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人軼事彙編卷一

唐高祖

1　高祖太武皇帝，本名與文皇帝同上一字，後乃刪去。嘗有碑版，鑿處具在。太武是陵廟中玉冊定□，神堯乃母后追尊。顔公曾抗疏極論，爲(wèi)袁傪所沮而寢。《尚書故實(shí)》。

2　高陵縣又有神堯先世莊田，今亦爲(wèi)宮觀矣，有柏樹焉。相傳云：高祖在襁褓之時，母即置放柏樹之陰，而往餉田；比餉迴，日斜而樹影不移。即今柏樹是也。史傳不載，而故老言之。《玉堂閒話》（《廣記》三七四）。

3　先人宰陝之芮城縣，一村落皆李氏，蓋唐之遺族。高祖微時嘗居其地，有故宅基。民收高祖詔書十?dāng)?shù)紙，皆免賦役事，每云「不得欺壓百姓」。予舊有録本，近失去。《邵氏聞見後録》二六。

4　通義坊西南隅興聖尼寺：高祖潛龍舊宅。武德元年，以爲(wèi)通義宮。六年，高祖臨幸，大宴羣臣，引見鄰里父老，頒賜有差。貞觀元年，立爲(wèi)寺。高祖寢堂今見在。景雲(yún)二年，寢堂前枯柿樹忽更生枝條，鬱茂如故，有敕封植焉。《兩京新記》三。又《御覽》一七三引《西京記》。

5　高祖少神勇。隋末，嘗以十二人破草賊號無端兒數(shù)萬。又龍門戰(zhàn)，盡一房箭，中八十人。《酉陽雜俎》前集一。

6　隋煬帝與神堯高祖俱是獨(dú)孤外家，因是神堯與煬帝常侮狎。每朝謁退，煬帝皆有詞謔。後因賜宴，煬帝於衆(zhòng)因戲神堯。神堯高顔面皺，帝目爲(wèi)阿婆面，神堯忿恚不樂。洎歸就第，怏悵不已。見文皇已下，但流涕而不言。次告竇皇后曰：「某身世可悲。今日更被上顯毀云阿婆面。據(jù)是，兒孫不免飢凍矣?！垢]后欣躍曰：「此言可以室家相賀?！股駡虿挥?，謂是解免之詞。后曰：「公封於唐。阿婆乃是堂主，堂者唐也?！股駡驕o然冰釋，喜悅。與秦、齊諸王，私相賀焉。《芝田録》（《廣記》一六三）?！端逄萍卧挕芬噍d，文已佚，《類説》五四、《紺珠集》一〇有節(jié)文?！短普Z林》四。

7　大業(yè)初，帝爲(wèi)樓煩郡守，時有望氣者云：「西北乾門有天子氣，連太原，甚盛。」故隋主於樓煩置宮，以其地當(dāng)東都西北，因過太原，取龍山風(fēng)俗道，行幸以厭之云。後又拜代王爲(wèi)郡守以厭之。《大唐創(chuàng)業(yè)起居注》一?！陡卸ㄥh》（《廣記》一三五）。

8　見唐太宗4。

9　武士彠，隋時爲(wèi)晉陽宮留守司録參軍。高祖爲(wèi)留守日，士彠嘗詰朝於街內(nèi)獨(dú)行，聞空中有言曰：「唐公是天子?！故繌ぢ暡灰娪腥耍砸源搜园赘咦?。高祖悅之，曰：「幸勿多言?！蛊湟故繌舾咦娉税遵R上天。旦以聞，於是起義。《唐書》（《廣卓異記》一）。

10　唐高祖神堯皇帝將舉義師西入長安，忽夜夢身死，墜于牀下，爲(wèi)羣蛆所食。及覺，甚惡之。乃詣智滿禪師而密話之。滿即賀曰：「公得天下矣。」大驚，謂滿曰：「何謂也？」?jié)M曰：「身死，是斃也。墜于床，是下也。羣蛆所食者，是億兆之趨附也。人臣不敢直指天子，故曰陛下，是至尊之象也。甚吉?！褂衷唬骸肛毜罓?wèi)沙彌日，嘗攻《易》，今敢爲(wèi)公占之?！辜柏猿桑唬骸傅谩肚?。飛龍?jiān)谔?，又帝王之徵也?！箷r太宗侍帝之側(cè)，滿又曰：「公子，大人極吉。」又語帝曰：「此公子福無量，何憂天下乎？」帝與太宗俱大悅。帝至霍邑，又夢甲馬無數(shù)，飛滿空中。帝問是何軍伍，對曰：「是公身中之神也。若無此，何以威制天下？」言訖，並飛入帝身。帝覺，召太宗言之。復(fù)曰：「吾事濟(jì)矣。」太宗拜于前，連呼萬歲者數(shù)四。帝復(fù)大悅。其後果即位，乃命復(fù)營其寺，賜額爲(wèi)興義寺，以太原帝舊田宅業(yè)産並賜之，永充常住。今之寺內(nèi)見有圓夢堂及塑師與帝並在。《洛中記異録》（張本《説郛》二〇、陶本《説郛》四九）?！稄V德神異録》（《廣記》二七七）。

11　康鞘利將至，軍司以兵起甲子之日，又符讖尚白，請建武王所執(zhí)白旗，以示突厥。帝曰：「誅紂之旗，牧野臨時所仗，未入西郊，無容預(yù)執(zhí)，宜兼以絳，雜半續(xù)之?！怪T軍矟旙皆放此。營壁城壘，幡旗四合，赤白相映若花園。開皇初，太原童謡云：「法律存，道德在，白旗天子出東海?！挂嘣啤赴滓绿熳印埂９仕逯骱惴滓?，每向江都，擬于東海。常修律令，筆削不停，并以綵畫五級木壇自隨以事道。又有《桃李子歌》曰：「桃李子，莫浪語。黃鵠繞山飛，宛轉(zhuǎn)花園裏。」　案：李爲(wèi)國姓，桃當(dāng)作陶，若言陶唐也。配李而言，故云桃花園，宛轉(zhuǎn)屬旌旛。汾晉老幼，謳歌在耳，忽睹靈驗(yàn)，不勝歡躍。帝每顧旗旛，笑而言曰：「花園可爾，不知黃鵠如何？吾當(dāng)一舉千里，以符冥讖?！?span >《大唐創(chuàng)業(yè)起居注》一。

12　甲子，有白衣野老，自云霍太山遣來，詣帝請謁。帝弘達(dá)至理，不語神怪，逮乎佛道，亦以致疑，未之深信。門人不敢以聞。此老乃伺帝行營，路左拜見。帝戲謂之曰：「神本不測，卿何得見？卿非神類，豈共神言？」野老對曰：「某事山祠，山中聞?wù)Z：『遣語大唐皇帝云：若往霍邑，宜東南傍山取路，八月初雨止，我當(dāng)爲(wèi)帝破之，可爲(wèi)吾立祠廟也。』帝試遣案行，傍山向霍邑，道路雖峻，兵枉行而城中不見；若取大路，去縣十里，城上人即遙見兵來?！沟墼唬骸感蟹隃?，人多疲濕，甲仗非精，何可令人遠(yuǎn)見？且欲用權(quán)譎，難爲(wèi)之巧。山神示吾此路，可謂指蹤。雨霽有徵，吾從神也。然此神不欺趙襄子，亦應(yīng)無負(fù)於孤。」顧左右笑以爲(wèi)樂。丙寅，突厥始畢使達(dá)官、級失、特勤等先報，已遣兵馬上道，計(jì)日當(dāng)至。帝曰：「地名賈胡，知胡將至。天其假吾此胡，以成王業(yè)也?！?span >《大唐創(chuàng)業(yè)起居注》二。

13　唐北京受瑞壇。隋大業(yè)十三年，高祖令齊王元吉留守。辛丑，獲青石，若（龍）〔龜〕形，文有丹書四字，曰「李淵萬吉」。齊王獻(xiàn)之，文字映澈，宛若龜形。帝乃令水漬磨以驗(yàn)之。數(shù)日，其字愈明，內(nèi)外畢賀。帝曰：「上天明命，貺以萬吉，宜以少牢祀石龜，而爵龜人?！挂蛄⑹苋饓?。《太原事跡雜記》（《廣記》一六三）?！洞筇苿?chuàng)業(yè)起居注》二?！稄V德神異記》（《廣記》一三五）。

14　裴寂等又依光武長安同舍人強(qiáng)華奉赤伏符故事，乃奏神人太原慧化尼、蜀郡衞元嵩等歌謡詩讖。

慧化尼歌詞曰：「東海十八子，八井喚三軍。手持雙白雀，頭上戴紫雲(yún)。」又曰：「丁丑語甲子，深藏入堂裏。何意坐堂裏，中央有天子?！褂衷唬骸肝鞅碧旎鹫正埳?，童子赤光連北斗。童子木上懸白旛，胡兵紛紛滿前後。拍手唱堂堂，驅(qū)羊向南走。」又曰：「胡兵未濟(jì)漢不整，治中都護(hù)有八井?！褂衷唬骸概d伍伍，仁義行，武得九九得聲名。童子木底百丈水，東家井裏五色星。我語不可信，問取衞先生。」蜀郡衞元嵩，周天和五年閏十月作詩：「戌亥君臣亂，子丑破城隍；寅卯如欲定，龍蛇伏四方。十八成男子，洪水主刀傍。市朝義歸政，人寧俱不荒。人言有恒性，也復(fù)道非常。爲(wèi)君好思量，何□□禹湯。桃源花□□，李樹起堂堂。只看寅卯歲，深水沒黃楊?！?span >《大唐創(chuàng)業(yè)起居注》三。

15　武德元年八月，以西突厥曷娑那可汗?fàn)?wèi)歸義王。曷娑那獻(xiàn)大珠，帝曰：「珠誠至寶，然朕寶王赤心，珠無所用之。」竟還之。《唐會要》九四。

16　武德二年二月，上親閲羣臣考績，以李綱、孫伏伽爲(wèi)上第。上初受禪，以舞人安叱奴爲(wèi)散騎侍郎，綱上疏論諫；伏伽亦諫賞獻(xiàn)琵琶弓箭者，及請擇正人爲(wèi)太子諸王師友，皆言詞激切。故皆陟其考第，以旌寵之。《唐會要》八一。參見李綱2、孫伏伽1。

17　武德二年二月，武功人嚴(yán)甘羅行劫，爲(wèi)吏所拘。高祖謂曰：「汝何爲(wèi)作賊？」甘羅言：「饑寒交切，所以爲(wèi)盜?！垢咦嬖唬骸肝釥?wèi)汝君，使汝窮乏，吾罪也?！挂蛎鼟沃?span >《唐會要》四〇?！赌喜啃聲饭??！短普Z林》一。

18　國朝以李氏出自老君，故崇道教。高祖武德三年，晉州人吉善行于羊角山見白衣老父，呼善行謂曰：「爲(wèi)吾語唐天子：吾是老君，即汝祖也。今年無賊，天下太平?！垢咦婕辞彩怪录懒R于其地。遂改浮山縣爲(wèi)神山縣，拜善行爲(wèi)朝散大夫。《封氏聞見記》一?！短茣肺濠枴?/span>

19　唐高祖武德三年，老君見于羊角山。秦王令吉善行入奏。善行告老君云：「入京甚難，無物爲(wèi)驗(yàn)。」老君曰：「汝到京日，有獻(xiàn)石似龜者，可爲(wèi)驗(yàn)。」既至朝門，果有邵州獻(xiàn)石似龜。下有六字，曰「天下安，千萬日?！?span >《録異記》（《廣記》一三五）。

20　武德七年，遣刑部尚書沈叔安攜天尊像賜高麗，仍令道士往彼講《道德經(jīng)》。《南部新書》甲。又《唐詩紀(jì)事》三引。

21　見蘇世長1。

22、23　見唐太宗11、35。

24　崔善爲(wèi)明天文曆算，曉達(dá)時務(wù)，爲(wèi)尚書左丞。令史惡其明察，乃爲(wèi)謗書曰：「崔子曲如鈎，隨時待封侯?！垢咦谥^之曰：「澆薄之後，人多醜政。昔北齊奸吏歌斛律明月，高緯闇主遂滅其家。朕雖不明，幸免斯事。」乃搆流言者罪之。《大唐新語》七?！独m(xù)世説》六?！赌芨凝S漫録》一四。《唐詩紀(jì)事》四?！“福簱?jù)兩《唐書·崔善爲(wèi)傳》及《續(xù)世説》、《唐詩紀(jì)事》，此爲(wèi)高祖時事。

25　高祖嘗幸國學(xué)，命徐文遠(yuǎn)講《孝經(jīng)》，僧惠乘講《金剛經(jīng)》，道士劉進(jìn)嘉講《老子》。詔劉德明與之辯論，於是詰難鋒起，三人皆屈。高祖曰：「儒、玄、佛義各有宗旨，劉、徐等並當(dāng)今傑才，德明一舉而蔽之，可謂達(dá)學(xué)矣?！官n帛五十疋。《大唐新語》一一。

26　帝特善書，工而且疾，真草不拘常體，而草跡韶媚可愛。嘗一日注授千許人官，更案遇得好紙，走筆若飛，食頃而訖。得官人等，不敢取告符，乞?qū)毶窆P之跡，遂各分所授官名而去。《大唐創(chuàng)業(yè)起居注》二?！稌∈贰芬?。

竇皇后

1　見唐高祖6。

唐太宗

1　太宗誕之三日也，有書生詣高祖曰：「公是貴人，有貴子。」因目太宗曰：「龍鳳之姿，天日之表也。公貴因此兒。二十必能安民矣?！?span >《感定録》（《廣記》一三五）。

2　唐文皇帝未建義時，嘗飲酒醉臥劉文靜家。文靜坐樓上，見宅南大池中有白龍下飲水，池中大魚皆躍上岸以百數(shù)，良久乃隱。家人共見，極驚駭。太宗睡覺，謂文靜曰：「醉中渴甚，夢入公家池中飲水，極清冷快意?！刮撵o視其體，猶溼也。《寓簡》三。

3　見劉文靜2。

4　太宗嘗進(jìn)白高祖曰：「代傳李氏姓膺圖籙。李金才位望崇貴，一朝族滅，大人受命討捕，其可得乎？誠能平賊，即又功當(dāng)不賞，以此求免，其可得乎？」高祖曰：「我一夜思量，汝言大有理。今日破家滅身亦由汝，化家爲(wèi)國亦由汝。」《譚賓録》（《廣記》一八九）。

5　武德二年八月，曷娑那在長安，北突厥遣使請殺之，不許。羣臣皆曰：「保一人而失一國，後必爲(wèi)患?！骨赝踉唬骸溉烁F歸我，殺之不義?！咕弥?，引曷娑那入內(nèi)殿，既而送中書省，縱北突厥使者殺之。《唐會要》九四。

