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北初版自序

說來有趣，這本傳記的寫成，竟起因于筆者酒后一句狂言。

去年暮春三月的一個夜晚，錦官城中細雨紛紛，紅濕花重。幾位文友光臨寒舍，痛飲瀘州老窖，慢品麻婆豆腐，言笑甚歡。酒酣耳熱之際，話題轉(zhuǎn)到了“三曹”身上。一博學(xué)多思的友人說道：“近世為曹操、曹植立傳者不少，然而為曹丕作傳者似猶未見，好生令人奇怪。依我看來，大概是因為曹丕行事的前后變化太大了罷——對待父親，曹操在世時他確實恭敬孝順，曹操一死他馬上就能把其侍妾攫為已有；對待妻子，初娶甄妃時他確實溫柔體貼，到后來他又竟然能對之狠下毒手；對待兄弟，早年他確也是情深義重，及至他當(dāng)了皇帝，管制諸王卻又是空前嚴酷。為他作傳，著筆時頗難把握尺度，故而無人問津了。”

此時此刻，筆者壯著酒膽應(yīng)了一句：“恐怕要寫也不難，無非是秉筆直書而已。至于千秋功罪，不妨留與讀者評說。其實，這種色彩多變的人物，反而更具真實性和生動性。”

這一說不打緊，眾友人頓時下達“通牒”：“那你就來填補這塊名人傳記的空白好了！明年的今日，俺們要見書，否則重責(zé)不饒！”

還有什么話好說？一俟暑熱稍減便趕忙動手。進入角色之后，倒來了興趣，覺得曹丕其人，在政治上并非昏庸之輩，在文學(xué)上為卓然大家，在生活上更有不少奇聞趣事，值得向當(dāng)今的讀者介紹一番。于是鍥而不舍，以數(shù)月時間，完成了這本小書。如果讀者展卷之后，能夠?qū)@位歷史名人有比較完整深入的了解，甚而至于能夠在古今之間達到某種心靈的溝通，那我也就有勇氣再請幾位文友來共醉春宵了。

方北辰

公元1990年暮春時于濯錦江畔自得書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