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夫人也笑了:“在北京或許是。但是在研究所里,多的終究還是書生。對書生而言,雪飛那種時髦強悍的現(xiàn)代女性,他們是不敢消受的,比較青睞的還是你這樣文靜溫婉的傳統(tǒng)女性。”
“文靜溫婉?”何歡在心中嗤笑了一下,結(jié)婚前,她或許純凈溫婉過,可現(xiàn)在連她自己都說不清自己究竟是溫婉還是強悍了。
“你最近跟云瀚經(jīng)常接觸?”張所長問,這才是他今天要問的重點。
“對?!焙螝g點頭,“拋開了一切的利益糾葛以后,我發(fā)現(xiàn)我們能成為很好的朋友?!?/p>
“他跟你提過他的妻子嗎?”
“提過,一個非常優(yōu)秀的女人?!?/p>
張所長斟酌了一下詞句:“她叫祝春鷗,和我有一面之交。她的確很優(yōu)秀,所以非常自負,這樣的人,其實是很容易受傷害,而且在自己受傷害的時候,會不顧一切地去傷害別人,尤其是,她有足夠的能力去傷害別人?!?/p>
“您多慮了?!焙螝g淡淡一笑。
“你能確定?”
“我確定。”何歡深深地飲了一口咖啡,似乎想讓咖啡的香醇沖淡心中的蕭瑟,“前些天,我的一位好朋友來看我,我讓他幫我結(jié)束了一個夢,一個藏了快二十年的夢。他答應(yīng)了我。我本能地覺得我也應(yīng)該做點什么,來彌補失去夢以后心中的空白。而我身邊唯一稱得上優(yōu)秀的男人,就是秦云瀚。但經(jīng)過這段時間的交往,我發(fā)現(xiàn),我和他只能成為朋友,哪怕是最貼心的朋友,也是朋友。”
“你是這樣想的,那云瀚呢?你能保證他也是這樣想嗎?”張夫人問。
“應(yīng)該會的?!?/p>
“可感情的事變幻莫測,如果萬一你估計錯了呢?”
“如果我估計錯了?!焙螝g突然笑了,“那我就去給他當三年助理,作為對他的補償。我相信,即使秦云瀚對我動了心,讓他在我這個人和我的能力之間抉擇,他也一定會選擇我的能力?!?/p>
何歡走了,張所長和夫人仍舊相對坐在咖啡臺前。
“現(xiàn)在你還怕何歡受到傷害嗎?”張所長問他的夫人。
“怕。”張夫人沒有考慮,直接給出了答案。
“為什么,你看她剛才的回答多清醒啊?!?/p>
“所以說多么聰明的男人,都看不懂女人。她現(xiàn)在清醒是因為她還沒有動情,每一個沒有動情的女人,都是清醒而透徹的??僧斉艘坏﹦忧?,她就什么都顧不上了。世世代代的女人都是這樣,一個個飛蛾撲火,也在所不惜?!?/p>
“這么復(fù)雜。”張所長有些無奈,“那要不要我提醒云瀚一下,跟何歡保持些距離。何歡是個好孩子,現(xiàn)在剛剛走出陰影,我真不希望看見她再受到傷害。”
“再看看吧?!睆埛蛉寺暤?,“云瀚也是個有分寸的孩子,而且歷練了這么多年,他會知道自己需要什么的?!睆埛蛉私Y(jié)束了這個話題,但她心中還有一句話沒有說出來,她像喜歡自己的兒子一樣喜歡秦云瀚,她也非常喜歡何歡,但她對祝春鷗的態(tài)度卻是有所保留的。和每一個做婆婆的人一樣,她也希望兒子能夠娶到一個更像女人的妻子。
[4]
北國春遲,眼見著進了四月,路邊枝頭才吐出點點綠蕾。天快亮的時候,天上落下了幾滴細雨,早上起來,路邊的泥土還是濕潤的,幾株小草受了春雨的點撥,冒出了幾片嫩嫩的小葉子,在還有些冷的晨風中微微顫抖著,有些瑟縮,但很精神。樹枝上的綠蕾在一夜之間就連成了片,遠遠望去,像是有一團淡淡的綠霧籠罩在樹冠上。碧空如洗,偶爾能看見幾只忙碌的燕子??諝庵校瑥浡@個季節(jié)特有的芬芳的氣息。天地間的一切,都在提醒著人們,北方的春天終于姍姍而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