、四粒、六粒,皆可以作為賭具。在這賭博的旋風中心,葉漢盡管癡迷賭博,但小學的門檻還是給他跨過去了,父母決定送他上中學。這所學校叫南武中學,校規(guī)很嚴,嚴禁學生參與賭博。在學校里和同學賭是很冒風險的,如果被老師發(fā)現(xiàn),即使不被開除,也得背個處分。

離南武中學不遠處有一家賭館,每到深夜,賭館里傳出的嘈雜之聲,便十分清晰地傳到了葉漢耳中。他熬不住了,悄悄起床,翻圍墻出校,然后大搖大擺地走進賭館,換好籌碼,朝最熱鬧的賭桌走去。如果賭贏了,他便用籌碼換出現(xiàn)金;賭輸了,則自認晦氣。但無論贏輸,他一般會在深夜12點前罷手,不會延至終局。在南武中學的3年,葉漢有許多夜晚都是這樣度過的,他的學習成績自然好不到哪去,勉強熬了3年,他實在念不下去了,便退學回到了江門。

父親早知道兒子不是讀書的料,很無奈地問他以后想干什么。葉漢不假思索,脫口而出:“賭博!”

父親愣愣地看著他,壓著一肚子的火,聽他往下說。

“你別瞪著我,我天生就只會賭。賭博有什么不好?”葉漢飛快地說,“官府不正在倡導賭博嗎?就算是壞事也只能怨官府。再說,開賭場絕對比你開陶瓷鋪強。你別指望我會跟你開陶瓷鋪,你要是逼我,我遲早把這陶瓷鋪賣了,去開賭場!”

父親一聽,這兒子沒救了,陶瓷鋪絕不能交給他,還得自己才能把它保住。既然他鐵了心,就隨他去好了。父親心里有了主意,便問他:“既然你對賭博這么有興趣,我替你找份差事。到澳門去,怎么樣?”

“太好了,我去!”葉漢興奮不已,滿口答應(yīng)下。

隨后,父親把葉漢托付給自己的叔伯兄弟葉作鵬。這個世叔倒很欣賞葉漢,說他是賭博怪才,其賭術(shù)之精,泣鬼驚神;賭運之佳,菩薩弗如。不久,葉漢便跟著葉作鵬踏上了澳門這塊充滿神秘色彩的土地。

經(jīng)葉作鵬介紹,葉漢進了澳門的誠成賭場。由于初來乍到,按規(guī)矩他只能從最低等的職位做起。但他到誠成賭場的時候,恰好遇到了骰寶部的總管,總管把他分派到中央酒店6樓工作,擔任骰寶臺的“荷官”(負責搖骰的人)。葉漢得到這份重要的工作后,努力鉆研,很快便嶄露頭角,一躍成為最出色的“荷官之星”。

葉漢風頭正盛的時候,何鴻燊還是一個風華正茂的青年,正在香港大學念書。

之后十幾年里,葉漢先后“侍奉”過盧九、傅老榕兩代賭王。到20世紀50年代初,因種種齟齬,葉漢斬斷了與傅老榕的恩義,決定釜底抽薪、虎口奪食,染指傅老榕、高可寧兩家壟斷近20年的澳門賭權(quán)。1958年、1959年,葉漢兩度與傅老榕、高可寧主持的泰興公司爭奪澳門賭牌,但都以失敗告終。直至新澳督上任,葉漢重燃希望,組建了自己的“夢之隊”,并拉來著名的花花公子葉德利加盟。葉德利又拉來另一個人壯膽助拳,這個人就是何鴻燊。

何鴻燊對澳門賭場的恩恩怨怨一無所知,葉德利只對他說,有個很神奇的人物邀請他回澳門合伙做一番宏大事業(yè),至于是什么事業(yè),葉德利賣了個關(guān)子,說要等他回澳門后再細談。

何鴻燊聽了有些心動,但又很矛盾。他回復葉德利說自己要考慮考慮再做決定。

葉德利是何鴻燊的妹夫,原籍廣東梅縣,出生于南洋。1940年在越南西貢與何鴻燊的妹妹何婉婉結(jié)婚,后來在香港英資國民收銀機公司任職。他年少輕狂,是香港有名的花花公子。不久,他又去了澳門,因熱愛賽車,在澳門創(chuàng)立車隊,力促澳門賽車運動。葉德利在賽車圈很有名氣,有“格蘭披治先生”之稱。他還是一個語言天才,通曉好幾國語言。

何鴻燊對這位妹夫原本沒有多大好感,為何被他幾句話就說動心了呢?葉德利的口才真有這么好嗎?

其實,倒也不全是與葉德利的游說有關(guān),何鴻燊本人早就有殺回澳門的念頭,想要一雪幾年前被擠出澳門之恥。葉德利這次主動找上門來,正迎合了他的心意。

這天,何鴻燊回到白屋,興奮地對黎婉華說:“我想回澳門了,你不是也一直想著回澳門嗎?我?guī)慊厝??!?/p>

黎婉華有些驚訝,也有些不解,問道:“你是陪我回澳門休整幾天呢,還是去發(fā)展事業(yè)?莫非是要兌現(xiàn)你的承諾,去主教山上為我修房子?”

何鴻燊笑道:“你說得對,既要回去為你修房子,也要發(fā)展事業(yè)?!?/p>

“能回澳門,我很高興??墒牵拈T這個彈丸之地并不適合發(fā)展房地產(chǎn)呀。去了澳門,香港這邊怎么辦?”黎婉華為丈夫的事業(yè)感到擔心。

“我將放棄房地產(chǎn),在澳門發(fā)展一項全新的事業(yè)?!焙硒櫉鲋赃@么說,是因為他對澳門的形勢進行過細致的分析。當時澳門有兩個最熱門的行業(yè),一個是倒賣走私黃金,另一個是爭奪經(jīng)營博彩業(yè)牌照。其中,最大的一塊餡餅是開賭場,經(jīng)營博彩業(yè)。報刊上天天爆炒賭牌爭奪戰(zhàn)的激烈狀況,盡管葉德利沒有說明是去經(jīng)營博彩業(yè),但何鴻燊已經(jīng)猜到了七八分。葉德利在越南西貢時就曾涉足賭場,到澳門后也與人合伙開賭場,與葉德利合作,要么是開車行,要么是開賭行。從澳門當時的形勢來看,開賭行的可能性最大。

對于博彩這件事,不僅何鴻燊極為關(guān)注,連平時幾乎不出門的黎婉華也有所耳聞。她從報紙上得到不少信息,對何鴻燊即將從事的所謂新事業(yè)稍加猜測,心中就已經(jīng)有了底。她問道:“你是不是看中了現(xiàn)在爭奪得最激烈的博彩業(yè)?”

“我的妻子真是聰穎過人呀!不過這是一件極不容易做的事情?!焙硒櫉鰢@道。

黎婉華說:“只要是你做出的選擇,不管有多大困難,我都堅決支持你!”

何鴻燊輕撫著妻子的雙肩,點了點頭。他終于下定決心,殺回澳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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