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婆婆小兒皆難養(yǎng)2

輕輕地推開門，盧志浩看到林曉筠側(cè)臥在甜甜的小床邊，握著甜甜的手，陪她入睡。

云朵形狀的睡眠燈投射著恬靜的燈光，輕柔地灑在母女兩個身上，仿佛連時間都怕驚擾到她們似的，放慢了腳步。

盧志浩站在門外，靜靜地望著這一幕，緊繃了一天的唇角終于放松，彎成了一個溫和的弧度。

像是感應(yīng)到自己的存在，林曉筠動了動，朝著盧志浩望了過來。

“噓?！绷謺泽挢Q起手指放在唇邊，盧志浩點了點頭，率先走向臥室。很快，林曉筠便跟了上來，她伸手指盧志浩推進(jìn)房間，然后探頭張望了望門外，見公婆都在客廳，她才放心地關(guān)上了門。

“怎么神神秘秘的？嗯，我知道了，你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北R志浩笑著，雙手不安分地搭在了林曉筠的腰間。

“別鬧！”林曉筠輕輕地拍了一下盧志浩，然后輕聲問道，“你記不記得，甜甜是從什么時候開始怕黑的？”

“怕黑？”盧志浩的眉，又習(xí)慣性地皺了起來，這是他思考時特有的神態(tài)，“應(yīng)該是半年前。”

“沒錯，”林曉筠為自己老公的記憶力打CALL，“那我再問你，陳阿姨是什么時候來咱們家的？”

“也是半年前。”

“YES?！绷謺泽撄c頭。

盧志浩的眉，皺得更深了。他看著自己的妻子，憑他對林曉筠的了解，她絕不會說沒頭沒腦的話。

“難道……這兩者有什么聯(lián)系？”

“聯(lián)系當(dāng)然有?！?/p>

一直忐忑的心，終于找到了可以平復(fù)的港灣，林曉筠整理了一下思路，將今天發(fā)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講給了盧志浩聽。

盧志浩的臉色果然變了。

林曉筠嘆息著，偎在盧志浩的肩頭，懊悔地道，“可惜我直到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志浩，作為母親，我太不合格了?！?/p>

盧志浩輕輕地拍著林曉筠的背，將他的下巴輕抵在林曉筠的頭上，表情卻沒有半點的放松。

半年的時間，他和林曉筠不知道想了多少辦法想要改變甜甜怕黑和膽小的毛病，他們甚至帶著甜甜去看了醫(yī)生。但是沒想到，真正的問題出在保姆身上。要知道，他們正是因為信任陳阿姨，才把視若珍寶的孩子交給她帶，可是她卻用這種方式來回饋他們的信任。

“如果是這樣，明天就不必再讓陳阿姨來?！北R志浩思索了一陣后，果斷作出決定，“給她開雙倍的工資，不要再讓她來了?！?/p>

不得不說，快刀斬亂麻這是最好的解決方法，這也正是林曉筠剛才一直在考慮的。

“不過，也要跟爸媽先談?wù)劙桑俊?/p>

“今天太晚了，明天一早，我?guī)О謰尯吞鹛鸪鋈コ栽绮?，順便跟他們談。你把薪水開給陳阿姨，讓她把鑰匙還回來?！北R志浩說著，拿出手機(jī)往林曉筠的銀行卡上轉(zhuǎn)了錢。

林曉筠點了點頭。

“不過，就算陳阿姨不再來，她留給甜甜心靈上的陰影也不會那么容易去除?！闭f出了自己的擔(dān)心，已經(jīng)長達(dá)半年的恐怖故事會不會在孩子的心里留下陰影？林曉筠也不敢確定。

盧志浩伸出手，指尖輕掂林曉筠的眉間，道：“不要皺眉?！?/p>

林曉筠皺著的眉，舒展成了笑容。

“近墨者黑。”她笑著還口。

“不要過度擔(dān)心，甜甜心里的陰影我們慢慢努力去除，必要時可以請教心理醫(yī)生，好在孩子畢竟還小，問題不會太嚴(yán)重?！北R志浩笑了笑，伸手將林曉筠攬入了懷中，“幸好家里有你，不然我們不知道要多久才發(fā)現(xiàn)甜甜的問題所在?！?/p>

