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前人遺留的基業(yè)與矛盾
第一節(jié) 成吉思汗窩闊臺留下的遺產(chǎn)
一、成吉思汗留下的遺產(chǎn)及對忽必烈的厚望
無論對于蒙古族、中華民族還是整個世界而言,成吉思汗都是震撼古今的“千年風(fēng)云第一人”。他一生中主要做了三件大事,給忽必烈留下了三大遺產(chǎn)。這三件大事:一是統(tǒng)一了蒙古高原,實行了一系列新的政治、經(jīng)濟、文化、法律制度,使蒙古族成為一個統(tǒng)一的民族??梢赃@樣說,沒有成吉思汗就沒有蒙古族,成吉思汗是蒙古族的真正締造者。二是南下征金,攻克了金朝的首都中都(今北京),占領(lǐng)了黃河以北地區(qū),滅掉了西夏,招降了畏兀兒、哈剌魯和林木中百姓,為忽必烈統(tǒng)一中國打下了堅實的基礎(chǔ)。三是進行了西征,摧毀了當(dāng)時的西方大國花剌子模,打敗了欽察與斡羅思聯(lián)軍。在此基礎(chǔ)上,蒙古進行了三次西征,建立了四大汗國。他留給忽必烈的三大遺產(chǎn):一是龐大的大蒙古國,二是一支戰(zhàn)無不勝的軍隊,三是一種勇往直前的奮斗精神。
據(jù)《史集》《蒙古源流》《新元史》等史書記載,從忽必烈出生直到成吉思汗去世之前,成吉思汗都對他寄托著厚望?!妒芳返?卷《忽必烈合罕紀(jì)》一開始就寫了忽必烈出生時的情況,其中講道:忽必烈的生母是“唆兒忽黑塔尼”,“他的乳母是出身于乃蠻部落的一個妃子,是末哥(木哥)的母親”。忽必烈比木哥早出生兩個月。當(dāng)時成吉思汗親眼看到這個孫子后說:“我們的孩子都是火紅色的,這個孩兒卻生得黑黝黝的,顯然像〔他的〕舅父們。去告訴唆兒忽黑塔尼,讓她把他交給一個好乳母去喂養(yǎng)?!庇谑潜惆押霰亓医唤o了木哥的母親撒魯黑。兩個月后,木哥出生了。撒魯黑把木哥“交給一個唐兀惕部落的乳母喂養(yǎng),自己則喂養(yǎng)忽必烈,直到他長大為止”。這一記載,說明了成吉思汗對忽必烈的格外關(guān)注,也說明了忽必烈尊敬木哥的母親、與木哥形同親兄弟的原因所在。
1224年,成吉思汗率領(lǐng)西征軍回到乃蠻故地,當(dāng)時忽必烈剛剛10歲,他與自己的同母弟旭烈兀前去迎接西征軍和祖父的歸來。成吉思汗親眼看著他們到草原射獵,忽必烈射到一只野兔,旭烈兀射到一只黃羊?!妒芳こ杉己辜o(jì)》記載說:“蒙古人有如下風(fēng)俗:小孩子第一次出去打獵時,要在大拇指上拭油,即以肉和油脂拭指。成吉思汗親自替他們拭指,忽必烈合罕輕輕地抓住成吉思汗的大拇指,旭烈兀汗卻緊緊地抓住〔他的大拇指〕。成吉思汗說:‘這個壞蛋要把我的手指掐斷了!’”《新元史》的記載與此略有出入,其中說:“國初獵禽獸,以血染長者拇指。旭烈兀持太祖手用力重?!倍霰亓覄t“捧太祖手輕拭之,太祖甚悅”。這一記載也是突出了忽必烈在成吉思汗諸孫中的特殊地位,說明他不僅善于騎射,而且很注意待人接物的禮貌與分寸,因此長大后才能“仁明英?!?sup>
。
成吉思汗通過多年觀察,對忽必烈留下了良好的印象,1227年在其去世前對身邊的人們說:“幼年忽必烈之言,足使吾人注意。其言謹慎,汝輩盡應(yīng)知之。彼將有一日據(jù)吾寶座,使汝輩將來獲見一種命運,燦爛有如我在生之時?!?sup>這一記載最早見于《蒙古源流》,馮承鈞翻譯的《馬可波羅行紀(jì)》的注釋中引用了這句話。這句話可能出于擁護忽必烈的后人的編造,但從另一個角度看,成吉思汗確有知人之明,在自己的幾十位孫子中,特別看好忽必烈。
二、窩闊臺大汗的遺產(chǎn)及其遺留的矛盾
1.拖雷監(jiān)國 窩闊臺繼位大汗
成吉思汗在世時,確定窩闊臺為自己的繼承人。當(dāng)時成吉思汗主要是從政治穩(wěn)定和管理才能方面考慮。它說明當(dāng)時蒙古國汗位的繼承還不是嫡長子繼承制,而是保留了一些推舉制即軍事民主制的痕跡,實行的是親中選賢的制度,即從可汗嫡子的“賢者”中選拔繼位者,最后由庫里臺大會予以確認,這是一種帶有蒙古族特色的汗位繼承制度。
成吉思汗1227年去世,窩闊臺并沒有立即繼位,而是在兩年后(1229)才登上汗位的。為什么會出現(xiàn)這種情況呢?
根據(jù)蒙古族的慣例,大汗死后,新任大汗必須經(jīng)過宗親、貴戚和勛臣參加的庫里臺(大聚會)推舉,大汗與臣屬各自宣誓之后,才能算正式即位,才能合法地行使汗權(quán)。于是出現(xiàn)了一段汗位空缺時期。在這段時期,先可汗的幼子可以以大斡耳朵繼承人身份監(jiān)國,也可以由先可汗大妃監(jiān)國,同時負責(zé)籌備召開選舉大汗的庫里臺事宜。成吉思汗去世時,少子拖雷根據(jù)蒙古族“少子守灶”的傳統(tǒng),繼承了成吉思汗統(tǒng)治的中心區(qū)域和主要軍隊,包括六十多個千戶軍。而作為大汗繼位人選的窩闊臺只繼承了4個千戶軍。這實際上是蒙古族古老的財產(chǎn)繼承制。于是拖雷權(quán)任監(jiān)國,等于是掌握了當(dāng)時蒙古國的主要軍事力量和中央政權(quán),成為當(dāng)時蒙古國的實際統(tǒng)治者。正是這種親中選賢的大汗推舉制與“幼子守灶”的財產(chǎn)繼承制導(dǎo)致了蒙古汗國和元朝在汗位、皇位繼承問題上的一系列矛盾與沖突,導(dǎo)致了蒙古汗國時期的汗位轉(zhuǎn)移和元朝中后期的宮廷政變。
由誰做蒙古國的大汗將影響蒙古國的發(fā)展方向和政局的穩(wěn)定。當(dāng)時的汗廷重臣耶律楚材傾向于立窩闊臺做大汗,他一方面要求監(jiān)國拖雷堅決執(zhí)行成吉思汗遺詔,說“此宗社大計,宜早定”,否則“恐生他變”。在庫里臺大會上,他又努力做當(dāng)時的蒙古長王察合臺的工作,希望他帶頭向窩闊臺大汗行跪拜禮,說:“王雖兄,位則臣也,禮當(dāng)拜。王拜,則莫敢不拜?!币沙倪€“定冊立儀禮,皇族尊長皆令就班列拜”。及窩闊臺即位,察合臺率皇族及眾臣跪拜于帳下。在這次汗位繼承問題上,耶律楚材發(fā)揮了關(guān)鍵作用,被察合臺譽為“真社稷臣也”,“國朝尊屬有拜禮自此始”。朝臣跪拜之禮的確定對蒙古汗國汗權(quán)的鞏固發(fā)生了重大影響。窩闊臺繼位為蒙古國大汗,對成吉思汗事業(yè)的延續(xù)、蒙古國政權(quán)的穩(wěn)定起到了重大作用。
2.實行封建化改革
蒙古政權(quán)由奴隸制向封建制轉(zhuǎn)化,是從成吉思汗時開始,到元世祖忽必烈時完成的,窩闊臺時期已經(jīng)開始采取封建化改革措施。之所以發(fā)生這種轉(zhuǎn)化,起決定作用的當(dāng)然是由于“經(jīng)濟條件”發(fā)生了變化,但與出身于漢族、契丹族、女真族的儒臣的影響也有重大關(guān)系。在這個轉(zhuǎn)化中,契丹貴族后裔耶律楚材是一個不容忽視的人物。
(1)改定官制,重用儒士
隨著汗廷政務(wù)的日趨繁重,同時受周圍政權(quán)先進的管理經(jīng)驗影響,窩闊臺對中央和地方官制進行了改革。1229年,開始設(shè)立課稅所。1231年,始立中書省,任命耶律楚材為中書令,“事無巨細,皆先白之”。粘合重山為左丞相,鎮(zhèn)海為右丞相。這時中書省的權(quán)力雖然不能與隋、唐、宋朝的中書省相提并論,與以后忽必烈建立元朝后的中書省也有所不同,但它畢竟標(biāo)志著蒙古政權(quán)的最高行政機構(gòu)已經(jīng)從內(nèi)廷初步分立出來。
窩闊臺責(zé)成耶律楚材負責(zé)征收賦稅,給他提供了一個提拔重用儒生的機會。他選用天下著名儒生20名充當(dāng)十路征收課稅所的正副長官,他們都是“寬厚長者,極天下之選”,其參佐也全部任用熟悉封建制度的“省部舊人”。這是蒙古政權(quán)第一次大規(guī)模起用漢族知識分子做官。
軍政分立,互相制約,削弱地方,集權(quán)中央,這是漢族政權(quán)長期形成的傳統(tǒng)。窩闊臺即位的第二年,耶律楚材向他提出了18條建議,其中第一條就是“郡宜置長吏牧民,設(shè)萬戶總軍,使勢均力敵,以遏驕橫”。即主張軍政與民政分開,互相牽制。
耶律楚材還主張采用漢族的中央集權(quán)制度,將財經(jīng)大權(quán)、司法大權(quán)都收歸中央。1230年他提出:“中原之地,財用所出,宜存恤其民,州縣非奉上命,敢擅行科差者罪之。”同時還提出:“應(yīng)犯死罪者,具由申奏待報,然后行刑。”
窩闊臺打算“裂州縣賜親王功臣”,耶律楚材根據(jù)歷朝的教訓(xùn),對窩闊臺說:“裂土分民,易生嫌隙。不如多以金帛與之?!?sup>
只因當(dāng)時窩闊臺已答應(yīng)分封,不便收回成命,于是耶律楚材建議由“朝廷置吏,收其貢賦,歲終頒之,使毋擅科征”
,限制封王的權(quán)力。
