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凄涼的晚年

經(jīng)歷了這個光榮的時期后，接下來就是貝多芬最悲慘的一個時期。

貝多芬似乎并沒有得到維也納人民的接受。這是一個浮華造作、讓瓦格納痛惡的城市，在這里，人們是不會接受像貝多芬這樣一個高傲、狂放不羈的天才的。他隨時都想要離開這個城市。1808年，他很想脫離奧地利，到威斯特伐利亞王熱羅姆·波拿巴的宮廷去。但維也納畢竟還是有一些高貴的音樂鑒賞家，他們能感受到貝多芬音樂的偉大，不希望貝多芬離開這里。1809年，維也納的三個富有的貴族：貝多芬的學(xué)生魯?shù)婪蛱?，洛布科維茲親王，還有金斯基親王，他們希望貝多芬能留在奧地利，并答應(yīng)給貝多芬四千弗洛令的年俸。他們說：“一個人只有在物質(zhì)條件得到保障后，才能全身心地投入到藝術(shù)的創(chuàng)作中，才能產(chǎn)生崇高的作品，為藝術(shù)增光，所以我們決定提供貝多芬物質(zhì)方面的保障，好讓他沒有任何后顧之憂地進行作品的創(chuàng)作?！?/p>

不幸的是他們并沒有兌現(xiàn)自己的諾言，這筆津貼還沒有完全付足就停止提供了。并且從1814年的維也納會議后，整個維也納的風(fēng)氣發(fā)生了很大的改變，社會開始重視政治而輕視藝術(shù)，甚至連對于音樂的鑒賞也受到了意大利風(fēng)氣的破壞，大家開始追逐崇尚羅西尼，而把貝多芬視為迂腐的象征。

貝多芬的朋友和保護人，分散的分散，死亡的死亡。金斯基親王死于1812年，李希諾夫斯基親王死于1814年，洛布科維茲死于1816年。接受貝多芬題贈作品第五十九號美麗四重奏的拉蘇莫夫斯基，在1815年舉辦了他最后的一場音樂會。同年，貝多芬和他童年的好朋友，布羅伊寧的哥哥，斯特凡·馮·布羅伊寧的友情出現(xiàn)了破裂。從此他又孤獨一人了。在1816年的筆記中，貝多芬寫道：“我沒有了朋友，孤零零地生活在這個世界上?！?/p>

這個時候，他的耳朵已經(jīng)完全聾了。從1815年秋天開始，他和其他人只能通過寫字來進行溝通。最早的談話手冊是1816年的。關(guān)于1822年《菲岱里奧》的演出，辛德勒有一段痛苦的描述：

“貝多芬要求指揮最后一次的彩排……從第一幕的第二部分起，他顯然已經(jīng)聽不見臺上的演唱了。他指揮的速度延緩了很多。樂隊跟著他的指揮進行，但臺上的歌手卻自顧自地按照自己的節(jié)奏演唱。結(jié)果整場演出都紊亂了。樂隊的指揮烏姆勞夫也不說明原因，只是提議大家休息一會兒，在和演唱者交談了幾句后，大家又重新開始演奏。結(jié)果又是以一場混亂收尾。大家不得不再次休息。很明顯，在貝多芬的指揮下，演奏是無法進行下去的，但誰也不忍心對他說：‘可憐的人，你退下吧，你不能再指揮了?！惗喾铱吹竭@種場景，感到不安起來，東張西望，希望從大家的表情中找到問題的所在。但大家都默不作聲。他突然用一種近乎命令的口吻把我叫過去。我走近他，他將本子拿給我，示意我寫下來。我便寫道：‘懇請您別再繼續(xù)指揮了，等回去我再告訴您原因?！谑?，他一下子跳下舞臺，對我吼道：‘快走！’他一口氣跑回家，到家后，就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雙手捧著臉，這樣的狀態(tài)一直持續(xù)到晚飯時分。晚飯過后，我想要跟他告別，他留住我，告訴我他不想一個人孤零零地待著。等到我們分開時，他要我陪他去看醫(yī)生，而且要找耳科出名的醫(yī)生……在我和貝多芬的交往中，沒有一天能和這糟糕的一天相比了。他內(nèi)心受到了極大的打擊，到死都不能忘記這可怕的一幕?！?/p>