林曉筠緊貼在盧志浩的胸口，感受著他的胸膛因為說話而產(chǎn)生的震動，原本滿是憂慮的心情這才略略的有所緩解。

也許很多時候，生活之于我們，不過是身邊的一個人，在你彷徨的時候給你心安，給你勇氣，他在你的身邊，與你一同守護(hù)著你們共筑的小家，和你們愛情的結(jié)晶。

這一刻，林曉筠感覺到踏實，也由衷地感覺到離職這個決定的正確。

還有什么能比孩子的未來，和家庭的和睦更重要呢？

***

與此同時，芳蘭雅郡的另一間屋子里，也正被這莫虛有的“貓猴兒”鬧得不可開交。

剛剛下班回來的莊亞麗連包都沒來得及放下，就被臥室里傳來的哭鬧聲驚得跑進(jìn)屋去。

“這是怎么了？”看著哭鬧的孩子，和手忙腳亂的婆婆，莊亞麗詫異不己。

“還能怎么，還不都是林曉筠他們家甜甜害的，好端端的，講什么貓猴兒！”衛(wèi)奶奶又氣又急，抱著孩子的她已經(jīng)滿頭大汗，“晚上一直不睡覺，好不容易哄睡了，又醒了，肯定是給嚇著了?！?/p>

林曉筠？！

莊亞麗深吸了口氣，忙把小豪接過來抱在了懷里。

“貓猴兒咬腳丫了，媽媽，貓猴兒咬我腳丫了！嗚……”小豪一個勁地哭，莊亞麗一邊哄，一邊對婆婆道，“媽，你先回去睡吧?！?/p>

“還回什么，今天我就在這照顧孩子，這么個哭法哪能行，一會嗓子不哭壞了？”衛(wèi)奶奶照顧孩子心切，伸手便要去抱，孰料莊亞麗將身子一側(cè)，巧妙地躲過了衛(wèi)奶奶。

“媽，屋子小，讓您睡沙發(fā)也不舒服。您累一天了，還是好好回去睡一覺。再說，再過一會，方強(qiáng)就值班回來了，我們倆個能照顧過來小豪。”

衛(wèi)奶奶的動作頓時滯了一滯。她知道，當(dāng)初沒有資助莊亞麗買大一點的房子，已經(jīng)成為了她們婆媳之間永存的嫌隙。這種嫌隙，她無論怎樣盡心盡力地替她帶孩子、操持家務(wù)都無法愈合。

衛(wèi)奶奶不再堅持，只是憂心忡忡地看了看哭鬧的小豪，方才走出家門。

聽到房門關(guān)閉的聲音，莊亞麗一直壓抑著的不快神色才完全流露出來。

林曉筠，這個宛若“隔壁家小明”般的女人，為什么她總不能擺脫？即便是離了職，也還是要給她的生活增添不快。

莊亞麗越想，就越窩火。

“林曉筠，你到底什么時候能離我的生活遠(yuǎn)一點？”

與莊亞麗不同，此時的賀蘭，卻在感慨她的閨蜜林曉筠什么時候可以重回職場，與自己并肩作戰(zhàn)。

“曉筠不在，我總覺得少點什么似的?！碧稍诖采希R蘭望著天花板，喃喃地問周同，“你說，曉筠那么熱愛工作的一個人，做得來全職太太嗎？”

“你呀，就別操這個心了?！敝芡律恚杨I(lǐng)子一扯，整T恤件便被他扯了下來，“他們家的老盧能賺錢，別說養(yǎng)一個林曉筠，就算養(yǎng)兩個三個，都不是問題。”

“養(yǎng)兩個三個？”賀蘭眨了眨眼睛，旋即一腳踢在了周同的屁股上。

“你說盧志浩在外面養(yǎng)小三？你敢咒我閨蜜？！”