6　見尉遲敬德1。

7　太宗文皇帝平王世充，於圖籍有交關(guān)語言構(gòu)怨連結(jié)文書數(shù)百事，太宗命杜如晦掌之。如晦復(fù)稟上當(dāng)如何，太宗曰：「付諸曹吏行?！鬼暵勳锻猓写蟪紝⒆员M者。上乃復(fù)取文書，背裹一物，擬石重，上親裹百重，命中使沉滹沱中，更不復(fù)省。此與光武焚交謗數(shù)千章者何異。《龍城録》下。

8　見房玄齡3。

9　太宗之爲(wèi)秦王，府僚多被遷奪，深患之。梁公曰：「餘人不足惜，杜如晦聰明識達(dá)，王佐才也?！沟鄞篌@，由是親寵日篤。杜僕射薨後，太宗食瓜美，愴然思之，遂輟其半，使置之於靈座。《隋唐嘉話》上。《大唐新語》一。

10　隋司隸薛道衡子收，以文學(xué)爲(wèi)秦王府記室，早亡，太宗追悼之，謂梁公曰：「薛收不幸短命，若在，當(dāng)以中書令處之?！?span >《隋唐嘉話》上?！洞筇菩抡Z》六?！短圃娂o(jì)事》三。

11　唐高祖校獵城外，太子建成、秦王世民、齊王元吉皆從。上命三子馳射角勝。建成有胡馬，肥壯而善蹶，以授世民〔曰〕：「此馬甚駿，能超數(shù)丈澗。弟善騎，試乘之?！故烂癯艘灾鹇?。馬蹶，世民躍立於數(shù)步之外；馬起，復(fù)乘之，如是者三。顧謂宇文士及曰：「彼欲以此見殺。死生有命，庸何傷乎？」建成因令妃嬪譖之於上，曰：「秦王自言我有天命，方爲(wèi)天下主，豈有混死？」上大怒，責(zé)世民曰：「天子自有天命，非智力可求。汝求之一何急邪？」世民免冠頓首，乞下法司案驗(yàn)，上怒不解。《續(xù)世説》一二。

12　武德七年閏七月，秦王世民與虜遇於豳州。頡利、突利二可汗率萬騎奄至城西，秦王帥騎馳詣虜陣，告之曰：「國家與可汗和親，何爲(wèi)負(fù)約，深入我地！我秦王也，能鬭，獨(dú)出與我鬬，若以衆(zhòng)來，我直以此百騎相當(dāng)耳?！诡R利不應(yīng)。又遣騎前告之：「爾往與我盟，有急相救。今乃相攻，何無香火情！」突利亦不應(yīng)。頡利見秦王輕出，又聞香火之言，疑突利與王有謀，乃遣止之曰：「王不須渡，我但欲申固盟約耳?！贡賲s。後雨久，虜弓筋膠俱解。秦王潛師夜進(jìn)，頡利大驚，乃請和親。《唐會要》九四。

13　太宗將誅蕭牆之惡，以匡社稷，謀於衞公李靖，靖辭。謀於英公徐勣，勣亦辭。帝以是珍此二人。《隋唐嘉話》上。

14　武德九年十一月，太宗始躬親政事，詔曰：「有隋御宇，政刻刑煩。上懷猜阻，下無和暢。致使朋友遊好，慶弔不通；卿士聯(lián)官，請問斯絶。自今已後，宜革前弊，庶上下交泰，品物咸通。布告天下，使知朕意?！褂墒秋L(fēng)俗一變，澆漓頓革矣。《大唐新語》一〇。

15　太宗每見人上書有所裨益者，必令黏於寢殿之壁，坐臥觀覽焉。《隋唐嘉話》上?！敦懹^政要》二。

16　太宗：有人言尚書令史多受賂者，乃密遣左右以物遺之。司門令史果受絹一疋。太宗將殺之，裴矩諫曰：「陛下以物試之，遽行極法，使彼陷於罪，恐非道德齊禮之義?！鼓嗣?。《大唐新語》一?！短茣匪末?。《唐語林》一。

17　太宗之平劉武周，河?xùn)|士庶歌舞於道，軍人相與爲(wèi)《秦王破陣樂》之曲，後編樂府云。《隋唐嘉話》中。

18　唐太宗貞觀元年宴日，奏《秦王破陣》之曲。蓋太宗在藩爲(wèi)秦王時，士庶軍人相與作之。被甲持戟，象戰(zhàn)事。上嘆曰：「豈意今日登于雅樂，朕雖以武功定天下，終以文德綏海內(nèi)?！顾炝钣菔滥系雀难u歌詞，更名《七德舞》，舞者至一百二十人。《近事會元》四。《南部新書》己。

19　貞觀初放榜日，上私幸端門，見進(jìn)士於榜下綴行而出，喜謂侍臣曰：「天下英雄，入吾彀中矣！」《唐摭言》一五。同書卷一亦有記載。

20　進(jìn)士榜頭，豎黏黃紙四張，以氈筆淡墨袞轉(zhuǎn)書曰「禮部貢院」四字，或曰：文皇頃以飛白書之?；蛳箨幾㈥柺苤疇睢?span >《唐摭言》一五。

21、22　見戴冑2、3。

23　貞觀初，太宗謂蕭瑀曰：「朕少好弓矢，自謂能盡其妙。近得良弓十?dāng)?shù)，以示弓工。乃曰：『皆非良材也?！浑迒柶涔剩ぴ唬骸耗拘牟徽?，則脈理皆邪，弓雖剛勁而遣箭不直，非良弓也?！浑奘嘉蜓?。朕以弧矢定四方，用弓多矣，而猶不得其理。況朕有天下之日淺，得爲(wèi)理之意，固未及於弓，弓猶失之，而況於理乎？」自是詔京官五品以上，更宿中書內(nèi)省。每召見，皆賜坐與語，詢訪外事，務(wù)知百姓利害，政教得失焉。《貞觀政要》一。

24　貞觀初，有上書請去佞臣者，太宗謂曰：「朕之所任，皆以爲(wèi)賢，卿知佞者誰耶？」對曰：「臣居草澤，不的知佞者，請陛下佯怒以試羣臣。若能不畏雷霆，直言進(jìn)諫，則是正人；順情阿旨，則是佞人?！固谥^封德彝曰：「流水清濁，在其源也。君者政源，人庶猶水，君自爲(wèi)詐，欲臣下行直，是猶源濁而望水清，理不可得。朕常以魏武帝多詭詐，深鄙其爲(wèi)人，如此，豈可堪爲(wèi)教令？」謂上書人曰：「朕欲使大信行於天下，不欲以詐道訓(xùn)俗，卿言雖善，朕所不取也。」《貞觀政要》五?！短茣肺逡?。

25　見張行成1。

26　貞觀二年，太宗謂右僕射封德彝曰：「致安之本，惟在得人。比來命卿舉賢，未嘗有所推薦，天下事重，卿宜分朕憂勞，卿既不言，朕將安寄？」對曰：「臣愚豈敢不盡情，但今未見有奇才異能?！固谠唬骸盖按魍跏谷巳缙鳎匀∈快懂?dāng)時，不借才於異代。豈得待夢傅説，逢呂尚，然後爲(wèi)政乎？且何代無賢，但患遺而不知耳！」德彝慙赧而退。《貞觀政要》三?！“福骸锻ㄨa》一九二繫於貞觀元年。

27　太常少卿祖孝孫奏所定新樂。太宗曰：「禮樂之作，是聖人緣物設(shè)教，以爲(wèi)撙節(jié)，治政善惡，豈此之由？」御史大夫杜淹對曰：「前代興亡，實(shí)由於樂。陳將亡也爲(wèi)《玉樹後庭花》，齊將亡也而爲(wèi)《伴侶曲》，行路聞之，莫不悲泣，所謂亡國之音。以是觀之，實(shí)由於樂。」太宗曰：「不然，夫音聲豈能感人？歡者聞之則悅，哀者聽之則悲，悲悅在於人心，非由樂也。將亡之政，其人心苦，然苦心相感，故聞之則悲耳。何樂聲哀怨，能使悅者悲乎？今《玉樹》、《伴侶》之曲，其聲具存，朕能爲(wèi)公奏之，知公必不悲耳?！股袝邑┪横邕M(jìn)曰：「古人稱，禮云，禮云，玉帛云乎哉！樂云，樂云，鍾鼓云乎哉！樂在人和，不由音調(diào)。」太宗然之。《貞觀政要》七。

28　見魏徵4。

29　貞觀二年，京師旱，蝗蟲大起。太宗入苑視禾，見蝗蟲，掇數(shù)枚而呪曰：「人以穀爲(wèi)命，而汝食之，是害于百姓。百姓有過，在予一人，爾其有靈，但當(dāng)蝕我心，無害百姓。」將吞之。左右遽諫曰：「恐成疾，不可?！固谠唬骸杆揭茷?zāi)朕躬，何疾之避！」遂吞之。自是蝗不復(fù)爲(wèi)災(zāi)。《貞觀政要》八。《唐會要》四四?！都愔尽范?。

30　貞觀二年，關(guān)中旱，大饑。太宗謂侍臣曰：「水旱不調(diào)，皆爲(wèi)人君失德。朕德之不修，天當(dāng)責(zé)朕，百姓何罪，而多遭困窮？聞有鬻男女者，朕甚愍焉?！鼓饲灿反蠓蚨叛脱矙z，出御府金寶贖之，還其父母。《貞觀政要》六。

31　貞觀二年，公卿奏曰：「依《禮》，季夏之月，可以居臺榭。今夏暑未退，秋霖方始，宮中卑濕，請營一閣以居之?！固谠唬骸鸽抻袣饧?，豈宜下濕？若遂來請，糜費(fèi)良多。昔漢文將起露臺，而惜十家之産，朕德不逮于漢帝，而所費(fèi)過之，豈爲(wèi)人父母之道也？」固請至于再三，竟不許。《貞觀政要》六。

32　見張玄素2。

33　貞觀初，太宗謂侍臣曰：「婦人幽閉深宮，情實(shí)可愍。隋氏末年，求採無已，至於離宮別館，非幸御之所，多聚宮人。此皆竭人財力，朕所不取。且灑掃之餘，更何所用？今將出之，任求伉儷，非獨(dú)以省費(fèi)，兼以息人，亦各得遂其情性?！轨妒轻釋m及掖庭前後所出三千餘人。《貞觀政要》六。

34　貞觀初，太宗與黃門侍郎王珪宴語，時有美人侍側(cè)，本廬江王瑗之姬也。瑗敗，籍沒入宮。太宗指示珪曰：「廬江不道，賊殺其夫而納其室。暴虐之甚，何有不亡者乎！」珪避席曰：「陛下以廬江取之，爲(wèi)是邪，爲(wèi)非邪？」太宗曰：「安有殺人而取其妻，卿乃問朕是非，何也？」珪對曰：「臣聞於《管子》曰：『齊桓公之郭國，問其父老曰：「郭何故亡？」父老曰：「以其善善而惡惡也?！够腹唬骸溉糇又裕速t君也，何至於亡？」父老曰：「不然。郭君善善而不能用，惡惡而不能去，所以亡也?！埂唤翊藡D人尚在左右，臣竊以爲(wèi)聖心是之。陛下若以爲(wèi)非，所謂知惡而不去也?！固诖髳?，稱爲(wèi)至善，遽令以美人還其親族。《貞觀政要》二。

35　貞觀二年，隋通事舍人鄭仁基女年十六七，容色絶姝，當(dāng)時莫及。文德皇后訪求得之，請備嬪御，太宗乃聘爲(wèi)充華。詔書已出，策使未發(fā)。魏徵聞其已許嫁陸氏，方遽進(jìn)而言曰：「陛下爲(wèi)人父母，撫愛百姓，當(dāng)憂其所憂，樂其所樂。自古有道之主，以百姓之心爲(wèi)心，故君處臺榭，則欲民有棟宇之安；食膏粱，則欲民無飢寒之患；顧嬪御，則欲民有室家之歡。此人主之常道也。今鄭氏之女，久已許人，陛下取之不疑，無所顧問，播之四海，豈爲(wèi)民父母之道乎？臣傳聞雖或未的，然恐虧損聖德，情不敢隱。君舉必書，所願特留神慮。」太宗聞之大驚，手詔答之，深自克責(zé)，遂停策使，乃令女還舊夫。左僕射房玄齡、中書令溫彥博、禮部尚書王珪、御史大夫韋挺等云：「女適陸氏，無顯然之狀。大禮既行，不可中止?！褂株懯峡贡碓疲骸改掣缚翟谌?，與鄭家往還，時相贈遺資財，初無婚姻交涉親戚?！箒K云「外人不知，妄有此説」。大臣又勸進(jìn)。太宗於是頗以爲(wèi)疑，問徵曰：「羣臣或順旨，陸氏何爲(wèi)過爾分疏？」徵曰：「以臣度之，其意可識，將以陛下同於太上皇?！固谠唬骸负我玻俊贯缭唬骸柑匣食跗骄┏牵眯撂巸€婦，稍蒙寵遇。處儉時爲(wèi)太子舍人，太上皇聞之不悅，遂令出東宮爲(wèi)萬年縣。每懷戰(zhàn)懼，常恐不全首領(lǐng)。陸爽以爲(wèi)陛下今雖容之，恐後陰加譴讁，所以反覆自陳，意在於此，不足爲(wèi)怪。」太宗笑曰：「外人意見，或當(dāng)如此。然朕之所言，未能使人必信。」乃出敕曰：「今聞鄭氏之女，先已受人禮聘，前出文書之日，事不詳審，此乃朕之不是，亦爲(wèi)有司之過。授充華者宜停?！箷r莫不稱歎。《貞觀政要》二?！段亨嵐G録》二。　案：《通鑑》一九四作貞觀八年事。

36　貞觀二年，太宗謂侍臣曰：「朕每夜恒思百姓間事，或至夜半不寐。惟恐都督、刺史堪養(yǎng)百姓以否。故於屏風(fēng)上録其姓名，坐臥恒看，在官如有善事，亦具列於名下。朕居深宮之中，視聽不能及遠(yuǎn)，所委者惟都督、刺史，此輩實(shí)治亂所繫，尤須得人?！?span >《貞觀政要》三。

37　貞觀中，忽有白鵲搆巢於寢殿前槐樹上，其巢合歡，如腰鼓，左右拜舞稱賀。上曰：「我常笑隋煬帝好祥瑞，瑞在得賢，此何足賀！」乃命毀其巢，鵲放於野外。《酉陽雜俎》前集一?！“福骸锻ㄨa》一九三繫於貞觀二年。