兩年以后，1824年5月7日，他指揮了《合唱交響曲》。演奏結(jié)束后，他絲毫沒有聽到全場熱烈的喝彩聲，直到一位女演員牽著他的手來到舞臺中間，讓他面對觀眾，這時他才看到全場都已起立，揮舞著帽子，為他精彩的指揮鼓掌，他這才反應(yīng)過來。

貝多芬開始過著離群索居的生活，與其他人斷絕了聯(lián)系，將自己隱藏在內(nèi)心的世界里。他只有在接觸到大自然的時候，才能從中獲得些許安慰。特雷澤·布倫瑞克說：“自然是他唯一的知己?！笔撬谋茈y所。1815年認識他的查理·納德，說他從沒有見過一個人像貝多芬那樣喜歡花草、云彩、大自然……這些似乎是他活下去的依靠。貝多芬寫道：“世界上沒有一個人像我這樣喜愛田野……我比起喜愛一個人更要喜愛一棵樹……”

在維也納的時候，貝多芬每天都沿著城墻繞一圈。從早上到晚上，他獨自一人漫步在田野里，不管是太陽高照，還是風(fēng)雨大作，他從來都不戴帽子?！叭艿纳系?！在森林中我獲得了快樂，每棵樹似乎都會說話，它們向我傳遞著你的聲音。天??！這是多么神奇的一件事??！在森林里，在山巒上，我獲得了內(nèi)心的寧靜?！?/p>

雖然從大自然中獲得了一些慰藉，但在現(xiàn)實生活中，因為金錢的原因，又增加了他的煩惱，弄得他疲憊不堪。1818年他寫道：“我差不多到了行乞的地步了，而在外人面前，我還得裝作生活并不窘迫的樣子?！贝送馑终f：“作品第一○六號的奏鳴曲是在緊急情況下寫出來的。要靠工作來換取面包實在是一件苦差事?！彼踔翛]有多余的錢用來買一雙靴子，施波爾說他常常不能出門，就是因為他的靴子有個破洞。他欠著出版商很多債，而作品又賣不出去?！禗調(diào)彌撒曲》發(fā)售預(yù)約時，只有七個預(yù)約者，而且其中沒有一個是音樂家。他花費三個月的工作時間創(chuàng)造的美妙的奏鳴曲，也只給他掙得了三十至四十杜加。加利欽親王要他創(chuàng)作的四重奏(作品第一二七、一三○、一三二號)，一文錢都沒有拿到，而這部作品卻是他所有作品中表現(xiàn)最深刻的，仿佛是用血淚寫成的，真讓人感到惋惜。貝多芬就這樣忍受著窘迫的生活，還要受著無窮無盡訴訟的煎熬，這些訴訟，或是為了得到拖欠他的津貼，或是為了爭奪侄兒的監(jiān)護權(quán)，他的兄弟卡爾于1815年死于肺病，遺下一個兒子。

他全心全意地照顧著這個孩子，但在這個過程中，他又遭受了痛苦的折磨。

他首先要和他那個不稱職的弟妹爭奪小卡爾，他寫道：

“噢，我的上帝，你就像城墻、防衛(wèi)一般守護著我，你是我唯一的避難所！你能看到我靈魂深處所有的想法。當(dāng)我為了爭奪小卡爾而讓別人受苦時，我內(nèi)心也是十分痛苦的。上帝，請你傾聽我的訴說！請你接受我的祈求！”

“噢，上帝，救救我吧！我因為不愿向不公正的現(xiàn)象妥協(xié)，已經(jīng)落到被全人類遺棄的地步了。請接受我的祈求吧，讓我能和我的卡爾在一起生活……殘酷的命運，不可撼動的命運！我的苦難似乎永遠沒有終了之日?！?/p>