賀蘭這一腳踢得周同“哎喲”叫出了聲。

“閨蜜是親的，老公是揀的，是不？”

賀蘭伸出一根手指，搖了搖：“No，不是揀的，是充話費(fèi)贈的，還是不想要硬賴著的那種?！?/p>

從談戀愛到結(jié)婚，周同早就習(xí)慣了這種“厚此薄彼”的待遇，他也不生氣，嘿嘿地笑著湊過去：“我賴著你多好啊，是不是，老婆？”

賀蘭瞇起眼睛，一副“我靜靜地看你表演”的表情。周同笑嘻嘻地道：“老婆，咱們倆休年假去爬岡仁波齊山，怎么樣？”

“爬山？”

“對，爬山！”周同興奮地點頭，拿出手機(jī)，調(diào)出相關(guān)資料遞給了賀蘭，“你看?。簩什R是世界公認(rèn)的神山，被譽(yù)為神山之王，同時也被認(rèn)為是世界的中心。岡仁波齊山形特殊，常年是白云繚繞，據(jù)說只有有福氣的人才有幸見到它的全貌……我老婆這么有福氣，肯定能見著！”

說起旅行，周同立刻高興得像個孩子。看著一幅幅風(fēng)景秀麗的照片，賀蘭也來了興致。小倆口的腦袋湊在一起，興致勃勃地邊看邊討論。

月正當(dāng)空，照得人間一片寧靜。

這寧靜有著無窮的力量，將所有入眠的和不眠的人們籠罩。

然而，它終究只是暫時。當(dāng)陽光穿過薄霧，照亮了日子的瑣碎，新的一天便熱熱鬧鬧地開場了。

對于徐貴蓮來說，這一個星期以來，最高興的就是今天了。

盧志浩一大早就告訴自己，他會帶著孩子和他們老兩口一塊出去吃早茶。

工作這么繁忙，還惦記著帶自己出去吃早茶，而且最主要的是，兒子只說“帶你和爸出去吃早茶”，徐貴蓮的心里好不燙貼，倍受重視的感覺使得這頓早餐顯得愈發(fā)隆重。

她精心地?fù)Q上了新買的連衣裙，還化了淡妝，還特意指揮盧漢穿上只有參加教務(wù)會議才穿的淺藍(lán)色條紋襯衫。

少時，林曉筠也給甜甜換好了衣服，拉著甜甜的小手走出房間。

“啊，行了，孩子交給我吧?！毙熨F蓮把甜甜的小手接過來，看著林曉筠的眼神里出現(xiàn)少有的體貼，“一會陳阿姨過來，讓她給你弄點早餐吃。我們在外面吃時間會比較久，你剛剛辭職，趁這時間好好休息休息?！?/p>

“好的，媽?！逼牌诺拇蠛眯那檫B林曉筠都被感染，她由衷地贊嘆，“媽今天格外漂亮?！?/p>

“老了，早就跟漂亮絕緣嘍?！弊焐想m這么說，徐貴蓮臉上的笑容卻誠實地擴(kuò)大，“甜甜，跟媽媽拜拜?！?/p>

“媽媽，甜甜給你買好吃的去。”大概是因為不忍心讓林曉筠一個人在家，甜甜學(xué)著林曉筠出門的樣子安慰她。

林曉筠不禁莞爾，彎下身親了親甜甜的臉蛋。

盧志浩晃了晃手機(jī)，示意林曉筠別忘記自己任務(wù)在身，林曉筠默契地點頭，笑著送“早餐隊伍”出門。

陳阿姨來上班的時間，一般是六點半。之前在請保姆的時候，考慮到雙方都方便，特意為保姆準(zhǔn)備了房間。但陳阿姨只住了一個月就稱自己的女兒要高考，想晚上回家照顧孩子，問能不能把工作時間改成了早上六到晚上八點。林曉筠體恤陳阿姨供女兒讀書不易同意了，縮短了工作時間，但薪水并沒有降。畢竟人與人交往靠的是信任與付出，以心換心，將心比心，才走得長遠(yuǎn)。

