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神魔之王

房間一角書桌上的臺燈發(fā)出的光，讓男子的左臉隱沒于淡橘色的陰影里。他鼻梁剛毅倨傲的線條，在光影的魔法下如幻似真?？嚲o的嘴唇和顏色濃重的眉目在半暗半明之間，更散發(fā)出一種倫勃朗的筆下才有的神圣光澤。

這是一個只需要站在那里就能夠讓目光凝滯，只需要一小寸皮膚的光澤就能夠讓倫敦最好的裁縫失業(yè)的男人。或者說這是一個絕對不應(yīng)該出現(xiàn)在這里，出現(xiàn)在這個世界上的男人。

海琴和透呆呆地望著他，沒有了舞會時爭搶海砂的瘋狂，他們才猛然意識到，這樣的人絕對不會是一個貿(mào)然闖入舞會的過客。他的出現(xiàn)，哪怕是真的不經(jīng)意和偶然，也必定會讓那個不經(jīng)意和偶然變成歷史中的結(jié)。

“你是誰？”海砂第二次凝視著他，被牽引一般問出了這句話。

這一次他做出了回答：

“我是蒼御零?！?/p>

“蒼御！零！”

海琴猝然推開椅子，彈起身，面部肌肉瞬時凍結(jié)，只有一雙紅瞳噴射出血一樣的光芒，直直地刺進(jìn)零的皮膚、骨髓。

“你是蒼御家的人？”

問話間，海琴的嘴唇不自覺地顫抖。海砂望著他，茫然不知“蒼御零”這簡單的3個字，為何讓他全身繃緊，連腳尖都震得厲害。

零看了他一眼，目光從高處掃過，繼而用俯視的姿態(tài)簡單地打量完房間里的所有人，拉了他的椅子過來，松弛地坐了下去。

“我正是蒼御家的零，當(dāng)今世界上唯一一個用蒼御為自己命名的人。也是……”他將頭顱環(huán)過來，目光慵懶渙散卻又鋒利無比，“這個世界上唯一的一級能力者，神血值0.97，最接近神的人！如果加百利少爺你憎恨我的名字，你也可以稱呼我為上帝?！?/p>

“你到這里來做什么？”

海琴一個字一個字重重地吐詞，仿佛用盡全身力量，才壓制住胸膛中即將奔脫的野獸。

“我來回答這個問題吧?！必惢鶆P整理了一下，從書桌內(nèi)走了出來，站到海琴面前，擋在他和零之間。

“坐下?！必惢鶆P命令道。

海琴和他對視僵持，并沒有立刻聽從他的命令。

“坐下！”

海琴膝蓋一陣虛軟，頹然坐回了他的椅子。

貝基凱看著面前4個年輕人，深吸了一口氣才慢慢道：“這位就是蒼御家的傳人——零。我找他來的原因……”

貝基凱盯了海琴一眼，才繼續(xù)說：“為了找到權(quán)杖，我們需要蒼御家族的幫助，而零是蒼御家這一代的傳人。他不但將蒼御家的族譜交給我做尋找權(quán)杖的依據(jù)，還會加入你們的團(tuán)隊，跟你們一起尋找權(quán)杖?！?/p>

貝基凱說完，氣氛忽然沉重得憋悶。透雖然不明白什么是蒼御家族，不過有一個貌似能力很強(qiáng)大的家伙加入他們，這應(yīng)該是件好事吧。

“歡迎！歡迎！”

透喊完還鼓了幾下掌。孤獨的掌聲讓死寂的夜更加悶得發(fā)慌。透更加不明白了。

“父親。”

海琴抬起頭望著貝基凱：“蒼御家的人，無緣無故為什么要幫助我們？”

貝基凱知道他真正要問的是什么，回答道：“蒼御和我達(dá)成了一個協(xié)議?！?/p>

“什么協(xié)議？”海琴的聲音有點虛弱。

“哼……”

