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晴雯下崗是自己找的

雜侃名著人物 作者:談歌 著


晴雯下崗是自己找的

讀《紅樓夢》,總覺得晴雯是一個讓人反感的人物,想想看,一個丫鬟嘛,無論主子怎么寵你,你也就是一個服務(wù)人員,你得明白你自己的身份:你是為主子服務(wù)的,不是主子為你服務(wù)的;主子給你發(fā)工資,不是你給主子發(fā)工資;主子高興了就夸獎你兩句,主子更高興了,就性騷擾你一回。這種事情絕對不能反過來。你怎么能蹬鼻子上臉呢?你怎么就找不著反正面兒了呢?

糾其情節(jié),這丫鬟也是讓賈少爺給慣壞的??窗?,她生了氣就敢撕扇子,一連氣撕了多少把。晴雯應(yīng)該是苦出身,書中交代,她是十歲那年被買進榮國府當使喚丫頭的。如此出身,她就應(yīng)該知道一粥一飯,當知來之不易;一絲一縷,當思得之艱辛??伤陀彩遣恢缾巯|西,硬是忘記了自己是哪塊兒地里長的哪棵蔥了。好,敢撕扇子,這叫暴殄天物。能讓賈寶玉少爺派上用場的扇子,那得多值錢啊,那可不是地攤上花三塊兩塊就能菜來的,至少也得是工藝美術(shù)商店買來的高級玩意兒吧。她就能一點兒不手軟,硬敢一把一把地給撕了。她一口氣撕了多少,談歌現(xiàn)在手邊沒書,也記不清了,這丫頭大概撕了有半箱子吧。這半箱子能裝多少扇子啊,至少二三十把總有吧?就算一把合二兩銀子,這二三十把得多少錢?作家李國文算過一筆賬,他說清代一兩銀子應(yīng)該值現(xiàn)在的六十二元人民幣。李先生怎么算出來的談歌不知道,反正大概不會太離譜(李先生是一個認真的人)。那二三十把扇子得值多少錢呢?就算她不想這世界上還有三分之二的受苦人,她也得想想她自己是苦出身吧。她這不是忘本嗎?她真給貧下中農(nóng)丟人喲!總算她后來撕煩了,不撕了,那后半箱子才算省下了。賈少爺在一邊陪著,也竟能狗屁不通地一通瞎解釋:撕扇子就是愛扇子嘛,因為愛才撕,扇子也就物有所值了嘛(談歌記不大清楚了,賈少爺大概就是這么說的,這真是錢多了燒出來的理論)!道理有這么個講法嗎?扇子本來是用來煽風的,可是撕了,消了氣,就是物有所值了嗎?這是個什么道理?如此,世間打老婆又怎么講呢?娶老婆是為了過日子的,是為了愛;那打老婆也是為了愛嗎?也是物有所值嗎?

實事求是地說,晴雯個人條件不錯,模樣長得也好看,人也聰明肯干,且能說會道,應(yīng)該是很討賈家上下喜歡的。她是奴才里的精英,是上了大觀園奴才排行榜的人物。舉個例子:賈少爺?shù)囊患笠聼艘粋€洞,這丫頭還真給補上了,手巧哇!如果上街找裁縫,花錢多少不說,也不一定補得好,也不一定補得讓賈少爺滿意??墒乔琏┯彩且会樢痪€給補上了,而且還是帶著病給補好的。賈少爺還挺滿意。這針線活不容易做呀(現(xiàn)在那些會女紅的女大學(xué)生們也未必能找出幾個來),僅此一條,晴雯就應(yīng)該站在奴才排行榜里的前三名之列(不用給評委們送禮)。

發(fā)展到后來不可收拾的結(jié)果,晴雯是吃了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虧。聰明人總是被聰明所誤,這話自古就沒差過,晴雯太張狂了。西人諺:上帝讓誰滅亡,就先讓誰瘋狂。這句話用到中國人身上也百發(fā)百中。