38　太宗謂監(jiān)修國史房玄齡曰：「比見前後漢史，載揚(yáng)雄《甘泉》《羽獵》、司馬相如《子虛》《上林》、班固《兩都賦》，此既文體浮華，無益勸戒，何暇書之史策？今有上書論事，詞理可裨於政理者，朕或從或不從，皆須備載?！?span >《大唐新語》九?！敦懹^政要》七。

39　見杜如晦3。

40　李靖征突厥，征頡利可汗，拓境至於大漠。太宗謂侍臣曰：「朕聞主憂臣辱，主辱臣死。往者國家草創(chuàng)，太上皇以百姓之故，稱臣於突厥，未嘗不痛心疾首，志滅匈奴。今暫勞偏師，無往不捷，單于稽首，恥其雪乎！」羣臣皆呼萬歲。御史大夫溫彥博害靖之功，劾靖軍無紀(jì)綱，突厥寶貨，亂兵所分。太宗捨而不問。及靖凱旋，進(jìn)見謝罪，太宗曰：「隋將史萬歲破突厥，有功不賞，以罪致戮。朕則不然，當(dāng)捨公之罪，録公之勳也?！?span >《大唐新語》七。

41　太宗閲醫(yī)方，見《明堂圖》，人五臟之系咸附於背，乃愴然曰：「今律杖笞，奈何令髀背分受？」乃韶不得笞背。《隋唐嘉話》中?！短普Z林》二。

42　太宗每謂人曰：「人言魏徵舉動疏慢，我但覺其嫵媚耳?！关懹^四載，天下康安，斷死刑至二十九人而已。戶不夜閉，行旅不賫糧也。《隋唐嘉話》上。

43　太宗謂羣臣曰：「始人皆言當(dāng)今不可行帝王道，唯魏徵勸我，今遂得功業(yè)如此，恨不得使封德彝等見之?！?span >《隋唐嘉話》上。參見《大唐新語》一。

44　貞觀中，有河內(nèi)人妄爲(wèi)妖言，大理丞張藴古以其素狂病，不當(dāng)坐。太宗以有情，令斬之，尋悔以無所及。自後每決死刑，皆令五覆奏。《隋唐嘉話》中。《貞觀政要》八。

45　貞觀中，林邑國貢白鸚鵡，性辯慧，尤善應(yīng)答，屢有苦寒之言。太宗愍之，付其使，令還出於林藪。《貞觀政要》八。

46　見馬周5。

47　貞觀六年，右衞將軍陳萬福自九成宮赴京，違法取驛家麩數(shù)石。太宗賜其麩，令自負(fù)出以恥之。《貞觀政要》六。

48　太宗幸九成宮還京，有宮人憩湋川縣官舍，俄而李靖、王珪至，縣官移宮人於別所，而舍靖、珪。太宗聞之，怒曰：「威福豈由靖等？何爲(wèi)禮靖等而輕我宮人？」即令按驗(yàn)湋川官屬。魏徵諫曰：「靖等，陛下心膂大臣，宮人，皇后賤隸。論其委任，事理不同。又靖等出外，官吏倣闕庭法式；朝覲，陛下問人間疾苦。靖等自當(dāng)與官吏相見，官吏亦不可不謁也。至於宮人，供養(yǎng)之外，不合參承。若以此加罪，恐不益德音，駭天下耳目?！固谠唬骸腹允?。」遂捨不問。《大唐新語》一?！段亨嵐G録》一。《唐會要》六五。《唐語林》一。

49　六年十二月四日，上臨朝，有誡懼之言。中書令溫彥博曰：「陛下爲(wèi)政若貞觀之初，則無憂于不治矣?！股显唬骸鸽奁涞『酰俊故讨形横邕M(jìn)曰：「陛下貞觀之初，勵精思治，從諫如流，每因一事，觸類爲(wèi)善。志存節(jié)儉，無所營求。比者造作微多，諫者頗忤，以此爲(wèi)異耳?！股限哉拼笮υ唬骸噶加惺欠颍　?span >《唐會要》五二?！段亨嵐G録》一。

50　貞觀七年，襄州都督張公謹(jǐn)卒，太宗聞而嗟悼，出次發(fā)哀。有司奏言：「準(zhǔn)《陰陽書》云：『日在辰，不可哭泣?！淮艘嗔魉姿??！固谠唬骸妇贾x，同於父子，情發(fā)於中，安避辰日？」遂哭之。《貞觀政要》六?！“福骸锻ㄨa》一九四作貞觀六年事。

51　貞觀七年，太常卿蕭瑀奏言：「今《破陣樂舞》，天下之所共傳，然美盛德之形容，尚有所未盡。前後之所破劉武周、薛舉、竇建德、王世充等，臣願圖其形狀，以寫戰(zhàn)勝攻取之容。」太宗曰：「朕當(dāng)四方未定，因爲(wèi)天下救焚拯溺，故不獲已，乃行戰(zhàn)伐之事，所以人間遂有此舞，國家因茲亦制其曲。然雅樂之容，止得陳其梗概，若委曲寫之，則其狀易識。朕以見在將相，多有曾經(jīng)受彼驅(qū)使者，既經(jīng)爲(wèi)一日君臣，今若重見其被擒獲之勢，必當(dāng)有所不忍，我爲(wèi)此等，所以不爲(wèi)也?！故挰r謝曰：「此事非臣思慮所及?！?span >《貞觀政要》七。

52　太宗親録囚徒，歸死者二百九十人，令來年秋就刑。及期畢至，悉原之。《唐語林》一。

53　貞觀七年，工部尚書段綸奏進(jìn)巧人楊思齊至。太宗令試，綸遣造傀儡戲具。太宗謂綸曰：「所進(jìn)巧匠，將供國事，卿令先造此物，是豈百工相戒無作奇巧之意耶？」乃詔削綸階級，並禁斷此戲。《貞觀政要》六。

54　貞觀七年，太宗幸蒲州，刺史趙元楷課父老服黃紗單衣，迎謁路左。盛飾廨宇，修營樓雉以求媚。又潛飼羊百餘口，魚數(shù)千頭，將饋貴戚。太宗知，召而數(shù)之曰：「朕巡省河、洛，經(jīng)歷數(shù)州，凡有所須，皆資官物，卿爲(wèi)飼羊養(yǎng)魚，雕飾院宇，此乃亡隋弊俗，今不可復(fù)行。當(dāng)識朕心，改舊態(tài)也?！挂栽谒逍柏侍诎l(fā)此言以戒之。元楷慙懼，數(shù)日不食而卒。《貞觀政要》六?！“福骸锻ㄨa》一九五作貞觀十二年事。

55　貞觀七年，蜀王妃父楊譽(yù)，在省競婢，都官郎中薛仁方留身勘問，未及予奪。其子爲(wèi)千牛，於殿庭陳訴，云：「五品以上非反逆不合留身，以是國親，故生節(jié)目，不肯決斷，淹留歲月?！固诼勚?，怒曰：「知是我親戚，故作如此艱難。」即令杖仁方一百，解所任官。魏徵進(jìn)曰：「城狐社鼠皆微物，爲(wèi)其有所憑恃，故除之猶不易。況世家貴戚，舊號難理，漢、晉以來，不能禁禦，武德之中，以多驕縱，陛下登極，方始蕭條。仁方既是職司，能爲(wèi)國家守法，豈可枉加刑罰，以成外戚之私乎！此源一開，萬端爭起，後必悔之，將無所及。自古能禁斷此事，惟陛下一人。備豫不虞，爲(wèi)國常道。豈可以水未橫流，便欲自毀隄防？臣竊思度，未見其可?！固谠唬骸刚\如公言，向者不思。然仁方輒禁不言，頗是專權(quán)，雖不合重罪，宜少加懲肅?！鼓肆钫榷庵?。《貞觀政要》二。《魏鄭公諫録》二?！短茣肺逡?。

56　貞觀八年，太宗將發(fā)諸道黜陟使，畿內(nèi)道未有其人，太宗親定，問於房玄齡等曰：「此道事最重，誰可充使？」右僕射李靖曰：「畿內(nèi)事大，非魏徵莫可。」太宗作色曰：「朕今欲向九成宮，亦非小，寧可遣魏徵出使。朕每行不欲與其相離者，適爲(wèi)其見朕是非得失。公等能正朕不？何因輒有所言，大非道理。」乃即令李靖充使。《貞觀政要》五。

57　皇甫德參上書曰：「陛下修洛陽宮，是勞人也；收地租，是厚斂也；俗尚高髻，是宮中所化也。」太宗怒曰：「此人欲使國家不收一租，不役一人，宮人無髮，乃稱其意?！刮横邕M(jìn)曰：「賈誼當(dāng)漢文之時，上書云『可爲(wèi)痛哭者三，可爲(wèi)長歎者五』。自古上書，率多激切。若非激切，則不能服人主之心。激切即似訕謗，所謂『狂夫之言，聖人擇焉』。惟在陛下裁察，不可責(zé)之。否則於後誰敢言者。」乃賜絹二十疋，命歸。《大唐新語》二?！段亨嵐G録》一?！敦懹^政要》二?！短普Z林》三。

58　見魏徵15。

59　貞觀八年，左僕射房玄齡、右僕射高士廉於路逢少府監(jiān)竇德素，問北門近來更何營造。德素以聞。太宗乃謂玄齡曰：「君但知南衙事，我北門少有營造，何預(yù)君事？」玄齡等拜謝。魏徵進(jìn)曰：「臣不解陛下責(zé)，亦不解玄齡、士廉拜謝。玄齡既任大臣，即陛下股肱耳目，有所營造，何容不知？責(zé)其訪問官司，臣所不解。且所爲(wèi)有利害，役工有多少，陛下所爲(wèi)善，當(dāng)助陛下成之，所爲(wèi)不是，雖營造，當(dāng)奏陛下罷之。此乃君使臣、臣事君之道。玄齡等問既無罪，而陛下責(zé)之，臣所不解；玄齡等不識所守，但知拜謝，臣亦不解。」太宗深愧之。《貞觀政要》二?！段亨嵐G録》二?！洞筇菩抡Z》二。《唐語林》一?！“福骸短茣肺逡?、《通鑑》一九六作貞觀十五年事。

60　見蕭瑀4。

61　貞觀十年，越王，長孫皇后所生，太子介弟，聰敏絶倫，太宗特所寵異?；蜓匀芬陨辖暂p蔑王者，意在譖侍中魏徵等，以激上怒。上御齊政殿，引三品已上入坐定，大怒作色而言曰：「我有一言，向公等道。往前天子，即是天子，今時天子，非天子耶？往年天子兒，是天子兒，今日天子兒，非天子兒耶？我見隋家諸王，達(dá)官已下，皆不免被其躓頓。我之兒子，自不許其縱橫，公等所容易過，得相共輕蔑。我若縱之，豈不能躓頓公等！」玄齡等戰(zhàn)慄，皆拜謝。徵正色而諫曰：「當(dāng)今羣臣，必?zé)o輕蔑越王者。然在禮，臣、子一例，傳稱，王人雖微，列於諸侯之上。諸侯用之爲(wèi)公，即是公；用之爲(wèi)卿，即是卿。若不爲(wèi)公卿，即下士於諸侯也。今三品已上，列爲(wèi)公卿，並天子大臣，陛下所加敬異?？v其小有不是，越王何得輒加折辱？若國家紀(jì)綱廢壞，臣所不知。以當(dāng)今聖明之時，越王豈得如此。且隋高祖不知禮義，寵樹諸王，使行無禮，尋以罪黜，不可爲(wèi)法，亦何足道？」太宗聞其言，喜形於色，謂羣臣曰：「凡人言語理到，不可不伏。朕之所言，當(dāng)身私愛。魏徵所論，國家大法。朕向者忿怒，自謂理在不疑。及見魏徵所論，始覺大非道理。爲(wèi)人君言，何可容易！」召玄齡等而切責(zé)之，賜徵絹一千匹。《貞觀政要》二?！段亨嵐G録》一?！独m(xù)世説》一〇。

62　貞觀十年，治書侍御史權(quán)萬紀(jì)上言：「宣、饒二州諸山大有銀坑，採之極是利益，每歲可得錢數(shù)百萬貫?！固谠唬骸鸽拶F爲(wèi)天子，是事無所少之。惟須納嘉言，進(jìn)善事，有益於百姓者。且國家賸得數(shù)百萬貫錢，何如得一有才行人？不見卿推賢進(jìn)善之事，又不能按舉不法，震肅權(quán)豪，惟道稅鬻銀坑以爲(wèi)利益。昔堯、舜抵璧於山林，投珠於淵谷，由是崇名美號，見稱千載。後漢桓、靈二帝好利賤義，爲(wèi)近代庸暗之主。卿遂欲將我比桓、靈耶？」是日敕放令萬紀(jì)還第。《貞觀政要》六?！独m(xù)世説》一。

63　貞觀十一年，太宗行至漢太尉楊震墓，傷其以忠非命，親爲(wèi)文以祭之。房玄齡進(jìn)曰：「楊震雖當(dāng)年夭枉，數(shù)百年後方遇聖明，停輿駐蹕，親降神作，可謂雖死猶生，沒而不朽。不覺助伯起幸賴欣躍於九泉之下矣。伏讀天文，且感且慰，凡百君子，焉敢不勗勵名節(jié)，知爲(wèi)善之有效！」《貞觀政要》五。

64　太宗射猛獸於苑內(nèi)，有羣豕突出林中，太宗引弓射之，四發(fā)殪四豕。有一雄豕直來衝馬，吏部尚書唐儉下馬搏之。太宗拔劍斷豕，顧而笑曰：「天策長史，不見上將擊賊耶？何懼之甚？」儉對曰：「漢祖以馬上得之，不以馬上理之。陛下以神武定四方，豈復(fù)逞雄心於一獸！」太宗善之，因命罷獵。《大唐新語》一?！短茣范?。《唐語林》一。

65　唐儉事太宗，甚蒙寵遇，每食非儉至不餐。數(shù)年後，特憎之，遣謂之曰：「更不須相見，見即欲殺?！顾逦牡壑馗邿?，初甚愛，後不願見，見之則怒。《朝野僉載》（《後村詩話》續(xù)集三）。

66　吏部尚書唐儉與太宗棋，爭道。上大怒，出爲(wèi)潭州。蓄怒未洩，謂尉遲敬德曰：「唐儉輕我，我欲殺之，卿爲(wèi)我證驗(yàn)有怨言指斥?！咕吹挛ㄎāＣ魅諏φ淘?，敬德頓首曰：「臣實(shí)不聞?！诡l問，確定不移。上怒，碎玉珽於地，奮衣入。良久索食，引三品以上皆入宴，上曰：「敬德今日利益者各有三：唐儉免枉死，朕免枉殺，敬德免曲從，三利也；朕有怒過之美，儉有再生之幸，敬德有忠直之譽(yù)，三益也。」賞敬德一千段，羣臣皆稱萬歲。《朝野僉載》（《後村詩話》續(xù)集三）。

