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血濺會稽府
項梁沒明白鄒統(tǒng)臨死時手指的意思,見大仇已報,慌忙和同伙逃之夭夭,匆忙中把鐫有“項府”字樣的劍鞘丟在了鄒統(tǒng)的臥室內(nèi)。
此事引起朝廷震動,何人敢夜闖官府,把一縣之首殺害?公仇?‘私仇?如果是私仇,鄒縣令平時應(yīng)有知覺,不會沒有任何防范,極有可能會向身邊的人透露一點。如果是公仇,要么是對朝廷的繁搖重賦不滿,要么對秦朝統(tǒng)一天下不滿,這絕不是只對付一個縣令那么簡單,而是向著整個體制。秦始皇的警惕性向來極高,由此他要求下面辦事的人員,務(wù)必要將此案查個水落石出。
因為朝廷離事發(fā)地較遠,司馬欣被承相李斯責(zé)令查辦鄒統(tǒng)死亡案?,F(xiàn)場除發(fā)現(xiàn)項梁丟下的劍鞘外,也發(fā)現(xiàn)了鄒統(tǒng)匿下的靈璧玉。由劍鞘上的字,他懷疑這事和項梁有關(guān)。但旋即又想,烏腸縣令一直在保護項梁,他們是故友,兩人相距較遠,項梁怎么會到這兒來殺他呢?至于這劍的來歷,也許是過去楚軍中的人,得了項府之劍,拿出用來殺人,為怕朝廷追究,故意留下來嫁禍于人。但殺人者的目的是什么?如果是圖財害命,據(jù)鄰大人的家人講,府里又沒丟失什么;特別這塊珍貴的靈璧玉,根本沒有引起歹人的興趣,可見行兇者不是沖著財物而來。那歹人行兇的目的就是別的了。他也是做過縣令的,深知作為一縣之首,什么亂七八糟的事都有,保不準哪一件做得不明白,結(jié)下仇恨,也是可能的。
司馬欣把所有的本事都用上了,也沒能很快破案。這時又想到了項梁,心道不妨把此人捉來,問問都是哪些人可能擁有他家的劍,或許對于鎖定目標有些用處。哪知回到棟陽,項梁早逃得無影無蹤了。這樣看來鄒統(tǒng)是項梁所殺無疑了。
先前皇上向鄒統(tǒng)征集靈璧玉的事,司馬欣曾有耳聞。這時既捉不到殺人兇手,心想不妨把此玉獻上去,或許可以將功抵過。秦始皇聽說此玉還在鄒統(tǒng)手里,氣急敗壞,一劍把桌上的酒危擊得粉碎,罵道:“這個卑鄙無恥的小人、強盜,竟然敢欺哄聯(lián),死有余辜!”
趙高進言:“要不讓棟陽縣把玉獻上來?”
始皇怒道:“此乃不祥之物,誰占有它誰不得好死,把它留給想死的人吧!”
項梁逃到吳中,把干晴留下的東西交給她的家人,意欲再向南逃。干晴的父親胡老爺一通難過之后,說:“我女兒既把你當(dāng)親人,我們也不把你當(dāng)外人。你與其帶著孩子四處流浪,不如就在我這兒住下來。我經(jīng)營家業(yè),正需要個幫手。”
“我是戴罪之人,只怕連累了老爹?!表椓赫f。
“如今世道,連累怎樣,不連累又怎樣?反正沒有好日子過。”胡老爹感慨地說。
胡老爹本有二子一女,小女十幾歲即被強掠進宮,好在胡晴做了王妃,給家中帶來些好處。但好景不長,秦朝很快將楚國消滅。二子胡雨前年被抓去服勞役,走后便音訊全無。長子胡陰雖還在家,但整天提心吊膽的,擔(dān)心哪一天也被官府抓去。
項梁眼下既沒有明確目標擴也不想拂了老人的”片好心,更想著有朝一日干晴能夠回來,不如就在此等候。因此答應(yīng)留下*
秦朝的搖役接連不斷地找上百姓,地方賦稅越來越難以完成。稍有點頭腦的地方官員都明白,這樣下去,早晚有一天,不是自己被朝廷殺頭,就是激起民變。
吳中在當(dāng)時屬于會稽郡管轄的六縣之一。近幾年,郡守殷通發(fā)現(xiàn),同樣的任務(wù),每次都是吳中完成得最好。這讓他很奇怪,少不了把吳中縣令潘舟叫去問個究竟。二人原是內(nèi)親,潘縣令當(dāng)時就說:“別無他法,靠賢人幫著操辦而己?!?/p>
原來,項梁曾幫潘舟縣令出過幾個主意,很奏效,因此深得潘縣令信任。
項梁遂被引薦到郡府。恰逢這年江南遭遇大水,災(zāi)后難免有小的瘟疫發(fā)生。項梁于是向郡守出主意,讓他向朝廷多報災(zāi)情,就說境內(nèi)六縣全部受災(zāi),糧食絕收,鄉(xiāng)民受瘟疫侵害,死者十之七八,讓朝廷撥糧款娠災(zāi),并免除今年搖役??な卣f:“這欺哄朝廷的事,可是夷滅九族大罪,上面萬一來查怎么辦?”