然而現(xiàn)在，表的分針已經(jīng)轉(zhuǎn)過了六點十分，陳阿姨還沒有到。

林曉筠坐在客廳耐心地等待著，六點過二十的時候，門開了，陳阿姨急匆匆地走了進(jìn)來。

顯然，屋子里的靜謐超過了她的想象，她看了看坐在客廳里的林曉筠，急忙笑著解釋：“昨天忘記給電動車充電，早上走到半路就沒電了，我現(xiàn)在就去做早餐?！?/p>

“陳阿姨，您先請坐。”林曉筠示意陳阿姨過來坐。

陳阿姨怔了一兩秒，屋子里異乎尋常的氣氛讓她心頭掠過一絲不妙，她左右瞧了瞧，笑問：“怎么，盧老師和徐老師都不在??？”

她并沒有得到預(yù)期的答復(fù)，轉(zhuǎn)頭，林曉筠正微笑著注視她，這不喜不怒的冷靜，就讓陳阿姨的心一下子懸了起來。

“林、林老師，是不是有什么事?。俊?/p>

“您坐?！绷謺泽拗噶酥笇γ娴纳嘲l(fā)。

不知道為什么，跟形喜于色的徐貴蓮相比，這位林老師的客氣態(tài)度反而令陳阿姨的手腳都不知道往哪兒擱。直覺告訴她過去沒有好事，但卻又不得不過去。陳阿姨小心翼翼地張著手走過來，緊張、無措，卻也帶著老江湖慣有的故作鎮(zhèn)定。走到沙發(fā)旁，陳阿姨徐徐坐下，僅僅坐了半個沙發(fā)邊兒，于是，林曉筠開口說話。

“陳阿姨，您在我家做了半年了吧？”

這種開場白一般被只有特定的情形才會被用到，陳阿姨忽然覺得軟軟的沙發(fā)墊上好像布滿了針，刺得她坐不住。她向前挪了挪身子，干笑著點頭。

“知道您不容易，這個月多付您一個月的工資，從今天開始，您不用過來了?！绷謺泽拚f著，從手機(jī)上給陳阿姨轉(zhuǎn)了賬。

口袋里手機(jī)的提示音響得心驚肉跳，陳阿姨被突如其來的變化弄懵了。

“林老師，您的意思是，我被開除了？”半晌，陳阿姨才反應(yīng)過來，暴怒和克制輪番在她眼睛里上演，“您可不能這么做，這半年我盡心盡力，哪有我沒做到的地方？我給你講心里話，您家這么大房子，事情這么多，要不是看著介紹我過來的王老師面子，我還不樂意做呢！”

“那真是為難您，”這位陳阿姨要是把林曉筠當(dāng)成軟柿子，那可就錯了。林曉筠笑著說道：“正因為您是王老師介紹過來的，所以給您開的薪水也比您從前更多，不是嗎？保姆做得好，熟人之間才會相互介紹，要是王老師知道您給小孩子講‘貓猴兒’的事，她還會不會給您再介紹別家？”

“貓猴兒”三個字鉆進(jìn)陳阿姨的耳中，她逐漸沒了聲息。

但，就像剛才林曉筠說的，盧家給的薪水比別家高出許多，一家子文化人素質(zhì)又高，事情又少，她可不想丟了這么好的飯碗。

“那，那只不過是我跟甜甜鬧著玩兒呢……”憑心而論，陳阿姨并不想離開盧家。林曉筠和盧志浩素質(zhì)高，不計較，給的薪水也比別家高。她舔了舔嘴唇，道：“我以后不再開這樣的玩笑就是了?！?/p>

“沒有以后了，”林曉筠果斷地斬斷了陳阿姨的退路，“新保姆明天就上崗，您回去吧?！?/p>

陳阿姨頓時傻了眼，片刻之后，她霍然起身，氣乎乎地道：“林老師，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您可不能這么翻臉無情！”

“陳阿姨，您知道我和志浩帶甜甜看醫(yī)生的事吧？但您卻一直沒告訴我們甜甜一直在怕什么，是吧？”林曉筠不為所動，她直視著陳阿姨說，“您知道這行為如果被深究，您要負(fù)什么樣的責(zé)任嗎？您也不想我們換一個地方說話吧？”