67　貞觀十一年，著作佐郎鄧隆表請編次太宗文章爲(wèi)集。太宗謂曰：「朕若制事出令，有益於人者，史則書之，足爲(wèi)不朽。若事不師古，亂政害物，雖有詞藻，終貽後代笑，非所須也。只如梁武帝父子及陳後主、隋煬帝，亦大有文集，而所爲(wèi)多不法，宗社皆須臾傾覆。凡人主惟在德行，何必要事文章耶？」竟不許。《貞觀政要》七。　案：《通鑑》一九五作貞觀十二年事。

68~70　見虞世南7~9。

71　太宗謂鄂公曰：「人言卿反，何故？」答曰：「臣反是實(shí)。臣從陛下討逆伐叛，雖憑威靈，幸而不死，然所存皆鋒刃也。今大業(yè)已定，而反疑臣?！鼓讼そ庖峦鹅兜?，見所傷之處。帝對之流涕，曰：「卿衣矣。朕以不疑卿，故此相告，何反以爲(wèi)恨？」《隋唐嘉話》中。《唐語林》五。

72　見尉遲敬德7。

73　貞觀十三年，褚遂良爲(wèi)諫議大夫，兼知起居注。太宗問曰：「卿比知起居，書何等事？大抵於人君得觀見否？朕欲見此注記者，將卻觀所爲(wèi)得失以自警戒耳?！顾炝荚唬骸附裰鹁樱胖?、右史，以記人君言行，善惡畢書，庶幾人主不爲(wèi)非法。不聞帝王躬自觀史。」太宗曰：「朕有不善，卿必記耶？」遂良曰：「臣聞守道不如守官。臣職當(dāng)載筆，何不書之？」黃門侍郎劉洎進(jìn)曰：「人君有過失，如日月之蝕，人皆見之。設(shè)令遂良不記，天下之人皆記之矣?！?span >《貞觀政要》七?！洞筇菩抡Z》三?！“福骸短茣妨ⅰ锻ㄨa》一九六繫於貞觀十六年。

74　貞觀十四年，太宗謂房玄齡曰：「朕每觀前代史書，彰善癉惡，足爲(wèi)將來規(guī)誡。不知自古當(dāng)代國史，何因不令帝王親見之？」對曰：「國史既善惡必書，庶幾人主不爲(wèi)非法。止應(yīng)畏有忤旨，故不得見也?！固谠唬骸鸽抟馐獠煌湃恕＝裼钥磭氛?，蓋有善事，固不須論；若有不善，亦欲以爲(wèi)鑒誡，使得自修改耳。卿可撰録進(jìn)來?！剐g等遂刪略國史爲(wèi)編年體，撰高祖、太宗實(shí)録各二十卷，表上之。太宗見六月四日事，語多微文，乃謂玄齡曰：「昔周公誅管、蔡而周室安，季友鴆叔牙而魯國寧，朕之所爲(wèi)，義同此類，蓋所以安社稷，利萬民耳。史官執(zhí)筆，何煩有隱？宜即改削浮詞，直書其事。」侍中魏徵奏曰：「臣聞人主位居尊極，無所忌憚，惟有國史，用爲(wèi)懲惡勸善，書不以實(shí)，後嗣何觀？陛下今遣史官正其辭，雅合至公之道?！?span >《貞觀政要》七。《唐會要》六三?！“福骸锻ㄨa》一九七繫於貞觀十七年。

75　貞觀十四年，冬十月，太宗將幸櫟陽遊畋?？h丞劉仁軌以收穫未畢，非人君順動之時，詣行所上表切諫。太宗遂罷獵，擢拜仁軌新安令。《貞觀政要》一〇。

76　太宗嘗止一樹下，曰：「此嘉樹?！褂钗氖考皬亩乐蝗菘?，帝正色曰：「魏公常勸我遠(yuǎn)佞人，我不悟佞人爲(wèi)誰，意常疑汝而未明也，今日果然?！故考斑殿^謝曰：「南衙羣官，面折廷爭，陛下嘗不得舉手，今臣幸在左右，若不少有順從，陛下雖貴爲(wèi)天子，復(fù)何聊乎？」帝意復(fù)解。《隋唐嘉話》上?！洞筇菩抡Z》九、《唐語林》一。

77　太宗燕見衞公，常呼爲(wèi)兄，不以臣禮。初嗣位，與鄭公語恒自名，由是天下之人歸心焉。《隋唐嘉話》上。

78　鄭公嘗拜掃還，謂太宗：「人言陛下欲幸南山，在外悉裝束了，而竟不行，何有此消息？」帝笑曰：「時實(shí)有此心，畏卿嗔，遂停耳?！?span >《隋唐嘉話》上?！洞筇菩抡Z》九?！短普Z林》三。

79　太宗得鷂絶俊異，私自臂之，望見鄭公，乃藏於懷。公知之，遂前白事，因語古帝王逸豫，微以諷諫。語久，帝惜鷂且死，而素嚴(yán)敬徵，欲盡其言。徵語不時盡，鷂死懷中。《隋唐嘉話》上?！短普Z林》三。　案：《梁谿漫志》五有考辨。

80　鄭公嘗出行，以正月七日謁見太宗，太宗勞之曰：「卿今日至，可謂人日矣?！?span >《劉賓客嘉話録》，唐蘭考爲(wèi)《隋唐嘉話》佚文。

81　魏徵爲(wèi)秘書監(jiān)，有告徵謀反者，太宗曰：「魏徵，昔吾之讎，只以忠於所事，吾遂拔而用之，何乃妄生讒構(gòu)？」竟不問徵，遽斬所告者。《貞觀政要》六。

82　太宗常幸洛陽，頗見可欲，多治隋氏舊宮，或縱畋遊。魏徵驟諫，上忻然罷，曰：「非公，無此語。」

《唐語林》三。

83　見長孫皇后1。

84　見魏徵27。

85　魏徵宅內(nèi)，先無正堂，及遇疾，太宗時欲造小殿，而輟其材爲(wèi)徵營構(gòu)，五日而就。遣中使齎素褥布被而賜之，以遂其所尚。《貞觀政要》六。同書卷二亦有記載?！段亨嵐G録》五。《大唐新語》一一。

86　魏徵寢疾，上曰：「卿必不起，豈無一言？」徵曰：「嫠不恤緯?！股显唬骸刚嫠幨病！贯缂藏?，上領(lǐng)幼女曰：「無以報卿功德，卿強(qiáng)開眼，認(rèn)取新婦?！贯缭唬骸复笫氯ヒ??！菇K不能顧。後數(shù)年，以主嫁其子。《芝田録》、（張本《説郛》三、陶本《説郛》三八）。又《類説》一一引。

87　魏徵疾甚，太宗與太子再臨其第，徵加朝服拖紳。帝見徵悲懣，拊之泣慟，問所欲言，對曰：「嫠不恤緯而憂宗周之亡?！箤⒁怨鹘灯渥邮逵?，上以主從，目識新婦也。劉貺《續(xù)説苑》（《廣卓異記》二）?！段亨嵐G録》五。

88　文貞公神道碑，太宗之文。時徵將薨，太宗嘗夢見，及覺，左右奏徵卒。故曰：「俄於髣髴，忽睹形儀?！箯?fù)曰：「高宗昔日得賢相於夢中，朕今此宵失良臣於覺後。」《唐摭言》一五。《南部新書》己。

89　太宗謂梁公曰：「以銅爲(wèi)鏡，可以正衣冠；以古爲(wèi)鏡，可以知興替；以人爲(wèi)鏡，可以明得失。朕嘗寶此三鏡，用防己過。今魏徵殂逝，遂亡一鏡矣。」《隋唐嘉話》上?！段亨嵐G録》五?！丢?dú)異志》下?！短普Z林》四。

90　見魏徵1。

91　貞觀十七年，太子右庶子高季輔上疏陳得失。特賜鍾乳一劑，謂曰：「卿進(jìn)藥石之言，故以藥石相報?！?span >《貞觀政要》二。《談賓録》（《廣記》一六四）?！短茣肺逦?。

92　代州都督劉蘭謀反，腰斬之。將軍丘行恭希旨，探心肝而食。太宗責(zé)之曰：「典自有?？?，何至如此！若食逆者心肝而爲(wèi)忠孝，則蘭之心肝當(dāng)爲(wèi)太子諸王所食，豈到汝乎？」行恭慚謝而退。蘭本青州明經(jīng)，遇亂爲(wèi)鄉(xiāng)里所稱。保完青郡，遠(yuǎn)近歸之。初降李密，密敗歸國，在代州爲(wèi)遊客所告，遂族滅。《大唐新語》九?！“福簞⑻m，《通鑑》一九六作「劉蘭成」。

93　貞觀十七年，太宗圖畫太原倡義及秦府功臣趙公長孫無忌、河間王孝恭、蔡公杜如晦、鄭公魏徵、梁公房玄齡、申公高士廉、鄂公尉遲敬德、鄖公張亮、陳公侯君集、盧公程知節(jié)、永興公虞〔世〕南、渝公劉政會、莒公唐儉、英公李勣、胡公秦叔寶等二十四人於凌煙閣。太宗親爲(wèi)之贊，褚遂良題閣，閻立本畫。及侯君集謀反伏誅，太宗與之訣，流涕謂之曰：「吾爲(wèi)卿不復(fù)上凌煙閣矣！」《大唐新語》一一?！斗馐下勔娪洝肺濉?/span>

94　中宗曾引修文館學(xué)士內(nèi)燕，因賜遊觀。至凌煙閣，見〔侯〕君集像有半塗之跡。傳云：君集誅後，將堊塗之，太宗念其功而止。《封氏聞見記》五。

95　太宗中夜聞告侯君集反，起繞床而步，亟命召之，以出其不意。既至，曰：「臣常侍陛下幕府左右，乞留小子?！沟墼S之。流其子嶺南爲(wèi)奴。《隋唐嘉話》上。

96　見侯君集1。

97　太子承乾既廢，魏王泰因入侍，太宗面許立爲(wèi)太子，乃謂侍臣曰：「青雀入見，自投我懷中，云：『臣今日始得與陛下爲(wèi)子，更生之日；臣有一孽子，百年之後當(dāng)爲(wèi)陛下煞之，傳國晉王?！桓缸又?，固當(dāng)天性。我見其意，甚矜之?！骨嗳?，泰小字也。褚遂良進(jìn)曰：「失言。伏願審思，無令錯誤。安有陛下萬歲之後，魏王持國執(zhí)權(quán)爲(wèi)天子，而肯殺其愛子，傳國晉王者乎？陛下頃立承乾，後寵魏王，愛之踰嫡，故至於此。今若立魏王，須先措置晉王，始得安全耳。」太宗涕泗交下，曰：「我不能也?！挂蚱鹑雰?nèi)。翌日，御兩儀殿，羣臣盡出，詔留長孫無忌、房玄齡、李勣、褚遂良，謂之曰：「我有三子一弟，所爲(wèi)如此，我心無憀。」因自投于床，無忌爭趨持，上抽佩刀，無忌等驚懼，遂良於手爭取佩刀，以授晉王。因請所欲立，太宗曰：「欲立晉王?！篃o忌等曰：「謹(jǐn)奉詔。異議者請斬之?！固谥^晉王曰：「汝舅許汝也，宜拜謝之?！箷x王因下拜。移御太極殿，召百僚，立晉王爲(wèi)皇太子，羣臣皆稱萬歲。《大唐新語》一?！短茣肺濉?/span>

98　太宗嘗怒苑西監(jiān)穆裕，命於朝堂斬之。時高宗爲(wèi)皇太子，遽犯顔進(jìn)諫，太宗意乃解。司徒長孫無忌曰：「自古太子之諫，或乘間從容而言。今陛下發(fā)天威之怒，太子申犯顔之諫，誠古今未有?！固谠唬骸阜蛉司孟嗯c處，自然染習(xí)。自朕御天下，虛心正直，即有魏徵朝夕進(jìn)諫。自徵云亡，劉洎、岑文本、馬周、褚遂良等繼之?；侍佑自陔尴デ?，每見朕心説諫者，因染以成性，故有今日之諫。」《貞觀政要》二。　案：《唐會要》四以爲(wèi)乃太子李承乾事。

99　貞觀十七年，十二月癸丑，太宗謂侍臣曰：「今日是朕生日。俗間以生日可爲(wèi)喜樂，在朕情，翻成感思。君臨天下，富有四海，而追求侍養(yǎng)，永不可得。仲由懷負(fù)米之恨，良有以也。況詩云：『哀哀父母，生我劬勞?！荒魏我咱緞谥?，遂爲(wèi)宴樂之事！甚是乖於禮度?！挂蚨戮弥?。《貞觀政要》七?！斗馐下勔娪洝匪摹！“福骸锻ㄨa》一九八繫於貞觀二十年。

100　韋端符所撰《李衞公故物記》云：「三原令座中有客曰李丞者，衞公之冑，藏文帝賜書二十通，多言征討事，厚勞苦，『其兵事節(jié)度皆付公，吾不從中治也』。暨公疾，親詔者數(shù)四，其一曰：『有晝夜視公病大老嫗令一人來，吾欲熟知公起居狀?！粰?quán)文公視此詔，常泣曰：『君臣之際乃如是耶！』」《容齋四筆》四?！队涀霚Y?！菲咭?。

101　太宗將征遼，衞公病不能從，帝使執(zhí)政以起之，不起。帝曰：「吾知之矣?！姑魅振{臨其第，執(zhí)手與別，靖謝曰：「老臣宜從，但犬馬之疾，日月增甚，恐死於道路，仰累陛下?！沟蹞崞浔吃唬骸该阒?，昔司馬仲達(dá)非不老病，竟能自強(qiáng)，立勳魏室?！咕高殿^曰：「老臣請轝病行矣。」至相州，病篤不能進(jìn)。駐蹕之役，高麗與靺羯合軍，方四十里，太宗望之有懼色。江夏王進(jìn)曰：「高麗傾國以抗王師，平壤之守必弱，假臣精卒五千，覆其本根，則數(shù)十萬之衆(zhòng)可不戰(zhàn)而降?！沟鄄粦?yīng)。既合戰(zhàn)，爲(wèi)賊所乘，殆將不振。還謂衞公曰：「吾以天下之衆(zhòng)，困於蕞爾之夷，何也？」靖曰：「此道宗所解?！箷r江夏在側(cè)，帝顧之，道宗具陳前言，帝悵然曰：「時匆遽不憶也。」駐蹕之役，六軍爲(wèi)高麗所乘，太宗命視黑旗——英公之麾也，候者告黑旗被圍，帝大恐。須臾復(fù)曰圍解，高麗哭聲動山谷，勣軍大勝，斬首數(shù)萬，俘虜亦數(shù)萬。《隋唐嘉話》上?！洞筇苽鬏d》。《唐語林》五。