在耶律楚材的建議下,1238年,即戊戌年,蒙古汗廷派出宣課使“隨郡考試,以經(jīng)義、詞賦、論分為三科,儒人被俘為奴者,亦令就試,其主匿弗遣者死。得士凡四千三十人,免為奴者四之一”。這就是著名的“戊戌選”??上е慌e行一次,沒有形成制度。
(2)反對屠殺政策,禁止掠民為驅(qū)口,實行編戶制度
早在成吉思汗時,耶律楚材就不斷宣傳“好生惡殺”的道理,既反對蒙古軍隊的大肆屠殺,也反對“州郡長吏,生殺任情”。窩闊臺南征金朝時,他又建議下達了一道詔令:“逃難之民,來降者免死?!辈ⅰ罢堉破鞌?shù)百,以給降民,使歸田里,全活甚眾”。蒙古軍隊有屠城的舊制,金朝首都開封即將被攻破時,大將速不臺建議屠城。耶律楚材聽到這個消息,兩次上奏窩闊臺,保全了147萬人的性命。從此蒙軍屠城的現(xiàn)象大大減少了。
掠奪奴隸和財富是處于奴隸制階段的蒙古軍隊作戰(zhàn)的目的和動力,也是發(fā)展奴隸制的一個重要條件。宋子貞說:“國初方事進取,所降下者,因此與之。自一社一民各有所主,不相統(tǒng)屬”,許多被征服的人民變成了蒙古貴族的驅(qū)口,淪為奴隸?!皶r諸王大臣及諸將校所得驅(qū)口,往往寄留諸郡,幾居天下之半”
。耶律楚材要求改變這種狀況,“奏括戶口,皆籍為編民”
,即將驅(qū)口解放為一般平民。但對于如何編戶,朝內(nèi)大臣也有意見分歧,多數(shù)人主張像蒙古和西域各國那樣“以丁為戶”。耶律楚材“獨以為不可”,說:“自古有中原者,未嘗以丁為戶。若果為之,可輸一年之賦,隨即逃散矣?!?sup>
從唐后期實行兩稅法,漢族政權(quán)即根據(jù)土地多少征收地稅,根據(jù)財產(chǎn)多少征收戶稅,若只看人丁多少,不問財產(chǎn),這種辦法漢族人民是難以接受的。耶律楚材主張,制度政策要充分考慮當(dāng)?shù)氐膶嶋H情況和歷史傳統(tǒng),這是一種實事求是的態(tài)度。
(3)保護農(nóng)牧業(yè),實行封建賦役制度
成吉思汗時期將精力放在西征上面,“未暇經(jīng)理中原,官吏多聚斂自私,資至巨萬”,而國家的“倉廩府庫無斗粟尺帛”,有的蒙古貴族甚至認為:“漢人無補于國,可悉空其人以為牧地。”耶律楚材予以駁斥道:“陛下將南伐,軍需宜有所資,誠均定中原地稅、商稅、鹽、酒、鐵冶、山澤之利,歲可得銀五十萬兩、帛八萬匹、粟四十余萬石,足以供給,何謂無補哉?”窩闊臺盡管對此還不大相信,但仍然責(zé)成耶律楚材“試為朕行之”。耶律楚材用實際成果讓蒙古大汗看到了農(nóng)業(yè)和封建稅收對國家的用處,這是蒙古政權(quán)保護農(nóng)業(yè)經(jīng)濟、實行封建賦稅制度的開端。
在窩闊臺即位之前,蒙古草原也有貢賦的征發(fā),《蒙古秘史》上稱為“忽不赤兒”,但對于征收的數(shù)量并無明確的規(guī)定,于是出現(xiàn)了“行無定制、取無限量”的情況,自然就加重了廣大牧民的負擔(dān),也會導(dǎo)致社會矛盾的加劇。窩闊臺即位之初即依照中原和西方諸國的賦稅制度,確定草原牧民的稅制:規(guī)定蒙古民有一百匹馬者輸牝馬一匹,一百頭牛輸牝牛一頭,一百只羊輸羚羊一只,并定為永制。這種“百稅一”的草原稅制相對農(nóng)業(yè)地區(qū)的“十稅一”來說自然是一種很輕的負擔(dān),同時還禁止諸王隨意搜刮百姓。
在征稅方式上,耶律楚材反對撲買課稅,禁止以權(quán)謀私。當(dāng)時西域各國實行一種由商人包稅的撲買制度,后來一些西域和漢族商人要求把這種制度搬到中原,“以銀一百四十萬兩撲買天下課稅”。耶律楚材堅決反對,說:“此貪利之徒,罔上虐下,為害甚大?!?sup>
蒙古貴族不僅搶掠奴隸、財富,還勾結(jié)回回商人經(jīng)商謀利,往往借貸官錢作為本錢。耶律楚材建議“貿(mào)易借貸官物者罪之”。另外,“州郡長吏,多借賈人銀以償官,息累數(shù)倍,曰羊羔兒利,至奴其妻子,猶不足償”。耶律楚材“奏令本利相侔而止,永為定制,民間所負者,官為代償之”。這是打擊高利貸剝削的一項重要措施。
(4)主張尊孔重教,整理儒家經(jīng)典
1232年,當(dāng)汴梁即將被攻破時,耶律楚材就建議窩闊臺“遣人入城,求孔子后,得五十一代孫元措,奉襲封衍圣公,付以林廟地”。借以爭取大批儒生。
1236年,耶律楚材“請立編修所于燕京,經(jīng)籍所于平陽,編集經(jīng)史,召儒士梁陟充長官,以王萬慶、趙著副之”。燕京、平陽是當(dāng)時北方的文化中心,這兩個編集經(jīng)史機構(gòu)的設(shè)立,對保存儒家經(jīng)典、傳播文化起了重大作用。遼朝耶律嚴所著的《遼實錄》就是因為他的保存才得以傳到元朝的,成為元修《遼史》的主要資料來源。
耶律楚材從政治、經(jīng)濟、思想文化等各個方面竭力推行封建化政策,對蒙古社會進步做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因此,宋子貞在《中書令耶律公神道碑》中對耶律楚材作了充分的肯定,其中說:“國家承大亂之后,天綱絕,地軸折,人理滅。所謂更造夫婦,肇有父子,信之有矣!加之南北之政每每相戾,其出入用事者又皆諸國之人,言語之不通,趨向之不同。當(dāng)是之時,而公以一書生孤立于廟堂之上,而欲行其所學(xué),戛戛乎其難哉!若此時非公,則人之類又不知其何如耳!”雖然他的主張沒有完全實現(xiàn),晚年又遭到被乃馬真大妃重用的回回人奧都剌合蠻的打擊,抑郁而死,但他開創(chuàng)的蒙古封建化趨勢已經(jīng)不可逆轉(zhuǎn)。
3.假道南宋 聯(lián)宋滅金
成吉思汗臨終遺囑中專門提出了“滅金方略”,他說:“金精兵在潼關(guān),南據(jù)連山,北限大河,難以遽破。若假道于宋,宋、金世仇,必能許我,則下兵唐、鄧,直搗大梁。金急,必征兵潼關(guān)。然以數(shù)萬之眾,千里赴援,人馬疲弊,雖至弗能戰(zhàn),破之必矣。”1229年窩闊臺即位后,便決定根據(jù)成吉思汗遺囑全力滅金。
蒙古滅金戰(zhàn)爭大致分為三個階段:第一階段從1229年秋至1231年春,主要任務(wù)是掃清外圍,建立向開封進軍的滅金基地;第二階段從1231年秋至1232年春,具體實施成吉思汗的滅金方略;第三階段從1233年夏至1234年春,即攻克汴京,聯(lián)宋滅金。
(1)假道于宋,三峰山之戰(zhàn)
太宗三年(1231)五月,窩闊臺召集諸王眾將會議,商討滅金方略。攻占鳳翔后,曾有一降人李昌囤向拖雷提供了一條“假道于宋,下兵唐鄧”的具體進軍路線:即從鳳翔出寶雞、入漢中,不到一個月即可到達唐、鄧。于是會議做出了一個三路滅金的戰(zhàn)略部署:窩闊臺大汗親率中路軍由山西南下渡黃河,攻占河中府,入洛陽,直指開封;左路軍進攻山東濟南;右路軍由拖雷率領(lǐng),繞道宋境,下兵唐、鄧,搗汴京之背。三路軍預(yù)定明年春會師開封,滅亡金朝。
七月,拖雷從鳳翔南下,入大散關(guān),進入宋境。先鋒將領(lǐng)按竺爾向四川制置使桂如淵借道,桂如淵被迫派向?qū)б绍娊?jīng)鳳關(guān)、金州(今陜西安康),取房州。蒙古軍隊北上,在武當(dāng)山大破金兵,從鈞州渡漢水,進入金朝唐、鄧地區(qū),完成了假道于宋,下兵唐、鄧的戰(zhàn)略計劃。
中路軍在窩闊臺的率領(lǐng)下,于這年十二月攻克河中府,太宗四年(1232)正月,窩闊臺軍由河清縣白坡渡過黃河。
面臨這種南北夾攻的形勢,金朝省院官員上奏,主張固守各處城池,堅壁清野,使蒙軍“欲攻不能,欲戰(zhàn)不得”。金哀宗認為這種消極防守的方針無異于等待對方各個擊破,便決定與蒙軍決戰(zhàn)。他說:“南渡二十年,所在之民,破田宅,鬻妻子,竭肝腦以養(yǎng)軍。今兵至不能逆戰(zhàn),只以自護,京城縱存,何以為國,天下其謂我何?!?sup>于是命令大將合達、蒲阿率領(lǐng)15萬金軍主力,屯兵襄、鄧。
太宗四年(1232)正月,蒙、金雙方軍隊在三峰山會戰(zhàn)?!督鹗贰啡鐚嵱涊d了當(dāng)時戰(zhàn)斗的慘烈:“須臾雪大作,白霧蔽空,人不相覿。時雪已三日,戰(zhàn)地多麻田,往往耕四五過,人馬所踐泥淖沒脛。軍士被甲胄僵立雪中,槍槊結(jié)凍如椽,軍士有不食至三日者。北兵與河北軍(中路軍)合,四外圍之,熾薪燔牛羊肉,更遞休息,乘金困憊,乃開鈞州路縱之走,而以生軍夾擊之。金軍遂潰,聲如崩山,忽天氣開霽,日光皎然,金軍無一人得逃者。”《元史·睿宗傳》也記載說:拖雷指揮蒙軍“奮擊于三峰山,大破之,追奔數(shù)十里,流血被道,資杖委積,金之精銳盡于此矣”
。蒙古軍隊對金朝將領(lǐng)說:你們所依賴的就是黃河和合達,如今合達被我們殺了,黃河已經(jīng)被我們占有,你們不投降還等什么?
