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尤,你一定是在公報私仇!
說什么錯怪我了,說什么相信不是我踢他下河的,其實全部都是假的!否則,怎么會有這場網(wǎng)球比賽!
不過,二年級A班沒有人和我搭檔,那么,這場比賽就沒法進行。
我有些高興,拎著球拍跑到夏尤面前,做出一臉惋惜的表情,說:“唉,雖然我很想代表我們班跟你打一場,可是看來你們班男生似乎膽怯了,這次比賽沒法打咯?!?/p>
夏尤淡淡地看我一眼,然后扭頭,沖縮成一團的胖子喊:“胖子王,你出來。”
胖子王?那個胖乎乎啃漢堡的家伙?
能挑個好點的嗎?而且,那家伙看起來很不愿意和我一組耶,強烈要求換人!
“能換個人嗎?這太不公平了,你的搭檔窈窕輕盈,身手敏捷,為什么我的是一個胖子?”我握拳,憤怒地抗議道。
夏尤太卑鄙了,從搭檔上來看,我就已經(jīng)輸?shù)袅耍?/p>
原本還扭扭捏捏不愿過來的胖子王一聽,立刻像充滿氣的青蛙一般“滾”過來,氣得臉蛋紅撲撲的,像個不倒翁,怒氣沖沖地插腰,說:“你歧視胖子!”
呃啊,我沒有歧視胖子啦。不過,我似乎刺痛胖子王的神經(jīng)了??墒?,不管是什么運動,胖子都不占優(yōu)勢啊,不是我歧視你,只是,你見過一只豬優(yōu)雅地跳芭蕾嗎?
這是一樣的道理。
見我不說話,胖子王臉色越來越難看,扭身,風一樣沖到同學(xué)面前,奪過球拍,瞪著我,球拍揮過來指向我,大聲說:“我要和你組隊!”
該死的胖子,你是故意的吧!
“我不要!”我堅決抵抗,不愿和胖子一隊。
夏尤懶洋洋地說:“除了他就再也沒人愿意和你組隊了,你沒得選擇?!?/p>
胖子王大步走過來,帶著憤怒的目光看著我,然后孤傲地揚起下巴,發(fā)出不屑的聲音:“哼?!?/p>
哼?他那是什么語氣啊!呼呼,氣死我啦,怎么看這都是一場三個人對一個人的網(wǎng)球比賽!夏尤、胖子王、花癡女,對我一個人!我是不是應(yīng)該戴著頭盔和他們打呢?
不一會兒,比賽開始了,第一輪由我發(fā)球。我盯緊我們班的那個花癡,她一雙冒著粉紅色泡泡的眼睛緊緊地盯著夏尤,她就是夏尤的弱點。哼哼,該死的夏尤,小看別人是要付出代價的!
“嗖——”球從球拍里跳出,射向花癡女,花癡女一臉癡迷地盯著夏尤,等到發(fā)現(xiàn)飛過來的球時,她嚇得像見了蟑螂一樣跳起來尖叫。
很好,哇哈哈,這樣子,第一場夏尤就輸定了。
我興奮地注視著球,突然,夏尤那該死的身影沖過去,球拍揮過去,瞬間反敗為勝,搶走了球。球旋轉(zhuǎn)著,飛速地被打回來,我甚至來不及反應(yīng),只覺得一道黑影閃來,“咚——”我的腦袋被飛速射來的球打中。
“撲通”一聲,我仰頭重重地倒下去,腦袋“嗡嗡”直響。
打球?qū)4蚰槨羌一锔揪筒皇窃诖蚯?,是打人?。鑶?,我的腦袋,有沒有變形???他一定是故意的,夏尤,你這個渾蛋,嗚嗚,腦袋好疼……
我無力地望著蔚藍的天空。
圍觀的同學(xué)“呼啦——”一聲立刻涌過來,把我團團圍住。我望著天空,頭頂?shù)年柟馔蝗槐徽谧?,夏尤那張似笑非笑的臉出現(xiàn)在我頭頂。他扛著球拍,懶洋洋地盯著我。
“蘇達達,我再給你一次機會,昨天,把我踹下河的人,到底是誰?”夏尤不緊不慢地問道。
胖子王跑過來,俯身看我,本來就不大的眼睛瞇成了一條縫:“不要否認了,我認得你。就是你,把夏尤一腳踹進了河里?!彼捯袈洌鹨黄}動。
“什么?昨天那個向夏尤告白的家伙就是蘇達達?”