102　貞觀十九年，太宗攻遼東安市城，高麗人衆(zhòng)皆死戰(zhàn)，詔令耨薩延壽、惠真等降衆(zhòng)止其城下以招之，城中堅(jiān)守不動。每見帝幡旗，必乘城鼓譟。帝怒甚，詔江夏王道宗築土山，以攻其城，竟不能尅。太宗將旋師，嘉安市城主堅(jiān)守臣節(jié)，賜絹三百匹，以勸勵事君者。《貞觀政要》五。

103　貞觀十九年，太宗征高麗，次定州，有兵士到者，帝御州城北門樓撫慰之。有從卒一人病，不能進(jìn)，詔至床前，問其所苦，仍敕州縣醫(yī)療之，是以將士莫不欣然願從。及大軍回次柳城，詔集前後戰(zhàn)亡人骸骨，設(shè)太牢致祭，親臨，哭之盡哀，軍人無不灑泣。兵士觀祭者，歸家以言，其父母曰：「吾兒之喪，天子哭之，死無所恨?！固谡鬟|東，攻白巖城，右衞大將軍李思摩，爲(wèi)流矢所中，帝親爲(wèi)吮血，將士莫不感勵。《貞觀政要》六。

104　鄭公之薨，太宗自製其碑文并自書，後爲(wèi)人所間，詔令仆之。及征高麗不如意，悔爲(wèi)是行，乃歎曰：「若魏徵在，不使我有此舉也?！辜榷蛇|水，令馳驛祀以少牢，復(fù)立碑。《隋唐嘉話》上?！洞筇菩抡Z》一?！短普Z林》一。

105~107　見房玄齡9~11。

108　貞觀二十年秋，帝幸靈州，破薛延陁。時迴紇諸部遣使入貢，乞置官司。上爲(wèi)詩序其事曰：「雪恥酬百王，除兇報千古?！构湔埨帐鹅`州，從之。《唐詩紀(jì)事》一。

109　刑部尚書張亮坐謀反下獄，詔令百官議之，多言亮當(dāng)誅，惟殿中少監(jiān)李道裕奏亮反形未具，明其無罪。太宗既盛怒，竟殺之。俄而刑部侍郎有闕，令宰相妙擇其人，累奏不可。太宗曰：「吾已得其人矣。往者李道裕議張亮云『反形未具』，可謂公平矣。當(dāng)時雖不用其言，至今追悔?！顾焓诘涝Ｐ滩渴汤伞?span >《貞觀政要》五。

110　二十一年九月，太宗辟人，從兩騎幸故未央宮。遇一衞士，佩刀不去，車駕至，惶懼待罪。太宗謂之曰：「仗司之失，非汝之罪，今若付法，當(dāng)死者便數(shù)人」。因赦去之。《唐會要》二七。

111　太宗極康豫，太史令李淳風(fēng)見上，流淚無言。上問之，對曰：「陛下夕當(dāng)晏駕。」太宗曰：「人生有命，亦何憂也?！沽舸撅L(fēng)宿。太宗至夜半，奄然入定，見一人云：「陛下暫合來，還即去也。」帝問：「君是何人？」對曰：「臣是生人判冥事?！固谌胍姡す賳柫滤娜帐?，即令還。向見者又迎送引導(dǎo)出。淳風(fēng)即觀玄象，不許哭泣，須臾乃寤。至曙，求昨所見者，令所司與一官，遂注蜀道一丞。上怪問之，選司奏，奉進(jìn)止與此官。上亦不記，旁人悉聞，方知官皆由天也。《朝野僉載》六。

112　太宗俘虜天竺國人，就其中得方士那羅邇娑婆寐，自言二百歲，云自有長生之術(shù)。太宗深加禮敬，館之於金飈門內(nèi)，造延年之藥，令兵部尚書崔敦禮監(jiān)主之。發(fā)使天下，採諸奇藥異石，不可勝數(shù)。延歷歲月。藥成，服，竟不効。放還本國。《續(xù)世説》九。參見《酉陽雜俎》前集七。

113　高宗初立爲(wèi)太子，李勣詹事，仍同中書門下三品，自勣始也。太宗謂之曰：「我兒初登儲貳，故以宮事相委，勿辭屈也?！箘迖L有疾，醫(yī)診之曰：「須龍鬚灰方可?！固诩趑P以療之，服訖而愈。勣頓首泣謝。他日顧謂勣曰：「朕當(dāng)屬卿以孤幼，思之，無踰公，往不負(fù)李密，豈負(fù)於朕哉！」勣流涕而致謝，噬指出血。俄而沉醉，解御服以覆之。《大唐新語》一一。

114　太宗病甚，出英公爲(wèi)疊州刺史，謂高宗曰：「李勣才智有餘，屢更大任，恐其不厭伏於汝，故有此授。今若即發(fā)者，我死後，可親任之。如遲疑顧望，便當(dāng)殺之?！箘薹钤t，不及家而行。《隋唐嘉話》中。《唐語林》五。

115　見唐玄宗22。

116　上嘗觀漁於西宮，見魚躍焉，問其故，漁者曰：「此當(dāng)乳也?！轨妒侵芯W(wǎng)而止。《酉陽雜俎》前集一。

117　唐太宗盛飾宮掖，明然燈燭，與蕭后同觀之。謂曰：「朕施設(shè)孰與隋主？」蕭后笑而不答。固問之，曰：「彼乃亡國之君，陛下開基之主，奢儉之事，固不同爾?！沟墼唬骸杆逯骱稳?？」蕭后曰：「每至除夜，殿前諸位設(shè)火山數(shù)十，盡沉水香根。每一山焚沉香數(shù)車，以甲煎簇之，燄起數(shù)丈，香聞數(shù)十里。一夜之中，用沉香二百餘車，甲煎二百餘石。房中不燃膏火，懸寶珠一百二十以照之，光比白日。妾觀陛下殿前所焚是柴木，殿內(nèi)所爇是膏油，但覺煙氣薰人。」太宗良久不言?？诖唐渖?，心服其盛。《續(xù)世説》九。　案：此或出《紀(jì)聞》（《廣記》二三六）。

118　王顯與文武皇帝有嚴(yán)子陵之舊，每掣褌爲(wèi)戲，將帽爲(wèi)歡。帝微時，常戲曰：「王顯抵老不作繭?！辜暗鄣菢O，而顯謁奏曰：「臣今日得作繭耶？」帝笑曰：「未可知也?！拐倨淙?，皆授五品，顯獨(dú)不及。謂曰：「卿無貴相，朕非爲(wèi)卿惜也?！乖唬骸赋F而夕死足矣?！箷r僕射房玄齡曰：「陛下既有龍潛之舊，何不試與之？」帝與之三品，取紫袍、金帶賜之，其夜卒。《朝野僉載》五。

119　王無好博戲，善鷹鷂。文武聖皇帝微時，與無蒲戲爭彩，有李陽之宿憾焉。帝登極，藏匿不出。帝令給使將一鷂子於市賣之，索錢二十千。不知也，酬錢十八貫，給使以聞。帝曰：「必王無也。」遂召至，惶懼請罪。帝笑賞之，令於春明門待諸州麻車三日，並與之。坐三日，屬灞橋破，唯得麻三車，更無所有。帝知其薄命，更不復(fù)賞。頻請五品，帝曰：「非不與卿，惜卿不勝也?！构陶垼嗽S之，其夜遂卒。《朝野僉載》六。

120　唐貞觀中，張寶藏爲(wèi)金吾長史。嘗因下直歸櫟陽，路逢少年畋獵，割鮮野食。倚樹長歎曰：「張寶藏身年七十，未嘗得一食酒肉如此者，可悲哉！」傍有一僧，指曰：「六十日內(nèi)，官登三品，何足歎也?！寡杂櫜灰姟毑禺愔?，即時還京。時太宗苦病痢疾，衆(zhòng)醫(yī)不效，即下詔問殿廷左右，有能治此疾者，當(dāng)重賞之。寶藏曾困此疾，即具疏答詔，以乳煎蓽茇方進(jìn)。上服之，立瘥。宣下宰臣：與五品官。魏徵難之，逾月不進(jìn)擬。上疾復(fù)作，問左右曰：「吾前服乳煎蓽茇有效?！箯?fù)令進(jìn)之，一啜又平復(fù)。上問曰：「嘗令與進(jìn)方人五品官，不見除授，何也？」徵懼曰：「奉詔之際，未知文武二吏。」上怒曰：「治得宰相，不妨授三品；我天子也，豈不及汝邪？」乃厲聲曰：「與三品文官！」立授鴻臚卿，時正六十日矣。《獨(dú)異志》上。又《廣記》一四六引?！短茣罚ā稄V卓異記》八）?！独m(xù)前定録》。參見張冏藏1。

121　薛萬徹尚丹陽公主。太宗嘗謂人曰：「薛駙馬村氣?！怪餍咧?，不與同席數(shù)月。帝聞而大笑，置酒召對，握槊，賭所佩刀子，佯爲(wèi)不勝，解刀以佩之。酒罷，主悅甚。薛未及就馬，遽召同載而還，重之踰于舊。《隋唐嘉話》中?！短普Z林》五。

122　太宗虬鬚，嘗戲張弓掛矢。好用四羽大笴，長常箭一扶，射洞門闔。《酉陽雜俎》前集一?！丢?dú)異志》上?！赌喜啃聲饭?。

123　唐文皇虬鬚，壯冠，人號「髭聖」。《清異録》下。

124　天冊府弧矢尺度，蓋倍於常者。太宗北逐劉黑闥，爲(wèi)突厥所窘，遂親發(fā)箭射退賊騎。突厥中得此箭，傳觀，皆歎伏神異。後餘弓一張，箭五隻，藏在武庫。歷代郊丘重禮，必陳於儀衞之前，以耀武德。惜哉，今與法物同爲(wèi)煨燼矣。然此即劉氏斬虵劍之比也，豈不有所歸乎？《尚書故實(shí)》。

125　隋文皇帝時，大宛國獻(xiàn)千里馬，騣曳地，號曰「師子驄」。上置之馬羣，陸梁人莫能制。上令并羣驅(qū)來，謂左右曰：「誰能馭之？」郎將裴仁基曰：「臣能制之?！顾烊榴窍蚯?，去十餘步，踴身騰上，一手撮耳，一手摳目，馬戰(zhàn)不敢動，乃鞴乘之。朝發(fā)西京，暮至東洛。後隋末，不知所在。唐文武聖皇帝敕天下訪之，同州刺史宇文士及訪得其馬，老於朝邑市麵家挽磑，騣尾焦禿，皮肉穿穴，及見之悲泣。帝自出長樂坡，馬到新豐，向西鳴躍。帝得之甚喜，齒口並平，飼以鍾乳，仍生五駒，皆千里足也。後不知所在矣。《朝野僉載》五。

126　見長孫皇后。

127　貞觀二十一年八月十七日，骨利幹遣使朝貢，獻(xiàn)良馬百匹，其中十匹尤駿，太宗奇之，各爲(wèi)製名，號曰十驥。其一曰騰雲(yún)白，二曰皎雪驄，三曰凝露白，四曰元光驄，五曰決波騟，六曰飛霞驃，七曰發(fā)電赤，八曰流金，九曰翔麟紫，十曰奔虹赤。《唐會要》七二。

128　骨利幹國獻(xiàn)馬百匹，十匹尤駿，上爲(wèi)製名。決波騟者，近後足有距，走歷門三限不躓，上尤惜之。隋內(nèi)庫有交臂玉猿，二臂相貫如連環(huán)，將表其轡。上後嘗騎與侍臣遊，惡其飾，以鞭擊碎之。《酉陽雜俎》前集一。

129　太宗欲見前代帝王事得失以爲(wèi)鑒戒，魏徵乃以虞世南、褚遂良、蕭德言等采經(jīng)史百家之內(nèi)嘉言善語，明王暗君之跡，爲(wèi)五十卷，號《羣書理要》，上之。太宗手詔曰：「朕少尚威武，不精學(xué)業(yè)，先王之道，茫若涉海。覽所撰書，博而且要，見所未見，聞所未聞，使朕致治稽古，臨事不惑。其爲(wèi)勞也，不亦大哉！」賜徵等絹千疋，綵物五百段。太子諸王，各賜一本。《大唐新語》九。

130　黃帝《陰符經(jīng)》，唐太宗令長孫無忌寫五十本，高宗又令寫百二十本。《吹劍録》四録。

131　見虞世南8。

132　太宗在雒陽，宴羣臣於積翠池。酒酣，各賦一事。太宗賦《尚書》曰：「日昃翫百篇，臨燈披五典。夏康既逸怠，商辛亦沉湎，恣情昏主多，克己明君鮮。滅身資累惡，成名由積善?！刮横缳x西漢曰：「受降臨軹道，爭長趣鴻門。驅(qū)傳渭橋上，觀兵細(xì)柳屯。夜燕經(jīng)柏谷，朝遊出杜原。終藉叔孫禮，方知天子尊?！固谠唬骸肝横缑垦?，必約我以禮。」《大唐新語》八?！短圃娂o(jì)事》四。《魏鄭公諫録》五。

133　十四年四月二十二日，太宗自爲(wèi)真草書屏風(fēng)以示羣臣。筆力遒勁，爲(wèi)一時之絶。初購求人間書，凡真行二百九十紙，裝爲(wèi)七十卷；草二千紙，裝爲(wèi)八十卷。每聽覽之暇，得臨翫之。嘗謂朝臣曰：「書學(xué)小道，初非急務(wù)，時或留心，猶勝棄日。凡諸藝業(yè)，未有學(xué)而不得者也。病在心力懈怠，不能專精耳。朕少時爲(wèi)公子，頻遭陣敵，義旗之始，乃平寇亂。執(zhí)金鼓，必自指揮，觀其陣，即知其強(qiáng)弱。每取吾弱對其強(qiáng)，以吾強(qiáng)對其弱。敵犯吾弱，追奔不踰百數(shù)十步；吾擊其弱，必突過其陣。自背而反擊之，無不大潰。多用此制勝，思得其理深也。今吾臨古人之書，殊不學(xué)其形勢，唯在求其骨力。及得其骨力，而形勢自生耳。然吾之所爲(wèi)，皆先作意，是以果能成也?！?span >初置弘文館，選貴臣子弟有性識者爲(wèi)學(xué)士，內(nèi)出書命之令學(xué)。又人間有善書者，追徵入館。十?dāng)?shù)年間，海內(nèi)從風(fēng)矣。至十八年二月十七日，召三品已上賜宴於玄武門，太宗操筆作飛白書。衆(zhòng)臣乘酒，就太宗手中競?cè)?。散騎常侍劉洎登御牀引手然後得之，其不得者咸稱洎登御牀，罪當(dāng)死，請以付法。太宗笑曰：「昔聞婕妤辭輦，今見常侍登牀?！?span >《唐朝敘書録》（《法書要録》四）。張懷瓘《敘書法》（《御覽》七四八）。《譚賓録》（《廣記》二〇九），《尚書故實(shí)》《唐會要》三五。