這年三月,窩闊臺與拖雷撤兵北還,留速不臺等圍攻汴京。
(2)攻克汴京,聯(lián)宋滅金
太宗四年(1232)十二月,窩闊臺派王楫出使南宋,商談聯(lián)兵滅金之事,雙方約定:滅金后把河南地歸還南宋。次年四月,南宋遵約派孟珙率軍進攻唐、鄧,打敗武仙軍。五月,金哀宗逃至蔡州(今河南汝南),派使者與宋講和,說:“夏亡及于我,我亡必及于宋。唇亡齒寒,自然之理。若與我聯(lián)合,所以為我者亦為彼也?!?sup>結(jié)果為南宋拒絕。八月,由于蔡州城堅池深,蒙軍久攻不下,又派王楫使宋,要求宋朝發(fā)兵運糧給以支持。十一月,宋將孟珙率兵2萬、運糧30萬石支援蒙古軍隊。蒙軍前線宗王塔察兒等派3人遠迎,塔察兒還和孟珙約為兄弟,相約“南北軍勿相犯”。宋蒙兩軍聯(lián)合對蔡州發(fā)動了猛烈進攻。十二月,元軍攻破西城,哀宗對侍臣說:“我為金紫十年,太子十年,人主十年,自知無大過惡,死無恨矣。所恨者祖宗傳祚百年,至我而絕,與自古荒淫暴亂之君等為亡國,獨此為介介耳?!边€說:“古無不亡之國,亡國之君往往為人囚縶,或為俘獻,或辱于階庭,閉之空谷。朕必不至于此。卿等觀之,朕志決矣。”
太宗六年(1234)正月初九,金哀宗召集百官傳位給東面元帥、太祖后裔完顏承麟,承麟固讓不受。哀宗說:“朕所以付卿者豈得已哉。以肌體肥重,不便鞍馬馳突。卿平日矯捷有將略,萬一得免,祚胤不絕,此朕志也?!?sup>
第二天,承麟即帝位。剛剛舉行完登基大禮,蒙宋聯(lián)軍已經(jīng)涌入城內(nèi),呼聲驚天動地。金哀宗獨自在幽蘭閣自縊而死,諸近侍舉火焚之。金末帝完顏承麟在混戰(zhàn)中被殺死,金朝滅亡。
4.拖雷猝死之謎
拖雷作為成吉思汗幼子、元世祖忽必烈之父,在成吉思汗及窩闊臺時期曾經(jīng)發(fā)揮過重大作用,當(dāng)時人認為“拖雷之功,著在社稷”。但這樣一位戰(zhàn)功卓著、在蒙古國舉足輕重的人物在41歲時竟然突然死亡、“英年早逝”了,其死因究竟何在呢?《元史·睿宗傳》記載說:1332年“五月,太宗不豫。六月,疾甚。拖雷禱于天地,請以身代之,又取巫覡祓除釁之水飲焉。居數(shù)日,太宗疾愈,拖雷從之北還,至阿剌合的思之地,遇疾而薨,壽四十有(一)。”
意思是說,當(dāng)窩闊臺病危之際,拖雷從忠君愛兄的立場出發(fā),主動向天地祈禱,愿以自身代大汗去死。于是將巫師替窩闊臺滌除疾病的“圣水”喝了下去,窩闊臺的病果然在幾天之后就痊愈了。但過了一段時間,拖雷卻遇疾而亡?!对贰ぬ诩o(jì)》記載說:“九月,拖雷薨?!?sup>
它說明拖雷之死距離他飲“圣水”的時間相隔已經(jīng)3個月,導(dǎo)致拖雷死亡的“疾病”是否與那杯“圣水”有關(guān),也不得而知。
《史集》的記載與《元史》大同小異,只是比《元史》詳細得多:“拖雷在途中突然去世了。據(jù)說是這樣的:在此之前,合罕病了幾天并開始有了好轉(zhuǎn);拖雷來到了他的床頭,珊蠻便按他們的習(xí)俗施行了巫術(shù),在一小缽水中洗滌他的病身。拖雷汗由于對其兄所懷有的熾愛,便拿起了那只缽,誠摯地祈禱道:‘長生天神??!你無所不管,并且知道,如果有罪的話,那也是我做得最多,因為在征服各地區(qū)之時殺害了那么多人,俘擄了他們的妻子兒女,使他們痛心。如果你是為了(他的)善良和英勇要把窩闊臺合罕取去,那么,我更善良,也更英勇些。請饒了他,不要召去他,把我召去吧?!f了這些話后,誠摯地禱告著,喝掉了洗病的水。窩闊臺合罕痊愈了,(拖雷汗)便在允許之后動身了。過了幾天,他就得病去世?!侠缀沟墓厮魞汉龊谒釀e吉經(jīng)常說:‘我那心愛的伴侶為了合罕而去世了,為他犧牲了自己。’”這一記載只是比較清楚地說明了拖雷之死與那杯“洗病的水”有直接關(guān)系,因為正是在拖雷喝了那杯水后,僅僅“過了幾天,他就得病去世了”。而當(dāng)拖雷的遺孀多次講到拖雷是“為夕合罕而去世”時,并沒有遭到任何人反駁,包括窩闊臺大汗也感到欠了拖雷夫婦的情。
2001年,河北人民出版社出版了余大鈞先生翻譯的《蒙古秘史》,其中第272節(jié)更為詳細地記載了拖雷之死的過程:“在那里,斡歌夕合罕得了病,口不能言。得病難過時,人們讓(巫師)、占卜者占卜,他們說:‘金國的土地神、水神,因為他們的百姓、人口被擄,各城被毀,所以急遽為祟?!疾窌r,許神以百姓、人口、金銀、牲畜、替身禳之,(神)不答允,為祟愈急。占卜時,又問(神):‘可以用親人做替身嗎?’這時,(作祟放慢了,斡歌夕合罕)睜開了眼睛,索取水喝,問道:‘怎么啦?’巫師稟奏說:‘金國的土地神、水神們,因為他們的地方和水被毀,百姓、人民被擄,急遽作祟,占卜時許(神)別的什么替身禳之,(神)作祟愈急。又問:可否用親人作替身,作祟就放慢了。如今聽?wèi){圣裁。’(斡歌夕合罕)降旨說:如今朕身邊的宗王有誰?’宗王拖雷正在他身邊,就說:‘神圣的父罕成吉思汗像選騸馬、擇羯羊般地,在諸兄弟之中選中了合罕兄長你,把他的大位指給了你,讓你擔(dān)任了統(tǒng)治眾百姓的重任。讓我在合罕兄長身邊,讓你忘記的事提說,在你睡著了時喚醒。如今如果失去了我的合罕兄長你,我向誰去提說忘記的事,誰睡著了要我去喚醒呢?如果合罕你真有個不測,眾多蒙古百姓將成為遺孤,金國人必將快意,讓我來代替我的合罕兄長吧。我曾劈開鱒魚的背,橫斷鱏魚的背。我曾戰(zhàn)勝亦烈,刺傷合答。我面貌美好,身材高大(可以侍奉神)。巫師你來詛咒吧!’說著,巫師就詛咒了,把詛咒的水讓拖雷大王喝了。拖雷坐了片刻,說道:‘我醉了,等我醒過來時,請合罕兄長好好照顧年幼的侄兒們、寡居的弟媳吧!我還說什么呢?我醉了?!f罷出去,就去世了。”
從這條材料看,讓拖雷喝下“詛咒的水”是巫師們有意安排的,又是窩闊臺大汗直接批準(zhǔn)的,故而拖雷不得不喝;喝過這杯“詛咒的水”只過了片刻,拖雷便留下遺囑,“說罷出去,就去世了”,它說明這杯“水”是一碗置人于死地的毒水。它是利用人們對薩滿教的迷信,利用拖雷的忠君愛兄之心,說成是拖雷主動代窩闊臺受罰。今天我們揭下宗教迷信的外衣,對其中的陰謀應(yīng)該是一目了然了。
5.長子西征及拔都與貴由的沖突
太宗六年(1234),在決定南下攻宋的同時,窩闊臺還派出兩支西征軍,主要任務(wù)是征服“成吉思汗未征服完畢而留下的百姓”,其中一支軍隊遠征波斯等地,消滅札蘭丁殘余勢力;另一支軍隊的任務(wù)是遠征欽察、不里阿耳各部。征服波斯地區(qū)的軍隊進軍比較順利,札蘭丁兵敗逃亡,被曲兒忒人殺死。但遠征欽察等地的軍隊卻遇到頑強的抵抗,“因為那里的百姓難攻”,不好對付,為此窩闊臺根據(jù)察合臺建議組織了一場“長子西征”。
這支西征軍的總數(shù)在12萬以上(一說為15萬人),名義上的總帥是術(shù)赤系的拔都,而“中軍出征者,以古余克(貴由)為首長”。正是這種兩長制和成吉思汗諸子之間原來的矛盾,導(dǎo)致了此后拔都與貴由等人在西征中的沖突,也影響了此后的汗位爭奪和蒙古國歷史的進程。
經(jīng)過幾年的戰(zhàn)斗,蒙古西征軍“使十一國百姓歸順了。大家商議說:‘在凱旋而歸之前,舉行一次離別宴會吧。’于是搭起大帳,舉行宴會”。正是在這次宴會上,貴由、不里與拔都發(fā)生了一場沖突。拔都認為自己比在座的宗王們都年長些,先喝了一二盞酒。沒想到這件事卻引起了不里和貴由的不滿。二人“離開宴會,上馬而去。上馬離去時,不里說:‘巴禿與我們同樣高低,為什么先飲酒?他只配與長胡子的老婆子比高低,我要用腳后跟踹他,用腳板踏他。’古余克說:‘我們把那些帶弓箭的老婆子的胸膛打爛。’額勒只吉歹的兒子哈兒哈孫說:‘給他們接上木頭尾巴吧!’”結(jié)果這次宴會不歡而散。
這一事件反映了貴由、不里等人不把拔都放在眼里,當(dāng)然也包括著窩闊臺、察合臺系諸王與術(shù)赤系諸王之間長期積累的矛盾。在這件事發(fā)生不久,貴由、蒙哥奉詔先回蒙古草原。
拔都立即派出急使向窩闊臺報告了事情的經(jīng)過,希望“聽?wèi){合罕叔父圣裁”。據(jù)《蒙古秘史》記載,窩闊臺聽到拔都的報告后“大怒”,不準(zhǔn)古余克拜見。罵他是“下賤的東西”,“是只臭蛋”,提出要把他流放到邊遠地區(qū)去當(dāng)探馬赤軍,將不里交給察合臺處治。其部下希望窩闊臺息怒,告訴他成吉思汗曾經(jīng)說過:外邊發(fā)生的事只能在外邊處理,家里發(fā)生的事情才在家里處理。于是窩闊臺才允許貴由進見,并把他狠狠批評了一頓,說要將他們交給拔都處治(實際上當(dāng)時貴由、蒙哥等人還在東歸的路上,不可能去進見窩闊臺大汗。這一記載只是反映了窩闊臺對這一事件的基本態(tài)度)。
太宗十三年(1241)春,蒙軍以追擊逃敵為由,兵分兩路,一路由拔都兄弟率領(lǐng),進入馬札兒(匈牙利)境內(nèi);另一路由宗王拜答兒、速不臺之子兀良合臺率領(lǐng),進入昔烈兒(波蘭),打敗波蘭與德國聯(lián)軍。隨后這支蒙古軍隊退出昔烈兒,前往馬札兒與拔都會臺。蒙軍在拔都和速不臺指揮之下,分3路進入匈牙利。匈牙利人一敗涂地,或被屠殺或逃亡。蒙古人占領(lǐng)并燒毀了佩斯城。12月,拔都從冰上渡過多瑙河,占領(lǐng)了格蘭城。
這時,窩闊臺大汗于1241年12月11日去世,繼承人問題的發(fā)生引起蒙古人退出匈牙利?!啊舶味肌澈托值軅儭怖^續(xù)〕從事于征服那些地區(qū)的其余部分”。于1242—1243年冬季,回到他在伏爾加河下游的營地。從那時起,在歷史上拔都以被他征服的國土為基礎(chǔ)建立了一個政權(quán),名為欽察汗國,又被稱為金帳汗國,拔都則被稱為“欽察汗”。
6.窩闊臺之死引起的風(fēng)波