“不是吧?難怪夏尤要整她了,真是活得不耐煩了,居然去招惹夏尤?!?/p>
“嘖嘖,勇氣可嘉,告白未遂,居然把人踹下河去?!?/p>
“噗哈哈,原來蘇達達就是那個告白未遂惱羞成怒的家伙,哈哈哈……”
“哈哈哈……”
“轟——”我的腦袋像炸開了一樣,一片空白,臉上的溫度迅速上升。
所有的人都圍著我哈哈笑起來,像看一只表演失敗的小丑。
神啊,你可以把我?guī)ё吡恕?/p>
告白未遂惱羞成怒……我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fā)生了,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該發(fā)生的什么也不會改變。我被夏尤像猴子一樣耍得團團轉(zhuǎn),最后還是一身狼狽。
在眾人的大笑聲中,我耳邊的聲音越來越小,頭頂?shù)年柟饴Р灰姡业囊暰€陷入一片黑暗。然后,伴隨著劇烈的頭痛,我徹底昏死過去。
咦,四周一片黑暗,我在哪里?啊,這樣的黑暗也好,不用面對惡魔般的夏尤,不用面對那么多同學(xué)的嘲笑。都是那該死的手機短信惹的貨!好吧,也因為我太笨了,居然相信一條手機短信……嗚嗚……
“喂,這個笨蛋要睡到什么時候去?她真的沒事嗎?”我黑漆漆的世界里突然響起夏尤的聲音,他的聲音里似乎帶著絲不悅。
“你把人打成這樣你就得負責,幸好只是輕傷,如果腦震蕩變白癡了,你要……”又一個聲音在我黑漆漆的世界里叫起來,這個聲音顯得有些氣憤。
夏尤不屑地回道:“她本來就是白癡,不關(guān)我的事。”
夏尤!你這個傲慢、腹黑、冷酷的家伙,你才是白癡,你全社區(qū)都是白癡!
我在心里氣呼呼地咒罵著,眼前的黑暗慢慢消失不見,刺眼的燈光照來,我下意識地抬手,擋住眼睛,只看見夏尤坐在床邊和醫(yī)務(wù)室的大叔研究著一本書。我望著夏尤的側(cè)臉,他專注地看著大叔手里的書,沒有不屑,沒有鄙夷,認真的表情真好看。
呸呸,蘇達達,你在胡思亂想什么?都是因為這個家伙,你才會躺在這里的,就算這家伙是全宇宙最帥的,那也只是一頭披著羊皮的狼。
“這也太夸張了吧,因為一個小小的事故而改變了整個世界,科幻小說就是科幻小說。”夏尤抬頭,不再看那本書,懶洋洋地伸了一個懶腰,回頭瞟我一眼。他的視線正好和我的視線相撞,愣了愣,旋即起身,居高臨下地瞇眼看我,說,“好了,她醒過來了,沒我的事了,我要走了。”
校醫(yī)大叔回頭,見到醒過來的我,急忙跑過來問:“同學(xué),你怎么樣?腦袋還疼嗎?”
我搖頭,瞟一眼窗外,頓時驚叫一聲:“什么?都已經(jīng)天黑啦!”我急急忙忙從床上爬起來,沖到窗前,外面漆黑一片。遠處高聳的摩天輪已經(jīng)亮起燈來。
都這么晚了,待會兒回去老媽一定會河?xùn)|獅吼的。
校醫(yī)大叔揪住正要離開的夏尤,說:“喂,你把人打成這樣,送她回去?!?/p>
我扭頭,臉色一沉,脫口而出:“不要!”
我才不要讓敵人送自己回去呢!
夏尤半張臉黑了下來,手里的書包丟在床上,走過來。仗著身高優(yōu)勢,他以壓倒性姿勢靠攏過來,磨牙說:“搞清楚,‘不要’這兩個字應(yīng)該是本少爺說的,是我拒絕你,不是你拒絕我。不要總是顛倒臺詞。慎重強調(diào)一次,我絕對不想和你一起回家?!?/p>
就算不想送我回家,也不用一而再再而三地強調(diào)??!
不過也好,我才不愿意和這個家伙再有任何糾葛呢!
告別了校醫(yī)大叔,我和夏尤一前一后地走出學(xué)校。我在前,他在后,他拎著書包跟在我身后,不緊不慢地永遠保持著三米的距離。搭上公交車,那家伙坐在我身后。我有些奇怪,他的家也在梧桐街?