冷笑聲，讓所有人的目光再次回歸到零的身上。

“這么難開口的話，還是讓我來說吧。”零眼中含著冰凍的笑，一只手撐著頭，懶懶地看著海琴，慢悠悠地說，“上個月，貝基凱來見我，希望我能夠加入你們，協(xié)助你們找到權(quán)杖。因此他向我提出了一個很誘人的條件，所以我答應(yīng)加入你們，并盡我的全力幫助你們。而這個誘人的條件就是他承諾在事成之后，用他的血為我浸透蒼御家的族徽。”

“用父親的血浸透蒼御家的族徽？”海砂定定地注視著零，重復(fù)道。

零垂下眼簾望向她，面帶微笑道：“貝海砂小姐，我的意思是，事成之后，我將用我的手，帶走你父親的生命。這樣說，你懂了嗎？”

“帶走……”海砂的視野忽然模糊了，“爸爸?！?/p>

“滾！”

海琴一把推開書桌前的貝基凱，操起那本紫色的羊皮書，重重地摔在零的肚子上。

“滾回你的老家去！我們不需要你！什么協(xié)議、幫助！我不想再在這里看見你超過一秒鐘！”海琴指著門沖他吼道，“立刻給我離開這里！滾！”

零沒有一點反應(yīng)，甚至連看都不愿意再去看海琴。

“這是我和貝基凱之間的約定，你無權(quán)，也沒有資格取消?！?/p>

“是的！”貝基凱拉住海琴，厲聲道，“這是我和蒼御家的約定！你們誰都不能干涉！”

“嗯哼?！绷闼菩Ψ切?，瞟了海琴一眼，說，“小孩子要聽爸爸的話喲。”

“混……混蛋！”

海琴一聲爆吼，房間內(nèi)的氣溫陡然下降，白色的霧氣立刻凝結(jié)，模糊掉了窗戶，細(xì)小的霜粒迅速蔓延，連燈光都似被凍結(jié)。所有人的嘴唇突然都變得干燥冰冷，睫毛上甚至凝結(jié)出雪花狀的物質(zhì)。

突發(fā)的變化讓透慌忙四望，只見冷氣的源頭，竟是在海琴的拳頭。

一個濃縮了寒流的乳白色小旋渦，正在他的手上迅速變大。

“海琴弟弟，你在干什么呢？你還能制冷……”透沒來得及問完，海琴的嘴角忽地抽動了一下。

“去死！”

頓時，集卷了寒氣的旋渦呼嘯著向零撲了過來，打著圈，越靠近他便越發(fā)尖細(xì)，仿佛一把鉆向他的冰凍螺絲鉆。

從海琴開始積聚力量，到此刻冰鉆的發(fā)出，只用了短到不可思議的工夫。零面無表情地坐在那兒，沒有任何反應(yīng)，好像知道在這么短暫的時間內(nèi)，任何掙扎和反抗都是徒勞的，此刻要做的只有從容地面對死亡。

但事實并不是這樣。只見冰的鉆頭馬上就要撕破零額頭的皮膚了，他額上甚至已經(jīng)凝結(jié)出了一塊霜斑。

轉(zhuǎn)瞬間，卻發(fā)生了兩件事。

一件，是海砂的聲音忽然響起，那樣微小卻驚心動魄的兩個字：“不要！”

還有一件，是零抬起了他的眼眸。那雙紫眸平靜地望向鉆頭，望向海琴。頃刻間，冰鋒所指的方向竟180度大轉(zhuǎn)彎。

海琴看到他的冰鉆，以他絕不敢企及的速度撕裂空氣，直對著他的眉心，向他自己呼嘯撲來。冰鉆的速度很可怕，甚至當(dāng)他將危險的信息傳遞到大腦之時，尖銳的鉆頭就已經(jīng)逼到了離他不到20厘米的位置。他的眼睛已經(jīng)因為視覺的盲點，看不見那個即將洞穿他的尖銳鉆頭了。