然而，他心愛的侄子卻辜負了他的信任。從貝多芬寫給卡爾的信中，我們可以看出貝多芬的痛苦和憤慨，就好像米開朗琪羅寫給他兄弟們的信一樣。

“我還得再接受一次最卑鄙的忘恩負義嗎？也罷，如果我們之間的關(guān)系要破裂，就讓它破裂吧！其他的人知道了這回事以后，只要是有公正心的人都將會恨你……如果你不能再忍受我們之間的關(guān)系，那么我將把你交給上帝，照顧你我已用盡了我所有的力量，我問心無愧……”

“像你這樣嬌生慣養(yǎng)的孩子，真該學(xué)一學(xué)什么是真誠和樸實；你竟不能真誠地對待我，這種虛偽的行為讓我傷透了心，令我難以忘懷……上帝可以作證，現(xiàn)在我只想遠遠地避開你，跑到千里之外，不再理會我那可憐的兄弟和這可惡的家庭……我不能再信任你了。”

下面的署名是：“你可憐的父親，或最好不是你的父親。”

貝多芬雖然對侄兒的行為感到很憤怒，但仍希望寬恕他的所作所為：

“我親愛的兒子！一句話都不要再說了，快回到我的身邊吧，我不會再對你說一句嚴厲的話了，我將以我全部的愛來對待你。我會和你好好商量你的將來，不會自作主張。我以我的名譽作為擔(dān)保，我絕不會責(zé)怪你，我會提供給你所需要的任何幫助。來吧，快回到父親溫暖的懷抱吧。請一接到信就立刻回家?！?/p>

他又哀求道：

“我親愛的兒子！不要離開我，永遠做我最親愛的兒子！如果你還像別人所說的那樣，虛偽地對待我，那真是太不像話了……雖然我不是你的親生父親，但我確實撫養(yǎng)過你，并且用盡我所有的精力來照顧你的成長，我對你的愛甚至超過了你親生父親的愛。我真心希望你能走上善良和正直的道路。你忠誠的父親。”

小卡爾比一般孩子要聰明一些，貝多芬本來希望他能繼續(xù)學(xué)習(xí)，并為他籌劃好了美好的前程。但卡爾似乎對學(xué)習(xí)并沒有什么興趣，他想要去經(jīng)商，但卻經(jīng)常出入賭場，欠下了不少債務(wù)。

雖然貝多芬很愛他的侄兒，全心全意地照顧著卡爾，但卡爾卻不領(lǐng)情。非但沒有感謝貝多芬的照顧，甚至對貝多芬的愛感到惱怒，竟開始與貝多芬對抗起來，像他自己所說的：“因為伯父要我上進，所以我變得更壞了?！边@種可怕的話，只有從浪子的嘴里才能說出。1826年，貝多芬在卡爾頭上打了一槍，但是他并沒有死，倒是貝多芬?guī)缀跻驗檫@個而送命：他永遠無法擺脫因為這件事所遭受的打擊，從此一蹶不振?？柸?，貝多芬卻一直遭受著感情的折磨?？柹踔敛魂P(guān)心貝多芬的死活，似乎貝多芬與他沒有任何關(guān)系。在貝多芬臨終的時候，他也沒有陪在身邊。貝多芬去世前幾年，在寫給侄子的信中說：“上帝從來沒有遺棄我。將來終究會有人來替我闔上眼睛?！钡嫠H上眼睛的，竟不是被他稱為“兒子”的卡爾。

即使深陷悲苦的深淵，貝多芬仍然在作品中謳歌歡樂。

這是他畢生的計劃。從1793年他在波恩時起就有了這個念頭。他一生都想要譜寫一首《歡樂頌》。他一直在猶豫要用什么樣的形式，以及放在哪一部作品里會更加合適。在他創(chuàng)作《第九交響曲》的時候，也沒有拿定最終的主意。直到最后一刻，他還想著要把《歡樂頌》放在第十或第十一交響曲中去。1823年7月，貝多芬還想加一個樂器演奏作為終曲，后來卻用在作品第一三二號的四重奏內(nèi)。車爾尼和松萊特納卻言，即便是在演奏完了之后，貝多芬還是沒有放棄改用樂器結(jié)尾的想法。