公交車到站后,我從車上下來,小心翼翼地回頭看夏尤,只見他撇頭看遠方,仿佛我是空氣一樣。
好吧,是我多心了。這家伙怎么可能和我住在同一條街呢,更不可能刻意跟隨我,暗中護送我回家的嘛。那樣一個討厭鬼,我居然會因為一條短信跑過去找他……蘇達達,你真夠白癡的哦。
“呼呼——”深吸一口氣,我蹦蹦跳跳地往家的方向跑過去,還沒到家,就看見老媽怒氣沖沖地守在小區(qū)門口。因為暴躁不安,她的左腳不停在地上抖啊抖,不停地低頭手表。
完蛋了,老媽一定會拍死我的。
我費力地咽下唾沫,縮著腦袋走過去,竊竊地喊一聲:“老媽……”
老媽猛地抬頭,定定地望著我,然后長長地松了一口氣,臉上的焦躁不安消失不見,跑過來抓住我的手就往家里走:“臭丫頭,怎么這么晚才回來?不是告訴過你要早點回家的嗎?在這里人生地不熟的,小心迷路?!?/p>
咦?老媽居然沒有咆哮怒吼耶?
我被老媽牽著回家,打開大門,漫不經(jīng)心地說:“我沒那么笨啦,不是有地圖和指路牌嗎?不會迷路的啦……”
門打開了,屋內(nèi)傳來老爸笑呵呵的聲音:“你老媽就是喜歡瞎緊張,老是擔心你迷路啊被拐賣什么的,我都說沒事了。女兒都這么大了,該有自己的時間啦?!?/p>
老媽松開我,往廚房走去,沒好氣地說:“你這個做爸爸的就一點兒都不擔心?達達,我去給你熱湯?!?/p>
我丟下書包,跑到老爸面前,扯著老爸的袖子可憐巴巴地說:“老爸,我的手機不見了?!?/p>
老爸笑一聲,放下手里的報紙,說:“到底是不見了還是忘記帶去學(xué)校了???達達啊,都這么大了,東西還亂丟。你看,這是什么?”他說著,變戲法一樣掏出我早上找了半天都沒找著的手機。
“啊!我的手機!”我奪過手機,迅速地打開來看。
那條該死的短信,讓我查到是誰發(fā)的他就死定了!
老爸說:“你也真是的,手機居然放在換洗的衣服里,差點就被你老媽丟洗衣機里去了。”
我捧著手機迅速地上樓去:“知道啦,知道啦,下次小心?!?/p>
回到樓上,我關(guān)上房門,迅速地查找那條該死的短信??墒?,神奇的事情又發(fā)生了,手機里居然沒有那條短信。我翻遍了所有的短信,都沒有找到它。
不可能啊,明明我就看過那條短信的……
我扭身往樓下跑去,急匆匆地跑到老爸面前,問:“老爸,你動了我的手機嗎?”
老爸說:“沒有,老爸還是懂得尊重你的隱私的,怎么啦?”
我握著手機焦急地說:“我有一條短信不見啦,我要找發(fā)那條短信的號碼啦……”
老爸想了想,說:“可能是手機中毒把短信吃了吧,你去給手機殺下毒吧?!?/p>
手機中毒?可是,就算是手機中毒,為什么偏偏只吃那一條短信呢?難道……這就是神的捉弄?給我一條莫名其妙的短信,就連那唯一的證據(jù)也被毀尸滅跡,現(xiàn)在,全校都知道我就是那個告白未遂惱羞成怒踹人下河的家伙。
“咦,達達,你不舒服嗎?怎么臉色這么難看?”老爸好奇地問我。
我有氣無力地倒在沙發(fā)里,欲哭無淚地回答:“我沒事……”
沒事才怪。
明天又將是一個怎樣黑暗的明天呢?我要怎么去面對全校那么多同學(xué)的嘲笑……嗚嗚,蘇達達,你的臉長出來就是為了丟的嗎?
想起夏尤那張臉,突然的,我不想上學(xué)去了。
“嗚嗚……明天怎么辦……”我痛苦地抱住腦袋哀號一聲,真想找個洞鉆進去,消失不見。
吃完晚飯后,回到房里,我穿著睡衣盤坐在床上,一雙眼睛無神地盯著手機,開始訓(xùn)斥它:“想想主人我待你也不錯,你居然這樣害我,下次再收到那種莫名其妙的短信,我就把你拆了再拍……”我挽起袖子指著手機惡狠狠的警告,可是,話還沒說完,短信提示音就響了起來。
我好奇地打開短信,只見上面寫著——
“遇見你,恰如遇見一場花開的盛宴。你如春天般,在我心里溫柔綻放。我想觸摸你至柔的溫暖,卻無法靠近。你神秘的旋律,是我欣然向往的港灣。時間和生命完美合攏,宛如第一朵曇花,小心翼翼將你包裹,如花的心臟,絢麗又張揚,開出第一場永恒。我喜歡你,你呢?——夏尤?!?/p>
夏尤……
又是那該死的短信。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柳暗花明又一村。居然還敢發(fā)來這種短信!不過,為什么這條短信讀起來令人莫名地心動呢?不管了,都是這該死的短信,害得我花季般的校園生活變成了雨季!
