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物

陳翔

在我生命中疲乏的時(shí)刻

常有偶然的幸福降臨

當(dāng)夜晚穿過墓碑的工廠

來自未來的風(fēng)，指引我離開

它乍現(xiàn)，仿佛云端的靈感

而我的身體是一桿瘦弱的筆

在不死的天空投往城市的

黑色復(fù)寫紙上來回移動(dòng)

我用夜鳥的韻律寫下樹的隱喻

筆直的秩序之間，建筑的方塊

被街燈讀著，斑馬線的白色短句

分行。水底的月亮：句號

黑暗中，仍有閃爍的事物浮現(xiàn)——

一位水晶般脆弱、潔白的

少女，她胸前的金色項(xiàng)鏈

如同一段高貴的真理，教我低下頭去

電梯上升。靈魂像體重秤上的指針

倏然顫動(dòng)。我攥緊一道銀色閃電：

通往歡愉的臨時(shí)入口。輕輕旋轉(zhuǎn)

鐘表般精密的藝術(shù)在我的手中復(fù)蘇

在室內(nèi)，有時(shí)我也感到天空的悲哀

當(dāng)我步入書的叢林，伸出雙手

沒有星辰迎接我。只有

長夜的酒精（這異鄉(xiāng)人的安魂曲）

和窗臺的風(fēng)。我坐在飄揚(yáng)的旋律中

如同飛倦的燕子棲在北方的巢穴

江南，此刻小得像一枚分幣

從我的無用的口袋里跌出……

但這已足夠。長久以來的

風(fēng)，教我忍受被剝奪的生活

教我傾聽：即使一無所有

那可能的未來，仍在近處

（原載《詩刊》2016年11月號下半月刊）

簡評：

這首詩被題為“禮物”，值得一想。

這首詩有一幕幕的影像，會(huì)從某個(gè)詞中泛濫開去，詩的質(zhì)感清晰可辨。而與之對比的是，日常生活的俗常與沉悶……

（黃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