134　唐太宗李氏，諱世民，高祖之次子。有隋末，首建大議，起太原，入長安，取天下如運(yùn)諸掌。故史稱「除隋之亂，比跡湯、武；致治之美，庶幾成、康。」夫可謂近古之英主。方天下混一，四方無虞，乃留心翰墨，粉飾治具。雅好王羲之字，心慕手追。出內(nèi)帑金帛，購人間遺墨，得真行草二千二百餘紙來上。萬機(jī)之餘，不廢模倣。先是釋智永善羲之書，而虞世南師之，頗得其體。太宗乃以書師世南，然嘗患戈腳不工，偶作「戩」字，遂空其落戈，令世南足之。以示魏徵，徵曰：「今窺聖作，惟戩字戈法逼真。」太宗歎其高於藻識，然自是益加工焉。世南既亡，以褚遂良侍書，凡人間所上羲之帖，惟遂良究其真贋，故所學(xué)尤勝。嘗謂朝臣曰：「書學(xué)小道，初非急務(wù)，時或留心，猶勝棄日。然亦未有不學(xué)而得者。朕少時臨陣料敵，以形勢爲(wèi)主，今吾學(xué)書亦然。」又嘗作筆法、指意、筆意三説以訓(xùn)學(xué)者，蓋所得其在是歟？復(fù)善飛白。一日宴三品以上於玄武門，作飛白以賜，臣下乘酒爭取，以爲(wèi)娛樂。置弘文館，選貴遊子弟有字性者，出禁中所藏書，令斅學(xué)焉。海內(nèi)有善書者，亦許遣入館。由是十年間翕然向化。一日作真草屏幛以示羣臣，其筆力遒勁，尤爲(wèi)一時之絶。又嘗贊《羲之傳》，痛論字學(xué)，固亦見其髣髴。觀夫淵源變態(tài)，出於筆端者，信非一日之習(xí)，其所由來遠(yuǎn)矣。今御府所藏一十有四。《宣和書譜》一?！蹲T賓録》（《廣記》二〇九）?！稌∈贰芬?。參見魏徵42。

135　十八年五月，太宗爲(wèi)飛白書，作鸞鳳蟠龍等字，筆勢驚絶。謂司徒長孫無忌、吏部尚書楊師道曰：「五日舊俗，必用服翫相賀。朕今各賜君飛白扇二枚，庶動清風(fēng)，以增美德。」《唐會要》三五。

136　太宗嘗以飛白書賜馬周，曰：「鳳鸞沖霄，必假羽翼；股肱之寄，要在忠力?！褂指咦趪L爲(wèi)飛白賜侍臣，戴至德，曰「泛洪源，俟舟楫」；郝處俊，曰「飛九霄，假六翮」；李敬玄，曰「資啓沃，罄丹誠」；崔知悌，曰「罄忠節(jié)，贊皇猷」：其詞皆有比興。《唐語林》五?！稌∈贰芬弧?/span>

137　王右軍《蘭亭序》，梁亂出在外，陳天嘉中爲(wèi)僧永所得。至太建中，獻(xiàn)文宣帝。隋平陳日，或以獻(xiàn)晉王，王不之寶。後僧果從帝借搨。及登極，竟未從索。果師死後，弟子僧辯得之。太宗爲(wèi)秦王日，見搨本驚喜，乃貴價市大王書《蘭亭》，終不至焉。及知在辯師處，便蕭翊就越州求得之，以武德四年入秦府。貞觀十年，乃搨十本以賜近臣。帝崩，中書令褚遂良奏：「《蘭亭》先帝所重，不可留?！顾烀仂墩蚜?。《隋唐嘉話》下。參見《法書要録》三引何延之《蘭亭記》（《廣記》二〇八作《購蘭亭序》）。其文頗繁，體近傳奇，茲不録。

138　《蘭亭》者，武德四年歐陽詢就越訪求得之，始入秦王府。麻道嵩奉教搨兩本，一送辯才，一王自收，嵩私搨一本。于時天下草創(chuàng)，秦王雖親總?cè)?，《蘭亭》不離肘腋。及即位，學(xué)之不倦。至貞觀二十三年，褚遂良請入昭陵。後但得其摹本耳。《南部新書》丁。

139　太宗酷好法書，有大王真蹟三千六百紙，率以一丈二尺爲(wèi)一軸，寶惜者獨(dú)《蘭亭》爲(wèi)最，置於座側(cè)，朝夕觀覽。嘗一日附耳語高宗曰：「吾千秋萬歲後，與吾《蘭亭》將去也?！辜胺钪M之日，用玉匣貯之，藏於昭陵。《尚書故實(shí)》。

140　進(jìn)士舒雅，嘗從鄭元素學(xué)。元素爲(wèi)雅言：溫韜亂時，元素隨之，多發(fā)關(guān)中陵墓。嘗入昭陵，見太宗散髮，以玉架衞之。兩廂皆置石榻。有金匣五，藏鍾、王墨跡，《蘭亭》亦在其中。嗣是散落人間，不知?dú)w於何所。《江南餘載》下?！“福骸峨?yún)麓漫鈔》六綜合前人諸説而有詳論。

141　見閻立本6。

142　《黃驄疊》：太宗定中原時所乘〔黃驄馬〕（戰(zhàn)馬也），後征遼，馬斃，上嘆惜，乃命樂工撰此曲。《樂府雜録》。又《御覽》五六八引。

143　太宗時，西國進(jìn)一胡，善彈琵琶。作一曲，琵琶絃撥倍麄。上每不欲番人勝中國，乃置酒高會，使羅黑黑隔帷聽之，一遍而得。謂胡人曰：「此曲吾宮人能之。」取大琵琶，遂于帷下令黑黑彈之，不遺一字。胡人謂是宮女也，驚嘆辭去。西國聞之，降者數(shù)十國。《朝野僉載》五。又《廣記》二〇五引。

144　太宗常御安福門，謂侍臣曰：「聞西蕃人好爲(wèi)打毬，比亦令習(xí)，曾一度觀之。昨昇仙樓有羣胡街裏打毬，欲令朕見。此胡疑朕愛此，騁爲(wèi)之。以此思量，帝王舉動，豈宜容易，朕已焚此毬以自誡。」《封氏聞見記》六。　案：《通鑑》一九九以爲(wèi)高宗事。

145　太宗養(yǎng)一白鶻，號曰將軍。取鳥常驅(qū)至於殿前。然後擊殺，故名落雁殿。上恒令送書，從京至東都與魏王，仍取報，日往反數(shù)迴。亦陸機(jī)黃耳之徒歟！《朝野僉載》五。

146　太宗破高昌，收馬乳蒲桃種于苑，并得酒法。仍自損益之，造酒成緑色，芳香酷烈，味兼醍醐，長安始識其味也。《南部新書》丙。

長孫皇后

1　太宗曾罷朝，怒曰：「會殺此田舍漢！」文德后問：「誰觸忤陛下？」帝曰：「豈過魏徵，每廷爭辱我，使我常不自得?！购笸硕叱㈧锻?，帝驚曰：「皇后何爲(wèi)若是？」對曰：「妾聞主聖臣忠。今陛下聖明，故魏徵得直言。妾幸備數(shù)後宮，安敢不賀？」《隋唐嘉話》上?！洞筇菩抡Z》一?！丢?dú)異志》下。《唐語林》四。

2　太宗有一駿馬，特愛之，恒於宮中養(yǎng)飼，無病而暴死。太宗怒養(yǎng)馬宮人，將殺之?；屎笾G曰：「昔齊景公以馬死殺人，晏子請數(shù)其罪云：『爾養(yǎng)馬而死，爾罪一也。使公以馬殺人，百姓聞之，必怨吾君，爾罪二也。諸侯聞之，必輕吾國，爾罪三也?！还酸屪铩１菹聡L讀書見此事，豈忘之邪？」太宗意乃解。又謂房玄齡曰：「皇后庶事相啓沃，極有利益爾?！?span >《貞觀政要》二。

3　長孫皇后侍太宗疾累月，晝夜不離側(cè)。常繫毒藥於衣帶，曰：「若有不諱，義不獨(dú)生?！关懹^十年，皇后疾篤，因取衣帶之藥以示上曰：「妾於陛下不豫之日，誓以死從乘輿，不能當(dāng)呂后之地爾。」《續(xù)世説》八。

4　長孫皇后遇疾，漸危篤?；侍訂櫤笤唬骸羔t(yī)藥備盡，今尊體不瘳，請奏赦囚徒并度人入道，冀蒙福祐?！购笤唬骸杆郎忻?，非人力所加。若修福可延，吾素非爲(wèi)惡者；若行善無効，何福可求？赦者國之大事，佛道者，上每示存異方之教耳。?？譅?wèi)理體之弊，豈以吾一婦人而亂天下法？不能依汝言?！?span >《貞觀政要》八。

5　長孫后號「觀音婢」。唐長孫皇后小字?！　惰b誡録》二。

6　西京外城，朱雀街東第三橋，皇城之東第一街進(jìn)業(yè)坊，隋無漏寺之故基，太子即其地建寺，爲(wèi)文德皇后祈福，竹木森邃，爲(wèi)京城觀游之最。《兩京新記》（《通鑑考異》一〇）。

7　錢有文如甲跡者，因文德皇后也。武德中，廢五銖錢，行開通元寶錢，此四字及書，皆歐陽詢所爲(wèi)也。初進(jìn)樣日，后掐一甲跡，因是有之。《譚賓録》（《廣記》四〇五）。又張本《説郛》七三引。《南部新書》丙。

徐賢妃

1　徐充容，太宗造玉華宮於宜君縣，諫曰：「妾聞爲(wèi)政之本，貴在無爲(wèi)。切見土木之功，不可兼遂。北闕初建，南營翠微，曾未逾時，玉華創(chuàng)制。雖復(fù)因山藉水，非架築之勞；損之又損，頗有無功之費(fèi)。終以茅茨示約，猶興木石之疲；假使和雇取人，豈無煩擾之弊。是以卑宮菲食，聖主之所安；金屋瑤臺，驕主之作麗。故有道之君，以逸逸人；無道之君，以樂樂身。願陛下使之以時，則力不竭，不用而息之，則人胥悅矣?！乖~多不盡載。充容名惠，孝德之女，堅(jiān)之姑也。文彩綺麗，有若生知。太宗崩，哀慕而卒，時人傷異之。《大唐新語》二?！短茣啡??！短普Z林校證》四。

2　上都崇聖寺有徐賢妃妝殿。太宗曾召妃，久不至，怒之。因進(jìn)詩曰：「朝來臨鏡臺，妝罷暫徘徊。千金始一笑，一召詎能來?！?span >《大唐傳載》?！短普Z林》四?！短圃娂o(jì)事》三。

唐高宗

1　高宗初扶牀，將戲弄筆，左右試置紙於前，乃亂畫滿紙，角邊畫處，成草書敕字。太宗遽令焚之，不許傳外。《酉陽雜俎》前集一。

2、3　見唐太宗97、98。

4　太宗征高麗，高宗留居定州，請驛遞表起居，飛奏事自此始。《隋唐嘉話》中。

5　見谷那律1。

6　見李元嬰2。

7　高宗王后性長厚，未嘗曲事上下。母柳氏，外舅奭，見內(nèi)人尚宮，又不爲(wèi)禮。則天伺王后所不敬者，傾心結(jié)之。所得賞賜，悉以分布。罔誣王后與母求厭勝之術(shù)。高宗遂有意廢之。長孫無忌已下，切諫以爲(wèi)不可。時中書舍人李義府陰賊樂禍，無忌惡之，左遷壁州司馬。詔書未至門下，李義府密知之，問計(jì)於中書舍人王德儉。王德儉曰：「武昭儀甚承恩寵，上欲立爲(wèi)皇后，猶豫未決者，直恐大臣異議耳。公能建策立之，則轉(zhuǎn)禍爲(wèi)福，坐取富貴?！沽x府然其計(jì)，遂代德儉宿直，叩頭上表，請立武昭儀。高宗大悅，召見與語，賜寶珠一斗，詔復(fù)舊官。德儉，許敬宗之甥也，癭而多智，時人號曰智囊。義府於是與敬宗及御史大夫崔義玄、中丞袁公瑜等，觀時變而布腹心矣。高宗召長孫無忌、李勣、于志寧、褚遂良，將議廢立。勣稱疾不至，志寧顧望不敢對。高宗再三顧無忌曰：「莫大之罪，無過絶嗣?；屎鬅o子，今欲廢之，立武士彠女，何如？」無忌曰：「先朝以陛下託付遂良，望陛下問其可否?！顾炝歼M(jìn)曰：「皇后出自名家，先帝爲(wèi)陛下所娶，伏事先帝，無違婦德。愚臣不敢曲從，上違先帝之旨。」高宗不悅而罷。翌日又言之，遂良曰：「伏願再三審思。愚臣上忤聖顔，罪當(dāng)萬死。但得不負(fù)先帝，甘心鼎鑊?！挂蛑皿遂兜铍A，曰：「還陛下此笏?！鼓私饨磉殿^流血。高宗大怒，命引出。則天隔簾大聲曰：「何不撲殺此獠！」無忌曰：「遂良受先帝顧命，有罪不可加刑?！挂钊?，高宗謂李勣曰：「冊立武昭儀，遂良固執(zhí)不從，且止。」勣曰：「陛下家事，何須問外人。」許敬宗又宣言於朝曰：「田舍兒剩種得十斛麥，尚欲換舊婦。況天子富有四海，立皇后有何不可？關(guān)汝諸人底事，而生異議！」則天令人以聞，高宗意乃定。遂廢王皇后及蕭淑妃爲(wèi)庶人，囚之別院。高宗猶念之，至其幽所，見其門封閉極密，唯通一竅以通食器，惻然呼曰：「皇后、淑妃何在，復(fù)好在否？」皇后泣而言曰：「妾得罪，廢棄以爲(wèi)宮婢，何敢竊皇后名！」言訖嗚咽。又曰：「至尊思舊，使妾再見日月，望改此爲(wèi)迴心院，妾再生之幸?！垢咦谠唬骸鸽藜从刑幏??！箘t天知之，各杖一百，截去手，投於酒甕中，謂左右曰：「令此兩嫗骨醉可矣。」初，令宮人宣敕示王后，后曰：「願大家萬歲。昭儀長承恩澤，死是吾分也?！勾沃潦珏?，聞敕駡?jiān)唬骸赴⑽浜?，翻覆至此，百生千劫，願我託生?wèi)貓兒，阿武爲(wèi)老鼠，吾扼其喉以報今日足矣?！棺源私胁辉S養(yǎng)貓兒。頻見二人爲(wèi)祟，被髮瀝血，如死時狀。則天惡之，命巫祝祈禱，祟終不滅。《大唐新語》一二?！赌喜啃聲芳住⒁婑宜炝?span >10、11。