陳阿姨的臉色一下子漲紅起來，在林曉筠的注視下，她最終從口袋里掏出鑰匙拍到茶幾上，然后鐵青著臉起身走出門去。

家事，柴米油鹽表象之下，是根本不遜于職場的刀光劍影和你來我往。

望著茶幾上的鑰匙，林曉筠不禁深深地舒了口氣。

“媽，我們?nèi)ズ商列≈曰浭皆绮瑁@里離家不遠(yuǎn)，你和我爸多坐坐?！北R志浩把車子停在“荷塘小筑”前一片用綠竹圍成的停車場，說。

“好，粵式早茶好，樣式多?！毙熨F蓮連連點頭，笑容滿面。

誰知剛下了車，盧志浩的手機(jī)便響了起來。

打電話過來的是助理李德，電話里，李德的聲音充滿新人遇事時特有的驚慌。原本表情輕松的盧志浩，眉頭立刻皺了起來，而他這驟變的臉色則讓徐貴蓮也跟著緊張了起來。

“兒子，沒事吧？”

盧志浩一放下電話，徐貴蓮便關(guān)切地詢問。

“公司有點事情，我得去解決一下。”盧志浩說，“您和我爸帶甜甜去吃飯，我先去公司。”

“好好好，你不用擔(dān)心我們，辦正事要緊?！毙熨F蓮急忙點頭。

盧志浩點了點頭，他拍了拍甜甜，說了聲“要乖乖聽奶奶話”，便重新坐回到車?yán)铩?/p>

“對了，”系好安全帶，盧志浩忽然想起了自己還有“任務(wù)”在身，他搖下車窗，對徐貴蓮道，“陳阿姨從今天開始不再來了?！?/p>

“什么？”正準(zhǔn)備向兒子揮手告別的徐貴蓮頓時怔住了，“陳阿姨不來了？”

“對，陳阿姨不適合咱們家，曉筠今天會讓她走，”盧志浩的手機(jī)再次催促地響了起來，他匆匆地看了一眼，扔下一句“具體的讓曉筠跟您說”，便發(fā)動了車子。

事實上，今天發(fā)生的事情，不是“有點”那么簡單。盧志浩所經(jīng)營的“泰元”旅行社，一直以“高端、安全、舒適”為服務(wù)宗旨，從來不設(shè)置額外購物這類的消費(fèi)陷阱。正因如此，這么多年以來，“泰元”一直深受消費(fèi)者信任，成為省內(nèi)旅行社的龍頭。但昨天，與“泰元”交接的香港當(dāng)?shù)芈眯猩鐓s違規(guī)操作，強(qiáng)迫游客購物，致使游客上報旅游局，并且直接聯(lián)絡(luò)到了媒體。一大早，電視臺記者就來到公司進(jìn)行采訪，完全沒有應(yīng)變經(jīng)驗的李德在面對攝像頭的時候慌了神，匆匆忙忙地拔通了自己的電話。

盧志浩深知在出了這樣問題的時候，旅行社第一時間的態(tài)度至關(guān)重要，他必須在最快的時間內(nèi)出現(xiàn)在媒體面前，拿出應(yīng)有的態(tài)度，才能夠?qū)p失降到最低。

大事當(dāng)前，他已顧不上家事，更沒發(fā)現(xiàn)徐貴蓮詫異地站在原地，久久回不過神來。

“曉筠說了陳阿姨的事？”望著盧志浩的車子開走，徐貴蓮這才慢慢地琢磨出些許異樣，她思忖半晌，終于領(lǐng)悟：“怪不得她不來吃早茶，原來她想攆陳阿姨走！”

“走嘍，爸爸工作忙，我們?nèi)コ燥??！辈幻骶屠锏谋R漢抱著甜甜，就要往餐廳走。

“吃什么吃？現(xiàn)在哪還有心思吃飯！”