窩闊臺之死也曾引起了一場不大不小的風(fēng)波?!妒芳じC闊臺合罕紀(jì)》中專門寫了一節(jié)《記窩闊臺合罕的病及其去世》,其中說:“合罕很喜歡喝酒,經(jīng)常喝得酩酊大醉,并且在這方面無所節(jié)制。(這)使得他身體日益虛弱;無論近臣們和好心腸的人們?nèi)绾巫钄r他,(都)未能成功。相反地,他喝得(更)多了。察合臺指派一個異密掌管酒食,不讓(他)喝過一定的數(shù)量。因為他不能違背兄長之命,便不用小杯而用大杯來喝,使得(杯)數(shù)保持一定。而這個監(jiān)護官也(自動)給他酒,并常舉行宴會,以便(取得合罕的歡心)有機會成為倚納(親信)。他的效勞未帶給合罕絲毫利益。合罕有一個寶兒赤(廚子),是被成吉思汗賜給怯臺那顏的唆兒忽黑塔尼別吉的姊妹亦巴合的兒子。每年,亦巴合別吉都要按唆兒忽黑塔尼別吉的吩咐,從她的乞臺國(金國)的禹兒惕來侍奉(合罕),并且舉行宴會款待(他)。在他即位后的第十三年,她照例來了,并且和自己的兒子,即合罕的寶兒赤一起,給合罕送上了(酒)飯。夜間,在睡夢中,合罕由于飲酒過(多)去世了。在哈敦和異密們的協(xié)同下,開始惡言惡語,說亦巴合別吉和他的兒子送上一杯(酒),大概給了合罕毒藥。合罕的乳兄弟、札剌亦兒氏的一個有勢力的異密額勒只帶那顏說道:‘為什么要胡說?亦巴合別吉的兒子是寶兒赤,他本來就已經(jīng)給合罕送上杯子,合罕也經(jīng)常飲酒過多。為什么(我們)要污辱自己的合罕,(說)他死于別人的謀害呢?他的死時來到了。不許任何人再說這種話?!薄耙驗樗且粋€聰明人,所以懂得飲酒過度和經(jīng)常酒醉是這次死亡的原因。他知道,飲酒過度的后果會有這樣大的危害”。
本來,蒙古大汗窩闊臺是因為飲酒過量突然去世的,但窩闊臺的哈敦(夫人)和近臣們卻懷疑酒中有毒,而上酒人正是唆魯和帖尼親姐姐的兒子——大將術(shù)赤臺之妻亦巴合的親生子。而亦巴合又曾經(jīng)是成吉思汗的妃子,后來被賜給了術(shù)赤臺。亦巴合又是根據(jù)“唆兒忽黑塔尼別吉的吩咐”每年從自己在金國的封地“侍奉(合罕)”。窩闊臺的夫人和近臣們懷疑唆魯和帖尼姐妹對成吉思汗及窩闊臺大汗心懷不滿,這才乘宴飲的機會,“給了合罕毒藥”,毒死了窩闊臺。這可以看做是蒙古史上窩闊臺死因之謎?!妒芳酚涊d,由于一位大臣提出了反對意見,認為寶兒赤本來就是合罕的上酒人,他平常上酒的機會多得很,為什么偏偏這次要下毒呢?他認為飲酒過量也會導(dǎo)致一個人死亡。同時指出,說大汗死于別人的謀害,即死于非命,這等于是對大汗的污辱。因此他堅決反對對此事進行宣揚和追查。估計其他宗王和大臣們也支持他的意見,于是這場窩闊臺之死的風(fēng)波才平息了。
《元史》記載說,那年十一月舉行“大獵”,幾天后回到一處叫“胡蘭山”的駐地。那天夜里,“奧都剌合蠻進酒,帝歡飲,極夜乃罷”。第二天“遲明,帝崩于行殿”。這一記載也說明窩闊臺是死于飲酒過量,但進酒人并非亦巴合母子,而是六皇后乃馬氏的親信奧都剌合蠻?!对贰飞弦矝]有記載對此事進行過追查。
《元史》本紀(jì)對太宗窩闊臺評價較高,其中說:“帝有寬弘之量,忠恕之心,量時度力,舉無過事,華夏富庶,羊馬成群,旅不赍糧,時稱治平?!?sup>雖然有些過譽之詞,但窩闊臺對蒙古帝國的穩(wěn)定和發(fā)展確實做出了一定貢獻。
第二節(jié) 貴由大汗短暫而矛盾重重的統(tǒng)治
貴由大汗自1246年秋7月即位,到1248年春3月死亡,在位時間不足兩年,應(yīng)該說,他是一位名副其實的短命的大汗。但這兩年中的矛盾沖突卻影響了此后的幾十年乃至于整個元朝。
一、乃馬真氏“稱制攝國”
窩闊臺死時,貴由還沒有從西征前線歸來,蒙古國出現(xiàn)了汗位虛懸的局面。貴由的母親六皇后乃馬真氏(脫列哥那)以“年長的兒子的母親”的身份,用陰謀手段奪取了國家政權(quán)。《元史·后妃傳》記載:“太宗崩,后稱制攝國者五年?!?sup>只是記述了乃馬真氏“稱制攝國”的歷史事實,并沒有分析她長期“稱制攝國”的原因。
乃馬真氏本是蔑兒乞部首領(lǐng)的妻子,成吉思汗滅掉蔑兒乞后,將她賜給窩闊臺為妻。她相繼生下了貴由、闊端、闊出、哈剌察兒、合失等5個兒子?!澳敢宰淤F”,這正是她“稱制攝國”的資本。實際上,她之所以能夠一連“稱制攝國者五年”,開始是得到了當(dāng)時的宗室元老察合臺的支持,這有幾個重要因素:一是由于她籠絡(luò)收買了親屬和眾大臣;二是由于蒙古汗國的男子長年出征在外,蒙古國的生產(chǎn)、生活管理乃至國事處理往往由婦女負責(zé),于是由皇后主政也能被多數(shù)人接受,于是在此期間先后出現(xiàn)了乃馬真氏、海迷失婆媳的長期執(zhí)政,歷史上稱為皇后專權(quán)時期;三是由于乃馬真氏的幾個兒子手握重兵,在蒙古國具有舉足輕重的地位,而貴由,闊端等又不肯出面向母親奪權(quán)。在貴由到達母親處以后,他也沒有過問國事,于是乃馬真氏照舊進行統(tǒng)治。
此外,還有一個重要原因,即乃馬真氏與后來的長王拔都在汗位人選問題上出現(xiàn)了嚴重分歧,致使大蒙古國的選汗大會遲遲不能舉行。正因為如此,大蒙古國汗位虛懸的時間才延長了近五年。
乃馬真氏專權(quán)時期,打擊漢法派名臣,重用西域商人。
六皇后乃馬真氏既沒有成吉思汗的雄才大略,又沒有窩闊臺的睿見英識,她小肚雞腸,報復(fù)私怨,搜刮財物,盡情享樂。她有一位近臣,名叫法提瑪,是在征服呼羅珊時從徒思的篾舍忒被作為女俘擄來的。這位西域女俘是乃馬真氏的親信,包括封疆大臣所辦的軍國大事也要通過她做中介。乃馬真氏正是按照這個心腹的意見,撤掉了在窩闊臺時被委以重任的朝廷大臣,如鎮(zhèn)海、耶律楚材等人的職務(wù),任命了一批不學(xué)無術(shù)的人來接替他們的職位。
這是蒙古帝國初期一次重大的人事和治國方針的變動。蔡美彪先生在《中國通史》第七冊中將這一事件視為“回回法派”與“漢法派”的一次較量。實際上這場斗爭早在窩闊臺后期就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元史·太宗紀(jì)》記載說:太宗十一年(1239)“十二月,商人奧都剌合蠻買撲中原課銀二萬二千錠,以四萬四千錠為額,從之”。次年正月,以奧都剌合蠻充任提領(lǐng)諸路課稅所官。中原人民的負擔(dān)一下子增加到4倍。耶律楚材在窩闊臺大汗面前“聲色俱厲,言與涕俱”
地反對。結(jié)果他的正確主張被否定了,奧都剌合蠻的包稅政策得以在整個中原地區(qū)試驗推行。
乃馬真氏脫列哥那執(zhí)政之后,奧都剌合蠻更是如魚得水。她聽信法提瑪?shù)囊庖?,為了進一步讓奧都剌合蠻獨攬大權(quán),“他們想把大宰相鎮(zhèn)海抓起來”;又由于法提瑪與財政大臣“馬合木·牙剌瓦赤有舊仇”,于是乃馬真氏任命奧都剌合蠻“代替他”,并派人“把牙剌瓦赤和那可兒們抓住帶來”。鎮(zhèn)海得知這一消息后,“便逃到闊端處,請求保護”。牙剌瓦赤也“帶著幾名騎士逃往闊端處,逃出了他們的毒手”。……“鎮(zhèn)海和牙剌瓦赤在闊端處得到了可靠的庇護,受到他的垂青”。乃馬真氏幾次派去急使,帶著她的懿旨,要求闊端交出鎮(zhèn)海和牙剌瓦赤,闊端回答道:“對我的母親說:當(dāng)麻雀到荊叢中躲避鷹爪的時候,它在那里就能免于敵人的殘害,他們也是這樣。既然他們來請求我的庇護,那么把他們交出去就遠非忠恕之道。不久就要舉行庫里勒臺了,我將把他們帶到那里,他們的罪過將當(dāng)著(我們)的宗親和異密們審問,他們將獲得應(yīng)得的懲罰?!?sup>
鎮(zhèn)海等人被罷官后,耶律楚材雖然身單力薄,但他并沒有停止斗爭?!对贰ひ沙膫鳌穼懙溃骸皧W都剌合蠻以財貨得政柄,廷中悉畏附之。楚材面折廷爭,言人所難言,人皆危之?!薄昂笠杂鶎毧占垼秺W都剌合蠻,使自書填行之”。乃馬真皇后信任奧都剌合蠻可以說已經(jīng)到了無以復(fù)加的地步,竟將汗廷的印章和白紙交給他,讓他自行填寫。耶律楚材堅決抵制,說:“天下者,先帝之天下。朝廷自有憲章,今欲紊之,臣不敢奉詔?!蹦笋R真皇后這才收回了成命。不久,她又下發(fā)了一道旨意,說:“凡奧都剌合蠻所建白,令史不為書者,斷其手?!币沙恼f:“國之典故,先帝悉委老臣,令史何預(yù)焉。事若合理,自當(dāng)奉行,如不可行,死且不避,況截手乎!”乃馬真氏不悅。有人勸耶律楚材要明哲保身,耶律楚材不以為然,大聲說:“老臣事太祖、太宗三十余年,無負于國,皇后亦豈能無罪殺臣也。”但耶律楚材獨木難支,不久即憂忿而死,年僅55歲。
總之,約有三年(4—5年),汗位在(乃馬真氏)脫列哥那哈敦的支配和保護之下。由她發(fā)出有關(guān)國家的命令,撤換了一切大官?!爸T王及各部又遣使于燕京迤南諸郡,征求貨財、弓矢、鞍轡之物,或于西域回鶻索取珠璣,或于海東樓取鷹鶻,驲騎絡(luò)驛,晝夜不絕,民力益困。然自壬寅(1242)以來,法度不一,內(nèi)外離心,而太宗之政衰矣”。乃馬真氏掌權(quán)幾年,將蒙古帝國搞得內(nèi)外交困,幾乎拖到了崩潰的邊緣。
二、貴由繼承汗位
1246年,在蒙古貴族和諸位大臣的強烈要求下,乃馬真氏不得不召開選汗大會——庫里臺。窩闊臺在世時,曾確定第三子闊出為大汗繼位人,但闊出卻死于征宋戰(zhàn)場。窩闊臺將闊出的長子失烈門養(yǎng)在汗廷,并曾說過“失烈門將成為大位的繼承者和繼任人”。因此當(dāng)時不少人認為應(yīng)該根據(jù)先可汗窩闊臺的遺囑,讓失烈門繼承汗位。但失烈門當(dāng)時還是一個尿床的小孩子,既沒有功勞又沒有能力,根本不能處理軍國大事,沒有能力統(tǒng)治橫跨歐亞的大蒙古帝國。脫列哥那要使她的親生子貴由即位。她故意延長監(jiān)國時間,以便準(zhǔn)備后者的被選。而術(shù)赤之子、欽察國可汗、當(dāng)時的長王拔都與貴由不和,其中的主要原因當(dāng)然是由于貴由在俄羅斯遠征中曾拒絕服從他,同時“又以帝之立出皇后意,非太宗遺命”
。認為擁立貴由不過是乃馬真皇后的私意,并非元太宗窩闊臺的本意。于是拔都“故意要使脫列哥那準(zhǔn)備選舉貴由為帝的忽鄰勒塔大會遲遲不能召開,當(dāng)大會終于召開時,他又托病不出席”。借口“腳筋骨痛”,拒絕出席選汗大會
。
這年秋(9月24日—10月23日),蒙古帝國的選汗大會在距離和林不遠的鄂爾渾河發(fā)源處的顆顆諾兒舉行。在那里樹起兩千多座帳篷,時人稱之為“失剌斡耳朵”——黃色的帳幕城。“除巴都外,所有成吉思汗家族的王子們都來到了,還有許多外省的總督和屬國的王子們”?!坝捎谌硕?,大帳四周已無地可供停駐”
。經(jīng)過反復(fù)協(xié)商,諸王、貴族和文武大臣們在汗位問題上達成了如下協(xié)議:“由于成吉思汗預(yù)定為合罕(繼承者)的闊端業(yè)已去世(伯勞舍本作“不十分健康”;此處應(yīng)指闊出),(脫列哥那哈敦則傾向于貴由),而按照(窩闊臺)合罕遺命的(繼位者)失烈門又未成年,所以最好還是擁立合罕的長子貴由汗吧。”“(貴由汗)戰(zhàn)功卓著,脫列哥那哈敦又傾向于他這方面,大多數(shù)異密也與她一致。經(jīng)過一番辯論之后,(全體都)同意擁立他(為汗)?!辟F由經(jīng)過一番遜讓,大家經(jīng)過一番懇請之后,貴由表示:“我同意(即位),但有一個條件:在我之后,(合罕之位)要歸于我的家族?!薄叭w一致立下了如下誓書:‘只要你的家族中還留下哪怕是裹在油脂和草中,牛狗都不會吃的一塊肉,我們都不會把汗位給別人?!比缓笕w宗王脫下帽子,解開寬腰帶,把他扶上寶座
