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狂到底

他是杜甫的祖父，唐代近體詩的奠基人，到了杜甫，近體詩被推到了一個后人難以企及的高度。這既有爺輩的奠基之功，更有孫輩的光大、創(chuàng)新、完善之力。

杜審言的文學(xué)成就雖然不及他的孫輩杜甫，但他的“狂”卻是出了名的?！短撇抛觽鳌防镉羞@樣一段記錄：

恃高才，傲世見疾。蘇味道為天官侍郎，審言集判，出謂人曰：“味道必死。”人驚問何故，曰：“彼見吾判，當(dāng)羞死耳?！庇衷唬骸拔嵛恼庐?dāng)?shù)们⑺巫餮霉?，吾筆當(dāng)?shù)猛豸酥泵妗！逼漶嬲Q類此。

說杜審言憑借自己過人的才能，為人高傲，引來眾人忌恨。蘇味道任天官侍郎時，有一次，杜審言參加官員的預(yù)選試判，出來后他對旁人說：“蘇味道必死?！甭犝叽篌@，忙問原因，審言回答說：“他見到我的判詞，應(yīng)當(dāng)羞愧而死?！苯又终f：“我的文章能夠使屈原、宋玉都成為我的部下，我的書法可以使王羲之也成為我的學(xué)生。”這“矜誕”一詞，被后人理解為“狂得有點(diǎn)荒唐，狂得過分自信”。

杜審言的自負(fù)與傲慢可見一斑。他也因此被冠以“大唐第一狂客”。楊炯是少年輕狂，賀知章是老來彌狂，李白是酒縱詩狂，這幾位狂客都不及杜審言來得“陡”。

他的名字取得很有意思，即告誡自己說話要小心謹(jǐn)慎，實(shí)際卻恰好相反。或許在取名時，他說話口無遮攔、口出狂言的毛病就已經(jīng)顯山露水、吐露崢嶸了。

他“狂”既如此，定有憑恃的資本。在當(dāng)時，他同蘇味道、崔融、李嶠合稱“文章四友”，但在仕途上卻相差天壤。蘇味道、李嶠做官做到了差不多宰相的位置，崔融也深得皇帝重用，唯獨(dú)他杜審言一直沉淪下僚，徘徊不前，或許就是這“狂”種下的禍根。

他不止一時狂，而是一直狂，大有要狂到底的意思。

《唐才子傳》記錄說，杜審言病重時，宋之問、武平一同去看望他，他就對二人說：“我受盡了造化小兒之苦，沒什么可說的了!不過我活著，老是讓你們出不了頭。如今我快死了，遺憾的是竟找不到人來接替我!”弄得宋之問等哭笑不得。

當(dāng)他的“狂”勁傳到孫子杜甫身上時，僅剩下少年“輕狂”了。

杜甫說：“吾祖詩冠古?！睂ψ约覡敔?shù)脑u價頗高，這點(diǎn)私情可以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