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的種群

關于人需要接觸些具有永恒性的事物的這種內(nèi)在沖動，還有些可說。實際上這一點百姓是有體會的，比如不少人會跑到各式的展覽館去看畫展之類的東西。有一種攝影作品會讓人內(nèi)心產(chǎn)生觸動，比如天空下大量的人群，黑壓壓的一片。這種時候，恰恰是那種讓人完全不知道“誰是誰”的狀態(tài)，會讓你產(chǎn)生某種“審美感”。它令人懷想，想到人類的由來，想到這一族類與世界的關系，想到每張各異面孔之下的作為“人”的某種共同的“本體性”。換言之，它可以讓你從感覺中體會到一些和“自我本質(zhì)”有關的東西。在這種時候，你要是弄上個照片，一萬個人走在一堆兒，張三你也認識，李四、王五你都認識，這就有點要命，你甚至會感到煩躁與厭惡，因為你和王五可能不夠?qū)Ω叮屠钏倪€要笑臉相迎。實際上我的意思是說，人對自我及族類的意識，是人性深處的一種“符號性”需要，而顯然我上面說到的那種什么事都知道、什么人都認識的狀態(tài)，讓你意識到的便不是族類，是鄰居是熟人。既已常見面，你就會想躲在家里不想見，決不會再跑到美術館去見，這煩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