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令

〔正宮〕黑漆弩

村居遣興

長巾闊領(lǐng)深村住[1]，不識我喚作傖父[2]。掩白沙翠竹柴門，聽徹秋來夜雨。閑將得失思量，往事水流東去。便宜教畫卻凌煙[3]，甚是功名了處。

【注釋】

[1]長巾闊領(lǐng)：長頭巾，寬領(lǐng)衣衫，指便服。

[2]傖（cāng）父：粗俗的村夫。

[3]凌煙：唐代貞觀年間，唐太宗詔令在凌煙閣內(nèi)陳列二十四位功勛大臣的畫像，以示旌表和榮耀。從此，“凌煙閣”一詞就有功名成就之意。

【評析】

人在仕途，就得遵守官場規(guī)矩，穿著圓領(lǐng)的官服，戴上漆紗展角幞頭。如果退隱在鄉(xiāng)村，就可以無拘無束，用長頭巾隨意束起頭發(fā)，披上闊領(lǐng)的外衣，看上去就是一個粗俗農(nóng)夫。居所簡樸又清雅，柴門內(nèi)翠竹掩映，白沙鋪地。這居所就像居住其中的人，外表簡樸似村夫，內(nèi)心仍然不脫士大夫情懷。秋夜雨聲淅瀝，“聽徹”形容聽雨時間之長，分明是心中有所思，而不能成寐。無論得與失，都隨歲月而去，像流水淘洗凈了一切，留不下什么。為人臣子，能把圖像列在凌煙閣內(nèi)，才算是最高的榮耀。表面似乎在褒揚(yáng)，其實(shí)是在說功名虛幻，拼搏一生，究竟有幾人算得上功成名就？

吾廬卻近江鷗住[4]，更幾個好事農(nóng)父。對青山枕上詩成，一陣沙頭風(fēng)雨。酒旗只隔橫塘，自過小橋沽去[5]。盡疏狂不怕人嫌[6]，是我生平喜處。

【注釋】

[4]廬：簡陋的居室。

[5]沽：古時買、賣均叫沽。

[6]疏狂：豪放，不拘束。唐人白居易《代書詩一百韻寄微之》：“疏狂屬年少，閑散為官卑?！?img alt="ft" src="https://img.dushu.com/2023/01/01/21485764681679.jpg" />

【評析】

《列子·黃帝》記載，有一人喜愛海鷗，每天都去海邊與鷗鳥嬉戲。他父親要求他捉一只帶回家。第二天，他又來到海邊，可是海鷗都在空中盤旋，再也不肯下來。人一旦想捉鳥，患得患失，心里的詭詐機(jī)巧，不知不覺就表露在行動上，連海鷗都可以察覺出來。

詩詞中經(jīng)常使用這個典故，表達(dá)人的隱逸心態(tài)，無任何爭競之意，可以和白鷗為盟友，往來游玩。在這首散曲中，詩人說自己的簡陋小屋和江鷗、農(nóng)家老父做鄰居，就是在說明與世無爭、純?nèi)巫匀坏纳顮顟B(tài)。詩人對這種狀況十分滿意，伏枕對青山，偶爾一陣風(fēng)雨之聲，不覺就有了詩興。如果想喝酒，堤壩那邊就是小酒店，悠悠然踱過去。無拘無束，不講禮儀，壓根兒就不怕人嫌棄，無比輕松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