。
三、西涼會談吐蕃內(nèi)附
13世紀(jì)初的吐蕃地區(qū),印度佛教進一步傳播,皈依佛門的人越來越多。經(jīng)過與吐蕃原來的本教斗爭、融合,逐步形成了喇嘛教即藏傳佛教。各地僧人與封建主相結(jié)合,“設(shè)道布教,各化一方”,“各樹一幟”,出現(xiàn)了眾多的宗門與流派。其中著名的有薩迦派、噶舉派、寧瑪派、噶當(dāng)派等。因其僧服或寺院標(biāo)志不同,分別被稱為“花教”、“白教”、“紅教”、“黑教”等。政治的割據(jù)與宗教的分裂進一步導(dǎo)致了吐蕃地區(qū)的混亂與貧困。窩闊臺大汗即位之初,將原來西夏的部分地區(qū)分封給其二子闊端,令其率軍經(jīng)營河西走廊地區(qū)。后來闊端又受命開府西涼,為西涼王,承制得專封拜,吐蕃處于他的眼皮之下,自然成為征服對象。
蒙夏戰(zhàn)爭時期,正值西夏朝廷極力推崇藏傳佛教,因而藏傳佛教在西夏的地位較高,這就為蒙古上層提供了最早接觸和接受藏傳佛教的機會。從宗教形式上看,藏傳佛教的某些儀軌與蒙古早期信仰的薩滿教和信奉巫師的傳統(tǒng)比較接近,二者易于溝通。從教義上看,藏傳佛教宣揚“佛我一體”的理論對蒙古貴族推進統(tǒng)一戰(zhàn)爭、建立和鞏固統(tǒng)治十分有利。
在蒙古貴族上層的推崇下,藏傳佛教得到了新的保護,而且隨著統(tǒng)一戰(zhàn)爭的進展有了大力擴展的環(huán)境,各教派高僧得以云游各地講經(jīng)傳法,聚集弟子,并為諸王子弟將臣講經(jīng)說教,譯釋佛經(jīng),著書立說,修繕及興建寺院等。
闊端曾經(jīng)派忽必烈之弟木哥親王分兵由甘南進軍,先后攻破宕昌、階州、文州等地,由古陽平道進入四川。這一帶是漢藏雜居地區(qū),蒙軍招降了吐蕃酋長勘陋孟迦等十族。闊端任命一些吐蕃首領(lǐng)為邊州長官。1239年,闊端又派道爾達將軍率本部人馬進入前藏,當(dāng)?shù)竭_拉薩北面時,遭到黑教寺院武裝的小規(guī)模反抗。道爾達以武力攻占了黑教的熱振寺,殺死僧眾數(shù)百人。繼而又焚毀了杰拉康寺,準(zhǔn)備向拉薩進發(fā)。薩迦班智達及時派人秘密會見道爾達,希望他放棄武力征服政策。從此,道爾達在拉薩一帶留駐兩年之久,未與當(dāng)?shù)厣讋萘Πl(fā)生武裝沖突,而是與他們開始了和平的接觸和頻繁的交往。
道爾達將軍比較全面地了解了當(dāng)?shù)馗鞣N情況,發(fā)現(xiàn)藏傳佛教中噶當(dāng)派勢力最大,紅教寧瑪派在前藏及拉薩一帶最有影響,白教噶舉派的首領(lǐng)最講情面,而薩迦派法王薩迦班智達則是最精通佛教理論的著名學(xué)者。于是他給闊端寫了一份報告:認為“薩迦班智達對教法最精通。迎請何人請明白指示”。這封信對吐蕃的歸附起到了極其重大的作用。
闊端接到道爾達將軍的報告后,決定迎請薩迦班智達前來涼州王府會晤:“蒙古之王(闊端)下令說:在南贍部洲,今生的富貴圓滿要按成吉思汗的法度行事,為了后世的利樂,應(yīng)該迎請指示解脫和遍知道路的上師。因此派遣使臣帶來迎請薩迦班智達的命令和給薩迦班智能達的迎請信?!?sup>不久,道爾達率軍回到?jīng)鲋?,進一步向闊端王爺介紹了吐蕃的情況。1244年,闊端派出使者給薩迦班智達送去一封邀請信,稱他為文殊菩薩的化身,其中說:“我為報答父母及天地之恩,需要一位能指示道路取舍的上師,在選擇中選中了你,故望不辭道路艱難前來我處?!闳魹榉鸾碳氨娚?,請盡快前來,我將使你管領(lǐng)西土之僧眾……”
希望他以蒙藏關(guān)系為重前來涼州商討吐蕃歸屬之事,將令其管領(lǐng)吐蕃僧眾,并賞賜大批財物。如若拖延時日不肯前來,則將派大軍進行殺戮。
薩迦班智達認真研究了這封信的內(nèi)容和當(dāng)時吐蕃面臨的嚴峻形勢,作為吐蕃各派勢力的代表,他率領(lǐng)年僅十歲的八思巴及其弟恰那多吉前往涼州。經(jīng)過近兩年的跋涉,終于在1246年即定宗元年秋到達目的地。當(dāng)時闊端前往和林參加其兄貴由的稱汗大會,留守涼州的道爾達將軍等代表闊端對薩迦班智達叔侄進行了熱情接待。
定宗二年(1247)五月,闊端與薩迦班智達在王府議事大廳正式舉行了會談。闊端代表蒙古汗廷,薩迦班智達代表吐蕃地方,達成了吐蕃歸附蒙古帝國的協(xié)議。
闊端當(dāng)場表示,今后不再對吐蕃用兵。薩迦班智達則同意吐蕃歸附蒙古國。闊端表示薩迦派可以代管吐蕃政教事務(wù),原當(dāng)?shù)毓賳T的姓名及屬下百姓戶口數(shù)目,一律登記造冊,一式三份,一份送西涼王府,一份交薩迦班智達,一份由官員自存。愿歸順者保留官職,由蒙古汗廷委任,否則后果自負。
雙方還商定了貢賦形式和數(shù)量,各地長官負責(zé)征收,偕同薩迦金牌使者一起運到蒙古汗廷。
這次會談之后,薩迦班智達以個人名義寫了一份《薩迦班智達貢噶堅贊致烏思藏善知識大德及諸施主的信》,他在信中寫道:“祈愿吉祥利樂!向上師及怙主文殊菩薩頂禮!具吉祥薩迦班智達致書烏思藏、阿里各地善知識大德及諸施主:吾為利益佛法及眾生,尤為利益所有操蕃語之眾,前來蒙古之地。召我來之大施主(闊端)甚喜,說:‘你領(lǐng)如此年幼的八思巴兄弟與侍從等一起前來,是眷顧于我。你是用頭來歸順,他人是用腳來歸順,此情吾其不知?你是受我召請而來,他人是因為恐懼而來,此情我豈能不知!八思巴兄弟先前已習(xí)知吐蕃教法,可以讓八思巴依舊學(xué)習(xí)之,讓恰那多吉學(xué)習(xí)蒙古語言。只要我以世間法扶持,你以出世間法扶持,釋迦牟尼的教法豈能不在四海之內(nèi)普遍宏傳!’這位菩薩汗王對于佛教教法,尤其對三寶十分崇敬,能以善巧的法度很好地護持所有臣下,對我的關(guān)懷又勝于他人,他曾對我說:‘你可以安心地講經(jīng)說法,你所需要的,我都可以供給,你作善行我知道,我的作為是不是善行上天知道。’”他指出:“……當(dāng)今的情勢,此蒙古的軍隊多至無法計數(shù),恐怕整個南贍部洲都已歸入他們的統(tǒng)治之下。與他們同心者,就應(yīng)與他們同甘共苦。他們的性情果決,所以不準(zhǔn)許有口稱歸順而不遵守他們的命令的人,如果有,就必定要加以殄滅。……”意思是說,蒙古國軍旅無算,目前金國、西夏、畏兀兒等均已成為其轄地,規(guī)勸西藏各地的封建主和各派僧侶,不要自以為部眾剽悍,“自恃地險、人雄、兵眾、甲堅、弓馬嫻熟,希冀戰(zhàn)勝,但終遭覆亡”
。
正如陳慶英先生所說:“從這封信的內(nèi)容看,通過薩迦班智達與闊端的會談,確認了西藏全部歸附蒙古,成為蒙古汗國的領(lǐng)地。闊端承認歸附的各地方首領(lǐng)可保有原來的地位,但要通過蒙古的委任,并向蒙古呈報戶籍,交納貢賦,接待蒙古的使臣,遵行蒙古的法度。在這一過程中,闊端認可了薩迦派在西藏佛教各教派中的領(lǐng)先地位,兌現(xiàn)了邀請薩迦班智達時作出的讓他管理西方僧眾的諾言。經(jīng)過薩迦班智達的努力,西藏歸入蒙古汗國(也即是統(tǒng)一于元朝)的過程,基本上沒有發(fā)生大規(guī)模的戰(zhàn)爭,西藏地方的生產(chǎn)和生活得到了保障,藏族的封建經(jīng)濟由此得到持續(xù)發(fā)展,同時也為元朝在西藏的施政奠定了基礎(chǔ),這些都是符合蒙古族人民的根本利益的,也是薩迦班智達對我國多民族統(tǒng)一國家的鞏固和發(fā)展做出的不可磨滅的歷史貢獻?!?sup>總之,這是一個極其重要的歷史文獻,是符合吐蕃人民和全國各族人民利益的。
四、貴由大汗猝死之謎
1247年冬季,貴由以養(yǎng)病為理由,派其大將野里只吉率十幾萬大軍西進,真實目的是要襲擊其政敵、蒙古長王、欽察汗國的可汗拔都。
1248年3月,貴由大軍到達橫相乙兒之地(今新疆青河?xùn)|南),“這時他的大限已到,沒有給他再往前走的時間。他就死去了”。于是貴由與拔都之間避免了一場戰(zhàn)爭。
對于貴由大汗的突然死亡,史書上有幾種不同的說法:《草原帝國》說,貴由大汗是“由于過早地沉溺于酒色而去世”?!妒芳返牧硪欢斡涊d說他支持了這一意見:“貴由生來體質(zhì)虛弱,他大部分時間患有某種疾病?!钡牵八蟛糠秩兆永飼円箍v情酒色。由于縱情酒色成習(xí),致使他的疾病加重,但他不能戒掉這一惡習(xí)”
。對于封建帝王來說,因“酒色而去世”者大有人在,司空見慣,可以視為正?,F(xiàn)象。但英國學(xué)者道森在其編寫的《出使蒙古記·魯不魯乞東游記》中卻提出了不同的看法:“關(guān)于貴由之死,我未能獲悉任何明確的說法。安德魯修士說,他是由于服用了給予他的某些藥而死去的,一般懷疑這是拔都干的。但是,我聽到的卻是另一個故事。貴由曾經(jīng)召拔都前來朝見,以對他表示臣服,拔都當(dāng)即舉行了盛大的儀式,啟程出發(fā)。然而,拔都和他的部下非常害怕,因此派他一個名叫思梯坎(昔班)的兄弟先行。當(dāng)思梯坎到達貴由那里,并且正要向他獻盞時,發(fā)生了爭吵,他們兩人互相把對方殺死了?!?sup>
以上兩種說法,一是說貴由服用了拔都給他的“某些藥而死去”,二是說貴由是與拔都之弟昔班在大帳決斗而同時斃命。
我們認為第二種說法更為可靠一些:拔都之弟昔班受命前去進見貴由。昔班是一名著名的武將,在招待宴會上,他乘機揭穿貴由西巡的陰謀,并告訴他拔都早已做好了準(zhǔn)備,休想占半點兒便宜。貴由怒不可遏,拔劍刺向昔班。昔班也不示弱,雙方?jīng)Q斗起來。諸將與侍衛(wèi)人員還沒有來得及動手,二人就倒在了血泊中。蒙古大臣下令封鎖消息,聲稱大汗病后飲酒過量,病發(fā)而死。暫由其夫人海迷失監(jiān)國稱制。海迷失汗妃扶柩至貴由的斡耳朵處理喪事。《出使蒙古記》的作者還寫到,當(dāng)他們途經(jīng)欽察汗國時,“這位思梯坎的寡婦挽留我們一整天,以便我們能夠進入他們的帳篷并為她祝福,這就是說,為她祈禱”。由此可見,他們是直接從昔班的寡婦那里聽到的這一說法,應(yīng)該說是當(dāng)時的第一手材料或重要旁證,因此具有更大的可信性。
