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六章

白日是一顆彗星

你行走得如此緩慢

老人們看見你就做夢

背景瓦藍瓦藍

——自錄《四個四季·秋歌》^[1]

1

帶霜的薄紙片將回來

粉碎地詮釋

一次匆忙的植樹節(jié)

將回來的另一動機

此刻已該完成

在光芒輕盈的皮膚里

我懂得了那奄奄一息的樹椏

當灰塵與灰塵

當正面與正面

　　　在一起

2

該是一次多么偉大的消逝

華麗完美

被臺階一級級庇護

昨天煙蒂的遺溫

明天誕生的角隅

將封鎖哪一只欲歸的啼鳥？

你說幾度才能升起

那葡萄清涼的燈盞

那群攀沿的秘密？

3

追憶一個個飛旋

溢出新修的窗欞書頁

即刻被白腕上的表盤

　　　　　　　　攔截

哦，我懂了，她正午的睡眠

那生日的肩胛

我不能命定的邊緣

再也沒有同樣的旅程

她自語著她自語著

冥想自己蛋糕般的膚體

4

臉頰前返照的明鏡

將拒絕淺淺的河流

和生動的云朵的野餐

你將再走一頁空白

一段陰影的選擇

攏攏發(fā)，啟動吃驚的嘴唇——

這條掌紋曾是天使的小徑

再走一串突然的盡頭

不是直線的空白

還是潮流的迴旋

5

汽笛警告烏云的挪近

悠長的黑色靈感

浸潤未來的天氣預(yù)告

緊張的根須般的傾訴

果實啊你不要洶涌

她將神經(jīng)地夢見你

并清晰地驚起

宛若一次破曉的南風

她及時走進紅暈的縫隙

一萬聲火柴的輕呼

紛紛匯集于哈姆雷特的白光里

6

此刻的火苗

破碎著破碎著

證實那浴后濃發(fā)的包容

而你說過她將神秘地醒來

帶領(lǐng)赤裸的街區(qū)和足跡

枯葉和不穩(wěn)定的

突圍旋律

再不需要破碎的詮釋

今天那匆忙的植樹節(jié)

已經(jīng)會見了濃郁的花朵

可能正在腥紅地轉(zhuǎn)移

[1] 從現(xiàn)有作品看，《四個四季》應(yīng)是張棗早年的一組詩。目前只有《春歌》《夏歌》的全篇，尚未發(fā)現(xiàn)《秋歌》全篇和《冬歌》的內(nèi)容?！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