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水池

看哪，銀兒——因為最近下的那幾場雨，水池都注滿了水?，F(xiàn)在池里聽不見回聲，池底也見不到灑滿陽光的陽臺，只有在水位低的時候才能望見它，這五彩斑斕的珍寶，顯映在黃藍(lán)兩色的玻璃屋頂之后。

你從沒有下到水池里去過，銀兒，可我下去過。那是好幾年以前了，水池被抽干的時候，我下去過一次。我且來告訴你：池底有一條長長的地道，地道走到頭，還有個小小的地下室。我進去的時候，手上的蠟燭熄滅了，一條火蠑螈爬到了我的手上，接著，兩股寒氣在我胸前匯集，像兩把利劍，像骷髏頭底下的兩根人骨交叉在一起……鎮(zhèn)上到處都開挖了水池和水道。銀兒，最大的那個水池在薩爾托·德爾洛沃院內(nèi)，就在卡斯蒂略古城堡里。最好的水池呢，就是我們家的這個，你看，它的扶欄可是用一整塊雪花大理石雕出來的。教堂水池底的水道一直通到洛斯蓬塔雷斯葡萄園，出口挨著小河，外面就是田野。醫(yī)院水池的那條水道誰也不敢走，因為它長得沒有盡頭……

我記得小時候，在下著雨的漫漫長夜，從屋頂平臺滾落到水池里的水會發(fā)出啜泣聲，讓我不能入睡。到了早上，我們就興沖沖跑過去看水漲到了多高。要是像今天這樣漲到池子邊上，我們就會大呼小叫，多么神奇與不可思議??！

……好了，銀兒，現(xiàn)在我要給你打一桶這純凈清涼的水。比耶加斯，可憐的比耶加斯，曾一口氣把這滿滿一桶水喝干，現(xiàn)在他的身體已經(jīng)被白蘭地和白酒燒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