有一種體驗是海琴從來沒有過，也絕對沒有可能有過的，那就是在死亡邊緣身體的無助與彷徨。當(dāng)他看不到即將撕碎他的冰鉆時，他的大腦異常地清醒，清醒地知道，他再不做出反應(yīng)就要死了。

可是，他居然沒有做出反應(yīng)，因為他根本就無法讓自己做出任何反應(yīng)。他唯一的反應(yīng)就是緊閉上了雙眼，因為在他的潛意識里，他已經(jīng)知道……

無望了！

可就在這個瞬間，火焰刺鼻的味道轟然入侵了海琴的鼻腔、肺，甚至血管。他感到自己被一股強(qiáng)大的力量推開，身體被彈飛般撞擊到墻上，落下，癱倒在地面上。壓碎肋骨一般的疼痛中，他睜開眼睛。他沒有死，而是蜷縮地躺在靠門邊的墻角。而在他和透之間的地板上，一道新生的焦黃痕跡告訴了他在那一個瞬間發(fā)生的事情。

就在冰鉆要傷害到他之時，透用他火焰的力量，將冰鉆蒸發(fā)燃燒，更讓炙熱的空氣形成力量巨大的氣浪，幻化成救命的手，將海琴在死亡來臨前重重地推了出去。

海琴從沒想過他還會需要透的救助。他盯著透，卻看到透瞳孔擴(kuò)張，驚異地望著零的方向。

海琴捂著胸口，吃力地站了起來。剛才的氣浪救了他一命，也對他傷害頗大，肋骨都要碎了一樣。透并不能控制好自己的力量，平常使用的時候還經(jīng)常會燒到自己，在剛才如此危急的情況下，他更是完全釋放。傷到海琴的同時，窗戶上的窗簾也一下便被燒成了灰燼。

透從燒毀的窗簾一路向下，生怕自己還燒到了其他更重要的東西。他一路看下來，直到視線落到零的身上。

零正用一根手指玩弄著一團(tuán)金色的火球。

“你也會用火……”透沒問完，立即想到零手上的火球，其制造者不是零，而是他自己。

零只是在火焰肆意散播、不可控制的剎那，吸收了他多余的能量，將很可能傷害到海砂和雪莉還有其他無辜事物的火焰集中到他的手中，凝結(jié)成球。

零把玩著這個火球，就像把玩著一個孩子的玩具一樣。

“我不會玩火?！绷阏f著，五指在掌心合實，那個火球便輕易地于瞬間化為烏有。

“那……”透驚訝了許久才又一次開問，“你的能力是什么？”

零盯著他，嘴角又泛出來那種傲慢譏諷的笑意：“我的能力就是控制神的原力。只要是因為神的原力而產(chǎn)生的生命力和其他超越物質(zhì)存在的能量，我就能控制和支配?！?/p>

“所以你可以控制我的力量？”

“錯！”零回答道，“我之所以能控制你，是因為我是神血值在0.9以上的一級能力者，是這個世界上最強(qiáng)的男人！”

這一回透才終于對神血值的高低有了了解，也有一點點明白海琴生氣的原因了。

不過透還沒有深奧到去思考家族滅亡的真正原因，也就是在上千年的時間里，維持如此高濃度的神血值需要付出多大的代價，那代價甚至是需要去觸碰道德底線才能做到的。

透想不了這么多，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藍(lán)眼睛里的單純就是他最大的財富，正是這讓他在任何時刻都能笑出來。

果然，這一刻他也笑了。

“你這么厲害呀！呵呵……”透傻傻地抓著后腦勺不好意思地說，“我控制火的力量很爛，因為我經(jīng)常用的能力不是這個啦。還好有你在，不然的話，剛剛還不知道要燒到誰呢。都怪我，什么都沒想就出手了。其實我不放火，你也不會真的傷害海琴的吧。有你的幫助，我想我們一定很快就能找到權(quán)杖！不過，你干嗎一定要殺掉海砂的爸爸呢？殺人是犯法的呢！”