8　顯慶二年閏正月十四日，幸洛陽，勅每事儉約，道路不許修理。是日微雨，至灞橋，御馬蹶，御史中丞許圉師劾進(jìn)馬官監(jiān)門將軍斛斯政則罪合死刑，請付法。上曰：「馬有蹶失，不可責(zé)人。」特原之。《唐會要》二七。

9　顯慶四年，高宗因羣臣賀桃株生李，上曰：「隋煬帝世，常有野雀集於殿上，當(dāng)上校尉唱云：『此是鸞鳥。』有衞士報云：『田野之中，大有此物。』乃笞衞士，奏以爲(wèi)瑞，仍名此殿爲(wèi)儀鸞殿，至今嗤笑?！?span >《演繁露》四。

10　太宗車駕始幸洛陽宮，唯因舊宮無所改製，終於貞觀、永徽之間，荒蕪虛耗。置都之後，方漸修補(bǔ)。龍朔中，詔司農(nóng)少卿韋機(jī)更繕造。高宗常謂機(jī)曰：「兩京朕東西二宅，來去不恒，卿宜善思修建。」始作上陽等宮。至武太后，遂定都於此，日已營構(gòu)，而宮府備矣。《兩京記》（《太平御覽》一五六）。

11　上陽宮在皇城西南、東苑前苑東垂，南臨洛水，西亙穀水。上元中韋機(jī)充使所造，列岸修廊連亙。掘地得銅器，似盆而淺，中有隱起雙鯉之狀。魚間有四篆字，曰「長宜子孫」，時人以爲(wèi)李氏再興之符。高宗末年常居此宮以聽政也。《東京記》（《御覽》一七三）。

12　大明宮南接京城之北面，西接京城之東北隅。初，高宗嘗患風(fēng)痺，以宮內(nèi)湫濕，屋宇擁蔽，乃於此置宮，司農(nóng)少卿梁孝仁充使製造。北據(jù)高岡，南望爽塏，視終南如指掌，坊市俯而可窺。《西京記》（《御覽》一七三）。

13　見趙弘智1。

14　中書令郝處?。焊咦趯⑾略t遜位於則天攝知國政，召宰臣議之，處俊對曰：「《禮經(jīng)》云：『天子理陽道，后理陰德?！蝗粍t帝之與后，猶日之與月，陰之與陽，各有所主，不相奪也。若失其序，上則謫見於天，下則禍成於人。昔魏文帝著令，崩後尚不許皇后臨朝，奈何遂欲自禪位於天后。況天下者，高祖、太宗之天下，非陛下之天下。正合謹(jǐn)守宗廟，傳之子孫，不可持國與人，有私於后。惟陛下詳審?！怪袝汤衫盍x琰進(jìn)曰：「處俊所引經(jīng)典，其言至忠，惟聖慮無疑，則蒼生幸甚?！垢咦谀酥埂＜疤旌笫苊?，處俊已歿，孫象竟被族誅。始，則天以權(quán)變多智，高宗將排羣議而立之。及得志，威福並作，高宗舉動，必爲(wèi)掣肘。高宗不勝其忿。時有道士郭行真出入宮掖，爲(wèi)則天行厭勝之術(shù)。內(nèi)侍王伏勝奏之。高宗大怒，密召上官儀廢之，因奏：「天后專恣，海內(nèi)失望，請廢黜以順天心。」高宗即令儀草詔，左右馳告則天，遽訴。詔草猶在，高宗恐其怨懟，待之如初，且告之曰：「此並上官儀教我。」則天遂誅儀及伏勝等，並賜太子忠死。自是政歸武后，天子拱手而已，竟移龜鼎焉。《大唐新語》二?！短普Z林》五。

15　總章中，高宗將幸涼州。時隴右虛耗，議者以爲(wèi)非便。高宗聞之，召五品已上，謂曰：「帝五載一巡狩，羣后肆朝，此蓋常禮。朕欲暫幸涼州，如聞中外咸謂非宜?！乖壮家严?，莫有對者。詳刑大夫來公敏進(jìn)曰：「陛下巡幸涼州，宣王略，求之故實(shí)，未虧令典。但隨時度事，臣下竊有所疑，既見明敕施行，所以不敢陳黷。奉敕顧問，敢不盡言。伏以高黎雖平，扶餘尚梗，西道經(jīng)略，兵猶未停。且隴右諸州，人戶寡少，供待車駕，備挺稍難。臣聞中外實(shí)有竊議。」高宗曰：「既有此言，我止度隴，存問故老，蒐狩即還?！顾煜略t停西幸。擢公敏爲(wèi)黃門侍郎。《大唐新語》二?！短茣范??！短普Z林》一。

16　見狄仁傑6。

17　調(diào)露中，大帝欲封中岳，屬突厥叛而止。後又欲封，土番入寇，遂停。至永淳年，又駕幸嵩岳，謡曰：「嵩山凡幾層，不畏登不得，只畏不得登。三度徵兵馬，傍道打騰騰?！乖老洛芗玻挥?，迴至宮而崩。《朝野僉載》一。

18　高宗末年，苦風(fēng)眩頭重，目不能視。則天幸災(zāi)逞己志，潛遏絶醫(yī)術(shù)，不欲其愈。及疾甚，召侍醫(yī)張文仲、秦鳴鶴診之，鳴鶴曰：「風(fēng)毒上攻，若刺頭出少血，則愈矣?！箘t天簾中怒曰：「此可斬！天子頭上豈是試出血處耶？」鳴鶴叩頭請命，高宗曰：「醫(yī)之議病，理不加罪。且我頭重悶，殆不能忍，出血未必不佳。朕意決矣?！姑讨?。鳴鶴刺百會及朏戶出血。高宗曰：「吾眼明矣。」言未畢，則天自簾中頂禮以謝鳴鶴曰：「此天賜我?guī)熞??！构?fù)繒寶以遺之。高宗甚愧焉。《大唐新語》九?！蹲T賓録》（《廣記》二一八）?！丢?dú)異志》上?！吨ヌ镥h》（《類説》一一）?！短普Z林》五。

19　見郝處俊2。

20　高帝出獵，見大官刲羊，謂其無罪就死，以死鹿代之。《南部新書》戊。

21　漢武帝通西域，始以善幻人至中國。安帝時天竺獻(xiàn)伎，能自斷手足，刳腹胃，自是歷世有之。唐高宗惡其驚俗，勑西域開津不令入中國。《大周正樂》（《御覽》五六九）。

22　見高崔巍1。

23　胡楚賓屬文敏速，每飲酒半酣而後操筆。高宗每令作文，必以金杯盛酒，令飲，便以杯賜之。《譚賓録》（《廣記》一七四、二〇二）?！赌喜啃聲沸?。

24　《春鶯囀》：高宗曉聲律，晨坐聞鶯聲，命樂工白明達(dá)寫之，遂有此曲。《教坊記》。

25　龍朔二年四月，上自爲(wèi)書與遼東諸將，謂許敬宗曰：「許圉師常自愛書，可於朝堂開示。」圉師見，甚驚喜，私謂朝官曰：「圉師見古跡多矣。魏晉以後，唯稱二王。然逸少多力而少妍，子敬多妍而少力。今觀聖跡，兼絶二王，鳳翥鸞廻，實(shí)古今書聖也?！?span >《唐朝敘書録》（《法書要録》四）。《書小史》一。

26、27　見唐太宗130、136。

王皇后

1　見唐高宗7。

蕭良娣

1　見唐高宗7。

武皇后

1　則天初誕之夕，雌雉皆雊。右手中指有黑毫，左旋如黑子，引之長尺餘。《酉陽雜俎》前集一。

2　見袁天綱5。

3　唐太宗之代，有《秘記》云：「唐三代之後，即女主武王代有天下?！固诿苷倮畲撅L(fēng)以詢其事，淳風(fēng)對曰：「臣據(jù)玄象推算，其兆已成。然其人已生在陛下宮內(nèi)，從今不踰四十年，當(dāng)有天下，誅殺唐氏子孫殆將殲盡。」帝曰：「求而殺之如何？」淳風(fēng)曰：「天之所命，不可廢也。王者不死，雖求恐不可得。且據(jù)占已長成，復(fù)在宮內(nèi)，已是陛下眷屬。更四十年，又當(dāng)衰老，老則仁慈，其於陛下子孫或不甚損。今若殺之，即當(dāng)復(fù)生，更四十年，亦堪御天下矣。少壯嚴(yán)毒，殺之爲(wèi)血讐，即陛下子孫無遺類矣?！?span >《譚賓録》（《廣記》一六三）?！陡卸ㄥh》（《廣記》二一五）。參見《定命録》（《廣記》二二四）。

4、5　見唐高宗7、14。

6　羣臣朝謁，萬方表奏，皆呼爲(wèi)二聖。帝坐于東間，后坐于西間。后隨其愛憎，生殺在口。《唐曆》（《通鑑考異》一〇）。

7　永徽後，天下唱《武媚娘歌》，後立武氏爲(wèi)皇后。大帝崩，則天臨朝，改號大周。二十餘年，武后彊盛，武三王梁、魏、定等並開府，自餘郡王十餘人，幾遷鼎矣。《朝野僉載》一。

8　咸亨以後，人皆云：「莫浪語，阿婆嗔，三叔聞時笑殺人?！贯峁麆t天即位，至孝和嗣之。阿婆者，則天也；三叔者，孝和爲(wèi)第三也。《朝野僉載》一。

9　龍朔年已來，百姓飲酒作令云：「子母相去離，連臺拗倒?！棺幽刚?，盞與盤也；連臺者，連盤拗倒盞也。及天后永昌中，羅織事起，有宿衞十餘人於清化坊飲，爲(wèi)此令。此席人進(jìn)狀告之，十人皆棄市。自後廬陵徙均州，則子母相去離也；連臺拗倒者，則天被廢，諸武遷放之兆。《朝野僉載》一。

10　見李弘1。

11　見唐高宗18。

12　則天之廢廬陵也，飛騎十餘人於客戶坊同飲。有一人曰：「早知今日無功賞，不及扶豎廬陵?！瓜弦蝗似鸪觯遍T進(jìn)狀告之。席未散，並擒送羽林，鞫問皆實(shí)。告者授五品，言者斬，自餘知反不告，坐絞。《朝野僉載》（《廣記》二六三）。

13　則天稱尊號，以睿宗爲(wèi)皇嗣，居?xùn)|宮。雒陽人王慶之希旨，率浮僞千餘人詣闕，請廢皇嗣而立武承嗣爲(wèi)太子。召見，兩淚交下。則天曰：「皇嗣我子，奈何廢之？」慶之曰：「神不享非類，今日誰國，而李氏爲(wèi)嗣也！」則天固諭之令去，慶之終不去，面覆地，以死請。則天務(wù)遣之，乃以內(nèi)印印紙，謂之曰：「持去矣。須見我，以示門者，當(dāng)聞也。」慶之持紙，去來自若。此後屢見，則天亦煩而怒之，命李昭德賜杖。昭德命左右引出光政門外，昌言曰：「此賊欲廢皇嗣而立武承嗣?！姑鼡渲鄱匝?，乃榜殺之。《大唐新語》九。

14　見李昭德4。

15　駱賓王爲(wèi)徐敬業(yè)作檄，極疏大周過惡，則天覽及「蛾眉不肯讓人，狐媚偏能惑主」，微笑而已。至「一抔之土未乾，六尺之孤安在」，不悅曰：「宰相何得失如此人?！?span >《酉陽雜俎》前集一?！短普Z林》二?！短撇抛觽鳌芬?。

16　武后初爲(wèi)明堂，明堂後又爲(wèi)天堂五級，則俯視明堂矣。未就，並爲(wèi)天火所焚。今明堂制度卑狹於前，猶三百餘尺。《隋唐嘉話》下。

17　武后爲(wèi)天堂以安大像，鑄大儀以配之。天堂既焚，鐘復(fù)鼻絶。至中宗欲成武后志，乃斵像令短，建聖善寺閣以居之。今明堂始微於西南傾，工人以木於中廌之。武后不欲人見，因加爲(wèi)九龍盤糺之狀。其圓蓋上本施一金鳳，至是改鳳爲(wèi)珠，羣龍捧之。《隋唐嘉話》下。

18　垂拱四年，則天于東都造明堂，爲(wèi)宗祀之所，高三百尺。又于明堂之側(cè)，造天堂以侔佛像。大風(fēng)摧倒，重營之?；馂?zāi)延及，明堂並盡。無何，又勅于其所復(fù)造明堂，侔于舊制。所鑄九州鼎，置于明堂之下。當(dāng)中豫州鼎高一丈八尺，受一千八百石。其餘各依方面，並高一丈四尺，受一千二百石。都用銅五十六萬七百一十二斤。開元中，改明堂爲(wèi)聽政殿，頗毀徹，而宏規(guī)不改。頂上金火珠迥出空外，望之赫然。省司試舉人，作《明堂火珠詩》，進(jìn)士崔曙詩最清拔。其詩曰：「正位開重屋，陵空大火珠。夜來雙月滿，曙後一星孤。天浄光微滅，煙生望若無。還知聖明代，國寶在神都?！?span >《封氏聞見記》四。

19　則天造明堂，于頂上鑄鐵爲(wèi)鸑鷟，高二丈，以金飾之，軒軒若飛。數(shù)年，大風(fēng)吹動，猶存其址。更鑄銅爲(wèi)大火珠，飾以黃金，煌煌耀日，今見存焉。又造天樞于定鼎門，並番客胡商聚錢百萬億所成。其高九十尺，下以鐵山爲(wèi)腳，鑄銅爲(wèi)二麒麟，以鎮(zhèn)四方。上有銅盤，徑三丈。蛟龍人立，兩足捧大火珠，望之如日初出。鐫文于柱曰：「大周萬國述德天樞?！贯衢_元中推倒，銅入上方。《大唐新語》（《廣記》二三六）。