我熱血沸騰,準備好了一肚子教訓(xùn)對方的話,迅速撥通他的號碼??墒?,手機里傳來一個機械化的甜美聲音:“對不起,您撥打的號碼是空號……”
空號?空號也能發(fā)短信嗎?
我再次打開短信,一頭霧水,怎么也想不通。
最后,我恍然大悟,拍掌說道:“哦,現(xiàn)在的手機病毒太厲害了,空號也能發(fā)短信。”
好吧,其實我也不相信空號能發(fā)短信??墒牵铱偛荒芨嬖V自己:“蘇達達,這是靈異事件,這是《午夜兇鈴》的姐妹篇《午夜短信》……”
“睡覺睡覺!”我被自己的碎碎念嚇得一個激靈,立刻埋頭鉆進被子里去。
寧可相信這是病毒,也不相信什么靈異事件。
晚上,我睡得很不安穩(wěn)。因為感覺四周太刺眼。我明明記得有關(guān)燈的啊,為什么還是太亮了?只是,那刺眼的亮光瞬間就消失了。我翻一個身,縮成一團,繼續(xù)睡覺。
不知睡了多久,耳邊是風吹過的聲音,還有一些嘈雜的聲音,像鬧市一樣,嘰嘰喳喳的,吵得我睡不著。
呃,大清早的,老媽又開電視啦!怎么這么吵,我還要上學(xué)啦!
我翻身,捂住耳朵繼續(xù)睡覺??墒牵叺穆曇粼絹碓酱?,越來越清晰,我甚至聽到了一個我最不想聽到的聲音。
“夏尤,你是故意的,你一定是故意的,哪里有人會連續(xù)兩次打中同一個地方的!”一個憤怒的聲音咆哮著,伴隨著凌亂的腳步聲。
“喂,你會不會打球???球是用球拍接的,不是用臉接的!”夏尤那個討厭鬼囂張的聲音傳來,還是那么欠扁。
我皺眉,腦袋里冒出一個問號:“為什么我的房里會出現(xiàn)夏尤的聲音?”
我猛然睜開眼睛,迅速從“床”上躍起來。然后,整個人“撲通”一聲趴在地上。
“哎喲,我的腰,怎么回事……”我扭頭看身后,那哪里是什么床,分明就是一張椅子。我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抬頭看眼前,頓時像傻子一樣呆掉。
這,這是怎么回事?
為什么我會在學(xué)校的網(wǎng)球場?我不是應(yīng)該在家里睡覺嗎?難道說,我還在做夢?不是吧,白天碰到他,做夢也夢到他!蘇達達,你瘋掉啦!
我正痛苦萬分地抱怨著,突然,從網(wǎng)球場那邊一道不明物體飛速朝我射過來,親熱地砸在我的腦門上。
“咚!”我被砸得踉蹌著后退,搖搖晃晃地站也站不穩(wěn)。
那個砸到我的東西掉在地上,映入我的眼簾——是網(wǎng)球!
“痛痛痛……”我抱著腦袋嗷嗷慘叫,像青蛙一樣蹦啊蹦。
這果然不是做夢,如果是夢,我怎么會痛得想要殺人?該死的,是哪個渾蛋打中了我!
我怒氣沖沖地抬頭,氣呼呼地瞪四周的人。那些原本想要圍攏過來的人迅速后退,望著我,然后遠遠地站著。只有一個人,舉著球拍懶洋洋地走過來,那家伙,正是我最不想見到的夏尤。
果然是他!
“你沒事吧?喂?要不要去醫(yī)務(wù)室?”夏尤彎腰靠攏過來,好奇的目光在我身上轉(zhuǎn)啊轉(zhuǎn),說,“你……沒事吧?”
我氣呼呼地沖他大叫:“你這個打球?qū)4蚰樀膼嘿|(zhì)男,上一次的事,昨天你也整了我,我們算是扯平了,這一次,我不會放過你!”
夏尤后退一步,把我上下打量。
他身后好奇的胖子王像皮球一樣蹦過來,勾住夏尤的脖子,惡狠狠地說:“看吧,這次傷及無辜了吧!”說著,他目光落到了我的身上,臉色明顯一變,哈哈大笑起來,問,“喂,同學(xué),你沒事吧?”