透的問題，海砂也不明白。

兩雙同樣清澈的眸子，一時間齊齊望向了一臉無聊的零。

“而且你也是家族一員，拯救世界也是你的責(zé)任呀！”透見零沒有回答，補充道。

零看了一眼靠在門邊捂著胸口的海琴，抬起一根手指對他做了一個彈射的動作。海琴立刻連退好幾步倒在了書桌上，而且他就跟被定住了一樣，連眼珠都一動不動了。

“危險分子坐好，不要妄想用意氣超越你卑賤的血統(tǒng)！”零命令道，慢慢將目光移到透身上，盯了他片刻才開口道，“蒼御家族不是光明一族。想不到光之女神潘若拉對你溺愛至此，你連這個都不知道，米迦勒的少爺？”

“什么？蒼御家族不是光明一族？”透驚訝道，“那么你是……”

他還不大適應(yīng)親口說出那些神奇的話，稍作停頓后才有點生硬地問道：“你是黑暗家族的成員？”

“哼……”零冷笑道，“不要把我和那些腦子有病的家伙劃等號?？磥?，為了維護(hù)我家族的榮耀，我只能破例為你浪費我的時間，稍微講解一下我是什么，蒼御的姓氏代表什么了。”

“神將他自己分成兩極，并用他的兩派代言人為這個太陽紀(jì)做出選擇?？墒撬鲆暤袅艘粋€重要的環(huán)節(jié)，那就是黑暗一族和光明一族是可以通婚的。而蒼御就是黑暗和光明結(jié)合的后代。我最早的祖先就是米迦勒和路西法血液的融合體。所以，也可以說，透·米迦勒，你是我血緣上的弟弟?！?/p>

“??？我是你的弟弟？”

零自嘲地笑了笑，繼續(xù)說：“不過我們至高無上的神還是最聰穎而不可欺騙的，他怎么能容許自己親手分離的兩極意外地融合呢？所以只要是光明與黑暗血液融合的產(chǎn)物，從出生便一定會攜帶不可逆轉(zhuǎn)的疾病和缺陷。很多模仿我的家族融血的能力者，不是得到有缺陷、活不了多久的孩子，就是根本不能生育出后代。唯一依靠強(qiáng)大的力量得以延續(xù)的就只有我們這一族。但是……”

零笑了，終于不再是嘴角抽動般的微小，可他明顯表露的笑容卻比那抽動的虛假的微笑更讓人悶得難受。

“我們出生也會帶著神的詛咒，那就是我們身體里總會有一種力量過大，要么是陰要么是陽，但都會導(dǎo)致我們活不過40歲。除非在那之前將一個二級能力者全身的鮮血注入自己的身體，以此來平衡我們身體里多出來的那部分力量，我們才能活下去。就是這樣，我說了這么久，你應(yīng)該能夠明白我必須要和貝基凱約定的原因了吧，透·米迦勒？”

零一口氣說完，透根本不能那么快地接受。年輕的他面對跟他一樣年輕的零，竟然感到了年齡上巨大的鴻溝。

吧嗒！

輕微的一聲，跌落到地板上的是海砂從進(jìn)書房后便一直抓在手中用來驅(qū)散緊張的手鏈。零轉(zhuǎn)過頭，朝這個三小時前共舞過的女孩望了過去。

海砂沒有雪莉那般漂亮驚艷的五官。她的眼睛很大，睫毛很長，除此之外，順從乖巧的栗色眉毛，小小的鼻子，小小的嘴巴。如果不是那一頭萃取了溫暖和包容的栗色長發(fā)，還有她眼中天使般的慈悲神態(tài)，甚至可以說她就是一個普通的鄰家小妹。

一滴眼淚無聲無息地從海砂眼眶中滑落，打在地上。

“啊哈?！绷愎之惖匦α诵Γ凹影倮业墓鞯奈淦?，還真是動人呀。可惜，要吃掉你爸爸的我，看來是沒有多大希望獲取你的芳心了?！?/p>

“蒼御零，夠了！”