要在一首交響曲內(nèi)引進合唱，在技術(shù)上有很大的困難，這一點從貝多芬的草稿本上可以看出。他嘗試過許多試驗，想盡一切的方式在作品中引進合唱。在Adagio(柔板)的第二主題的稿本上，他寫道：“也許合唱在此可以合適地展開?！彼f：“當(dāng)突然有了靈感的時候，我總是能聽見樂器的聲音，但卻聽不見任何人的聲音。”所以他把運用歌唱的時間盡量往后拖延，甚至先把主題交給樂器來奏出。

對于這些拖延和躊躇，我們還得做進一步的解釋。貝多芬一生都在遭受著痛苦的折磨，但卻從沒有放棄過謳歌“歡樂”之美；然而他總是陷在熱情與哀傷的旋渦內(nèi)，因此年復(fù)一年，這項工作一推再推。直到生命的最后一日，他才了卻了這個心愿，成就了一部偉大的杰作！

在這部作品中，當(dāng)歡樂的主題第一次出現(xiàn)時，樂隊忽然中止了演奏，全場出其不意地一片靜默，這使得即將引入的歌聲沾染上一股神秘的氣息。這個主題就是上帝?！皻g樂”從天而降，周圍一片寧靜，它用柔和的氣息撫慰著痛苦的心靈，用溫柔的撫摸慰藉著受傷的心靈，讓人感動得想要落淚。當(dāng)主題過渡到人聲上去時，先由低音表現(xiàn)，帶著一種嚴肅而壓抑的基調(diào)，慢慢地，“歡樂”的感覺傳遍全身，這是一種征服痛苦之后的歡樂。接著是進行曲的節(jié)奏，浩浩蕩蕩的軍隊在行進，男高音傳出響亮而急促的歌聲，在這些沸騰的樂章內(nèi)，我們似乎可以聽到貝多芬的氣息。好像他在創(chuàng)作這首曲子時，正在田野間如醉如狂地奔跑，充滿著激情，宛如暴風(fēng)雨中年邁的李爾王。在戰(zhàn)斗的歡樂結(jié)束之后，作品帶給聽眾一種宗教般的醉意，仿佛是參加一次神圣的宴會。全人類都向天空張開了手臂，大聲疾呼地奔向“歡樂”，將它緊緊地摟在自己的懷里。

貝多芬的這部巨作終于征服了庸俗的群眾，同時也動搖了維也納的浮華之風(fēng)，這種風(fēng)氣是在羅西尼與意大利歌劇影響下形成的。此時的貝多芬正想著移居倫敦，到那邊去演奏《第九交響曲》。像1809年的情景一樣，幾個富貴的朋友又來請求他不要離開這里。他們說：“我們知道您完成了一部新的樂曲，這部作品飽含了您深沉的情感，超現(xiàn)實的光芒籠罩著您的心靈，也照耀著這部作品。在您本來就已經(jīng)很偉大的交響曲的王冠上，又添了一朵不朽的鮮花……您近幾年來一直保持著沉默，這令所有關(guān)心您的人感到傷心。當(dāng)本國的藝術(shù)作品漸漸淡出人們的視線，外國音樂逐步移植到我們的土地上的時候，在人類中占有崇高地位的天才，竟默然無聲……我們將整個民族的希望寄托在您的身上，我們希望您能給這個民族帶來新的生機和新的光榮，摒棄當(dāng)下不好的風(fēng)氣，建立一個真與美的新世界……但愿我們的希望不久就會實現(xiàn)，但愿因為您的天才，會給我們的國家?guī)硪粋€更加繁榮的明天！”

從這封慷慨激昂的信中，我們可以感受到貝多芬在德國優(yōu)秀階級中所享有的聲威，世人不僅在藝術(shù)方面崇拜貝多芬，更是欽佩貝多芬的道德修養(yǎng)。當(dāng)人們稱頌他為天才的時候，想到的第一個詞既非學(xué)術(shù)，也非藝術(shù)，而是“信仰”。