20　李嶠少負(fù)才華，代傳儒學(xué)，累官成均祭酒、吏部尚書，三知政事，封鄭國公。長壽三年，則天徵天下銅五十萬餘斤，鐵三百三十餘萬，錢兩萬七千貫，於定鼎門內(nèi)鑄八稜銅柱，高九十尺，徑一丈二尺，題曰「大周萬國述德天樞」，紀(jì)革命之功，貶皇家之德。天樞下置鐵山，銅龍負(fù)載，獅子、麒麟圍遶，上有雲(yún)蓋，蓋上施盤龍以托火珠，珠高一丈，圍三丈，金彩熒煌，光侔日月。武三思爲(wèi)其文，朝士獻(xiàn)詩者不可勝紀(jì)。唯嶠詩冠絶當(dāng)時，其詩曰：「轍跡光西，勳名紀(jì)北燕。何如萬國會，諷德九門前。灼灼臨黃道，迢迢入紫煙。仙盤正下露，高柱欲承天。山類叢雲(yún)起，珠疑大火懸。聲流塵作劫，業(yè)固海成田。聖澤傾堯酒，熏風(fēng)入舜絃。欣逢下生日，還偶上皇年?！贯釕椝景l(fā)嶠附會韋庶人，左授滁州別駕而終。開元初，詔毀天樞，發(fā)卒銷爍，彌月不盡。洛陽尉李休烈賦詩以詠之曰：「天門街裏倒天樞，火急先須卸火珠。計(jì)合一條絲線挽，何勞兩縣索人夫?！瓜扔杏炑栽疲骸敢粭l線挽天樞。」言其不經(jīng)久也。故休烈詩及之。士庶莫不諷詠。天樞之北，韋庶人繼造一臺，先此毀拆。《大唐新語》八。又《廣記》二四〇、《唐詩紀(jì)事》一三引。

21　萬歲通天元年，鑄九鼎成，置于東都明堂之庭，后自製《曳鼎歌》，令曳者唱和焉。開元二年，太子賓客薛謙光獻(xiàn)東都九鼎銘，其蔡州鼎銘，武后所制。文曰：犠農(nóng)首出，軒昊膺期。唐虞繼踵，湯禹乘時。天下光宅，域內(nèi)雍熙。上玄降鑒，方建隆基。紫微令姚元崇奏曰：聖人啓運(yùn)，休兆必彰，請宣付史館。明皇御名巳兆於此?！短圃娂o(jì)事》三。

22　唐同泰於洛水得白石紫文，云「聖母臨水，永昌帝業(yè)」，進(jìn)之，授五品果毅，置永昌縣。乃是白石鑿作字，以紫石末和藥嵌之。後并州文水縣於谷中得一石還如此，有「武興」字，改文水爲(wèi)武興縣。自是往往作之。後知其僞，不復(fù)採用，乃止。《朝野僉載》三。

23　則天封嵩岳，大赦，改元「萬歲登封」。壇南有大槲樹，樹杪置金雞，因名樹爲(wèi)金雞樹。《封氏聞見記》四?！短普Z林》五。

24　見朱前疑1。

25　則天好禎祥，拾遺朱前疑説夢云，則天髮白更黑，齒落更生。即授都官郎中。司刑寺囚三百餘人，秋分後無計(jì)可作，乃於圜獄外羅牆角邊作聖人跡，長五尺。至夜半，三百人一時大叫。內(nèi)使推問，云：「昨夜有聖人見，身長三丈，面作金色，云『汝等並冤枉，不須怕懼。天子萬年，即有恩赦放汝』。」把火照之，見有巨跡，即大赦天下，改爲(wèi)大足元年。《朝野僉載》三。又《廣記》二三八引。

26　周聖曆年中，洪州有胡超僧出家學(xué)道，隱白鶴山，微有法術(shù)，自云數(shù)百歲。則天使合長生藥，所費(fèi)巨萬，三年乃成。自進(jìn)藥於三陽宮，則天服之，以爲(wèi)神妙，望與彭祖同壽，改元爲(wèi)久視元年。放超還山，賞賜甚厚。服藥之後三年而則天崩。《朝野僉載》五。

27　大足中，有祅妄人李慈德，自云能行符書厭，則天於內(nèi)安置。布豆成兵馬，畫地爲(wèi)江河，與給使相知削竹爲(wèi)槍，纏被爲(wèi)甲，三更於內(nèi)反，宮人擾亂相殺者十二三。羽林將軍楊玄基聞內(nèi)裏聲叫，領(lǐng)兵斬關(guān)而入，殺慈德、閹豎數(shù)十人。惜哉，慈德以厭爲(wèi)客，以厭而喪。《朝野僉載》三。又《廣記》二八五引。

28　見李昭德1。

29　予數(shù)見還往説，天后時有獻(xiàn)三足烏，左右或言一足僞耳。天后笑曰：「但史冊書之，安用察其真僞乎？」《唐書》云：天授元年，有進(jìn)三足烏，天后以爲(wèi)周室嘉瑞。睿宗云：「烏前足僞?！固旌蟛粣?。須臾，一足墜地。《酉陽雜俎》續(xù)集四?！赌喜啃聲肺臁?/span>

30　見俞文俊1。

31　漢發(fā)兵用銅虎符。及唐初，爲(wèi)銀兔符，以兔子爲(wèi)符瑞故也。又以鯉魚爲(wèi)符瑞，遂爲(wèi)銅魚符以珮之。至僞〔周〕，武姓也，玄武，龜也，又以銅爲(wèi)龜符。《朝野僉載》（張本《説郛》二）。又《海録碎事》五?！堆莘甭丁芬哗栆?。

32　天授中，則天好改新字，又多忌諱。有幽州人尋如意上封云：「國字中『或』，或亂天象，請『□』中安『武』以鎮(zhèn)之。」則天大喜，下制即依。月餘有上封者云：「『武』退在『□』中，與囚字無異，不祥之甚?！箘t天愕然，遽追制，改令中爲(wèi)「八方」字。後孝和即位，果幽則天於上陽宮。《朝野僉載》一。

33　則天革命，舉人不試皆與官，起家至御史、評事、拾遺、補(bǔ)闕者，不可勝數(shù)。張鷟爲(wèi)謡曰：「補(bǔ)闕連車載，拾遺平斗量。杷推侍御史，椀脫校書郎?！箷r有沈全交者，傲誕自縱，露才揚(yáng)己，高巾子，長布衫，南院吟之，續(xù)四句曰：「評事不讀律，博士不尋章。麵糊存撫使，瞇目聖神皇。」遂被杷推御史紀(jì)先知捉向左臺，對仗彈劾，以爲(wèi)謗朝政，敗國風(fēng)，請於朝堂決杖，然後付法。則天笑曰：「但使卿等不濫，何慮天下人語？不須與罪，即宜放卻?！瓜戎妒呛趺鏌o色。《朝野僉載》四。

34　武后以吏部選人多不實(shí)，乃令試日自糊其名，暗考以定等第。判之糊名，自此始也。《隋唐嘉話》下?！“福航癖尽秳①e客嘉話録》亦載此條，唐蘭考爲(wèi)誤入。

35　唐武后朝會宣諭：「卿等是我門客?！?span >《李衛(wèi)公詩話》（《古今事文類聚》新集二〇）。

36　見張説3。

37　見張嘉貞1。

38　見薛懷義2。

39　蘇州嘉興令楊廷玉，則天之表姪也，貪狠無厭。著詞曰：「迴波爾時廷玉，打獠取錢未足。阿姑婆見作天子，傍人不得棖觸?！共顢z御史康訔推奏斷死?！须罚簵钔⒂窀谋M老母殘年。《朝野僉載》二。又《廣記》三二九引。

40　周御史彭先覺無面目。如意年中，斷屠極急，先覺知巡事，定鼎門草車翻，得兩羫羊。門家告御史，先覺進(jìn)狀，奏請合宮尉劉緬專當(dāng)屠，不覺察，決一頓杖，肉付南衙官人食。緬惶恐，縫新褌待罪。明日，則天批曰：「御史彭先覺奏決劉緬，不須。其肉乞緬喫卻?！古e朝稱快。先覺於是乎慚。《朝野僉載》（《廣記》二六三）。

41　周長壽中，斷屠極切。左拾遺張德，妻誕一男，秘宰一口羊宴客。其日，命諸遺補(bǔ)，杜肅私囊一餤肉，進(jìn)狀告之。至明日，在朝前，則天謂張德曰：「郎妻誕一男，大歡喜。」德拜謝。則天又謂曰：「然何處得肉？」德叩頭稱死罪。則天曰：「朕斷屠，吉兇不預(yù)。卿命客，亦須擇交。無賴之人，不須共聚集。」出肅狀以示之。肅流汗浹背，擧朝唾其面。《廣記》二六三。《續(xù)世説》一二。

42　洛東龍門香山寺上方，則天時名望春宮。則天常御石樓坐朝，文武百執(zhí)事班於外而朝焉。《大唐傳載》?！短普Z林》五。

43　武后將如洛陽，至閿鄉(xiāng)縣東，騎忽不進(jìn)，召巫，言晉龍驤將軍王濬云：「臣墓在道南，每爲(wèi)樵者所苦。聞大駕今至，故求哀?！购箅罚喝ツ拱俨?，不得耕殖。至今荊棘森然。《隋唐嘉話》下。又《廣記》二八三引作《國朝雜記》。

44　見姚崇3。

45~50　見狄仁傑19~28、30。

51　見王方慶2。

52　見吉頊4。

53　長安末，張易之等將爲(wèi)亂，張柬之陰謀之，遂引桓彥範(fàn)、敬暉、李湛等爲(wèi)將，委以禁兵。神龍?jiān)暾露眨瑫煹嚷时鴮⒅列溟T，王同皎、李湛等先遣往迎皇太子於東宮，啓曰：「張易之兄弟，反道亂常，將圖不軌。先帝以神器之重，付殿下主之，無罪幽廢，人神憤惋，二十三年於茲矣。今天啓忠勇，北門將軍、南衙執(zhí)政，剋期以今日誅兇豎，復(fù)李氏社稷。伏願殿下暫至玄武門，以副衆(zhòng)望?！固釉唬骸竷簇Q悖亂，誠合誅夷。如聖躬不康何？慮有驚動，請爲(wèi)後圖。」同皎諷諭久之，太子乃就路。又恐太子有悔色，遂扶上馬，至玄武門，斬關(guān)而入，誅易之等於迎仙院。則天聞變，乃起見太子曰：「乃是汝邪？小兒既誅，可還東宮?！够笍┕?fàn)進(jìn)曰：「太子安得更歸！往者天皇棄羣臣，以愛子託陛下。今太子年長，久居?xùn)|宮，將相大臣思太宗、高宗之德，誅兇豎，立太子，兵不血刃而清內(nèi)難，則天意人事，歸乎李氏久矣。今聖躬不康，神器無主，陛下宜『復(fù)子明辟』，以順億兆神祇之心。臣等謹(jǐn)奉天意，不敢不請陛下傳立愛子，萬代不絶，天下幸甚矣?！箘t天乃臥不語，見李湛曰：「汝是誅易之兄弟人耶？我養(yǎng)汝輩，翻見今日。」湛不敢對。湛，義府之子也。《大唐新語》一。

54　太后善自粉飾，雖子孫在側(cè)，不覺其衰老。及在上陽宮，不復(fù)櫛頮，形容羸悴。上入見，大驚。太后泣曰：「我自房陵迎汝來，固以天下授汝矣，而五賊貪功，驚我至此?！股媳蛔詣伲匕葜x死罪。由是三思等得入其謀。《唐統(tǒng)紀(jì)》（《通鑑考異》一二）。

55　《萬歲樂》。唐史云：明皇分樂爲(wèi)二部。堂下立奏，謂之立部伎；堂上坐奏，謂之坐部伎。坐部伎六曲，而《鳥歌萬歲樂》居其四?！而B歌》者，武后作也，有鳥能人言「萬歲」，因以製樂?！锻ǖ洹吩疲骸而B歌萬歲樂》，武太后所造，時宮中養(yǎng)鳥能人言，嘗稱萬歲，爲(wèi)樂以象之。舞，三人衣緋，大袖，並畫鸜鵒冠，作鳥象。《碧鷄漫志》四。

56　武后朝宰相石泉公王方慶，瑯琊王也。武后嘗御武成殿閲書畫，問方慶曰：「卿家舊法書存乎？」方慶遂集自右軍已下至僧虔、智永禪師等二十五人各書一卷，進(jìn)上。后命崔融作序，謂爲(wèi)《寶章集》，亦曰王氏世寶也。《尚書故實(shí)》?！稌∈贰范?/span>

57　天授二年臘，卿相欲詐稱花發(fā)，請幸上苑，有所謀也。許之。尋疑有異圖，乃遣使宣詔曰：「明朝遊上苑，火急報春知：花須連夜發(fā)，莫待曉風(fēng)吹！」於是凌晨名花布苑，羣臣咸服其異。后託術(shù)以移唐祚，此皆妖妄，不足信也。大凡后之詩文，皆元萬頃、崔融輩爲(wèi)之。《唐詩紀(jì)事》三?！稄V卓異記》二。

58　見李白33。

59、60　見宋之問3、5。

61　則天時，調(diào)貓兒與鸚鵡同器食，命御史彭先覺監(jiān)，遍示百官及天下考使。傳看未遍，貓兒飢，遂齩殺鸚鵡以餐之，則天甚愧。武者國姓，殆不祥之徵也。《朝野僉載》五。

62　天后時，左衞兵曹劉景陽使嶺南，得秦吉了鳥雄雌各一隻，解人語。至都進(jìn)之，留其雌者。雄者煩然不食，則天問曰：「何無聊也？」鳥爲(wèi)言曰其配爲(wèi)使者所得，今頗思之。乃呼景陽曰：「卿何故藏一鳥不進(jìn)？」景陽叩頭謝罪，乃進(jìn)之。則天不罪也。《朝野僉載》四。

63　唐天后中，尚食奉御張思恭進(jìn)?？呃向难?，大如筯。天后以玉合貯之，召思恭示曰：「昨窟利上有此，極是毒物。近有雞食烏百足蟲忽死，開腹，中有蚰蜒一抄，諸蟲並盡，此物不化。朕昨日以來意惡不能食?！顾脊ьD首請死，赦免之，與宰夫並流嶺南。《朝野僉載》（《廣記》四七四）。

64　天后好食冷修羊腸。張昌宗冷修羊手札曰：「珍郎殺身以奉國?！?span >《清異録》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