第三節(jié) 蒙哥稱汗——蒙古帝國汗位轉(zhuǎn)移
一、海迷失大妃攝政
貴由死后,他的大妃斡兀立·海迷失暫時攝政監(jiān)國,此人出身于斡亦剌氏,祖輩是成吉思汗的功臣與親家,在蒙古帝國具有很高的地位,但她是一位不學(xué)無術(shù),喜歡爭權(quán)奪勢的女人。
根據(jù)斡兀立·海迷失的懿旨,貴由的靈柩運往他的斡耳朵所在地葉密立。海迷失處理完喪事后,并不知道如何處理國政,缺乏乃馬真氏的政治才能,沉溺于薩滿教的巫術(shù)活動中,她的兩個兒子忽察及惱忽則建立了兩個府邸與母親對抗,于是大蒙古國形成了三個政治中心。這時,宗王們也趁火打劫,擅自簽發(fā)文書,頒降令旨。蒙古帝國再次陷入無政府狀態(tài)。
由誰出任新大汗,是當(dāng)時蒙古國臣民共同關(guān)心的問題,也是各派勢力斗爭的焦點。海迷失希望忽察或惱忽繼位,但這兩個兒子不具備條件。經(jīng)過與其他謀臣商議,決定再次拿出窩闊臺的遺囑,由闊出之子失烈門繼承汗位。于是他們派人四處活動,包括派出謀士游說拖雷的妻子唆魯禾帖尼王妃,唆魯禾帖尼表面上答應(yīng)了他們的要求。
蒙古帝國諸王中有資格、有能力爭奪大汗之位的還有欽察汗國的可汗、當(dāng)時的長王拔都。但他年老風(fēng)痹,行動不便,而且剛剛建立的欽察汗國國土遼闊,國事繁忙,拔都本人并沒有興趣參加此次大汗之位的爭奪。但作為當(dāng)時的長王,他卻有資格召集和主持選汗大會,并在新任大汗的選舉中具有一言九鼎的地位。由于與貴由長期的積怨,他不希望大汗之位由窩闊臺后人繼承。
真正有能力和威望爭奪大汗之位的是拖雷系的長子蒙哥。從軍事實力看,當(dāng)時蒙古國軍隊的主體部分仍然掌握在拖雷一系手中;從人心向背看,拖雷的蓋世之功及其勇于獻身的精神獲得了時人的高度評價和尊重;而唆魯禾帖尼王妃的嚴于律己及其對部眾的嚴格約束又大大提高了拖雷系的威望;從個人條件看,蒙哥當(dāng)時四十一歲,年富力強,曾協(xié)助窩闊臺大汗和其父王拖雷消滅金軍主力、滅亡金朝,親自參加長子西征,勇冠三軍,戰(zhàn)功卓著。
二、拔都主持選汗大會
貴由死后不久,拔都就以長王的身份,向各地派出急使,召集諸王貴族到他的新駐地——欽察汗國東境的阿脫忽剌兀舉行庫里臺,“擁立一個能干的,我們認為合適的人登臨大位”。窩闊臺、察合臺系諸王拒絕了拔都的邀請,他們說:“成吉思汗的根本禹兒惕和京都在斡難和怯綠連,我們不必到欽察草原去?!睋?jù)說他們曾派忽察、惱忽兄弟與和林的大臣帖木兒、八剌等人到了拔都的營地,并給了拔都一個書面保證:“因為拔都是全體宗王們的長者,他的命令是大家務(wù)必遵行的,他所贊同的我們無論如何也不違反?!?sup>但沒有等到選汗大會正式舉行,忽察、惱忽等貴族卻回到了和林,只留下帖木兒、八剌等作為代表參加庫里臺選汗活動。
與窩闊臺、察合臺系諸王貴族的態(tài)度相反,唆魯禾帖尼王妃接到拔都的邀請后對蒙哥說:“既然宗王們不聽長兄的話,不到他那里去,你就帶著兄弟們?nèi)ヌ酵幌滤@個病人吧!”蒙哥、忽必烈與諸位謀士認真研究了貴由死后的形勢,決定前去參加拔都召集的選汗大會。蒙哥、忽必烈、旭烈兀、阿里不哥、木哥等幾兄弟以及拖雷系的大將兀良合臺和忽必烈的謀土們,率領(lǐng)一支精兵向西進發(fā)。
拔都不顧窩闊臺系、察合臺系諸王的不合作態(tài)度,按原計劃舉行大會,“在宴飲數(shù)日后,共同商討把汗位交給一個對此適當(dāng)?shù)?、?jīng)歷過事業(yè)中的禍福與安危、嘗過人生的苦甜,并曾率師遠征近討,在酒宴中享有盛名,在戰(zhàn)爭中獲得勝利的人選”。這等于是商定了選擇大汗的標(biāo)準(zhǔn)與條件:一是要有豐富的人生閱歷,“經(jīng)歷過事業(yè)中的禍福與安危、嘗過人生的苦甜”;二是“曾率師遠征近討”,并“在戰(zhàn)爭中獲得勝利”,是一位能征善戰(zhàn)的英雄;三是“在酒宴中享有盛名”,即善于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其酒風(fēng)、酒德也能令蒙古宗王、武將認可的人。這幾條標(biāo)準(zhǔn)本身體現(xiàn)了當(dāng)時選汗的確還保留著軍事民主制的傳統(tǒng),多數(shù)與會者的目的還是從共同的事業(yè)出發(fā),希望選擇一位能勝任蒙古帝國最高統(tǒng)治者職責(zé)和任務(wù)的人。經(jīng)過再三思考,全體成員一致決定:“因拔都是諸王之長,是他們當(dāng)中的首領(lǐng),他對國家和朝廷的政事得失最有發(fā)言權(quán),應(yīng)由他來決定,要么他自己成為汗,要么推選另一人為汗。”大家甚至立下文字保證:“他們決不會食言或者違背拔都的命令。”
這就是說,在那次選汗大會上,拔都具有了臨時的獨裁權(quán)。
諸王于是請拔都推舉一人,表示愿意尊重他的意愿。拔都指出:“在(所有的)宗王之中,(只有)蒙哥合罕具有一個汗所必需的秉賦和才能,因為他見過世上的善惡,嘗過一切事情的甘苦,不止一次率領(lǐng)軍隊到(各方)作戰(zhàn),并且才智出眾;他在窩闊臺合罕、其他宗王們、異密們和戰(zhàn)士們的眼中,都受到最充分的尊重。”他“親身負過重任,總過戎機,并在克服困難和鎮(zhèn)壓叛亂中提供了無可辯駁的證明。眼下成吉思汗的血統(tǒng)中只有蒙哥可汗,以他的機智和剛毅而知名,以他的賢明和英勇而著稱。汗國的政事應(yīng)由他蓋世智謀的行為來整治,社稷和百姓的幸福應(yīng)由他的英決和遠識的祥瑞來保證”
。
到會的宗王貴族多數(shù)人也都擁護拔都的意見,大家反復(fù)勸說,一再向蒙哥“勸進”,但蒙哥“仍然推辭”,執(zhí)意不從。這時蒙哥的兄弟木哥站起來說:“在這次大會上我們都立下了書面保證,在這次聚會中我們都約定聽從拔都可汗的命令,不允許對此有更改或變動,也不要求補充他的話?!薄懊筛绾虾痹跄鼙荛_他應(yīng)承擔(dān)的有益的事情呢!”意見是說,你不聽拔都大哥的意見,不履行諾言,那就是開了一個先例,以后誰還服從拔都大哥呢?庫里臺的約定不是也可以不算數(shù)了嗎?這時蒙哥才不再堅持了。
但作為觀察員列席會議的窩闊臺、察合臺系代表八剌、帖木兒一看大勢不好,站出來反對拔都的意見。他們提出的理由是:會議不能違背先可汗的遺言?!拔籼诿曰蕦O失烈門為嗣,諸王百官皆與聞之。今失烈門故在,而議欲他屬,將置之何地也?”木哥親王站出來批駁了這一意見,他說:“太宗有命,誰敢違之。然前議立定宗,由皇后脫列忽乃與汝輩為之,是則違太宗之命者汝等也,今尚誰咎也?”窩闊臺大汗的遺囑的確不能違背,但究竟是誰違背了窩闊臺大汗的遺囑呢?是乃馬真皇后脫列哥那和你們自己。你們早已取消了失烈門繼位的資格,讓貴由繼位為大汗,今天還能歸罪于誰呢?
拔都為木哥的聰明機智而叫好,再次強調(diào)指出:“如今適宜于君臨天下的是蒙哥合罕。成吉思汗家族中另外還有哪一個宗王,能夠憑借正確的判斷和清晰的思想掌管國家和軍隊?(能夠勝任的)只有蒙哥合罕。”“大家都知道,按照札撒和蒙古人的習(xí)俗,父位是傳給幼子的,因此,蒙哥合罕具備登臨大位的(全部)先決條件”。
著名將領(lǐng)速不臺之子兀良合臺論證了蒙哥應(yīng)該繼位的理由,“蒙哥聰明睿智,人咸知之,拔都之議良是”。東道諸王塔察兒等也堅決支持蒙哥為汗。會議終于通過了蒙哥為大汗候選人的決定,并定于明年在蒙古本土召開庫里臺,正式選舉蒙哥為蒙古國大汗?!敖又味济钭约旱男值軇e兒哥和不花—帖木兒帶著一支大軍同蒙哥合罕一起前往成吉思汗的京都怯綠連河地區(qū),以便在全體宗王們的參加下舉行忽里勒臺,讓他登上寶座。他們就從拔都處出發(fā)了”
。這一記載說明,當(dāng)時蒙古帝國兩派勢力的斗爭已經(jīng)到了劍拔弩張的地步,拔都擔(dān)心貴由的子弟和近臣們?nèi)f一采取極端手段,在路上截擊拖雷的兒子們,于是派自己的弟弟和大將護送蒙哥兄弟回和林。
三、汗位轉(zhuǎn)移——蒙哥稱大汗
1.關(guān)于正式選汗問題的交涉
窩闊臺合罕和貴由汗家的一部分宗王,察合臺的后裔也速蒙哥和不里等多次派出使者反對拔都推舉蒙哥為大汗候選人的決定。他們的理由是:庫里臺未在成吉思汗的根本之地召開,諸王也遠沒有全部到齊,因此他們不能服從會議的決定?!拔覀儗Υ撕懿煌猓覀儾粷M意這個約定。帝位應(yīng)當(dāng)是我們的,你們怎么能(把它)給別人呢?”拔都對他們說:“我們已在宗親們的同意下,預(yù)定了這件有益的事,既然對此已有成言,就無論如何也不能取消它了。對于將來審慎地想一想,他們就會明白(立蒙哥為君,窩闊臺合罕的)子孫的利益已被考慮到,因為要安排從東到西如此廣大的一個國家的事,不是孩子們的能力所能辦得到的”。這就是說,拔都堅持庫里臺大會已經(jīng)做出的約定,認為“無論如何也不能取消它”,同時指出:蒙哥繼位既有利于蒙古國的長遠利益,也照顧到了窩闊臺系宗王的利益;治理一個從日出之處到日落之處的大帝國,不是一個孩提之輩力所能及的。希望他們以蒙古國的大局為重,來年參加在蒙古國根本之地正式舉行的庫里臺。雙方使者來往不絕,但始終未能達成協(xié)議。
2.蒙哥繼位和林
別兒哥護送蒙哥兄弟到和林后,拔都委托他代表自己籌備正式的庫里臺。他與忙哥撒兒等積極與汗廷的王爺、貴族聯(lián)系,希望他們支持庫里臺選汗大會的正式召開。唆魯禾帖尼王后和蒙哥兄弟也派人四出活動,他們甚至先后派使者說服窩闊臺系諸王,包括海迷失后、鎮(zhèn)海丞相、闊端、合丹、海都等,希望他們改變態(tài)度,如期赴會。但海迷失后及窩闊臺、察合臺系多數(shù)親王仍然拒絕赴會,會議日期一再更改。最后拔都決定,庫里臺在斡難河源頭舉行,并派人發(fā)出最后通牒,要海迷失后及其諸子、察合臺系諸王也速蒙哥等馬上與會。諸王貴族也聯(lián)名給失烈門等人寫信,說:“如果你們故意沒精打采,慢慢吞吞地不來參加大會,我們將靠自己將蒙哥擁上汗位?!?sup>迫于形勢,窩闊臺系諸王失烈門、腦忽、忽魯黑等答應(yīng)參加會議,但又故意拖延時日。預(yù)定的開會日期已過,別兒哥派急使請示拔都:“我們想擁立蒙哥合罕即位,已過去兩年了,窩闊臺合罕和貴由汗的后裔以及察合臺的兒子也速蒙哥還沒有來到?!卑味蓟卮鹫f:“你擁立他登上寶位吧,那些背棄札撒的人都要掉腦袋!”