晴雯這丫頭喲,真不該昏了頭,不該妄想著攀高枝兒。你說人家賈少爺能怎么樣你呢?人家跟她客氣客氣,她還就真想上了,還撒嬌使性兒,可著勁兒鬧騰(這大概是天才與奴才們共有的弱點,經(jīng)不住寵)。這不是倒霉催得嗎?比比襲人,那丫頭多精啊,你還別怪襲人給你打小報告,人家襲人那是正常的工作匯報。王夫人本來就不滿意你那瘋瘋癲癲的樣子,大觀園里搜查香袋的時候,你還披頭散發(fā),能瞧得上你嗎?你以為你把賈少爺哄高興了,你就有香餑餑吃了?賈少爺還沒接班兒呢,這大觀園里還得王夫人說了算。得,最后給下崗了,王夫人一瞪眼,把她轟出去了,在大觀園里的工作服都不許帶走一件。想想看,王夫人如果不被氣急了,能這么小心眼兒嗎?能這么小氣嗎?一件工作服值幾個錢,下崗職工帶走,總可以做個紀念吧。不行!都留下!

誰講過,窮人一旦翻了身,那可就比富人還兇。晴雯還沒有翻身呢,就氣勢洶洶地來勁兒了,她早忘了自己是什么變的了。這不招人忌恨嗎?有讀者責怪襲人,說花襲人是一個壞蛋,如果不是她總在王夫人面前說三道四,王夫人也不會把晴雯趕出去。話也不能這么說,談歌剛剛講了,襲人是正常的工作匯報,你晴雯如果沒有毛病,遵守企業(yè)各項規(guī)章制度,而且團結(jié)群眾、尊重領(lǐng)導(dǎo),襲人再告你,她告得下來嗎?

下崗之后的晴雯在生活上是慘了點兒,榮國府沒有給一分錢下崗安置費。晴雯也一時找不著工作,其實她也難找工作了,她在大觀園這樣一個各方面待遇都不錯的企業(yè)干慣了,她就很難看上別的企業(yè)了。她會針線活,你通過中介把她介紹到紡織廠去上班,廠里三班倒,她肯定不去。書讀到這里,讀者應(yīng)該是挺同情她的。如果她能反思一下自己,省悟過來,再去找王夫人,賠著笑臉做做自我批評,重新上崗也不是不可能。可是她那脾氣,是做自我批評的性格嗎?早就寵壞了。

她大概是被一股急火窩住了,病了,住在別人家里,蓋著一床舊被子(此情此景真是凄涼)。賈少爺去看過她一趟,按說這是個機會,她說幾句軟話,再做點兒檢討,讓賈少爺給王夫人帶個話兒,或許事情還有個轉(zhuǎn)機。可她還咬牙切齒地說:早知道擔著個虛名,就應(yīng)該如何……(手邊沒書,原話記不清楚了)你想如何怎么著,大概就是想跟賈少爺上床的意思吧。這叫什么想法,你以為你上床了,工作就保險了?

手邊有一張報紙,剛剛看罷,上邊寫了一件案子,說一個女大學(xué)生,到了一家經(jīng)濟實力很強的公司應(yīng)聘,聘上后被分配在公司老板兒子的手下工作。你就好好干吧,這女大學(xué)生想上人家老板的兒子了。這不是想歪了嘛!她逮著機會就跟老板的兒子眉來眼去,一來二去就勾上了,就跟老板的兒子上床了。老板知道了,不干了,說這可不行,你不是把我兒子勾引壞了嗎?趕緊著算賬走人!老板的兒子求情,老板也不給面子,高低還是把這個大學(xué)生給開走了。女大學(xué)生當然不干了,把老板的兒子給告了,說是強奸。法院立案調(diào)查,不成立,最后庭下調(diào)解,老板給了這個大學(xué)生一筆錢才算拉倒。

可惜,晴雯那時候法制也不健全,沒有法院,她想告也沒地方告去啊。只能下崗!沒商量!

當代一些學(xué)者和作家對晴雯寄于無限同情??催^電視里一個大作家關(guān)于《紅樓夢》的講座,講到此處,大作家語調(diào)凄婉,悲淚欲滴,滿臉的同情之色。

同情也白同情,有本事你給她找個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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