貝基凱終于再次發(fā)聲：“我和你的約定，我自然會遵守，請你不要再折磨這些孩子們了！”

“爸爸！”

海琴表情痛苦，十分艱難地從胸腔中吐出這兩個字來。他還要繼續(xù)說，但臉上青紫的顏色說明他已經(jīng)用盡全力了。

貝基凱疼惜地看著他，對零說道：“請你放開我的兒子，我可以保證……”

“我不需要你保證！”零說著，手指一個微妙的動作，海琴瞬間恢復(fù)了自由。

他大口呼吸著空氣，稍微恢復(fù)了一點元氣，便立即拉住了貝基凱：“爸爸！你就這么不相信我嗎？不相信我這個……”

“半血人?！?/p>

3個字說出來，貝基凱和海琴眼眶里都有了別的顏色。

海琴驕傲上揚的眼角積滿了他最不喜歡的液體，哽咽地已說不出其他的字。

“海琴?！必惢鶆P調(diào)整了一下表情，摸著他的頭，“你還小，還不知道衡量這個世界，衡量你自己?！?/p>

“加百利家的貝基凱！”

雪莉忽然站了起來，目光堅毅，炯炯地穿過其他人直視著貝基凱。

“我也不需要蒼御家的人！”

“什么？”海琴驚訝地回過頭去，但馬上他又垂下了頭，不讓雪莉看見驕傲的他含淚的眼睛。

“啊？”貝基凱也有點驚訝。

“我們不需要蒼御家的蒼御零！你可以不相信你的兒子，但這里畢竟還有我，還有米迦勒家的透。”她不給貝基凱反駁的機(jī)會，轉(zhuǎn)過頭來，居高臨下地看著零，冷冷道，“你可以回去了，世界上最強(qiáng)大的男人?！?/p>

被海砂的眼淚驚得心神俱碎的透，恍惚地聽完雪莉的話，沒有細(xì)想更多，也覺得這就是唯一讓海砂不用哭泣的方案了。于是他在雪莉?qū)α惆l(fā)出驅(qū)逐令之后，也轉(zhuǎn)過頭看著零的樣子，很明顯也希望他能夠離開。

“蒼御零不能走！”貝基凱正要說什么，喉嚨里卻一陣奇異的憋悶，堵住了他的口。

零淺笑著，揮揮手：“貝基凱，你不用說了。如果大家都不需要我，我賴在這里也是多余的怪物。呵呵……蒼御家的族譜，你可以隨便使用，我沒有小氣到要為一本書而向你要什么。這也就當(dāng)作你請我到島上旅游的感謝吧?！?/p>

“你不能走！”貝基凱緊張地叫了出來，“我不會撕毀我們……”

“別緊張?！绷銚]手示意，慢悠悠地說，“我不會走的，難得出來旅游，你又這么大方，我會在這里住上幾個月，甚至半年的?！?/p>

貝基凱還想挽救，兀然發(fā)現(xiàn)零眸子里有狡黠的光一晃而過，嘴角傲慢不屑的笑意更濃了些。

零身體內(nèi)黑暗一族的血更濃一些，貝基凱突然想到了這點，不再與他繼續(xù)爭辯。

他轉(zhuǎn)過身拍了拍海琴的肩膀，給了他一個肯定的微笑。

然后他拿起那本蒼御家的族譜，一邊翻一邊道：“暫時就這樣決定了，我和零的協(xié)議繼續(xù)有效，但前提是他給你們提供了幫助。”

“貝爸爸！放心！”透拍著胸膛道，“不是還有我嗎？”

海琴沒好氣地瞥了他一眼，不過也忍不住露出了寬心的微笑。經(jīng)過剛才生死的考驗，他和透的關(guān)系瞬間牢固了許多。

“好。長話短說?！必惢鶆P看了下書，道，“我們的時間不多了。所以從明天……不，今天開始我們就要立刻行動起來，把權(quán)杖找出來。

“嗯！”透和海琴一起猩猩一樣地吼叫著表決心。

雪莉沒有扮動物的興趣，用眼神鄙視了他們一下后，問道：“那本破族譜上寫了些什么怪力亂神的東西？”