1251年6月,蒙古諸王貴族在蒙古本土三河源頭的闊帖兀阿蘭之地召開庫甲臺,拔都因病未能到會,委托其弟別兒哥主持會議。海迷失皇后仍拒絕出席,失烈門等答應(yīng)到會但尚未到達。參加會議的有術(shù)赤系、拖雷系諸王,東道諸王,以及一部分察合臺系、窩闊臺系諸王,包括窩闊臺嫡子(幼子)闊端之子蒙哥都、六子合丹、孫海都,以及察合臺系的部分親王。會議如期舉行,別兒哥決定,“撥綽有腳疾,讓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同時讓忽必烈也坐下,并讓全體都聽從忽必烈的話。木哥被命令站在門旁,讓他得以阻攔諸王和異密們(進入);又命令旭烈兀站在司膳和衛(wèi)士們前面,不讓任何人說出或聽到不適當(dāng)?shù)脑挕?sup>。這是一種精心安排,他讓蒙哥的兄弟撥綽和忽必烈坐在主席臺上,讓忽必烈協(xié)助他維持會場;讓忽必烈的異母弟木哥親王在大帳門旁守衛(wèi);讓忽必烈的同母弟旭烈兀站在司膳和衛(wèi)士面前,禁止任何人發(fā)表不同意見或大聲喧嘩。大將忙哥撒兒、兀良合臺等率領(lǐng)幾支衛(wèi)隊負責(zé)會議的保衛(wèi)工作。正是在這種嚴密控制下,蒙哥順利地被“擁戴登極御世”,正式成為蒙古帝國大汗。別兒哥、忽必烈與諸王貴族解下腰帶,掛在脖子上,對蒙哥行九叩大禮。
但窩闊臺系諸王并不甘心自己的失敗,失烈門、腦忽、忽禿黑等率眾前來,企圖以祝賀為名,在宴會席上發(fā)動政變。
蒙哥汗廷一個名叫克薛杰的人丟失了一頭駱駝,到處尋找,正好遇上了失烈門的騎兵隊伍。在那里他發(fā)現(xiàn)了許多有軍隊保護的車輛。其中一輛車壞了,趕車的少年以為克薛杰是自己人,招呼他幫助修車。他發(fā)現(xiàn)車內(nèi)裝載許多兵器,問那位少年:“這都是些什么兵器?”那位少年說:“跟別的車中的一樣?!毖酝庵?,你們的車上也有,怎么問我呢?克薛杰“認識到那些人正在策劃謀反和叛逆,暴動和政變,企圖在為歡迎他們而舉行的宴會中”,“突其不意地實現(xiàn)他們的陰謀”。于是克薛杰騎著那匹找回的駱駝,“一天走了三天的路程”,“未經(jīng)允許便走進了”大帳,向蒙哥大汗告變。
“因為在蒙古人的習(xí)慣中,通常沒有過類似的奸謀特別是在成吉思汗及其家族的帝閡的××?xí)r代,所以這樣的事被認為完全不可思議”。但克薛杰卻堅定不移,諸位宗王也產(chǎn)生了懷疑。“最后,大家(同意)先由(蒙哥)合罕的眾異密之長忙哥撒兒那顏去調(diào)查清楚這件事的情況。按照(蒙哥)合罕的命令,忙哥撒兒(那顏)帶著兩三千騎出去,在凌晨時臨近他們的營地,他率領(lǐng)五百勇悍武士向前,沖到他們的住處,(其余)軍隊則從兩翼(包圍)上來”。同時,木哥親王等也率軍包圍了失烈門等人的軍隊。忙哥撒兒“派出急使去對他們說:‘有人報告,你們懷著惡意而來,(這件事)已傳及合罕圣聰。如果這是不真實的,那么,你們可以毫無疑慮地前往(合罕之)帳以證明這一點。否則,我們就奉命將你們抓住,押送到那里去。請你們從兩種方式中選擇一種吧”。當(dāng)時失烈門等人已經(jīng)處于包圍圈中央,他們的部屬又相距很遠,因此他們“驚慌失措已極”,“不得不聽天由命,否認(自己有邪謀)”,說:“我們是心懷誠意而來的,我們下定決心一起前來為蒙哥合罕效勞?!?sup>忙哥撒兒允許失烈門等宗王帶領(lǐng)少數(shù)騎士去朝見蒙哥大汗,其余的部眾則被解除武裝扣留了?!白谕鮽冊谂e行九次臣服之儀后,進入帳殿。他們宴飲了三天,沒有詢問他們”。第四天他們來到宮中告別時,蒙哥大汗的一個使者才對他們說:“今天請(大王們)留下?!?sup>
第五天,“蒙哥合罕到達成吉思汗帳殿中,登上座位,親自審訊宗王們及失烈門,(向他們)問道:‘有些話說到你們,盡管這似乎不可憑信,并且不為理智所容,但是(仍然)必須進行討論,必須通過開誠布公的談話來搞清楚”。失烈門等宗王們否認道:“我們對這事一無所知?!泵筛缑羁絾栆粋€失烈門的王傅,這位王傅承認:“宗王們(一)無所知,這是我們這些異密們策劃的陰謀,(但是)蒙哥合罕的即位阻止了(它的實現(xiàn))?!彪S后這位王傅就拔劍自殺了。
隨后,由忙哥撒兒負責(zé),對“這個案件審了數(shù)天,審問得很細致,直到最后在那些人的言辭中出現(xiàn)矛盾,他們的大逆不道行為已經(jīng)無疑為止。他們都一致承認并服罪道:‘我們曾經(jīng)勾結(jié)起來,圖謀叛亂?!?sup>
3.處置反對派
如何處理這些政敵呢?蒙哥一時拿不定主意。他反復(fù)征求文武大臣們的意見。來自西域的謀臣牙剌瓦赤給他講了一個亞歷山大處理同類問題的故事:聽說馬其頓王亞歷山大征服各地之后,他的功臣們紛紛要求獨立稱王,不愿再聽從他的調(diào)遣。亞歷山大不知如何是好,派一個急使去向他的老師、當(dāng)時的著名學(xué)者亞里士多德請教。亞里士多德一言未發(fā),領(lǐng)那位使者來到花園,吩咐人們把花園里的大樹挖掉,然后種上一批小樹。亞歷山大受到啟發(fā),處死了那些不服從調(diào)遣的將領(lǐng),而將他們的兒子們安排到他們的位置上。
蒙哥聽后有了主意:立即下令任命忙哥撒兒為蒙古國大斷事官,負責(zé)處理此次政變事件。他根據(jù)蒙哥指示及大札撒的規(guī)定,下令處死了三王的親信77人。貴由的大將野里只吉父子不僅掌握軍權(quán),而且長期與拔都、蒙哥兄弟為敵,被忙哥撒兒派人從西方捉回,以石子塞其口而死。失烈門等三王因是近親貴族,未被處死,但下令終身監(jiān)禁。忽必烈欣賞失烈門的才干,向蒙哥和忙哥撒兒提出要求,希望將失烈門放在自己帳下,令其戴罪立功。蒙哥猶豫了一下后,同意了忽必烈的請求,但告誡他不可大意。窩闊臺汗國被劃分為六個小王國,由其六子合丹、嫡孫海都等去任王爺。其二子闊端因與蒙哥兄弟關(guān)系良好、又未參與政變陰謀,未被處罰。不久,蒙哥大汗下令處死了察合臺汗國的可汗也速蒙哥,而由合剌旭烈兀出任察合臺汗國可汗。
貴由的皇后海迷失不肯認輸,遲遲不向新任的大汗低頭。蒙哥下令將她逮捕,雙手縫在革囊中押到唆魯禾帖尼王后的斡耳朵去審訊。失烈門的夫人也一起受審。蒙哥的大妃忽都灰、忽必烈的王妃察必及眾王妃在場。擔(dān)任審判官的自然是大斷事官忙哥撒兒。他站在拔都一邊,對貴由夫婦充滿了仇恨,再次列舉了貴由上臺以后的失德行為,包括殺死成吉思汗少女按塔侖的罪行。他要乘機進行報復(fù),下令剝光海迷失的衣服。忽都臺等人拍手稱快。海迷失堅決抗議:“為什么要讓其他人看到那除了君主以外,任何人也不應(yīng)該看到的身體?”(“此身只呈露于一皇帝前,他人焉能得見?”)唆魯禾帖尼王后立即與忙哥撒兒協(xié)商,命令用處置貴族的不流血的辦法,將她包在一個革囊中投入河中淹死了。失烈門的夫人也參與了政變陰謀,也被這樣處死了。周良霄先生在《元代史》中說:“蒙哥即大汗位,在大蒙古國歷史上是一次劃時代的轉(zhuǎn)折。它是大汗位從窩闊臺系轉(zhuǎn)入拖雷系的開始。黃金氏族內(nèi)部,第一次為爭奪汗位而互相殘殺?!?sup>
這種“劃時代的轉(zhuǎn)折”包括哪些方面?“大汗位從窩闊臺系轉(zhuǎn)入拖雷系”意味著什么?是意味著“幼子守灶”制的勝利,還是意味著軍事民主制的勝利?或者是軍事實力派的勝利?與漢族政權(quán)相比,蒙古帝國初期尚未實行嫡長子繼承制,直到元朝也沒有實行嚴格的嫡長子繼承制,這是歷史的進步,還是歷史的倒退?元代從第三代皇帝元武宗起就出現(xiàn)了皇位繼承之爭,直到后來出現(xiàn)了幾次宮廷政變,它與元代的皇位繼承制有什么關(guān)系?這都是元史研究上沒有徹底解決的問題。
從成吉思汗到蒙哥汗,蒙古國四位大汗前赴后繼,率領(lǐng)蒙古鐵騎征服了廣大地域,建立了東起日本海,西到歐洲多瑙河;北自漠北,南達淮河的帝國。三次西征,四大汗國,蒙古帝國威震歐亞,名揚天下。自從蒙哥稱大汗之后,蒙古國的權(quán)力中心轉(zhuǎn)移到拖雷家族手中,給后來忽必烈的事業(yè)奠定了堅實的基業(yè)。
- 〔波斯〕拉施特著,余大鈞、周建奇譯:《史集》第2卷《忽必烈合罕紀(jì)》,商務(wù)印書館,1997年,281頁。
- 〔波斯〕拉施特著,余大鈞、周建奇譯:《史集》第1卷第2分冊《成吉思汗紀(jì)》,商務(wù)印書館,1997年,315頁。
- 柯劭忞:《新元史》卷7《世祖本紀(jì)一》,中國書店,1988年,70頁。
- 馮承鈞譯:《馬可波羅行紀(jì)》第2卷第75章《大汗忽必烈之偉業(yè)》注(2),上海世紀(jì)出版集團,2001年,181頁。
- (明)宋濂等:《元史》卷146《耶律楚材傳》,中華書局,1976年,3457頁。
- (明)宋濂等:《元史》卷146《耶律楚材傳》,中華書局,1976年,3457頁。
- (明)宋濂等:《元史》卷146《耶律楚材傳》,中華書局,1976年,3457頁。
- (明)宋濂等:《元史》卷146《耶律楚材傳》,中華書局,1976年,3457頁。
- (明)宋濂等:《元史》卷146《耶律楚材傳》,中華書局,1976年,3460頁。
- (明)宋濂等:《元史》卷146《耶律楚材傳》,中華書局,1976年,3460頁。
- (明)宋濂等:《元史》卷146《耶律楚材傳》,中華書局,1976年,3461頁。
- 《元文類》卷57《中書令耶律公神道碑》。
- 《元文類》卷57《中書令耶律公神道碑》。