呃?他那奇怪的笑是怎么回事?打到人了不是應(yīng)該道歉嗎?笑什么笑?還有,眼睛不要總是在我身上轉(zhuǎn)來轉(zhuǎn)去,我身上有什么奇怪的東西嗎?
我氣呼呼地想著,不耐煩地說:“有什么好笑的,你們打到人,不是應(yīng)該道歉嗎?還有,盯著別人看,這是很不禮貌的!”我說著,順著他們的目光低頭看自己,卻看見自己穿著昨晚睡覺前換上的小雞睡衣。
“轟隆隆——”
感覺耳邊立刻有一道晴天霹靂響起,我不敢置信地揪住自己的衣服,左看右看,睡衣還是睡衣,鵝黃色的小雞睡衣。
天哪!我怎么會穿著睡衣出現(xiàn)在這里???我不是應(yīng)該在家里睡覺的嗎?難道說……我夢游了?
一定是夢游了,不然我怎么會在這里!而且還穿著睡衣!
路過的同學(xué)紛紛扭頭看我,對我指指點點。
“哈哈,那個女生是幾年級的啊,居然穿睡衣來學(xué)校?!?/p>
“沒見過耶,太搞笑了,哈哈,小雞睡衣……”
“哈哈,肯定不是我們學(xué)校的,否則我一定記得她……”
誰說我不是這個學(xué)校的了,我是一年級新生!不過,現(xiàn)在這個不是重點啦!蒼天啊,昨天就已經(jīng)夠丟臉的啦,這下子我一定會成為本校最有知名度的人物。
夏尤好奇地盯著我身上的小雞睡衣看,問:“同學(xué),你真的沒問題嗎?”
“不,不關(guān)你的事!”我跺腳,臉頰熱得快要爆炸了。扭身以風的速度沖出去,往家的方向跑去。
今年,我應(yīng)該拜大神的,為什么自從進入這所學(xué)校后就什么都不正常啦?
我氣喘吁吁地跑回到家門前,敲門扯著嗓子叫起來:“老媽,開門啦,老媽……”
路過的鄰居用好奇的目光看我,像不認識我一樣。我回頭看鄰居,有些奇怪,低頭看看自己。不就是穿了一套睡衣出門嗎?為什么鄰居的眼神那么奇怪?
不管了,最近看什么都不對勁,快點把這套衣服換掉吧。
“老媽——”我提高嗓門大聲呼喚,用力地拍打著門。
突然,門被打開了,一張陌生的臉出現(xiàn)在我面前。我愣住,呆呆地望著開門的大叔。
為什么出現(xiàn)在我家里的是一個陌生的大叔?為什么開門的不是我老媽?
“小姑娘,你找誰?”大叔好奇地看著我,目光在我的小雞睡衣上飄啊飄。
呃?難道我走錯了門?
我后退一步,仔細看了一眼門牌號碼——梧桐街39號,的確是我家?。∥姨ь^看大叔,腦袋里蹦出一個念頭:我們家被這個陌生大叔霸占了?
“大叔,你是誰?為什么在我家里?我老爸老媽呢?”我說著就要往家里鉆。
大叔輕而易舉地把我拎起來,丟出門去,抬起手指著門牌號碼說道:“你沒事吧,這是我家,什么你老爸老媽的!我說,你還沒睡醒吧?”
“什么?你家?這里明明是我家,梧桐街39號,沒有錯?!蔽抑钢T牌號碼,一頭霧水地堅持,突然,我想到什么,用狐疑的目光打量大叔,問道,“大叔,你是不是昨晚喝醉酒,回錯了家???”
大叔不耐煩地拍了拍門牌號碼,說:“看清楚,梧桐街39號,這里是我家,我絕對沒有弄錯!弄錯的是你!你是誰家的孩子?大清早的,還在做夢嗎?”
“不可能,這里明明是我家!我……”我急得滿頭大汗,扭頭張望四周,試圖找到證據(jù),證明這是我家。
突然,我看見鄰居大嬸牽著她的狗跑出來,我急急忙忙地跑過去,焦急地抓住大嬸往回跑。
“大嬸,你告訴他,這里明明是我家嘛,我們今年七月份的時候搬過來的,我老媽還經(jīng)常拿店里的蛋糕給你吃……”我激動地試圖讓大嬸給我證明,是面前這個大叔鳩占鵲巢,霸占了我家。
鄰居大嬸甩開我的手,奇怪地說道:“小姑娘啊,你沒事吧,人家在這里住了十年,我只認識他,不認識你哦!”
