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二
王志民
今夏某晚,風清月朗。幾位同行,在校園內散步閑聊,談到了學術界風氣不正問題。
甲:據(jù)報刊披露,一些名牌大學的教授、院士,竟也抄襲別人。真是斯文掃地了!
乙:抄襲手法五花八門,也有水平高低之分。原封不動或改頭換面地抄襲,屬于低級的,容易被識破;高級一點的抄襲,是改換詞句,變更段落,而大意卻不變,這就難于識別了。
丙:有的人“參考”了別人三四部著作,便能寫出第五、第六部同類著作,內容、格式也都雷同。這算不算抄襲?
甲:誰吃飽了沒事干,去檢查、核對那些東西的真假?不過,略微翻一翻,便能看出有些似曾相識的東西。這些炒冷飯、浮泛平庸、無意義地重復研究,正是“學術民工”所造,不值得污眼。若讓《聊齋志異·司文郎》中的盲和尚用鼻子嗅的話,也一定會“向壁大嘔,下氣如雷”了。真正的研究成果,應該有創(chuàng)意,在前人研究成果的基礎上,有所推進,哪怕是一點點也好。
為高林廣教授的《〈文心雕龍〉先秦兩漢文學批評研究》一書作序,為何要說上面那些話呢?第一,因為龍學研究也存在著上面提到的問題,同乎舊談者眾,而異于前論者稀。故述其弊而卑之。雖無“方舟子”之功,而鳴鼓吶喊,或可收助陣之效。也算為龍學研究當一回清道夫吧。第二,林廣此著,創(chuàng)意頗多,今示以揭篋探囊之輩的丑行,正可彰顯林廣此著之迥異于儕輩。
首先,是其獨特之視角。此著對先秦儒家經典的文學價值作了比較全面的闡釋,確定了先秦經學對文學的貢獻及其文學史地位,并認為《文心雕龍》是中國古代最早的一部文學史和文學批評史。述理于心,著言于翰,事理相契,令人信服。以我之寡聞陋見,用這一獨特視角去觀察、研究先秦儒家經典者,未曾多見。因而是獨辟蹊徑之作,具創(chuàng)新開拓之功。
其次,《文心雕龍》所涉及之文史文獻及其批評,皆散見于各篇章之中,缺乏歸類綜論,顯得散亂紛雜。林廣此著將其梳理歸類,分為儒家經典批評、史志及史傳文學批評、先秦諸子批評、先秦兩漢典型作家作品批評等數(shù)類,把散見之文獻與批評匯聚于一個主題之下,從而闡釋其文學史、批評史的意義。也有助于龍學研究中一些問題的考辨與釋疑,則必將對龍學研究起到深化和開拓作用。
高林廣教授雖是我二十多年前的研究生,但利器勤磨,積薪居上,朱衣點額,屢獲獎譽。身兼文學院長之職,而研治術業(yè)不輟。日漸精進,著述頗豐。其他論著且不論,僅以龍學研究而言,自2005年我們共同撰著出版《〈文心雕龍〉例文研究》以來,他就圍繞《文心雕龍》的先秦兩漢文學之批評,接連發(fā)表十來篇研究論文。其視野之宏闊,角度立意之新穎,探究之精深,已超出我的預期遠甚。今讀過這部專著,就越發(fā)加深了這種印象,從而又知其積厚流光,勢所必然也?!段男牡颀垺ぶ簟吩疲骸皥A照之象,務先博觀。”“知多偏好,人莫圓該?!蔽壹任茨堋安┯^”,又多所“偏好”;甘辛殊味,丹素異彩,而品評失辭,繩墨失準,在所難免。然詠桑寓柳,激濁揚清,任真之作,豈暇他顧哉!
甲午歲末,八十一叟草于蓮東居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