貝多芬被這些言辭感動了，決意留下來。1824年5月7日，在維也納舉行了《D調(diào)彌撒曲》和《第九交響曲》的第一次演奏會，獲得了空前的成功。場面十分熱烈，就如同現(xiàn)實生活中的一次躁動。在這個講究禮節(jié)的國家，按照習(xí)慣，皇族的出場也不過鼓三次掌罷了，但當(dāng)貝多芬走向舞臺的時候，全場群眾連鼓五次掌來表示歡迎。最后由于場面太過熱烈，警察不得不出面進行干涉。交響曲的演奏引起了群眾狂熱的躁動，許多群眾都激動地哭起來。貝多芬在終場以后也激動地暈了過去，大家把他抬到申德勒家里，他朦朦朧朧地和衣睡著，不吃不喝，直到第二天早上才醒來?？墒莿倮皇菚簳r的，音樂會沒有給他掙到什么錢，他依然過著窘迫的生活，并沒有因為這次的演出而有所改善。他疾病纏身，孤獨無依，可他仍然是勝利者——他戰(zhàn)勝了人類的平庸，戰(zhàn)勝了自己的命運。

“為了藝術(shù)，我可以做出任何的犧牲。拋棄生活中一切的庸俗和無聊，只專注于我的藝術(shù)，因為它就是高于一切的上帝！”

至此他已達到了他終身期望的目標，他獲得了歡樂。但有時他又不得不墮入往昔的創(chuàng)痛里。在他最后的幾部四重奏里充滿著異樣的陰影?？墒恰兜诰沤豁懬返膭倮呀?jīng)在貝多芬的心中留下了光榮的標記。他未來的計劃是：創(chuàng)作《第十交響曲》、《紀念巴赫的前奏曲》，為格里爾巴策的《曼呂西納》譜寫樂曲，為克爾納的《奧德賽》、歌德的《浮士德》譜寫音樂，以及創(chuàng)作《大衛(wèi)與索羅的清唱劇》。這些計劃都表明他的精神傾向于巴赫、韓德爾等德國音樂大師那種清明恬靜的境界，向往著去法國南部和他朝思暮想的意大利。

1826年，施皮勒醫(yī)生看見貝多芬，說他變得快活多了，精力也比以前旺盛了不少。同年，當(dāng)格里爾巴策最后一次和貝多芬見面時，倒是貝多芬鼓勵起這位頹喪的詩人：“不要對生活失望，要是我能有你毅力和決心的千分之一該多好??！”世事艱難，反動的專制政治鉗制著人們的思想。格里爾巴策呻吟道：“我被言論檢查殺害了。如果想要獲得言論自由和思想自由，就到北美洲去吧。”但沒有一種權(quán)力能鉗制貝多芬的思想。詩人庫夫納寫信給他說：“文字是被束縛了，但是聲音還是自由的?！?/p>

貝多芬就是那個偉大的自由之聲，也許是當(dāng)時德意志思想界唯一的自由之聲。他自己也感覺到了這一點。他時常說到，自己的責(zé)任就是將他的藝術(shù)奉獻給“可憐的人類”，通過自己的藝術(shù)創(chuàng)作為他們造福，喚醒正在沉睡的人類，斥責(zé)他們的懦怯，給他們的生活帶來無盡的勇氣。他寫信給他的侄子說：“我們這個時代，需要有力量的心靈來鞭策和喚醒那些可憐的人群?！?827年，米勒醫(yī)生說：“貝多芬從不懼怕政府、警察和貴族的威力，永遠都能大膽地發(fā)表意見，甚至在公眾面前也是如此。”警察當(dāng)局知道這個情況后，認為這只是他們一廂情愿的癡人說夢，這些話不會帶來任何的危害，因此也就不予追究，貝多芬得以繼續(xù)過著平靜的生活。

因此，什么都不能使這股不可馴服的力量屈服。在他最后幾年創(chuàng)作的作品中，雖然當(dāng)時的創(chuàng)作環(huán)境十分惡劣，但作品中總是表現(xiàn)出一種嘲諷、不屑的特質(zhì)。他逝世之前的四個月，在1826年11月完成的作品第一三○號的四重奏，其終局是非常輕快的。這種歡快不同于一般人所說的快樂，它時而是莫舍勒斯所說的嬉笑怒罵，時而是戰(zhàn)勝了痛苦之后動人的微笑?？傊莿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