“哈?”我倒抽一口冷氣,扭頭瞪大了眼睛看著鄰居大嬸。
大嬸,你的腦子今天沒有被雷劈中吧?還是,你怪我用開水灌死了你家那盆蘭花?嗚嗚,大嬸,我知道錯啦,你給我證明啦,這明明就是我家。
“大嬸,你怎么可以假裝不認識我?。俊蔽壹钡脠F團轉(zhuǎn),滿頭大汗,一時拿不出證明來,只能后退一步,沖屋內(nèi)大喊,“老爸,老媽,我是達達啊,老爸……”
大叔一臉不耐煩地沖我吼:“臭丫頭,不要再吵吵鬧鬧的了,這里不是你家,如果你還是堅持這是你家,你最好去找警察?!彼f完,轉(zhuǎn)身進屋,“哐當”一聲,狠狠地關(guān)上了門。
“老媽——”我雙手做喇叭狀,沖著屋里大叫。
我身后,鄰居大嬸好心地說:“小姑娘啊,你是不是迷路了啊?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吧,這家人真的在這里住了十年啊。”
他們家在這里住了十年?怎么可能?我們家確實是今年七月份搬過來的,就算大嬸不記得我了,可是,蘇記蛋糕店在梧桐街那么有名,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我去找我老爸!”我扭身往蘇記蛋糕店跑。
一路上,我告訴自己,老爸和老媽只是去蛋糕店了,我們家才會被人霸占了。
可是,走在梧桐街上,四周的景物那樣熟悉,卻給我一種前所未有的陌生感。
為什么我會穿著睡衣出現(xiàn)在網(wǎng)球場?為什么有個陌生大叔在我家?為什么鄰居大嬸說不認識我?老爸老媽去了哪里?
一切的一切像一團迷霧一般纏繞著我,散不開??謶衷谖倚睦锫娱_來,未知的答案令我不安。
轉(zhuǎn)過街角,我往蘇記蛋糕店跑去。可是,那原本應(yīng)該是蘇記蛋糕店的地方此刻是一個玩具店。
站在櫥窗前,我呆呆地望著頭頂那閃亮的“雨娃娃玩具”店的招牌。玩具店內(nèi)的大嬸正在打掃衛(wèi)生,一只黑色的貓在店里跳來跳去,突然跑到櫥窗前,隔著玻璃,歪頭好奇地打量我。
怎么回事?為什么蘇記蛋糕店變成了玩具店?不不不,我不相信,一定是我跑錯了地方,我記性一向不好,這里不是蘇記蛋糕店。
我努力鎮(zhèn)定地告訴自己,轉(zhuǎn)身瘋了一樣在梧桐街跑,一家一家地找,可是整條梧桐街都找遍了,就是找不到蘇記蛋糕店。
兩個小時后,我氣喘吁吁地坐在小區(qū)的椅子上,望著熟悉的街景,心里的不安一寸一寸地放大。
為什么,為什么蘇記蛋糕店一夜間從街上蒸發(fā)了?
“啪啪!”我用力地拍打自己的臉頰,雙手有些顫抖。臉上疼痛的感覺是真實的,我惶恐地捧住臉頰,一遍一遍地告訴自己:“做夢,我一定是在做夢,這不是真的。開什么國際玩笑,又不是拍科幻片,我們家的蛋糕店怎么可能消失不見!”
可是,誰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為什么在這條街上,我們家的店就像沒有出現(xiàn)過一樣?為什么,我也好像從來沒有存在過一樣?
不,等等,還有一個可以證明,證明我真實地存在過!
去學(xué)校,學(xué)校里有我存在的證明,有我的入學(xué)檔案。
這樣想著,我迅速起身,急匆匆地往學(xué)校跑去。
你們見過這樣一個女孩嗎?她穿著睡衣,滿臉惶恐和不安,焦急地在街上穿梭。所有人都認為,她不是瘋子就是在夢游。穿睡衣奔跑的女孩,誰也不知道她來自哪里,她瘋了一樣到處尋找,尋找她存在于這個世界上的證據(jù)。
這個連我都以為是瘋子的女孩,現(xiàn)在正抱著最后一絲希望往學(xué)校跑,那就是我自己。
如果這是一場夢,那么這場夢是全世界最恐怖的一場——噩夢。
令人窒息的惶恐伴隨著我,如影隨形。我就像在海里迷失了方向的船,看不到燈塔上的燈光,找不到指路的北極星,不安如潮水般從四面八方涌過來。
我喘著氣,穿著睡衣跑到學(xué)校,不顧大家詫異的目光往校長辦公室跑。跑過一年級教室的時候,我看見夏尤和一群同學(xué)正談笑著。突然,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緊緊地盯著跑上樓去的我。
“夏尤,你在看什么?”一個女生笑吟吟地問他,隨著他的目光看向我。
我慌忙撇開頭去,沖上樓去,卻聽見夏尤好奇的聲音在身后響起:“喂,剛才那個女生你看見了嗎?你認識她嗎?那是幾年級的學(xué)生?。吭趺磸膩頉]見過?”