- 《元文類》卷57《中書令耶律公神道碑》。
- 《元文類》卷57《中書令耶律公神道碑》。
- (明)宋濂等:《元史》卷146《耶律楚材傳》,中華書局,1976年,3458頁。
- (明)宋濂等:《元史》卷146《耶律楚材傳》,中華書局,1976年,3462頁。
- (明)宋濂等:《元史》卷146《耶律楚材傳》,中華書局,1976年,3461頁。
- (明)宋濂等:《元史》卷146《耶律楚材傳》,中華書局,1976年,3464頁。
- (明)宋濂等:《元史》卷2《太宗本紀(jì)》,中華書局,1976年,34頁。
- 《元文類》卷57《中書令耶律公神道碑》。
- (明)宋濂等:《元史》卷1《太祖本紀(jì)》,中華書局,1976年,25頁。
- (元)脫脫等:《金史》卷17《哀宗本紀(jì)》,中華書局,1975年,384頁。
- (元)脫脫等:《金史》卷112《移剌蒲阿傳》,中華書局,1975年,2478頁。
- (明)宋濂等:《元史》卷115(睿宗傳》,中華書局,1976年,2887頁。
- (元)脫脫等:《金史》卷18《哀宗本紀(jì)》,中華書局,1975年,400頁。
- (元)脫脫等:《金史》卷18《哀宗本紀(jì)》,中華書局,1975年,402頁。
- (元)脫脫等:《金史》卷18《哀宗本紀(jì)》,中華書局,1975年,402頁。
- (明)宋濂等:《元史》卷115《睿宗傳》,中華書局,1976年,2887頁。
- (明)宋濂等:《元史》卷115《睿宗傳》,中華書局,1976年,2887頁。
- (明)宋濂等:《元史》卷2《太宗本紀(jì)》,中華書局,1976年,32頁。
- 〔波斯〕拉施特著,余大鈞、周建奇譯:《史集》第2卷《拖雷汗傳》,商務(wù)印書館,1985年,203頁。
- 余大鈞譯:《蒙古秘史》第272節(jié),河北人民出版社,2001年,473—474頁。
- 余大鈞譯:《蒙古秘史》第270節(jié),河北人民出版社,2001年,468—469頁。
- 余大鈞譯:《蒙古秘史》第270節(jié),河北人民出版社,2001年,468—469頁。
- 余大鈞譯:《蒙古秘史》第276節(jié),河北人民出版社,2001年,482頁。
- 〔波斯〕拉斯特著,余大鈞、周建奇譯,《史集·術(shù)赤汗傳》,商務(wù)印書館,1985年,142頁。
- 〔波斯〕拉施特著,余大鈞、周建奇譯:《史集》第2卷《窩闊臺合罕傳》,商務(wù)印書館,1985年,72—74頁。
- (明)宋濂等:《元史》卷2《太宗本紀(jì)》,中華書局,1976年,37頁。
- (明)宋濂等:《元史》卷2《太宗本紀(jì)》,中華書局,1976年,37頁。
- (明)宋濂等:《元史》卷114《后妃列傳一》,中華書局,1976年,2870頁。
- (明)宋濂等:《元史》卷2《太宗本紀(jì)》,中華書局,1976年,36頁。
- (明)宋濂等:《元史》卷146《耶律楚材傳》,中華書局,1976年,3463頁。
- 〔波斯〕拉施特著,余大鈞、周建奇譯:《史集》第2卷《窩闊臺合罕紀(jì)》,商務(wù)印書館,1985年,210—211頁。
- (明)宋濂等:《元史》卷146《耶律楚材傳》,中華書局,1976年,3463—3464頁。
- (明)宋濂等:《元史》卷2《太宗本紀(jì)》,中華書局,1976年,40頁。
- 〔波斯〕拉施特著,余大鈞、周建奇譯:《史集》第2卷《貴由汗紀(jì)》,商務(wù)印書館,1985年,214頁。
- 柯劭忞:《新元史》卷5《定宗本紀(jì)》,中國書店,1988年,27頁。
- 〔法〕勒尼·格魯塞:《草原帝國》第2章第2節(jié)《貴由的統(tǒng)治》,青海人民出版社,1996年,300—302頁。
- 〔法〕勒尼·格魯塞:《草原帝國》第2章第2節(jié)《貴由的統(tǒng)治》,青海人民出版社,1996年,300—302頁。
- 〔波斯〕拉施特著,余大鈞、周建奇譯:《史集》第2卷《貴由汗傳》,商務(wù)印書館,1985年,217頁。
- 〔波斯〕拉施特著,余大鈞、周建奇譯:《史集》第2卷《貴由汗傳》,商務(wù)印書館,1985年,217頁。
- 巴俄·祖拉陳瓦:《賢者喜宴》下冊,民族出版社,1986年,1416—1417頁。
- 巴俄·祖拉陳瓦:《賢者喜宴》下冊,民族出版社,1986年,1416—1417頁。
- 阿旺·洛桑桑嘉措:《西藏王臣記》,民族出版社,1980年藏文版,1416—1417頁。
- 阿旺·洛桑桑嘉措:《西藏王臣記》,民族出版社,1980年藏文版,90—91頁。
- 阿旺貢噶索南:《薩迦世系史》,民族出版社,1986年藏文版,118頁,轉(zhuǎn)引自陳慶英著:《蒙藏關(guān)系史大系·政治卷》,外語教學(xué)與研究出版社,2002年,29頁。
- 阿旺貢噶索南:《薩迦世系史》,民族出版社,1986年藏文版,118頁,轉(zhuǎn)引自陳慶英著:《蒙藏關(guān)系史大系·政治卷》,外語教學(xué)與研究出版社,2002年,29頁。
- 阿旺貢噶索南:《薩迦世系史》,民族出版社,1986年藏文版,118頁,轉(zhuǎn)引自陳慶英著:《蒙藏關(guān)系史大系·政治卷》,外語教學(xué)與研究出版社,2002年,29頁。
- 陳慶英:《雪域圣僧——帝師八思巴傳》,中國藏學(xué)出版社,2002年,38頁。
- 〔法〕勒尼·格魯塞:《草原帝國》第2章第2節(jié)《貴由的統(tǒng)治》,青海人民出版社,1996年,304頁。
- 〔法〕勒尼·格魯塞:《草原帝國》第2章第2節(jié)《貴由的統(tǒng)治》,青海人民出版社,1996年,304頁。
- 〔英〕道森:《出使蒙古記》附:《魯不魯乞東游記》,中國社會科學(xué)出版社,1983年,165頁。
- 〔英〕道森:《出使蒙古記》附:《魯不魯乞東游記》,中國社會科學(xué)出版社,1983年,165頁。
- 〔英〕道森:《出使蒙古記》附:《魯不魯乞東游記》,中國社會科學(xué)出版社,1983年,165頁。
- 〔波斯〕拉施特著,余大鈞、周建奇譯:《史集》第2卷《蒙哥合罕紀(jì)》,商務(wù)印書館,1985年,237頁。
- 〔波斯〕拉施特著,余大鈞、周建奇譯:《史集》第2卷《蒙哥合罕紀(jì)》,商務(wù)印書館,1985年,237頁。
- 〔伊朗〕志費尼著,何高濟譯:《世界征服者史》,內(nèi)蒙古人民出版社,1981年,664頁。
- 〔伊朗〕志費尼著,何高濟譯:《世界征服者史》,內(nèi)蒙古人民出版社,1981年,665頁。
- 〔波斯〕拉施特著,余大鈞、周建奇譯:《史集》第2卷《蒙哥合罕紀(jì)》,商務(wù)印書館,1985年,237—238頁。
- 〔伊朗〕志費尼著,何高濟譯:《世界征服者史》,內(nèi)蒙古人民出版社,1981年,665頁。
- 〔伊朗〕志費尼著,何高濟譯:《世界征服者史》,667頁;〔波斯〕拉施特著,余大鈞、周建奇譯:《史集》第2卷《蒙哥合罕紀(jì)》,商務(wù)印書館,1985年,239頁。
- (明)宋濂等:《元史》卷3《憲宗本紀(jì)》,中華書局,1976年,44頁。
- 〔波斯〕拉施特著,余大鈞、周建奇譯:《史集》第2卷《蒙哥合罕紀(jì)》,商務(wù)印書館,1985年,235頁。
- (明)宋濂等:《元史》卷3《憲宗本紀(jì)》,中華書局,1976年,44頁。
- 〔波斯〕拉施特著,余大鈞、周建奇譯:《史集》2卷《蒙哥合罕紀(jì)》,商務(wù)印書館,1985年,239頁。
- 〔波斯〕拉施特著,余大鈞、周建奇譯:《史集》2卷《蒙哥合罕紀(jì)》,商務(wù)印書館,1985年,239頁。
- 〔伊朗〕志費尼著,何高濟譯:《世界征服者史》,內(nèi)蒙古人民出版社,1981年,672頁。
- 〔波斯〕拉施特著,余大鈞、周建奇譯:《史集》2卷《蒙哥合罕紀(jì)》,商務(wù)印書館,1985年,239頁。
- 〔伊朗〕志費尼著,何高濟譯:《世界征服者史》,內(nèi)蒙古人民出版社,1981年,242頁。
- 〔伊朗〕志費尼著,何高濟譯:《世界征服者史》,內(nèi)蒙古人民出版社,1981年,245—246頁、680—681頁。
- 〔波斯〕拉施特著,余大鈞、周建奇譯:《史集》第2卷《蒙哥合罕紀(jì)》,商務(wù)印書館,1985年,242頁。
- 〔波斯〕拉施特著,余大鈞、周建奇譯:《史集》第2卷《蒙哥合罕紀(jì)》,商務(wù)印書館,1985年,248頁。
- 〔波斯〕拉施特著,余大鈞、周建奇譯:《史集》第2卷《蒙哥合罕紀(jì)》,商務(wù)印書館,1985年,249—250頁。
- 〔波斯〕拉施特著,余大鈞、周建奇譯:《史集》第2卷《蒙哥合罕紀(jì)》,商務(wù)印書館,1985年,251頁。
- 〔波斯〕拉施特著,余大鈞、周建奇譯:《史集》第2卷《蒙哥合罕紀(jì)》,商務(wù)印書館,1985年,251頁。
- 〔波斯〕拉施特著,余大鈞、周建奇譯:《史集》第2卷《蒙哥合罕紀(jì)》,商務(wù)印書館,1985年,254—255頁。
- 周良霄、顧菊英:《元代史》第四章第二節(jié)《蒙哥汗時期》,上海人民出版社,1993年,230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