“不如此,總有一天完不成任務(wù),到時也免不了被殺頭。這樣或許能永久保住大人的榮華富貴?!?/p>
朝廷接到會稽的奏折,斷言他一個朝廷命官,不敢糊弄皇上。于是馬上準奏,一方面派員撫恤,一方面核減搖役。朝廷派來的官員,自然好打發(fā),無非是財物美女送上,哪有回去不言好話的,始皇信以為真。
時近年底,各郡縣遞解搖役稅賦數(shù)量匯到一起,秦始皇看后起了疑心:江南有災(zāi),怎么只有會稽受災(zāi),與其相鄰的郡縣都無災(zāi)?莫非他們和朝廷派下去的官員一塊欺哄聯(lián)?這幫狗奴才,活膩了。心里這樣想,臉上也不表露出來,只裝作什么事都沒發(fā)生。
第二年春上,秦始皇忽然提出要巡游浙江,觀覽錢塘大潮。當(dāng)初到會稽察看災(zāi)情的侯公、石生等慌了手腳。一方面向承相李斯、太監(jiān)趙高說明真相,求其保護;一方面知會殷通,讓其及早想辦法,防止露出馬腳。
殷通一聽慌了,認為這次必死無疑,對項梁恨罵不已;并逼著他想辦法,并揚言想不出立殺無赦。
項梁看他一副小人嘴臉,終究難成大事,略一沉思,想出一個損招:“辦法倒有一個,只怕主公不肯。”
“只要能躲過這一關(guān),還有什么不肯的?!?/p>
“皇上大小事都聽趙公公的,只要能打通公公關(guān)節(jié),保管沒事?!?/p>
“此人心狠手辣,性格乖庚,他又不缺錢,怎么才能打動他?”
“全在一個‘忠’字。”
“我的老爺,你快說吧,怎么辦,別再給我兜圈子了?!币笸钡萌鐭徨伾系奈浵仭?/p>
“把殷小姐獻給他?!?/p>
“放屁!你家女兒才獻給一個太監(jiān)。再說,他一個太監(jiān),要女人干什么?”
“越是變態(tài)的人,越要正常人的待遇。不這樣不足以表忠心?!?/p>
“我X你奶奶的項梁,可叫你個龜孫給坑苦了?!?/p>
始皇萬沒想到,會稽的災(zāi)情比想象的還要重。車隊所過之處,不是還有積水,就是一片鹽堿。時至仲春,還看不到一絲春的跡象。靠近村莊的地方,更是餓俘遍地,尸體上蒼蠅亂飛,臭氣熏天。到得會稽郡府,郡守竟不能出來拜見,說是感染疫病,擔(dān)心傳染皇上。始皇定要看個究竟。
殷通原是始皇身邊的人,派出來做官時,天庭飽滿,地閣方圓,面色紅潤。這次再見到時,卻是面黃肌瘦,奄奄一息,看來活不了多久了。始皇隨即安慰道:“愛卿受苦了,聯(lián)知道了你的一片忠心,好好養(yǎng)著吧,只要身體能好起來,這會稽郡守的位子永遠是你的。”至此才深信,下面沒有人糊弄他,九五至尊的尊嚴沒有人敢挑釁。
他哪知這些現(xiàn)場都是項梁預(yù)先布置好的,然后再串通趙高,讓皇上必走這些路徑。至于殷通暴病,也是項梁讓他喝了十天用老墻土淋出的硝水,大瀉不止,以致身體很快弱得不成樣子。
始皇吃了定心丸,威風(fēng)凜凜地離開。項梁帶著項羽在路邊觀看,其他人都興奮得要死,崇仰之情不可言表,唯項羽說:“彼可取而代也?!?/p>
項梁一把捂住其嘴:“你作死。說這話是要殺頭的!”
慶功宴上,殷通和群僚一方面稱頌皇上圣明,寬宏大量,恩澤黎民;一方面表揚項梁能干。不僅主意出得好,而且親自動手,措施扎實有效,從此會稽上下官員不須再為每一次完不成朝廷攤派的任務(wù)而擔(dān)心掉腦袋,日子可以過得輕松自在些。為此,殷守和項梁共同干了一大碗。
殷家太太看到項梁,恨不能一口吃了他。項梁一眼瞥見她悲悲戚戚的樣子,知她心里恨自己把她女兒獻給一個太監(jiān),遂上去敬個酒,欲消除她對自己的怨恨。不料還沒開口,殷家太太一個巴掌打在他臉上,罵道:“奸人,害我女兒,還要我說你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