“那個穿睡衣的女生?不認識?。『孟裎乙矎膩頉]見過耶,你看上人家啦?”女生嬉笑著問。
夏尤的聲音有些不耐煩,又很奇怪,用力地說:“怎么可能?”
我的心再次涼了下來。原來,不止是鄰居大嬸忘記了我,連夏尤也不記得我了。大家都被洗腦了嗎?
我匆匆忙忙地跑到校長辦公室,不顧一切地推開校長辦公室大門,氣喘吁吁地沖進去大喊:“校長!”
校長辦公室內(nèi),校長大叔正對著空氣跳舞,我沖進來的瞬間,校長大叔像被點了穴道一樣一動不動,保持著跳舞的姿勢,辦公室內(nèi)頓時一片寂靜。
呃……進門前我應(yīng)該敲門的……
不過,那個老是一臉嚴肅兇巴巴的校長大叔,跳舞的樣子好像一只熊。
像倒帶一樣,我迅速地退回去,站在辦公室門口,深吸一口氣,然后關(guān)上門,禮貌地抬手敲門。
辦公室內(nèi)一陣沉默,當我舉起手打算再敲一次的時候,校長大叔嚴肅的聲音從里面?zhèn)鱽恚骸斑M來?!?/p>
我迅速跑進去,校長大叔像變身一樣正襟危坐在辦公桌前,端起一杯熱氣騰騰的茶,臉上面無表情,好像剛才什么也沒發(fā)生過。
“這位同學(xué),你穿成這樣不計后果地跑進我的辦公室,有什么急事???”校長大叔放下茶杯,嚴肅地問我。
我急忙撲上前去說:“校長,我是不是圣羅學(xué)院的學(xué)生?我叫蘇達達?!?/p>
校長大叔放下杯子,想也不想,肯定地說:“絕對不是,我們學(xué)校的學(xué)生還沒有開放到穿睡衣來上學(xué)。我說,同學(xué),你是從哪里跑出來的?要不要我聯(lián)系你的家長?”
呃?哪里跑出來的?為什么這句話聽著這么奇怪?大叔當我是從精神病醫(yī)院跑出來的嗎?
“校長,我沒病啦,我一覺醒來什么都不對勁了,大家都不認識我了,連我們家也被陌生人給霸占了。校長,你查一查,我一定是圣羅學(xué)院的學(xué)生,我是今年才考進來的新生啦?!蔽壹拥刈プ⌒iL大叔的手叫起來,校長大叔是我唯一的希望了。
校長表情奇怪地看著我,嘴角明顯抽了抽,用力地抽回手,說:“好,好,你別激動,我給你查查啊?!彼f著,迅速地打開電腦,在鍵盤上敲擊著,然后瞇眼仔細地看電腦,問,“你說,你是新生?”
我急忙點頭,說:“我是一年級C班的同學(xué),我叫蘇達達?!?/p>
校長把我的名字輸進電腦里,仔細地找了一遍又一遍,然后抬頭看我,說:“同學(xué),我可以很負責任地告訴你,圣羅學(xué)院不管是一年級還是二年級還是三年級,都沒有一個叫蘇達達的學(xué)生?!?/p>
什么?沒有蘇達達這個名字?
天哪……這到底是怎么回事?誰來告訴我,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我像丟了三魂落了六魄一樣呆呆地坐下,腦中一片空白,努力給自己想一個合理的解釋。
為什么我原本生活的世界變得這么奇怪,這么陌生?到底是哪里出了錯?
電光石火的一瞬間,我的腦中蹦出一個念頭:外星人入侵!
大家是不是都被外星人洗腦了?我看過很多關(guān)于這方面的電影……
我狐疑地盯著校長,小心翼翼地靠攏過去,問:“校長,你是不是曾經(jīng)被外星人擄走過?。俊?/p>
校長大叔眼神古怪地看著我,隨即拿起一旁的電話,撥出一個號碼——120。
我看看校長大叔手邊的座機,又看看校長,憤怒地起身,轉(zhuǎn)身就走。走到門口,我忍不住回頭,生氣地叫起來:“我沒有精神??!”