海琴不由得欣賞起雪莉的嘴上功夫來，短短的一句話硬是讓她捅了零兩刀。他幾乎都要忘了就是同一張嘴，一個小時前還把他弄得要撞墻。

“這個嗎？10年來我查閱了世界各地幾乎所有的相關(guān)文獻(xiàn)，聯(lián)系加百利家族的族譜，得知要找到權(quán)杖，需要得到一個啟示。依照族譜的記載，這個啟示蘊藏的線索就在于神為他的子民所作的特定安排中。也就是說，每個家族的居住地上都有線索能夠找到那個啟示。就像迷宮開啟的大門，每個家族都握有一把能夠打開門的鑰匙。所以……”

貝基凱嚴(yán)肅起來：“我便對一件事發(fā)生了疑惑。那就是加百利家族的族譜上，雖然記載了我們選擇圣蒂蘭島作為家族守地的原因，卻沒有一點線索是關(guān)于誰發(fā)現(xiàn)了圣蒂蘭島、誰建造了圣蒂蘭島上的這些建筑，包括Pays-bas塔樓和圓形舞池的。這個問題我百思不得其解，不過這本……”

他翻開蒼御家族族譜的某一頁，轉(zhuǎn)過來，對著他們有點激動地說：“在這個地方，蒼御加繆，也就是零的爺爺，他擁有預(yù)言的力量，所以他似乎看到了世界不可逆轉(zhuǎn)的走向，便記錄下了他對所有家族的發(fā)現(xiàn)和提醒，他是這樣說明加百利家族的?！?/p>

他說，“我們要尋找的東西就在圣蒂蘭島上，而解開一切的關(guān)鍵就是找出這個完美的島上不和諧的地方，開啟旅程的鑰匙就在那個不和諧的點上?！?/p>

“什么意思呀？”透有些天真地居然認(rèn)為零會給他做出合理的解釋。

零默不作聲，好像已經(jīng)與這件事徹底沒了關(guān)系。

“說完了吧，老頭子？”性急的海琴也站了起來。

貝基凱點頭，海琴拍了拍透的肩膀：“看誰先解開謎團(tuán)?！?/p>

透瞧了他一眼：“有什么獎賞嗎，怕鬼的海琴？”

“哼……”海琴笑道，“獎賞倒是沒有，不過你輸了，就不準(zhǔn)再糾纏海砂！海砂哦?！?/p>

說著他又用他戴著五枚戒指的左手，把海砂緊緊地護(hù)起來。

“?。俊蓖钢簧晕殡y了一下，便立即開懷大笑起來，“你要肯定我，就老實說嘛！海砂，讓我這個最強(qiáng)的光明一族來保護(hù)你吧！”

海琴拉著海砂，和透一起離開了貝基凱的書房。雪莉似乎想到了什么線索，等他們3個都消失之后，深深地看了零一眼后，也離開了貝基凱。

書房里，只剩下貝基凱單獨與零相對。

“你還有什么話要對我說嗎？”零冷冷地問道。

貝基凱沉思片刻，才終于開口：“蒼御零，我和你的約定依舊有效。但我希望你明白一件事情。”

“什么事？”

“這些孩子都是無可挑剔、最優(yōu)秀、最善良的孩子。即便有一天你拿走了我的生命，他們也決不會怨恨你，就像……海砂今天的眼淚，就不是為我而落下的?！?/p>

光芒在那雙紫眸中倉促而過，又回歸到零點。零出氣似的笑了下，淡如薄煙的笑中，是嘲諷，是不屑，卻也似紫色的痛苦。

“也決不會是為我而流的?！闭f完這句，零的身影逐漸模糊，就這樣從存在到零，憑空從貝基凱的書房中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