徐貴蓮氣憤地說著，伸手便叫了輛出租車。

“哎，我們都到這兒了，還不進(jìn)去??？那不是白來一趟？”盧漢意外地道。

徐貴蓮則直接坐進(jìn)了出租車?yán)铮睦锏呐瓪庑苄苋紵?，對盧漢說話更是沒有好氣：“再不回家，有人要鬧翻天了！”

“鬧翻天？不至于吧？”疑惑歸疑惑，盧漢還是媳婦的最佳擁躉，他抱著甜甜，跟在徐貴蓮后面坐進(jìn)了車子。

荷塘小筑離家確實不遠(yuǎn)，出租開了不到十分鐘就來到了單元口。徐貴蓮走得快，率先走進(jìn)了家門。

“陳阿姨，陳阿姨！”

一進(jìn)門，徐貴蓮便開始呼喚陳阿姨，她走向廚房，卻發(fā)現(xiàn)廚房空空蕩蕩，根本就沒有陳阿姨的影子。而餐廳里也只坐著邊喝麥片邊看書的林曉筠。

難道真如兒子所說，林曉筠把陳阿姨趕走了？

“媽，你們這么快就回來了？”林曉筠看時間還早，原本想簡單吃點東西，看看書，卻沒想到老兩口這么快就帶甜甜回來了。

“媽媽！”跟去外面吃飯比起來，甜甜當(dāng)然還是喜歡膩著林曉筠，林曉筠笑著抱起了甜甜，問，“甜甜吃什么好吃的了？”

“沒有，爸爸走了。”甜甜搖了搖頭，說。

走了？林曉筠詫異地看向了徐貴蓮：“媽，志浩沒跟你說……”

“說什么？說你把陳阿姨趕走了？”徐貴蓮終于明白這是怎么回事了，心里的火氣“騰”地一下竄了起來。

小孩子最擅長捕捉空氣里的不安，甜甜忽閃著一雙大眼睛，看了看奶奶，又看了看媽媽。林曉筠顧及到甜甜，便將她交給盧漢，道：“爸，您陪甜甜玩一會，好嗎？”

“哎，好?！北R漢伸手要接過甜甜，徐貴蓮的臉色卻一沉，喝了聲：“不許去！”

盧漢伸到一半的手，頓住了。

“先給我說說這是怎么回事？弄了半天，這大早上出去吃早餐是你和志浩商量好的？故意把我們老兩口支開，好開除陳阿姨？”一想到自己為了今天的早餐滿心歡喜，還特意換上了新衣服，徐貴蓮的心里就一陣發(fā)堵。

這算什么？她被蒙在鼓里，高高興興地去吃飯，回家發(fā)現(xiàn)她請來的保姆被辭了？

徐貴蓮越想越氣，林曉筠卻依舊是并不慌亂的模樣。

“媽，您先別急，讓甜甜先進(jìn)屋，我再慢慢跟您說……”林曉筠不愿在甜甜的面前提起“貓猴兒”，可傷心的徐貴蓮哪兒還顧得上體會兒媳的苦心？她氣呼呼地瞪著林曉筠，等待著她的解釋。

盧漢見狀，便勸解道：“孩子們開除陳阿姨，肯定有他們的道理……”

“道理？什么道理？有什么道理不能先跟我商量一下？尊重我這個婆婆難道就不是道理？”徐貴蓮的一腔怒火呼嘯而至，驚得盧漢后退了半步。

這劍拔弩張的氣氛，使得甜甜開始害怕起來，她的小手緊緊地抱著林曉筠，害怕地望著奶奶。

“甜甜，媽媽先帶你去房間，乖?！绷謺泽薨矒嶂鹛?，轉(zhuǎn)身正要走回房間，大門便被急促地敲響了。

“誰呀？”徐貴蓮還在氣頭上，不待對方應(yīng)聲，便走過去打開了大門，孰料門一開，衛(wèi)奶奶就旋風(fēng)般地沖了進(jìn)來。

她邁開雙腿，擺好架勢，亮開了嗓子：“徐老師，你們得負(fù)責(z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