從校長辦公室跑出來,望著熟悉又陌生的學(xué)校,我失魂落魄地在學(xué)校校道上漫無目的地走著。大家看我的眼神很奇怪,指著我議論紛紛。
也對哦,正常人誰會穿著小雞睡衣到處亂跑,還跑到學(xué)校來!
“喂,那個女生是誰啊?怎么穿著睡衣在這里???”
“是不是精神失常???要不要報警啊?”
“你看她精神恍惚的樣子,八成腦子有問題……”
你們腦子才有問題!
好吧,現(xiàn)在我也開始懷疑我腦子有問題了,否則,誰能為我解釋這不合理的一切?
我走著走著,不知不覺來到學(xué)校宣傳欄面前了。記得這個月的板報上登了我的一首小詩,這會兒怎么找不到了?
我找遍了整個宣傳欄,也沒找到我的詩,更沒有我的名字。
果然,和我預(yù)想中的一樣。關(guān)于我的一切都成了空白。
嗚嗚……我到底做錯了什么?為什么這種噩夢一樣的事情會發(fā)生在我身上?好吧,我現(xiàn)在寧愿相信這是一場夢,可是,就算是夢也應(yīng)該有夢醒的時候啊。
鬧鐘,鬧鐘,你快叫我起床吧,快把我從這令人絕望的地方帶走吧!
我沮喪地趴在宣傳欄前面,欲哭無淚。
正默默哀號著,突然,一行字跳進我的眼簾——2011年9月11日。
2011年9月11日?
我像發(fā)現(xiàn)新大陸一樣立刻站起來,瞪大眼睛一遍又一遍地讀上面的時間。2011年9月11日?是不是學(xué)校排版的時候把時間弄錯了???現(xiàn)在明明是2012年9月11日啊,時間整整錯了一年啊。
這樣想著,我拉住一位路過的同學(xué),指著宣傳欄上的時間問:“同學(xué),這里是不是排錯時間啦,現(xiàn)在不是應(yīng)該寫2012年嗎,怎么變成了2011年?”
被我拉住的同學(xué)看看上面的日期,又看看我,說:“同學(xué),你沒事吧,要不要給你打120啊?什么2012年!現(xiàn)在離2012年還有好幾個月呢?!?/p>
“什么?離2012年還有好幾個月?那現(xiàn)在是2011年?”我驚得下巴都快要掉在地上了。
現(xiàn)在明明就是2012年,我是2012級新生,怎么可能是2011年!
那位同學(xué)用奇怪的眼神看我,說:“什么2012年,現(xiàn)在是2011年。同學(xué),你的時間過得太超前了吧?我說,你真的沒事嗎?”
我緩緩松開他,腦中“轟——”的一聲巨響,然后一片空白,接著“2011年”這個詞不斷涌現(xiàn)在我的腦海里,像蜜蜂一樣“嗡嗡”吵個不停。
難道說,時間整整倒退了一年?我從2012年來到了2011年?難道說,我穿越了?不不不,蘇達達,你穿越小說看多了,這種比鬼神出現(xiàn)的概率還要低的事情怎么會發(fā)生在你身上?
學(xué)校里看我的人越來越多了,甚至有一群人特地跑過來圍觀我。我像猴子一樣被大家團團圍住,大家遠遠地指著我,嘰嘰喳喳地議論著。
我有些茫然無措,抬頭環(huán)顧四周,聚攏過來的人像進了動物園一樣好奇,把我從頭看到腳。我看見,人群里,夏尤也遠遠地看著我,眼神中充滿好奇。
他……也把我當怪物看了嗎?
不開心,不安,我很害怕,很難受,心像被什么壓住了,無力地跳動著,呼吸道像被什么東西堵住了,無法呼吸。
我迅速轉(zhuǎn)身,跑出校門。
再在學(xué)校待下去,大家一定會認為我是瘋子的。
沖出學(xué)校,我來到附近的公園。翻遍了全身,我唯一能找到的就是我的手機,連一毛錢也沒有,可是,我肚子好餓……
蘇達達,肚子餓算什么,現(xiàn)在,為了證明自己不是神經(jīng)病,為了證明自己是存在的,給2011年的蘇達達打電話,來證實你自己只是穿越了!
如果現(xiàn)在真的是2011年,那么這個時候的蘇達達應(yīng)該是在另一個城市,認真地備考。如果現(xiàn)在真的是2011年,那么這個時候我們?nèi)疫€沒有搬到這個城市來。如果現(xiàn)在真的是2011年,梧桐街不會有人認識我,甚至這座城市,也沒有人知道一個叫蘇達達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